笔趣阁-苓心(122)

    副驾驶位上的齐沅，因为乔燃临时转方向盘，他受到的冲撞，看着比起乔燃好一点，乔燃那边完全凹陷，安全气囊也破裂了，像是有玻璃都贯穿了他的身体。
    齐沅从昏迷中醒来，浑身都在痛，缓缓睁开眼，身下汽车在轻微摇晃，齐沅花了一会时间才清楚眼前状况。
    转头去看乔燃，对方一脸鲜血，齐沅怔然看了好一会，又看向乔燃那边撞裂的树木，树干已经裂开，难以承受一辆汽车的重量，随时要裂开的痕迹。
    齐沅回头看向车门，他呼吸是迟缓的。
    被乔燃打过好几针，虽然上一针不是肌肉松弛剂，但是却让齐沅脑袋昏昏沉沉。
    齐沅动手解开安全带，光是这个简单的动作，他都花了一段时间。
    解开安全带，齐沅去扣开车门，从里面解开车锁，手脚并用，几乎半身力气都耗费了。
    打开车门，齐沅看着眼前咫尺间的悬崖，当时心就狠狠一跳。
    汽车忽然剧烈摇晃了一下，差点把齐沅给甩出去。
    齐沅手指发抖，也颤麻，抓着车门，呼吸凌乱起来。
    好像上面有人，齐沅注意到了，只是悬崖陡峭，他们估计下不来，齐沅额头也在出血，虽然不多，但是鲜血流在他脸上，齐沅没去擦血，他头很晕，好像马上又要昏迷过去，汽车晃动程度，之后好像大了不少。
    齐沅没这么慌张，哪怕是上一世溺亡，似乎都不是现在这种感受。
    他不能离开，还有人在等着他，他有第二次的人生，才刚开始没多久，如果离开，会有很多人伤心。
    他不能让他们为自己流泪。
    赶快爬下去，必须爬下去。
    齐沅趴下了身，一点点把自己身体从车里挪了出去。
    马路上有人看到这一幕，立马叫起来，不过都是年轻小孩，看到了也不知道怎么办。
    有个男孩看了几秒钟，脫了比较宽松的外套，就往下面慢慢走，或者说滑更准确点。
    齐沅爬出汽车，但是脚下好像没什么地方可以落，他只能用手紧紧抓着面前的石头，有小孩下来，十多岁的小孩，齐沅看向对方。
    他嘴唇开开合合，想让小孩别下来，这里不安全，但是声音发不出来。
    齐沅头越来越晕，眼皮沉重，他额头往石头上撞，努力让自己清醒。
    可还是没多少用，齐沅手指上力道也跟着失去，他身体往下滑，径直滑落到了悬崖下。
    已经快走到一半的小孩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呆住了，跟着他急速往下面走，似乎都忘记了自己的安危，只是等他滑到汽车旁，想要去拉齐沅的手时，已经拉不到了。
    小孩望着悬崖下，眼眶瞬间就红了。
    等到大人们找到绳索过来，得知到有个车里的人本来都爬了出来，但是没抓稳掉到下面，大人们一时间也难过和懊恼，但凡自己先下去，说不定就可以救到对方。
    小孩还在下面，他对上面喊，车里还有个人。
    绳子放了下去，小孩看着年龄不大，高中生模样，却非常勇敢，拿过绳子系在自己的腰上，转到汽车另外一边，小心去拉车门，车门扭曲，拉不开，他又到另外一边，试图从打开的那扇车门进去，把驾驶位的人给拉出来，但是他脚一进车里，汽车轰然声响。
    上面他的家人担心自己孩子，马上叫他出来，小孩不想再看到有人在他面前离开，执意去救驾驶位的人，然而车头损毁太严重，对方身体陷在车子里，小孩双臂的力量不够，拉不出来。
    他的家人对他大吼，小孩尝试了好几次，惶恐之下，他手也麻了起来。
    靠小孩的力量，无法救到人，小孩被他家长拉了上去，加上上去就想打孩子，被另外的人给拉住，小孩异常担忧得望着悬崖下。
    有个人摔下去了，他身体看起来似乎流血不多，没车里人多。
    到下面找，他说不定还活着。只是掉下悬崖，还有生还机会。
    大人们对视一眼，想法一样，刚好他们之前走的时候，发现有可以下去的路，于是一半人下去，一半人在上面等，一会救援车该来了。
    在救护车来到之前，另外一组车队先来，齐重他们的车刚好从附近经过，意外得知到这边有车祸，虽然说找齐沅更加重要，但离得不远，也就半个小时剧烈，所以齐重的意思，往这边来一趟，如果可以帮助，他们留点人下来帮忙。
    几辆车开来，有人下车，齐重没有下车，对方下车了解情况，车里两个人，已经有人掉到悬崖去了，是两个男的。
    齐重听到这里，不知道当时怎么回事，像是有所预感一样，快速下车，询问车里两人长什么样。
    有个人看到过齐沅，对方抬起过头，虽然在悬崖下，脸上也有鲜血，但是非常帅，帅的不像真人。
    齐重马上拿出手机，调出了一张照片，询问是不是这个人。
    对方看了看照片，虽然衣服不同，好像发型也有点不一样，但是就是对方，不可能再有其他人长成这样。
    是齐沅？齐重震惊到声音都变了
    给封覃打电话，人找到了，把定位发过去，也和林北南他们提一下，对了，我爸妈那边，也告诉他们不，先等等，就告诉封覃他们。
    齐重临时改了口，先不和父母说，因为他看到了悬崖那里撞碎的车辆。
    车队里准备有救援的一些道具，虽然不算特别专业，但是下去足够了，找来的人，也都是有点能力的。
    车里的人要救，不然对方就这样出事，便宜他了。
    齐重另外带人到悬崖下去找，一群人快速绕道下去。
    封覃离这边太远，直接坐车过来，十多个小时的车程，联系好直升机，封覃单独上了直升机，直升机开起来，两三个小时就到了。
    从直升机上抓着绳梯下来，封覃落在一处小的山腰上，距离齐沅那边出事的地方还有点距离，封覃给齐重打过去电话，齐重已经在悬崖下开始找人了。
    封覃快速跑过去，他自己身体还没好完全，但根本顾不上那么多，山路崎岖，封覃跌倒过好好几次，但是起来后继续往前面跑。
    没多久和几个人相遇，却不是齐重他们，那几个人转头看到一个陌生人过来，高帅又面容冷峻，对方上来后，几人分开了道。
    你是他朋友？一个车主问。
    封覃没回这句话：他从哪个位置落下来的？
    车主盯了封覃几秒钟，几乎可以确认这个冷酷男是掉落悬崖的人的朋友。
    那边，但是我们找了一大圈，什么都没有找到。
    这附近树叶太多，破势也陡峭，不好找。
    封覃眉目冰冷骇人。
    知道封覃已经来了，齐重看到了直升机，寻着方向走过来，他带的人在地毯式搜索，天快黑了，夜里搜寻难度会加大，得尽快安排更多人过来搜寻。
    这一幕齐重只觉得太熟悉了，只是之前那一次不是他们在亲自找人，他们没法去插手，这一次却必须自己来参与。
    封覃衣服上不少的泥土，他却丝毫不在意，齐重出现后，他满是戾气红血丝的眼睛看了过去。
    悬崖看着高，但落叶做了缓冲，我了解过，好像齐沅伤势不太重，他应该在某个地方，我们会找到他。齐重安抚封覃。
    封覃往密林深处看，指甲往掌心里面陷，钻心的痛。
    第191章 汽车坠落
    齐沅本来昏迷了， 但是在坠落的过程里，依旧身体掉下悬崖中，落在地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齐沅又醒了过来， 随后身体往下面滚落， 滚到了一个小坑中。
    那个坑看外面是平的， 堆满了树叶， 这里树木茂盛，掉落下去，齐沅有刚好整个人都在坑里， 掉下去落到了坑中， 身上的树叶盖上来，倒是露了一点身体出来，只是刚好旁边又有个小土坡，于是就把齐沅给挡住了。
    他听到了直升机的声音，就在附近停下。
    像是心有灵犀似的，齐沅知道封覃一定在直升机里。
    估计离得远， 汽车过来花费时间久， 所以转了直升机。
    现在说不定封覃就在附近，只要他爬起来就可以看到对方。
    但是齐沅挣扎了好几次，浑身都难受， 用意志力保证自己不晕过去， 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除此以外，任何的事，包括举起手， 把手臂举起来的力气他都没有。
    至于说坑里有没有石头，捡到石头他或许可以敲击地面，有石头，他找到有，可是敲击不动，沉闷的声音，齐沅自己都感觉听不到。
    他在这里。
    齐沅对着外面低哑地出声。
    嗓子里着了火一样，他的声音不被任何人听到。
    封覃和齐重他们就在十多米开外，就这么点距离，他们却什么都看不到和听不到。
    有风在树林里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把齐沅制造出来的那丁点声音给瞬间掩盖了。
    何况周围大家在找人，脚踩在树叶上的声音，都比齐沅那里的大。
    齐沅望着头顶的树木，有点说话声传来，齐沅模模糊糊，听不太清楚。
    后来好像说话声没有了，脚步声在慢慢走远。
    没有救援队吗？
    应该就救援犬，如果是救援犬，说不定马上就能发现到齐沅。
    齐沅想到那次地震，就是救援犬发现到封覃的。
    只是那里等了二十多天，他这里，如果等那么久，再来一两天，齐沅都觉得自己难以坚持得下去。
    齐沅痛苦起来，明明就在咫尺间，触手可及的范围里面，为什么封覃找不到自己。
    齐沅用力抓着手里的石头，石头尖锐，刺痛齐沅的手。
    齐重他们到旁边找人，封覃站在一个位置，不远处就是悬空的汽车，看着摇摇欲坠，结果却好像是稳固的。
    警察们来了，救援队也跟着，已经在上面开始救援，之前没有说有人掉下去，所以没带搜救犬，这边的搜救队，搜救犬不多。
    有一组人员下来，到悬崖下救人，不过鉴于汽车也许随时会落下去，因此还是有人拿喇叭在上面喊，下面的人离远一点，如果汽车坠落，说不定会引起火灾。
    封覃仰头盯着汽车，视线凝视了好一会，缓缓落下，心底在描绘齐沅坠落的线路，齐沅从汽车旁边落下来，按照理论来看的，大概会往什么地方掉。
    只是看了一圈，似乎没有看到齐沅的身影。
    封覃走了过去，他两手都拿着拐杖，让他在上面等，他等不了。
    多余的一秒钟都等不了。
    直接走到了汽车下面，只有靠近了才能感受得更加清楚，有人注意到封覃居然走到汽车旁边，马上大喊他离开，那里太危险。
    封覃充耳不闻，危险，如果他被车砸，可以换来齐沅的平静，那随便砸。
    在追逐了快一周的现在，封覃表明的平静可以说都是伪装出来的，他快疯了。
    他知道自己随时都可能疯。
    他无法接受齐沅出事，无法想象，齐沅如果真的有事，他会怎么样。
    封覃朝着前方走，汽车如果砸下来，势必会第一时间砸到封覃身上。
    可是封覃不怕，心底只有唯一的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找到齐沅。
    他一定在等着他。
    就如同过去他出事那样，他们都在等着彼此。
    他会更早找到齐沅，不会让齐沅等那么久。
    封覃四处寻找，边走，边用拐杖去轻轻刨树叶，有时候似乎脚下的树叶堆积多一天，封覃直接跪在地上，拿手去翻。
    齐沅不在。
    在别的地方。
    这边地势同样陡峭，人如果不小心跌落，可能滚到坡道下面，因此很多人都在下面找，上面地势相对空旷些，找一会就没看到什么异常，于是大家都觉得可能齐沅已经滚到下面去了。
    就封覃还在上面。
    封覃走的跌跌撞撞，本来就腿不好，应该坐在轮椅上，现在却为了寻找到齐沅，走在陡坡上。
    没有看到齐沅的痕迹，到底在哪里。
    封覃急的演眼睛底一片猩红。
    从那么高掉下来，齐沅一定很疼。
    封覃知道齐沅其实比较怕疼，不喜欢受到丝毫委屈，都怪他，是他没保护好齐沅。
    封覃眼眶红的，眼泪似乎已经快在里面聚集了。
    就在这个时候封覃听到了有什么声音。
    细微的声音。
    是自己的幻听？
    封覃本来以为是，但是那道声音又隐隐出现。
    在哪里，周围树木太多，树叶也在响，封覃听不太真切。
    转身往右边走，走的很快，差点跌倒，再次停下时，细微的声音消失了。
    走错了方向吗？
    封覃赶紧回到刚才声音出现的地方。
    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是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
    是别的什么。
    封覃不知道具体是哪里，于是周围到处找。
    转过一个矮破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只手，那只手正在抓着树叶，把枯黄的树叶抓的发出异响。
    封覃盯着躺在树叶坑里的齐沅，他把拐杖给扔开，抓着土坡走下去。
    跪在齐沅身旁，封覃把齐沅给抱了起来。
    齐沅脑袋异常晕眩，他听不太清，也看不太清。
    好像有人找到自己了。
    是谁？
    是封覃吧？
    齐沅掀起眼帘，朝对方看过去，是封覃，真的是他。
    齐沅笑起来，一滴泪滚落，砸在齐沅脸上。
    齐沅摸了摸那滴泪水，他笑起来，嘴唇开合，叫封覃的名字。
    低哑的声音，封覃抱紧齐沅，这种隔了将近一周时间的失而复得，让封覃眼泪滚落。
    封覃搂着齐沅，吻在他沾染泥土的头发上，尝到了泥土的味道。
    我来了。封覃哽咽着嗓音说。
    嗯。我知道你会来。
    齐沅也两只手环住封覃的后背。
    我带你走。封覃说着就要去把齐沅给打横抱起来。
    结果起来一点，他自己两条腿都跌跪在地上。
    齐沅浑身都疼，可是他却笑了起来。
    齐沅在封覃身上摸，很快摸到了手机，封覃于是知道齐沅的意思，拿出手机，准备给齐重打过去。
    只是刚拨了号，悬崖上的汽车，汽车前面裂开的树干，直接断裂，树木上端和汽车一起往下面坠落。
    轰隆隆巨响。
    地面都在震动，齐沅慌得抓紧封覃的衣服，他们好像就在悬崖下面，齐沅推拒封覃，想让封覃离开，但是封覃紧紧抓着他。
    汽车滚落悬崖，哪怕下面有树木做阻挡，但是冲击力太强了，树木全部断裂，汽车滚落到齐沅他们所在的位置，将那点土坡都给碾平了。
    齐沅被封覃给紧紧压在下面，似乎可以感受得到，汽车从他们身上碾压过去的痕迹，齐沅手指都在痉挛，汽车往山坡下滚落，下面的人听到声响，纷纷掉头走开，其他人没有受伤，齐重手机还在想，是封覃打来的。
    只是当他接听后，那边却没有声音。
    齐重望着汽车滚落的痕迹，在山坡上碾压出来一条路，汽车滚到了最下面，下面是一条干涸的水沟、
    齐重盯着电话，抬起头往汽车滚落的方向看。
    他记得封覃好像在上面，他忽然给自己打电话，是找到齐沅了？
    肯定是。
    但是为什么电话接通了，他却不说话。
    齐重怔了几秒钟，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往山坡上面冲，手被树木划伤出血，他也丝毫感觉不到痛。
    直接沿着汽车滚落的痕迹跑上去，当走到一个被汽车碾过的土坡时，齐重猛地停了下来。
    两个人，互相紧紧拥抱着的人。
    地面上似乎有鲜血，齐重看到一点。
    那一刻齐重忽然不敢再往前面走。
    两只脚似乎有千斤重，抬不起来。
    不可能，怎么都不可能会有这个结果。
    他看错了。
    齐重猛地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再次睁开后，那里两个人还躺着一动不动。
    齐重笑着走上去，但是眼神深处，分明就有巨大痛苦弥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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