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全文免费阅读-春不归(9)

    你安排好时间发个信息给我吧，民政局见。
    这应该是最近一段时间里萧千羽发给傅衡舟最多文字的微信。
    他颤抖着手指，一一按下发送键。
    等确认信息全都发出去后，他立刻退出了微信页面，把手机关机。
    冷静的情绪随着手机关机页面而消退，黑掉的屏幕上滴落了不知何时冒出的眼泪。
    悲伤的情绪卷土重来，萧千羽再也忍不住地，捂着脸嚎啕大哭。
    第16章 真相大白
    赵奕言苦笑了一下，缓缓向傅衡舟开口道，是我对不起你。
    也许只有借助黑暗的掩饰他才敢向傅衡舟展示出自己不堪入目的一面。
    赵奕言和傅衡舟同届同班，高考前就参加了景大的自主招生计划，在大学期间需要到美国进行为期两年半的交换生学习生活。
    想着提前过去适应新环境顺便到处转转，他在高考结束第二天就走了。
    大二下学期他提前回国，对外宣称是交换生学习提早结束，其实因为赵家出了事，他只能先回来。
    赵父用人不淑，亲戚亏空了家里公司几百万，如果没有资金周转，赵家势必破产。
    他偶然间看到赵奕言和傅衡舟在一起，打起了傅衡舟的主意。
    因为他在一些饭局上见过傅衡舟和傅正义，所以认得他。
    恰好公司和傅家的鼎盛在争取同一个项目招标，他才出此下策让赵奕言给傅衡舟下药，拍下视频，以此手段来逼傅家放弃。
    赵奕言不愿意，但没有办法。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晚了一步，等他们的人上去房间时，萧千羽已经在了，他就这样躲在墙后亲眼看着傅萧两人在床上纠缠。
    他受不了，只能先离开。
    虽然换了人，但视频发挥了更大的威胁作用，到底是解决了问题。
    事后，赵家给他休了学，再次在国外找了学校把他送出去。
    发生了这样的事，赵奕言心里对傅衡舟有愧，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只能提了分手后再不联系。
    不曾想，这件事害他们三个人痛苦了十年。
    /
    傅衡舟握紧了拳头，怒不可遏，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当初放在心尖上的人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他喘着粗气极力抑止自己的冲动，咬着牙根半天说不出话。
    赵奕言明白，换做是谁都无法接受来自身边人的背叛，如果傅衡舟此刻要杀了他，也是他活该。
    他嗤笑了一声，停了半晌又独自开口道：像萧千羽那样的人才值得你喜欢，居然傻到天天绕教学楼给你送早餐。
    赵奕言干涩的声音飘荡在半空，傅衡舟怔楞了几秒才抓住，萧千羽三个字让他稍微回过神，眼光动了动，晦暗不明，他随后又因为赵奕言的后半句话想起了什么。
    你说什么？当初给我送东西的人不是你？傅衡舟像是被打到要害的猛兽，突然激动起来，用力拽着赵奕言的手臂，身体带着压迫性意味地向他靠近，周遭气压都降了几分。
    他明明记得高考前一天看见赵奕言把东西放在他书桌上，然后若无其事地回自己座位。
    也就是从那天起，他才把赵奕言当作是自己心里一直以来认定的人。
    那个人怎么会变成了萧千羽！
    赵奕言被晃得站不稳，想拉开傅衡舟的手，无奈对方力气太大，他扯不开，衡舟，你冷静一点，当年给你送东西的人是萧千羽，我以为你知道的。
    他无意中撞见萧千羽天天给傅衡舟送吃的，以为傅衡舟也知道就没有在他面前提，直到高考前一天，萧千羽拜托他把东西放到傅衡舟的座位上，并且求他不要跟傅衡舟说是他给的。
    傅衡舟满脸的难以置信，低吼道：那高考前一天
    看着傅衡舟错愕的眼神，赵奕言瞬间明白了，可能是自己帮忙的那次被傅衡舟看见，所以他才以为那个人是自己，便解释道：我只帮了他一次，就是高考前那天。
    傅衡舟未说完的话被哽在喉头，满腔的悔意瞬间将他吞噬。
    他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不直接冲上去问个清楚！
    /
    高三那年，从校运会后每天早上都有人在他桌上放吃的，没有字条，没有留言。他刚开始觉得很奇怪，次数多了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他也曾试图去找那个人究竟是谁，但对方似乎早就预料到他的行动一样，等他去到教室，只有东西，不见人影。
    来回几次见不到人，傅衡舟放弃了，想着那人总有一天会主动来找自己。
    直到那天他看见赵奕言。
    因为第二天就正式高考，他怕扰乱对方的心思，不想在这个时候捅破那层窗户纸，于是想着等高考结束后再去找他。
    两个人的考场都在另外的学校，高考两日都没见上面，两天过后，毕业生回校收拾东西，傅衡舟却始终没等到赵奕言，一问才知道他已经在飞往美国的飞机上了。
    之后的聊天里，赵奕言没有提过这件事，傅衡舟以为他不好意思，也就一直没问。
    谁知是他自己一直弄错了人。
    从一开始，他心里喜欢的人就应该是萧千羽。
    而他却因为自己错误的狗屁立场十几年来都爱错了人。
    口袋震动了几下，傅衡舟拿出手机。
    屏幕亮起，萧千羽的信息尽收眼底。
    傅衡舟的预感是对的，萧千羽真的要走！
    傅衡舟从未如此地慌张过，他一把推开赵奕言，边给萧千羽打电话边下楼，脚步匆匆，接连撞到好几个过路人。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连打了十几通电话，提示音都显示萧千羽的手机已关机。
    傅衡舟几乎是跑到停车场，林叔在车里等，见他火急火燎的样子忙问怎么了。
    快，回家！傅衡舟对他大喊道。
    见傅衡舟一幅要吃人的模样，林叔不敢再问，只是尽量将车速提快。
    车辆在高速路上快速穿行，窗外的千万霓虹在傅衡舟眼里闪成了模糊的虚影，他面无表情，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却不停地冒汗发抖。
    傅衡舟只想再快一点，快点回家，快点去拦萧千羽。
    /
    赵奕言还站在酒吧的阳台上，望着傅衡舟离去的背影泪如雨下。
    他高考完第二天就出国了，没想到傅衡舟会找到他的联系方式给他发信息，一上来就直接跟他告白。
    在此之前，两人的关系仅限于同班同学，点头之交，他没想过傅衡舟会喜欢上他。
    他一开始对傅衡舟也没有感觉，所以委婉地跟傅衡舟说等他回国后再算。
    不过再冰冻的心也经不起日积月累的嘘寒问暖，他喜欢上了傅衡舟，打算回国就跟他在一起。
    哪知家里出事了，他面对傅衡舟的热切又变得犹豫。
    他回国时，萧千羽已经考上景大，和傅衡舟关系也很熟络，他能感觉到两人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但傅衡舟依旧对他好，所以他没点破。
    直到他看见萧千羽和傅衡舟在宿舍楼下的角落里接吻，羞耻和气愤让他转头就走。
    傅衡舟发现了，丢下萧千羽去追他，对他保证是萧千羽喝醉了缠着他，他分不开。
    随后，傅衡舟又求他跟他在一起。
    许是嫉妒，或是占有心作祟，他答应了，还在萧千羽出现时故意去贴近傅衡舟，光明正大地宣誓自己的主权。
    萧千羽没有对他说什么，只是从此避开了傅衡舟。
    如果没有后来的事，也许他可以一直和傅衡舟在一起。
    本章非常、十分、极其之狗血，不适请跳过。
    第17章 我来晚了
    傅衡舟到家时，屋里灯还亮着，但萧千羽已经走了。
    萧千羽的房间还保持原样，看起来什么都没少。
    如果不是餐桌上留下的戒指和离婚协议书，傅衡舟都以为他只是简单出个门。
    房子、车子、存款，萧千羽什么都不要。
    连同傅衡舟，一并留在了这个房子里。
    傅衡舟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恐惧感，心脏里随着萧千羽的离去而空缺了巨大一块。
    他不甘心，又在外面找了半夜，却始终看不见萧千羽身影。
    林叔见他双目通红，精神不济，劝他先回家，先生，这么晚了太太也是要休息的，说不定找地方住下了，要不先回去想想有什么地方他是会去的？
    司机林叔年近五十，在傅衡舟身边跟了几年，日常会接送萧千羽，对他而言太太是个温柔和善的人，知道萧千羽不见了，也很担心，不过这么找下去不是办法。
    他不清楚傅衡舟和萧千羽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但家有妻儿，将心比心，对傅衡舟说道：夫妻间吵架是难免的，做丈夫的肯让一让，就过去了。
    林叔的话让傅衡舟想到一直在迁就的人都是萧千羽，而他自己对萧千羽的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他的脸色更加阴沉，心底里萧千羽会回来的希望又灭了一分。
    他真的悔不当初，不断地回想着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才逼得萧千羽要跟他离婚。
    往事在他脑海里一幕幕闪过，傅衡舟越想越痛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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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三运动会，是傅衡舟第一次见萧千羽。
    他看见一个清瘦的omega在操场上跑得缓慢，还不时望向主席台。情不自禁查了运动员报名表，又问了班级座位安排，知道那个omega看着的方向是他班级所在的位置，只是不知为何班上没人给他加油鼓气。
    出于恻隐之心，傅衡舟主动上前问萧千羽要不要帮助，但对方的倔强激起了他对他的好奇心，有了陪他比赛的想法。
    反正校运会长跑一直有陪跑的传统，别人只当做是对参赛选手的鼓励，不会觉得奇怪。
    傅衡舟就这样陪着萧千羽跑了一场步。
    高三课业繁重，他没把这件事放心上，只是没想到萧千羽这颗种子落到他心里，从此扎了根。
    种子遇水发芽，再由一点一滴的暧昧浇灌出参天藤蔓，将两人缠绕得愈发紧密。
    /
    萧千羽考上景大，因为社团活动和傅衡舟再次遇见，两人后来更是越走越近。他能感觉到萧千羽每次看他的眼神里都夹杂着些意味不明的情愫，也意识到自己对萧千羽产生了超过朋友界限的迷恋。
    但他自私地没有挑明，在那些不该有的情绪里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有一晚萧千羽喝醉了，是他把人接回来的。
    在宿舍楼下，萧千羽醉得一塌糊涂，不停地问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
    萧千羽哭得委屈，傅衡舟很心疼，有那么一瞬间，想冲口而出告诉萧千羽他是喜欢他的。
    可他没有说出口，只是沉默地注视着萧千羽。
    傅衡舟长久的沉默让萧千羽很生气，他主动勾着傅衡舟的脖子吻了上去。
    萧千羽的亲吻毫无技巧可言，十分生疏，磕得自己嘴巴疼，便吃痛地移开了唇。
    是他捧着萧千羽的脑袋恋恋不舍地吻回去。
    也是他在被赵奕言撞破时恼羞成怒地推开萧千羽，说他从来没喜欢过他。
    直到他和赵奕言在一起，才发觉对方不是他想要的人，并且他更想萧千羽了。
    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背叛，傅衡舟只好强迫自己不去想和萧千羽相关的事。
    /
    后来，傅衡舟连最初对萧千羽的那抹喜欢都忘得干净。
    他一直在辜负萧千羽，是他一次又一次的推开，一回又一回的糊涂，造就了今日的恶果。
    如果他能早点清醒过来就好了。
    萧千羽的信息不断地砸着他的心，砸碎了他多年以来的自以为是。
    性格不合、二心相离、彼此怨怼、嫌隙渐生。
    以致夫妻关系完全破裂，再无和好可能。
    衡舟对不起，是我困了你十年，现在还你自由了。
    不是的。
    不是的。
    是我来晚了。
    千羽，你再等等我好不好。
    /
    不能回萧家，也没找好住处，萧千羽暂时找了酒店住下，开机后看到傅衡舟的几十通电话和满屏信息，他又忍不住掉眼泪，只能把手机放一边逼自己不去看。
    一切都该结束了，没什么好留恋的。
    他没要任何财产，带上证件和离婚协议书到民政局直接办手续就可以。
    傅衡舟不知道孩子的存在，他也不需要对方支付抚养费。
    AO离婚后，omega要到医院进行标记消除手术，才能不受原先配偶的信息素影响，接受新的alpha标记，可他没有被最终标记过，这步也省了。
    萧千羽又琳琳琅琅查了不少资料，发现离个婚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等签了字拿了证，他和傅衡舟就可以正式分道扬镳了。
    只是他一想到今后没了傅衡舟的生活，心脏就揪着疼，无端的窒息感令他喘不过气。
    他还是没忍住点开了微信上傅先生的对话框。
    怎么办，我从现在就开始想你了。
    但我会努力忘记你的。
    傅先生，感谢你陪了我这么久。
    等真我们的离婚了，我就会把你删掉了。
    萧千羽说完话，心里似乎好受了一点，在他盯着屏幕发呆时，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是来自备忘录的提醒。
    明天宝宝满三个月，要去产检，加上他的发情期也接近了，他要先去趟医院见医生。
    /
    凌晨四点，傅衡舟没找到人，不甘心地又把萧千羽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想看看有没有关于他会去哪里的线索。
    他在衣柜夹层里找到一部手机，但似乎没见萧千羽用过。
    手机已经没电了，傅衡舟把它充了好一会儿电才能开机。
    随着手机桌面打开，屏幕顶部跳出了一连串来自微信的信息。
    因为没用密码锁，傅衡舟很轻易就顺着弹出来的信息点进了微信页面，然后看见了里面的内容。
    这个手机的微信里只有一个联系人萧千羽。
    而萧千羽头像右上角提示信息数的红点已经变成了99+，那就意味着萧千羽发到这里的信息至少很久都没被人看过了。
    傅衡舟不明白为什么萧千羽会把信息发到一个不怎么使用的微信号上，又点开了这个微信的资料简介。
    这个微信的头像和他的一模一样，昵称被改成了傅先生。
    一个念头从傅衡舟心里冒出，他迫不及待返回了消息页面，点开了这个微信和萧千羽的对话。
    不，不是对话。
    而是萧千羽一直在单向地对这个微信号发信息。
    最新的消息来自三个小时前。
    傅衡舟往上滑了两下，那些字眼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准确无误地扎在了他心上。
    萧千羽把一个微信号做成了他的样子，把他不敢对自己说的话全都倾诉在这个号里。
    他的喜、他的怒、他的哀、他的惧。
    通通都在这里。
    而傅衡舟什么都不知道。
    傅先生，感谢你陪了我这么久。等真我们的离婚了，我就会把你删掉了。
    怎么办，我从现在就开始想你了。但我会努力忘记你的。
    ......
    傅先生，我们真的完了。
    ......
    我想好了，我们离婚吧。
    ......
    宝宝是无辜的，我把他留下了。
    ......
    如果你以后知道了他曾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会为他感到难过吗？
    傅先生，这是我们宝宝的声音。
    （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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