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月z(14)

    谢水新的门没有关，顾鱼还是敲了敲才进去。
    一进门，蓝色的海洋壁画映入眼帘，各种层次的蓝填满了墙壁的上半部分，让房间看上去像似海边的陆地。阳台边挂着一个贝壳风铃，风铃中间系着一条鱼，随风飘荡，自由自在，仿佛徜徉在海里。
    墙壁上没有一张海报，书架上满满都是各科的课本和辅导书，如果不是电脑桌上还摆放着手办，墙角里堆着两个篮球，彰显了少年也是热血的，大概会让人觉得房间的主人是个只沉浸在学习里的书呆子。
    顾鱼拿起桌子上的相框，看着这张和自己夹在书中的那张一样的相片，不同的是，这张上面的字迹是他的，不禁红了眼眶。谢水新对他的喜欢，一直都是明目张胆的。他从不觉得他们的早恋是错误的、见不得人的，那是少年情窦初开的爱情，是珍贵的、光明磊落的。
    怎么了？糖糖。谢水新看到顾鱼的眼里闪着泪光，一手抚摸着他的脸，一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谢水新的抚慰让顾鱼的眼泪彻底夺眶而出，紧紧地抱住他，抽噎着说道：谢水新，我我真的真的每一天天都更爱爱你。
    好，我知道了。别哭了，嗯？谢水新哭笑不得，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让他缓缓，他不知道顾鱼为什么突然哭着对他说情话。
    顾鱼松开谢水新，打了个哭嗝，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点了点头，但是却止不住一直打嗝，自己把自己都给逗笑了。
    谢水新牵着顾鱼来到床边，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然后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本相册，放在顾鱼的手里：我们一起看。
    这张你是什么时候拍的？顾鱼这才发现，床头柜上的相框里是他的照片，照片里他正在趴着睡觉，脸朝着镜头的方向。
    是你第一次坐我旁边的时候。谢水新还记得，那时候他好像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顾鱼，只是看到这一幕就随手拍了下来，后来再看时，才回过神，原来这种情不自禁是心动。他将这张照片摆在床边，好像顾鱼就睡在他的对面，每天醒来的第一眼就能看到喜欢的人，心情都是明媚的。
    你那时候就喜欢我了？顾鱼既惊喜又诧异，没想到谢水新这么早就喜欢他了，那时候他甚至还没记住谢水新的脸。
    嗯。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谢水新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顾鱼的，好像自从知道顾鱼没有记住自己之后，他就很喜欢观察顾鱼。发现他对任何人的笑容都是疏离的，反而和学校后门的猫咪们在一块时笑得很开心。他上课从来不会主动回答问题，碰到难题时喜欢咬笔头。狠狠地摔了一跤也只是淡定地爬起来，结果转头去到没人的角落就放声大哭。还有许多许多，等他反应过来时，他的目光已经离不开这个Omega了，他才明白他喜欢上了顾鱼。
    不知道，应该更早。
    更早？我好像还认不出你。
    嗯，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我也不知道，不过是在你跟我告白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已经喜欢上你了。
    嗯，我知道。
    你知道？顾鱼想起来谢水新说过，自己当时的沉默让他觉得自己不喜欢他，顿感疑惑。
    是你跟我说你一直都是喜欢我的，我才确定那个时候的感觉是真的。谢水新将下巴放在顾鱼的肩膀上，准备坦白自己曾经骗过他，还记得高一元旦那天我跟你说，我准备向我喜欢的人表白吗？
    记得，我当时还觉得心里闷闷的，但是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后来听你说那个人没有来，又开心起来了，现在想想，原来那时候我已经喜欢上了你。
    顾鱼突然想到，谢水新不是说自己是他第一个喜欢的人吗，那他那个时候准备向谁表白，他相信谢水新不会用花言巧语欺骗自己，他们也说过了不再互相猜忌，他索性直接问了出来：你当时准备跟谁告白？
    傻瓜，我只是想试探下你知道我有喜欢的人会是什么反应。
    所以，你通过我的反应判断出我是喜欢你的？
    嗯，我就决定要向你告白了，但是没想到你却没有直接答应我。一想到这个，谢水新又委屈地蹭了蹭顾鱼。
    顾鱼转过头在谢水新的脸上亲了一口，哄着道：我保证，再也不会了。
    好。谢水新心满意足地翻开顾鱼手中的相册。
    跟顾鱼想象的不一样，这本相册不是用来记录谢水新的成长，相册里全部都是他的照片。他不敢置信，快速地翻过每一页，真的全部都是他。和别人讲话时的他，思考问题时的他，在学校后门喂猫时的他，认真回复纸条时的他，出现在学校门口时的他还有很多不经意间地抓拍，如果做这个相册的人不是谢水新，他大概会觉得这人是个跟踪狂。
    顾鱼才收回去没多久的眼泪又决堤了，这本相册承载了他和谢水新两个人的青春，从懵懂的暗恋到甜蜜的初恋，再到彼此误会后的黯然神伤和默默关注与守护，都被记录了下来。
    谢水新亲吻了顾鱼的眼睛，为他擦了擦眼泪，假装无奈地说道：糖糖，你再哭下去，我父母大概会觉得我欺负你了。
    可是，我控制不住。谢水新，你怎么那么好，好像怎么爱你都不够。
    那你就一直待在我的身边，一直爱我就好了。
    好。顾鱼重重地点了点头。
    看到顾鱼在自己怀里抽抽搭搭的可爱模样，谢水新没忍住吻了上去，顾鱼的唇边还能尝到泪水的苦咸味，吮吸着他软软的唇瓣，才逐渐尝出甜味来，他没有更加深入，一会就要吃晚饭了，只能浅尝辄止。
    温柔的吻止住了顾鱼的眼泪，但是哭了两场，他的眼睛已经有点红肿了。谢水新将顾鱼放到床上，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条毛巾，为顾鱼擦干了泪痕，顺便敷一会眼睛。
    两个人完全忘记了谢珏让他们收拾完下去吃水果，一直到谢了了来叫他们吃饭才下楼。
    第20章 奶茶店的便签
    哥哥，顾鱼哥哥，吃饭啦。谢了了人未到声先至，看到自家哥哥的房门开着，直接跑了进去。
    还好顾鱼听到有人上楼的脚步声时就离开了谢水新的怀抱，要不然谢了了可能会看到少儿不宜的画面。
    好。看到顾鱼脸上还有淡淡的红晕，谢水新笑着牵起了顾鱼的手。
    顾鱼瞪大了眼睛，试着挣脱，轻声道：你父母就在楼下。
    你要习惯，糖糖。谢水新手上的力道更紧了，嘴角带着坏笑。
    可是我到你家还没两个小时，你等我适应一下。
    谢水新依然没有松手，对顾鱼的话充耳不闻。
    谢家的父母也很恩爱，所以其实谢了了已经对恋人间的亲亲抱抱见怪不怪了，他们都觉得她还小，事实上她什么都知道。学校里喜欢她的小Omega很多，但是她都不喜欢，她觉得那些小朋友都太幼稚了，也不够可爱，她还是喜欢像爸爸和顾鱼哥哥那样聪明、可爱又温柔的Omega。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厨房里暖黄色的光照亮了院子里的路，窗户里还能看到谢家父母在摆放碗筷，不知道谢珏说了什么，闻时宜正低着头笑。看到这一幕，顾鱼的心慢慢静了下来，这才是家啊，温暖又安心，让人向往。
    谢家父母没有特意招待顾鱼，饭桌上都是普通的家常菜，五菜一汤，刚好够5个人吃。辣子鸡装了满满一大盆，看上去色香味俱全，其他的菜也有顾鱼爱吃的。顾鱼坐在谢水新旁边，另一边是谢了了，他习惯了吃饭时少说话，安静地端着碗吃饭。但是，谢家真的不一样，原来一家人只是一起吃饭也可以这么开心。
    闻时宜和谢珏说着家长里短的话，时不时会问问谢水新和顾鱼在学校的事情，谢了了也会讲讲和小伙伴的趣事。没有想象中的查户口般问话，顾鱼觉得自己不像是客人，像是归家的孩子。
    顾鱼吃不了很多，吃饱了之后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点一点夹着菜送进嘴里，眼睛瞥着谢水新，等着他吃完。
    老规矩，最后一个吃完的洗碗哦。闻时宜说完马上放下了碗。
    我也吃完了。谢了了将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也得意洋洋地说道。
    过了一小会，谢珏也吃完了。
    在这种氛围下，顾鱼也默默地放下了筷子，四个人都看向谢水新。
    我洗。谢水新好像已经习惯了，继续不紧不慢地吃着。
    又是哥哥。
    那就辛苦你啦，小新。
    看动画片去咯。
    小鱼，我们一起去客厅吧。闻时宜看顾鱼还坐着，对他说道。
    叔叔你们先去吧，我等谢水新一起。虽然已经没那么紧张了，但是顾鱼还是想陪着谢水新。
    好，你们一会记得关灯哦。
    好。
    只剩他们两个人了，顾鱼开心地说道：我好喜欢你家呀，这个小院子好看又温馨，你爸爸做的菜也好吃，改天要请教请教他
    谢水新听顾鱼在一旁喋喋不休，宠溺地看着他。心想，我以后会给你一个温暖的家。
    谢水新吃完之后，顾鱼和他一起收拾碗筷，本来他还想帮谢水新洗碗，但是谢水新不让，也确实只有一副手套，他就只有在一边把洗好的碗过下水再放在架子上沥水。
    看着此时的谢水新，顾鱼脑子里冒出了人间烟火四个字。一盏为你而留的灯，一个为你洗手作羹汤的爱人，简简单单的人间烟火，就是温暖的家。
    收拾完之后，顾鱼将带给谢了了和谢家父母的礼物送给了他们。
    叔叔阿姨，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我就挑了实用些的，希望你们喜欢。
    我们很喜欢，不过以后来不要带礼物了哟，不用跟我们见外，就当回家一样。闻时宜揉了揉顾鱼的脑袋。
    好。顾鱼甜甜地回道，如果他是只小狗，此时一定已经开心地摇起了尾巴。
    这是顾鱼哥哥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吗？谢了了已经将学习机拆了出来。
    是的，了了喜欢吗？
    喜欢，我能用这个玩游戏吗？虽然也是学习用品，但是比起哥哥送的那些书，谢了了可太喜欢这个了，已经发现了它有游戏功能。
    当然可以，不过要在完成了学习任务之后才能玩哦。
    我会好好完成的。谢了了开心地鼓捣起了学习机。
    本来电视里是在放谢了了要看的动画片，现在她不看了，闻时宜换成了晚间新闻，谢珏在一旁用手机回着工作消息，顾鱼靠着谢水新坐在沙发上，被他投喂青提，仿佛温馨的一家五口。
    今天奔波了半天，听着电视机里字正腔圆的主播音，顾鱼很快就困了，头一点一点的。
    困了就去睡吧。谢水新托着顾鱼的脑袋，柔声说道。
    好，那我先去洗漱了。顾鱼打了个哈欠，眼角的泪珠都快溢出来了。
    嗯，我带你去。
    叔叔阿姨，了了，我先去睡了，晚安。顾鱼走之前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顾鱼哥哥，晚安。
    好，晚安。闻时宜看到谢水新如影随形地跟着顾鱼，偷偷笑了起来。
    谢水新将顾鱼带到了自己房间的卫生间，为他拿了新的洗漱用品和毛巾。顾鱼在里面洗澡时，他提前打开了顾鱼床上的电热毯。
    顾鱼吹干了头发才从充满热气的卫生间里出来，临江县的冬天好像比南英市的更冷一点，即便穿着珊瑚绒的睡衣，他也从门缝里感受到了寒意。
    谢水新，晚安。看到谢水新坐在书桌前打游戏，顾鱼挥了挥手，准备回自己房间。
    糖糖。谢水新放下手机走向顾鱼。
    嗯？顾鱼刚迈出房间，又转了回来。
    谢水新将顾鱼拉进房间，关上门，吻住了他。刚洗完澡，脸颊红彤彤的顾鱼，真的很诱人。下午时本就意犹未尽，这会可以不用再忍耐了。已经接吻了很多次，他也逐渐掌握了技巧，初始时温柔地舔舐着唇瓣，情动后便长驱直入，用舌头扫遍他的上颚，再引着他的舌尖与自己共舞，时轻时重地吮吸着。
    顾鱼仰着头迎合着谢水新，后背靠在门上，攀着他的肩，踮起了脚。虽然谢水新只是吻他，没有做别的，他也逐渐腿软，手慢慢地绕过他的脖子，将自己挂在他身上。
    直到顾鱼开始呼吸急促，谢水新才停下来。热吻让顾鱼的嘴唇变得红润，看上去更美味了，每次停下来之后，他总是忍不住再亲一口。
    晚安，糖糖。
    晚安。绵长的晚安吻让顾鱼睡意全无，即便接吻了无数次，他依然每次都心跳如鼓。
    这一夜，顾鱼睡得香甜。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闻时宜让谢水新去蛋糕店将订的生日蛋糕取回来，谢水新拿了车钥匙准备出门时，顾鱼跟了出来。
    我想跟你一起去。
    好。谢水新正准备开车门，顾鱼又叫住了他。
    你有驾照吗？虽然是在县城里，但是顾鱼觉得还是必须持证驾驶，他好像没见过谢水新有驾照。
    谢水新以为顾鱼怀疑自己的开车技术，笑着说道：有，高考后不久就拿到了，一遍过。
    我们能不能骑车去呀？顾鱼指着旁边充电的电动车。
    骑车会有点冷。
    戴上手套和头盔嘛，骑慢点不会很冷的，就骑车去吧，好不好？顾鱼很早就幻想过有一天能坐在谢水新的车后座了，他绝不能放弃这次机会。
    面对顾鱼的撒娇，谢水新只好无奈答应：好。
    太阳已经完全露出了头，驱散了晨雾。电动车穿梭在大街小巷里，顾鱼坐在后面紧紧搂着谢水新，靠在他的背上，看着周围逐渐熟悉的街景，心里格外满足。
    路过高中经常光顾的奶茶店时，谢水新停了下来，牵着顾鱼去买奶茶。临近春节，县城里比往日更加热闹，奶茶店也排起了队。
    点完单之后，两人来到一边等待。奶茶店的墙上贴满了各色的便签，写着各种各样的话，有暗恋、期许和祝福，也有不满、发泄和诅咒。谢水新拿下了最上面的一张蓝色便签，上面写着顾鱼喜欢上谢水新。FW。那是他在向顾鱼告白前写的，以前觉得向虚无缥缈的东西许愿很幼稚，但是轮到自己时，仿佛这种许愿真的能让自己多一层胜算。
    FW是什么意思？顾鱼惊讶又欢喜，没想到谢水新会为了他做这种事，但是这个落款他不懂，谢水新的账号昵称也是这个，他一直忘了问。
    Fish and Water。
    顾鱼明白了，谢水新一直将自己和他放在一起。和谢水新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可能会发现惊喜，都会比前一天更加爱他。
    想亲你。顾鱼感动得眼眶微红，小声地说道。
    回家再亲。谢水新宠溺地笑道，这样的顾鱼看起来太可爱了，他忍不住捏了捏顾鱼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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