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党-(71)

    被堵住了话音，卷发青年反而眼眸微弯，顺势帮她延续了一点时长，任由剩下的话在交换的气息里慢慢糅碎模糊。
    平时难道还不够配合吗。
    在气氛再度升温之前及时抽身，平复着纷乱的呼吸，她略感不爽地小声嘀咕：好像很是游刃有余的样子啊，阵平你，私下在学习么。
    没有，松田阵平颇感无辜，并且试图用实证表明自己的清白，不过理矢想回忆下最开始的感觉吗，虽然要重现那种生涩感很难，但是也可以试试。
    一副打算付诸行动的态度，她沉默几秒，选择放弃。
    算了，我要睡了。
    刻意埋低脸庞，闭上双眼，她努力让自己进入心如止水的状态。
    等了两三分钟，卷发青年就感觉怀里的人完全松懈，在稍微施力之下、无意识地就顺从着更靠近了过来。
    低低哼笑一声，他小心拿出刚刚被压住、这会已经被焐热的柔软手掌，攥住了一起放在心口之侧。然后揽着她，安心地放任自己闭上了双眼。
    *
    你是说，这两张照片就被装进信封，放在你家门口？
    戴着手套把信封丢到一边，黑发褐眼的中年警部捏起照片小心翻了个面，很快盯着照片背后的邮件地址和名字，凝重皱起眉头。
    邮件地址他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就放过，但那个端正写出的RUM，却牢牢抓住了他的目光。
    是的，发现的第一时间，我就及时收了起来，没有被其他人看到也没有发现留下信封的人。理矢正色回答。
    她稍稍放轻嗓音：我想，这应该是要我主动联系的意思，所以希望得到您的指点。
    上次突然问起朗姆，就是因为这个吧。
    放下照片，正在沉思的野宫三郎突兀笑了一声：没想过完全接受公安的保护吗，明明隐姓埋名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毕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嘛，理矢回的轻快，而且我可不想坐以待毙。
    她明白上司的意思。收到这种类似威胁的危险信件，如果她真的要躲，公安还不至于连藏个人都做不到但心念已定的情况，她当然不会选择躲。
    不自觉摸着下巴，野宫三郎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你的想法是什么？
    顺水推舟，她毫不犹豫，您不是说过么，朗姆可是No.2，如果能接触到他的目的，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
    还真是大胆，作为银弹实验的成果，你知道自己回去会面对什么吗？
    交叉双手放在桌上，野宫警部微微前倾，少见地流露出了极其锐利的眼神：浅井君，也许你已经忘记了，但那个组织可不是普通非法团体的程度。
    我明白，在加入公安、第一次行动的时候，您已经警告过了么。
    而且，打击这样的罪恶，正是我们的责任所在，浅淡笑着，理矢微微垂眼，平静重复上司当初的谆谆教诲，所以不要轻易失去信心。
    被用自己说过的话反驳，野宫三郎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她刻意用了轻快语调，继续说服：何况，正是因为我是那个无法复现的实验的成果，生命安全才更会有保证，对吧？
    这点也是野宫三郎没有直接拒绝她冒险提议的原因，毕竟他可是用十几年的追杀令亲身体会过了，阿妮亚对于组织的重要性。
    虽然目前的情况，波本作为心腹，也可以接触到朗姆，但认识朗姆的人都明白这个心腹的名头距离信任还有多远距离。
    而这个时候，能够凭借阿妮亚的重要性到朗姆身边、甚至是组织BOSS身边去，作为理性的公安长官，他无法否认自己受到了诱惑。
    不动声色观察着他的神色，理矢稍作沉吟，试探着询问：说起来，银弹实验到底是关于什么的研究？
    永生，野宫三郎这次回答得直白而意简言骇，期待神迹出现以达到永生。
    看着下属一副欲言又止的态度，他自己先笑出了声：听起来就很虚无缥缈，对吧，但是那群疯子真心实意地相信这个。
    虽然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弄来的那种玩意，野宫三郎语气带上几分冷意，在宫野夫妇加入之前，他们只是漫无目的地做着研究。但是后来，他们提出了新方向。
    直接给活人用上，以此试图更直观地看出对于人体的效果。
    人体实验。理矢不由想起了曾看过的数页实验记录，以及大批的死亡数字。
    你是唯一活下来的，而且和正常人一样成长到现在，说到这里，野宫三郎忽然冷笑，也不知道组织那群人最后有什么感想哦，差点忘记他们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看得出来，警部是真的对那些实验耿耿于怀，她识趣地保持着沉默。
    顺便展开透明面板看了一眼，又若无其事地收了起来。
    离题了，你打算怎么接触朗姆，安全上如何保证？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咖啡，野宫三郎及时收住了情绪。
    稍作思考，理矢微带苦恼地坦白：既然能直接找上门，想必他已经验证过了身份，不过我不可能那么快获得信任，大概会被试探一番。
    当然，敢于直接找上我，想必他们是觉得我被组织捏住了把柄，为了前途不受影响不会说出来、作为普通人、走投无路之下只能老实接受威胁吧。
    说到这里，理矢就很庆幸自己被吸纳进公安之前，由于那个暴露的间谍，警视厅已经自查过了好几遍。
    起码现在看来，组织那边确实还不清楚自己成为公安的事情，连贝尔摩德都似乎只知道自己在警视厅，但女明星对具体情况不太关心。
    不然这次她还真是要失去一大助力
    但是不清楚我立场的情况下，如果对方具备思维能力，就会想到我提前留下讯息、用作威胁的可能，所以初次接触之时，我想对方也不会有过激举动。
    我尽量试探出对方的真实态度，一旦态势不对，及时抽身就是我想公安提前做好准备的情况下，足以保证我的安全，对吧？
    虽然是个急性子，但是能这么多年一直坐稳位置，朗姆在情报方面还是很重视的。
    单手点着桌面，野宫警部神色严肃，不紧不慢地开口：在实验无以为续的现在，比起按照BOSS的意思将你作为试验品，他更可能要求你反潜入警视厅，成为他手里的暗棋。
    这话没错，即使原来没这个意思，在一番交流的最后，理矢确实察觉到了朗姆隐隐生出的这种意图。
    那么，您批准了吗？理矢眨了眨眼。
    微微颔首，野宫三郎沉声做出了指示：现在回讯息给他吧，我会帮你检查措辞是否合适。
    没问题。面上同样端正起来，利落应声。
    但暗地里，理矢轻轻松了口气无论如何，总算如她所料的进入了正轨。
    接下来，就看库拉索那里的配合了。
    第106章
    十天之后, 黎明时分。
    最后检查了一遍背包里的行李，轻盈地关上门。黯淡晨光里，理矢最后看了一眼隔壁安静的房门，转身悄无声息地下了楼。
    公寓不远处,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正静静停放着, 她快步走过去、将行李丢到后座、直接上了副驾驶。
    几乎进入车内的瞬间，她的姿态瞬间放松下来, 懒洋洋地催促了一声：我们走吧, 库拉索。
    驾驶座上，黑色短发、穿着休闲西装的年轻女人, 神色复杂地瞥了她一眼，依言发动车子, 疾驰而去。
    虽然没有说出来, 但是理矢稍微侧目就注意到这份欲言又止，微微挑眉：怎么, 对这次的任务还有异议吗？
    朗姆应该全都说过了吧, 完全配合我。
    不是异议想起朗姆之前关于配合阿妮亚维持警察身份的叮嘱, 库拉索最终还是没忍住，委婉问了出来, 你随便请这么久的假期，警察身份会被怀疑的吧？
    没想到她居然在关注这种地方，理矢微微一怔, 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
    多谢关心不过我只是用掉了今年的年假，不违反规定的。
    她观察到库拉索一瞬间的窘迫，忽然若有所悟, 下意识反问回去：朗姆没给你们放过年假么, 超过一周、带薪的那种？
    库拉索一声不吭、面无表情地抓着方向盘打了个急转。
    被安全带稍稍勒到了一下, 不得不从放松倚着的姿态坐直了些，理矢收回目光，已经从她的反应得到了答案。
    所以说，噙着笑慢吞吞拉长了音调，她自言自语般感慨，现在你能够理解我为什么要选择重新就业了嘛。
    在对方暗含杀气瞥来的一眼里，她无辜摊手示意：开玩笑的。
    不过，在对方带着被戏弄的恼火情绪踩下油门之际，理矢心下反而真的生出些许欣慰。
    现在的库拉索，已经可以在自己面前流露出明显的情绪反应，这至少说明这段时间里她没有白做无用功起码组织代号成员的身份应该稳住了。
    最开始的时候，不知道朗姆到底叮嘱了些什么，这位代号库拉索的组织成员，完全拉满了十二分的戒备，简直就像对待不定时炸弹一般，谨慎、紧张且防备。
    虽然这倒是误打误撞正好配合了她的计划，符合了公安那边的预期，但是如此戒备状态下，自然很难获取有效信息。
    所以理矢不得不顺势调整自己的态度，刻意表现出随和亲切的姿态，用似是而非的隐秘信息拉近距离完全是贴心可靠的上司模样。
    没错，虽然年纪更大一些，在这次任务中，库拉索只是辅助的下属。
    当然，不动声色软化库拉索的同时，她从未放下过警惕。全身携带的多个微型定位装置时刻向外发送着讯号，而腰侧的枪/支一直保持着满格装填，随时可以使用。
    这次前往黄昏别馆的任务，当然也是向公安报备过的。
    不过理矢当时只是说明要听从朗姆命令前往鸟取县，至于其他的她作为朗姆的棋子听命行事、不知道也再合理不过吧。
    因此，她这次带的最多的就是微型卫星定位装置、以及紧急发信装置。
    一旦信号完全消失、且48小时内没有最新讯号发出，就会被视为身份暴露、任务失败，被进行救援搜寻。
    虽然上司没有明说，但理矢完全理解他的意思。在那样的犯罪帝国中身份暴露，她又身份特殊，能留下完整尸体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个举动也许只有安慰作用。
    甚至还不得不按照惯例，留下了一封遗书虽然绝对用不上，但不得不说，这让她确实体会到了一点真正卧底的紧张感觉。
    收紧手指，攥住了口袋里的U盘，她恍若出神般、目光微微涣散开来。
    而在她面前，骰子正轻盈跃起
    【21/75】
    【侦查检定成功。】
    几十厘米外的驾驶座。
    一边默默开车，做了易容、面容平凡许多的库拉索，其实也正暗中观察着她。
    或者说，从第一面开始，库拉索从未放下对她的关注。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开始纯粹的警惕戒备态度，不知不觉中滋生出了更多的复杂思绪。
    当初差点被贝尔摩德杀掉，而起因不过是她看到了几份提到阿妮亚的旧文件。
    虽然由于天生的超高记忆力，她确实记下了那些内容，但还未等她整理出零散的信息、就已经要落入处决的境地了。
    若非朗姆及时阻止，她早就死在枪口之下如今能作为情报工具苟活着，虽然任务繁重，但已经是难得的侥幸。
    有过这样的经历，真正见到这位差点将自己置于死地的罪魁祸首，她当然不会有什么好气。
    不过，与她想象中不同，这位神秘到信息在组织内都无几人知晓、却有着极高地位、能够游刃有余潜伏在警视厅的代号成员，看起来比一般组织成员还要温和的多。
    这不是指阿妮亚是好相与的角色，相反，那份引而不发的戒备库拉索能感觉得到，如果有什么额外想法，想必下一刻自己就会被枪口抵住。
    但是，库拉索一直没有感受到真切的杀意。
    即使组织的外围成员，只要出过几次任务现场的，染过血之后那种暴戾而阴狠的气场，偶尔都会控制不住流露出来但阿妮亚一刻也没有表现出来过。
    干净得像个普通人，或者就像她那个完美的伪装身份一样难怪可以在警视厅呆得下去。
    如此想着，库拉索的视线往身侧飞快打了个转，却不小心对上了她疑惑睁开的碧绿眼眸，顿时无声又收回。
    理矢倒是没什么感觉，看出她一闪而过的慌乱情绪，干脆倚着椅背悠然发声：想看我的话直接看就好，朗姆应该也有要求你作为监视，我并不会介意这点哦。
    目视前方，库拉索并未回应。
    暗地里，她却不禁咬了咬牙还是看不透，果然是藏的太好了吧。
    知道自己被监视，居然还可以那么自然地套近乎、若无其事的样子，一点负面情绪都未曾流露。
    真是可怕的情绪控制能力。
    *
    新干线快要到达时，已经接近正午时分。
    眼看着还有十几分钟要下车，库拉索不由集中了精神，再次跟冈山的外围成员确定起信息。
    虽然具体地点未被告知，但目的地在山中这点无疑，到时候她们仍旧需要开车过去。
    就在她飞快打字交流的时候，突然眼角余光瞟到身前、阿妮亚抬手轻叩桌面，原本还算放松的状态顿时转为心惊，语气下意识紧张起来：你想做什么？
    别紧张，放缓语调，理矢礼貌地提出建议，我只是想说，下车之后，先去吃饭吧。
    早饭只吃三明治那种应急食品就算了，既然下午还要继续开车，午餐总该饱腹一顿才是。
    不要露出那种眼神啊，我又没法监控你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观察力罢了。
    笑容温和地表示出关心，理矢默默在心底感谢了一下骰子。
    早上习惯性对库拉索做了个检定，意外地收获到一些琐碎信息，倒是正好可以用上，继续为可靠的临时上司形象添砖加瓦。
    而面对这份来自同事、看似温馨的关切，库拉索只是默默攥紧了手机。
    刻意轻描淡写地说出看似琐碎的私人信息，用此来暗示自己全在对方掌握之中么，警告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明明早餐是在便利店随意买的，根本没人看到才对。
    朗姆的说法还真是准确，不要被阿妮亚的无害外表所迷惑，她具有深沉的心机、总是不动声色中就掌握主动权。
    很快察觉到对方再度绷紧起来的状态，理矢保持着微笑，佯作云淡风轻地移开了目光。
    朗姆到底都对库拉索说了些什么啊。
    为什么每次气氛稍好一点，然后她随意说了两句之后，库拉索就会不自觉流露一种我就知道你是这种人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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