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党-(72)

    明明肩负朗姆的神秘任务的是对方才对，但是理矢明确可以感觉到，库拉索眼中的忌惮越来越深刻。
    好处是，起码没被怀疑代号成员的身份，基础的同事信任十分稳固，愈来愈深。
    坏处是，这样子根本没法打好关系么，如果之后想得到什么信息，似乎通过只能恐吓手段了。
    她略感忧愁地微微叹气。
    *
    匆匆吃过饭，理矢跟着库拉索东绕西绕，很快在某个地下停车场找到了一辆钥匙都未拔的车子。
    不过开车出了市区之后，稍稍放慢了车速，库拉索回头看了过来。
    但没等她开口，理矢率先自觉地点了点头：放心吧，需要分辨的道路岔口我会及时告诉你的。
    再次被提前点出心中所想，库拉索微微抿唇，居然已经生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
    单手支着车窗看向前方，理矢眸光微动，唇边浮现意味莫名的笑意。
    早早就知道黄昏别馆，虽然详细情报没查到多少，但是地图她还是提前仔细看过、牢牢记住了的。
    毕竟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早就发现了，虽然库拉索记忆力超群，但这也是有代价的。
    库拉索本人，似乎会定时清除大部分记忆信息。
    按理说，作为朗姆心腹，库拉索绝对没少在东京执行任务。但是据理矢的观察，除了基础主要的道路信息，库拉索应该都是根据需要再临时准备记忆。
    因为有一次见面地点就在米花町时，库拉索居然迟到了几分钟她后来又实验了一次，确定库拉索是按照最新版地图确定方位的。
    而这次前往黄昏别馆，她没有主动提起过地名，库拉索在出了市区之后就对前路表现出了轻微的不知所措。
    看来为了防止提前泄密，朗姆没告知过准确地名啊，大概是想要刻意营造出主动权在阿妮亚这边的意思么。
    如此小心谨慎、又大费周章，她真的很好奇，朗姆派给库拉索的任务到底是什么了。
    *
    怎么了？库拉索惊疑不定地看着她拉开车门，利落下车。
    走过老旧的指示牌一点，理矢扶着不高的木杆，往前悠闲地探身眺望了几眼，然后才在库拉索不解的目光下慢吞吞走了回来。
    坐回车内，她似乎满是怀念地感慨了一声：这边的路还是老样子啊左转吧。
    库拉索的目光转为莫名其妙，但没说什么就重新发动了车子。
    漫不经心地搭着车窗向外看去，理矢回忆着刚刚在陈旧标牌后看到的字样，眸色稍沉。
    黄昏别馆字样之后，被人翻到背后隐藏的那一面，标注的是乌丸莲耶府。
    第107章
    还不下车吗？
    已经在别馆门口停留半天, 库拉索实在忍不住，出声向身侧做出了询问。
    不取下易容吗？从别墅门口的雨篷之下收回目光，理矢瞥了身侧黑色短发的女人一眼, 不紧不慢地回, 你保持这个样子, 是没法通过面部识别的。
    没等对方回应, 她仿佛失去兴致般，扭头拧开了门把下车，随意摆了摆手：放心吧, 我对你的易容手段不感兴趣, 就先去门口了。
    虽然知道贝尔摩德跟她关系好，所以这家伙应该对易容手段司空见惯，确实不感兴趣。
    但这种气人的口吻，还是很令人恼火。
    目送她闲庭信步走向别墅房门, 随手提起了不知被谁放在那里的皮箱, 库拉索低低嘁了一声, 动作飞快地开始卸掉□□和美瞳。
    而已经走到了大门口的理矢，回想着没有上锁的栏杆铁门，掂着手里的皮箱, 若有所思。
    想必这就是贝尔摩德提到需要用到的东西了而皮箱的旁边, 还有人放了几大箱食材，大概也是给她们准备的。
    暂且放过这些细节, 她继续往前走向了别墅房门。
    房门是较为古典的样式，但是门上有着一个跟她去过的安全屋很相似的小型屏幕, 将手放上去并直视几秒之后, 屏幕倏地亮起, 房门便在咔哒的响动里自行敞开。
    提着皮箱率先跨入门内之后, 理矢站着等了会，便见到了匆匆跟过来的库拉索。
    说实话，差点没认出来。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库拉索就顶着这张脸，理矢只能看出她应该做了伪装，但没想到，库拉索真实的面貌是这种类型的。
    长将至腰的银发，异色的瞳孔、呈现出神秘独特的气质，眼眸极大而轮廓较深，是一种颇具攻击性的冷艳之美。
    非常具有辨识度呢，难怪出行都做着伪装。
    打量几眼，理矢朝着门上的小型监视屏幕微微挑眉示意：库拉索应该很熟悉这个吧，来看看你有没有通过权限好了。
    嗯。
    如果无法进入，朗姆交付的任务根本无法展开。
    如此想着，难免暗自紧张起来。但库拉索明白这也是重要基地的惯例安全措施，沉闷应声就走上前。
    还好，人工智能短暂快速地进行识别之后，她同样被允许进入了。
    情不自禁露出笑意的同时，库拉索很自觉地帮忙把门口的食物搬到了屋内，正要询问厨房的位置，就见到了笑意莫名、朝这边走来的阿妮亚。
    库拉索心下一紧，但迫于被要求完全配合对方，僵硬地保持在了原地站立的姿态。
    不过没等她胡思乱想，理矢已经一把扯下了她衬衫胸口、精心系好的深蓝色领结，慢条斯理地解了开来。
    在库拉索警惕又慌张的眼神下，她只是淡淡笑了一声：安心，只是必要的保密措施罢了。
    虽然不知道朗姆给了你什么秘密指令，但我可不想被打扰到，哪怕暗中窥视也不行。
    她的动作很轻快，力道不重，是库拉索可以轻易挣脱的程度。
    但朗姆虽然给了其他命令，达到目的前不要轻易跟阿妮亚起冲突，仍属于第一要点。
    被深蓝色的布料蒙住眼睛，视觉陷入昏暗。
    库拉索正在暗自咬牙，准备暂且忍耐的时候，很快就听到了金属清脆碰撞的声音，一时差点跳起来：你别太过分！
    手上稍微用力压制住，咔哒一声，理矢轻车熟路地把手铐锁好，看着库拉索的造型，满意点了点头，顺便开了个玩笑。
    又不会逮捕你，慌什么？
    一边说着，她起身在别墅里四下查看了一下，很快回来带着库拉索上了二楼，将她推入一间客房之内，然后才帮她解开了眼部的约束。
    重新得到光明的瞬间，库拉索立刻后退了几步。
    并不太在意她的态度，理矢丢给她面包和一些清水，摆出了一副恶人的嘴脸：这里的房间设施齐全，每天我也会提供食物和水给你，不用担心生命安全。
    不过，在我要做的事没结束之前，就麻烦你老实呆在这里了。
    也不用想着跳窗逃走，走到窗边抬手轻敲了敲，理矢自然而然地继续说了下去，你也听出来了吧，加强的防弹玻璃呢。
    微微垂头，让散落的银发遮住眼睛，库拉索沉默着点了点头，示意了解。
    也没指望这样就让她安分下来，理矢不再多费口舌，直接上前收走了她的移动电话、手/枪和一把匕首，关门离开了这里。
    用了一天时间赶路，理矢自己也颇感疲惫，需要养精蓄锐一晚上。
    *
    东京，警视厅。
    完成一天的工作后，总算回到了住处。但临睡之前，野宫警部最后看了一眼手机里定位器不时闪烁的信号，微微皱眉。
    从下午开始，定位器的信号就开始变得不稳定了。
    要知道，每一枚微型定位器都足以支撑一天的使用。何况如果原因是电量不足，也不应该这么多定位器同时出现异常。
    但信号仍在持续，并没有出现异常移动，还算不上大问题，有可能只是进入了地下空间之类的地方。
    只能静观其变了。
    *
    第二天，凌晨。
    在黑暗中睁开眼，库拉索轻手轻脚从床上起身，快速解开了手铐，来到了房门口。
    静待了一会，没有听到其他响动，她稍稍松口气，无声拉开了房门。
    正要踏出的前一刻，却听到了门侧的黑暗中，突兀传来的一声轻笑：库拉索，你要去哪里？
    ！不得不说，库拉索一瞬间真的全身都僵住了。
    扰人清梦可是最不能饶恕的行为了，捂嘴忍住了一个呵欠，理矢刻意展现出几分轻慢，音调低沉下来，我说过了吧，不要轻举妄动。
    抱歉，我逾越了。无法辩解，库拉索立刻低声道歉。
    但两人都知这份赔罪的无力。
    只要不被打断手脚，库拉索就会尽力寻找时机完成朗姆的任务。但共同任务中直接对同事动手，考虑到朗姆的心腹这个名头，跟挑衅朗姆无异。
    轻轻吸气，理矢推着人进门，把今日份食水丢给她的同时，重新锁上手铐、然后抽出一卷绷带严实地帮库拉索缠好了两只手。
    这并不会阻碍库拉索吃东西和完成日常行动，但是足以给偷开手铐这种精细行动的难度翻倍到地狱级。
    完成一套动作之后，理矢拍拍手，施施然丢下她出门。
    把库拉索关在门内的一瞬间，面色就重新冷淡下来。
    不枉她昨晚早早睡觉、提前过来蹲点，果然抓到了库拉索的小动作。还好，经过这遭之后，库拉索至少能安分到今晚过去。
    还有两个小时就是天亮，然后，就要进入紧张的探索时间了。
    *
    午餐时分，警视厅。
    打好饭后独自找了个角落坐下的松田阵平，没吃几口，就察觉有人在自己对面落座。
    抬眼看去，就见浓眉青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不禁微感疑惑：伊达班长，你找我有事吗？
    啊，没别的，只是我也觉得先订婚比较好，抓了抓后脑，伊达航笑得略显无奈，所以这周末，有空的话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戒指？
    那个倒是没问题。
    唇角微翘，松田阵平刻意使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来：不过，我之前已经选好了，所以只能陪你看看。
    这么快？伊达航情不自禁感叹了一声，行动力真高啊，松田。
    如果你再拖延一点，说不定就会被我抢先了。卷发青年微笑中颇显出几分得意。
    那也不错，伊达航并不介意他的这点幼稚的好胜心，只是真挚地感慨了一声，要好好珍惜对方啊，松田。
    不过，事情说完，他放松下来的同时，随口问起了早上的疑惑：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为什么这样问。松田阵平回得随意。
    我早上去送资料的时候，感觉野宫警部心情不怎么好，当时你不在，我还以为出什么问题了呢。
    没有吧，微微垂眼，松田阵平答得非常平静，语调如常，我回去的时候，他跟平时没什么区别。
    既然被否认，伊达航摸着下巴，转而放下了心：没事就行，大概是我多心了。
    *
    果然是在这里吗
    低声自语着，理矢翻了翻口袋，给自己戴上一次性手套，然后才伸手准备拨动别墅里唯一的这面时钟。
    这一上午，她几乎逛遍了整栋别墅，除了将四处残余的血迹跟之前听到的别馆惨案情报对应上，也不是没有收获。
    琴房里，钢琴键盘上留下的残旧纸张，并未如何隐藏。
    行色匆匆二旅人恶魔于焉降临祈求天悯
    整理着被人留下的暗号，她尽力放轻了动作，按照示意拨动着指针调整完毕想要抽手的瞬间，却不禁轻嘶一声。
    不知是否金属指针太锋利的关系，不知何时被隔着薄薄手套割破了指腹，殷红的血线很快渗出血珠来。
    微微皱眉，抽出纸巾压住血口的同时，她用另一只手小心地摸了下指针，很快感到了轻微湿黏的触感。
    果然沾上去了啊。
    这样想着的下一刻，墙壁忽然沉闷地震动了一下，没等她匆匆警惕后退几步，座钟之后已经移开了一道幽深的地下入口。
    难怪门口明明是电子锁，别墅之内却一点现代化痕迹都没有，一如既往地藏在地下了么。
    熟练地检验权限，很快得到了通过的提示。
    腰间手/枪的存在感还是很强烈，但理矢已经暗自展开了骰子，最大程度绷紧了精神，谨慎地踏下了阶梯。
    千千万万个可能的推测中，她都绝不会作出这样的想象。
    这是陷害？朗姆的阴谋？贝尔摩德知情么？
    在纷乱的思绪中，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才控制着自己上前一步，将不知名维生仪器内的情况看得更清楚。
    根本分不清年纪的老人，安静地躺在那里。时间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十分明显，让他几乎枯瘦成一具骨架，除了胸膛还有着微弱到几不可查的起伏，比起人类，更像一截年迈腐朽的树干。
    最关键的是，就在他那仅余一线生机的胸口，还插着一把银匕，仔细观察之下，就会发现匕首稳如磐石般钉在那里。
    无端地，她几乎挪不开目光，脑海中仅余混沌。
    而悄无声息的，骰子已经自行跃起，滚落时的响动刺耳无比
    【53/52】
    【意志检定失败，余值6。当下意志余值为46，已跌破设定下限，触发保护机制。】
    【你即将陷入昏迷。】
    而这次，理矢终于听清了每次昏迷之前，伴随着的那阵模糊的嘈杂的仿佛被干扰的电流音。
    【调查员1541，是否切换身份卡？】
    【已默认切换。】
    *
    十分钟了。
    无声默念了一句。
    注视着这次闪烁之后，仍未再亮起的定位信号，野宫警部瞥了眼办公桌右前方，正专心致志写着什么的卷发青年，心底无声笼上了几缕阴影。
    第108章
    所以, 虽然还做不到永生，但是乌丸莲耶心心念念寻求的逆转时空的办法，就是杀了他自己？
    真是绝佳的黑色幽默啊。
    迎着风讥讽地扯了下嘴角, 理矢想起另一件事, 轻咳一声还是问了出来：不过, 据你所说，之前的我做了这么多，真的是为了复活一些人吗？
    【阿妮亚可以在百分百死亡的实验中活下来，正是因为答应成为调查员。既然如此，眼见阻止时空陷入扭曲之环无可避免，置之死地而后生已经是最后的机会。】
    机会是指使用身份卡回到过去么。
    倒是蛮合理的，难怪每次理智过低就会被动进入这个世界、然后得到恢复因为三年后这个才是正确的时空。
    任务那么紧凑、简直像是追着案件狂奔一样的紧迫感, 也是因为要在时空自愈之前, 做出足够大的改变。
    气氛过于冷肃, 半开玩笑的，理矢转移了话题：说起来，为什么一直保留了那件西装外套？
    【你想知道关于那个深情人设的来由？】跟她音色无二，只是多了些冷冽淡漠的嗓音依旧没什么情绪。
    【那个时候, 作为阿妮亚, 为了获取乌丸的信任正暗地里找朗姆麻烦、搜寻他不忠的证据, 军火交易走私正是其中一项内容。跟同样追查高性能炸弹的警官能有所交集, 只是意外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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