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颜十欢(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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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畏畏缩缩的人影正站在他身后。火折子的光一闪,顾忱看清了那人的容貌,不由自主睁大了双眼。
    第二十六章
    小禄子?
    眼前的人相貌平平,神情惊恐,张大了嘴,正呆呆望着顾忱正是顾忱曾经在甘泉宫求情救下的那个小太监。
    顾忱不由自主又环视了一圈周围:夜幕已经完全压了下来,四周一片死寂,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偶尔拂来的晚风,哭号般刮过耳畔。他收回目光,重新落在眼前这人的身上小太监还穿着那件颜色比较深的朱紫色太监服,手里拎着两个粗瓷酒瓶,看样子不可能是偶然路过的。
    顾忱: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小禄子这才像回了魂一样,哆哆嗦嗦地后退了两步,脚下一软,险些仰面朝天摔个屁墩,幸好顾忱及时上前一步,拉住了他。
    谢、谢谢顾大人小禄子头埋得低低的,活像一只受了惊的呆鹅,奴婢、奴婢
    顾忱低头看了看他手里的酒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他回头看了看那两座坟,猜测道:你是来祭奠的?
    小禄子惊得一抖,险些把手里的酒瓶扔在地上。宫规森严,除去皇帝和太后逝世,寻常宫妃逝世都不允许在宫里明目张胆地祭奠,更何况躺在这里的不过是两个下|贱的宫人?如果顾忱捅到萧廷深那儿,小禄子这条小命只怕就没了。
    他怕极了,哆哆嗦嗦地说道:不、不不不是
    我不会说出去的。顾忱温和地笑了笑,这里这两个人的墓碑,是你立的?
    不、不小禄子慌忙摇头,不是奴婢奴婢、奴婢不过一个下人,不识几个字,怎么可能立墓碑?
    顾忱一想也是,于是重新燃了一个火折子,回身去看那两座简陋至极的墓碑。火光映照下,他看见左侧的木条上写着白芍两个字,右侧的木条上写着张福两个字。
    没想到娴妃宫里当年的大宫女和大太监居然已经埋骨,还埋在了这里。
    尽管没能找到萧廷深乳娘陈芳桂的下落,但找到了当年的掌事宫女和掌事太监的坟,也是一个意外的发现。顾忱把火折子凑近了些,注意到墓碑上的字是用小刀刻下的,即便如此,行笔运笔之间也能看出刻字之人胸有丘壑,显然是此人写得一手好字,不是小禄子这种不识几个大字的寻常宫人所能写出来的。
    只是这个运笔的方式很熟悉总觉得像是在哪看见过。
    顾忱还在那儿打量着这几个字,小禄子已然嗫嚅着开口,声如蚊讷:是陛下立的碑。
    顾忱一惊:什么!?
    是陛下小禄子小声说道,奴婢亲眼看到的,陛下用一把小刀刻了几个字,然后立在了这里。
    他这么一说,顾忱猛地想起,萧廷深批给他奏折上的字迹,可不就是和这个一模一样吗可是萧廷深为什么会给这两个人立碑?
    顾忱看了一眼惶恐不安的小禄子,轻轻叹了口气。他想了想,开口说道:你到这里来是祭奠他们的吧。
    许是因为顾忱先前说过不会告发他,又或许是因为顾忱曾替他求情救了他一命,小太监犹豫不决地站了一会儿,才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他觑了顾忱一眼,欲言又止自己是来祭奠的,那么这位尊贵的顾大人、皇上面前的红人,跑到这荒坟野地又是来做什么的呢?
    顾忱瞥了他一眼,一双眸子清亮见底,小禄子甚至在一瞬间产生了一种被从里到外看透的错觉。两人静默了一小会儿,只听顾忱轻声说道:我是来找人的。
    说着,他抬起眼,目光在这片荒郊野坟中扫视了一下。这一大片除了这两座坟以外,其余的全都是灰扑扑的、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小土包,很显然,他要找的人注定是找不到了。
    果不其然,顾忱苦笑了一下:大概也到此为止了,我不可能找到她了。
    这个笑饱含了自嘲和无奈,还带着一点显而易见的伤感。顾忱本就风姿出众,露出这种表情时,无端就让人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小禄子本就是来祭奠的,心情也并不轻松,一时间竟和这位光风霁月的顾大人有了点同病相怜之感,于是胆子一瞬间也壮了些:大人别别太难过。
    顾忱摆摆手,在张福那座墓前蹲了下来。他伸手摩挲了一下那粗糙的字迹,轻声道:既然你认识他们,能不能和我讲讲他们是怎么死的?
    小禄子倏然睁大双眼,脸上滑过一抹深刻的恐惧,那种骨子里的害怕也表现在了他的动作上他的手不停地颤抖,两个酒瓶来回碰撞,撞得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下一刻,顾忱伸手,轻轻握住了那两个酒瓶。
    他的动作冷静而沉稳,一瞬间,小禄子也奇迹般跟着镇定下来,总算稳住了神。他瞥了顾忱一眼,又瞥了顾忱一眼,好一会儿才开口:张福是我哥。
    许是因为顾忱的表情太过震惊,小禄子连忙补充了一句:不是、不是亲哥就是,奴婢本就是个没什么长处的人,不会说话,又不会做活,进宫了以后,便多半是张福照应着,奴婢便认了他做哥。
    原来是这样。
    顾忱不由想起第一次见到小禄子的时候这倒霉孩子会错了萧廷深的意,还以为顾忱是去甘泉宫侍寝,于是给他拿了一件纱衣,结果惹得萧廷深大怒这种性格,确实很难在宫里生存下去。
    顾忱沉吟了一下:那后来呢?他为何会死?
    小禄子停住了,眼底又一次浮现出那种恐惧,声音不由自主就小了一截:他给陛下通风报信
    通风报信?
    小禄子又哆哆嗦嗦说了半天,顾忱拼拼凑凑才好不容易明白了前因后果,果不其然,张福和娴妃暴毙一事牵扯颇深
    张福是娴妃宫里的掌事大太监,本来就擅长培植花草,娴妃心善,举荐他去花房当差,平日里就在各个宫宇之间穿梭,送些个新培植的花花草草。他又机灵又圆滑,因此在各个宫殿人缘都不错,也正是因为如此,无意中察觉了皇后娘娘意图害死娴妃的蛛丝马迹。
    张福哥吓坏了,回来偷偷告诉了我。小禄子不由自主悲伤起来,我劝他不要掺和这件事,我们这些人只不过是宫里下|贱的奴婢,皇后娘娘一根手指就能碾死我们,可他不听。
    顾忱隐隐约约猜到了后面的故事:一定是张福念着娴妃举荐他去花房当差的恩情,将皇后的图谋告诉了萧廷深。而萧廷深是何等手腕的人,他一定想了某些办法,偷偷救下了娴妃。
    果不其然,小禄子深吸了口气,抹了抹眼睛续道:七殿下也就是当今皇上知道了这件事以后,想了个办法偷梁换柱,悄悄救走了娴妃。他拜托了张福哥,把娴妃娘娘送出宫去了。
    顾忱的心不由自主狂跳起来:送到哪里去了?
    送到了张福哥的老家鄂南桐城。小禄子想了想,说出一个地名,应该是送到那里去了。
    那后来呢?
    后来小禄子用力吸了吸鼻子,眼圈红了,后来张福哥就死了,说是染上了疫病,连夜就把尸身拖出去了。奴婢悄悄去看过,他
    小禄子哽住了,眼泪开始成串成串地往下掉:他身上全是被拷打过的痕迹,皮肉都打烂了,分明是受过严刑的。可就是这样,他应该也没说,因为之后娴妃娘娘宫里的宫人就一个接一个消失了,从盈儿,到郭同,到陈嬷嬷
    这些人都应该已经死了,尸骨无存。
    顾忱不由自主回过头来,再次用手指摩挲木条上张福那两个粗糙的字。刻痕很深,萧廷深像是把全部的力气灌注在了这两个字上。
    先前的问题有了答案萧廷深为何会在这儿立碑。
    他念着情。
    外人均传,萧廷深薄情寡恩,暴虐无道,冷酷无情,然而在桐山,是萧廷深派去的人救了顾忱一命;而如今,他以天子之尊,给一个曾帮助过他的、人人皆以为低|贱小太监立了碑。
    顾忱闭了闭眼,感觉整个人被理智和感情撕扯成了两半。理智的一半提醒着他,萧廷深有情,不代表他就能洗脱自己和顾家大哥之死的关系;可感情的那一半却咆哮着,质问他怎么能如此怀疑萧廷深。
    或许只有尽快找到娴妃的下落,顾忱才能得知最后的答案。
    顾忱用力捏紧了那块简陋的墓碑,许久,才站起了身。
    谢谢你。他说。
    .
    从荒坟向宫里走的这一路上,顾忱冷静地思考了一下自己的下一步。鄂南桐城他必然是要去一趟了,而且为了不引人注目,他最好一个人去。
    然而要想离开慎京那么长时间,他首先就要取得萧廷深的同意。先不说他用什么理由去搪塞,就算理由合理,单就取得同意这一条,就肯定难于登天。
    想想迎接赫哲之前,再想想请命前往桐山之前他和萧廷深之间可真算不上是什么愉快的谈话
    想到这里,顾忱难免忧心。魏德全倒是没说什么,把他让进了甘泉宫,而他随后就在萧廷深书房门前迟疑着停下了脚步。还没来得及想清楚,门就被人拉开了。
    萧廷深仿佛早就知道他站在门外,对他露出了罕见的一抹温情。
    朕听到你的声音了。他说,正好朕在吃晚膳,你和朕一起吃吧。
    第二十七章
    萧廷深其实清楚顾忱的来意。
    他领着顾忱进了屋,在桌前坐下。桌上四菜一汤,十分简便,萧廷深清楚地看见顾忱脸上显出一丝惊讶,大概没料到他这个皇帝吃得这么简单。
    萧廷深觉得他这个表情可爱得紧,不由多看了两眼,顺便在心底叹息一声顾忱可能是对他有什么误解,其实没有人一起用膳,单独一个人的时候是很难吃得下东西的。
    准确来说是没有顾忱陪着。
    但这些话到了嘴边通通都变成了另一句话:上次和你一起用膳,还是你去燕北之前。
    顾忱很明显地怔了怔,眼神落在萧廷深脸上。他静静看了萧廷深一会儿,突然开口说道:臣臣有一事,想请陛下允准。
    果然如此萧廷深叹了口气:是想去鄂南吗?
    顾忱:
    他的眼神又一次透露出了他的惊讶,并且还带着点吓到的感觉他筷子上的虾仁都掉在了酒杯里,他却浑然不觉。
    面对顾忱,萧廷深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放松,更何况是这种在他身上难得一见的惊吓。他歪着头欣赏了一会儿对方的表情,最后说道:朕已经知道魏德全私下叫你去做的事
    他有意停顿了一下,看了看顾忱脸上表情的变化,最后才总结性地说了一句:朕已经罚过他了。
    顾忱:
    不过朕这里确实走不开。萧廷深笑了笑,掩下眼底一抹苦笑,你想去鄂南,朕准了。
    顾忱这次的惊讶和意外简直明明白白摆在了脸上,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瞬间盈满了狐疑。萧廷深情不自禁地用目光描摹他的脸庞,仔细看了他很久,将他的模样深深刻在了心里。
    毕竟这次一别,就不知道日后是否还能相见了。
    顾忱久不在内朝,又格外低调,和各个官员少有走动,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萧廷深自己如今已经到了怎样一个危局他隐忍多年,早就有除掉王氏一族的想法,但无奈对方树大根深,他才不得不蛰伏。
    可是,从和亲一事开始,到这一次顾忱去查娴妃之事,一切都已经惊动了王氏一族和它最大的掌权者太后。萧廷深如果再按兵不动,那么下一个步顾恒后尘的,就即将是顾忱。
    谁也不能动顾忱。
    萧廷深明白,自己的底线就在顾忱身上。顾忱如今已被王氏盯上,不管萧廷深是否已经准备好,他都必须要动手收网了。
    这张网织得还不够大,还不够密,萧廷深自己都并无十足的把握,很有可能会被王氏反咬一口。但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他也要确保顾忱的平安。哪怕自己在这场风波中殒命,他也一定要让顾忱活下去。
    所以把他送走,送得远远的,远离京城,才是最好的选择。
    萧廷深心中这样想,但脸上却依旧平静如水。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唇角微勾:朕准是准了,但你必须得答应朕两个条件。
    顾忱迟疑了一下:陛下请说。
    第一,朕许给你内廷卫的牌子。萧廷深从袖中摸出一块铜牌,丢在桌上,最多每隔十天,要发密信给朕。
    内廷卫虽说名为内廷,但实际上更像是直属皇帝的一个遍布全国的情报机构。他们传信都有特殊的加密手段,一般只有传递重大军事情报时才会使用。
    顾忱:陛下希望我禀明进度吗?
    写什么都行。萧廷深挥挥手,落在顾忱眼里简直就是一副昏君做派,他甚至还笑了笑,朕只是想确保你安全。
    顾忱:
    第二,江崇必须跟着你。
    顾忱:我行吧。
    .
    启禀陛下:
    臣已抵达鄂南八日有余,前几日追寻线索,却发现小禄子所提供的桐城住处已经化为一片白地
    .
    写到这里,顾忱不由自主停了下来。他和江崇抵达鄂南桐城已经快十天了,然而搜寻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他已经去小禄子说的地方查看过,那里已经化为一片焦土,大概五六年前这里就发生了一场大火,将房屋付之一炬。
    线索断了。
    顾忱犹豫了片刻,将这张信纸团成一团丢在一旁,又重新展开了另一张信纸。娴妃是萧廷深的母妃,更何况,萧廷深始终都没有忘记自己母妃的死,他或许应该换一种说法。
    .
    启禀陛下:
    臣抵达桐城八日有余,终于获得了些许进展。但阻碍尚多,臣暂时无法有进一步的行动,恳请陛下宽限臣数日
    .
    顾忱停下了笔他确实也并非毫无进展。和江崇找到现在,他们打听到鄂南守将王永恪在郊外有一处宅子,貌似是养了个外室。但二人去查看时,却发现那里戒备森严,兵甲重重,根本就不像是养外室,倒像是守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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