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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店棒棒糖(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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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父是天下有名的大儒士,曾经三元及第只是后来乞骸骨归乡,自然也有资格作保。苏青因张元之死对张峰颇有几分照顾,也就顺道让苏父为张峰作保。
    其实若是苏青再狠心些,此刻的张峰已经没了明年考科举的资格。
    燕武知道他心软,能做到这一步也就是顶天了,也不逼他,只柔声细雨地让他再在宅子里住了几日。
    苏青在这里住了小半个月方才回家去,没曾想刚回家的第一天,有小厮送来一个槐木盒子,说是旧友得来的好东西特意拿来送给苏青鉴赏。
    苏青被勾得好奇不已:槐木盒子倒是少见,快打开看看是什么。
    小厮一打开,张峰七窍流血死不瞑目的头颅明晃晃地呈现在苏青眼前。槐木盒,可不就是鬼盒?
    啊!伺候苏青的小侍女顿时惊叫了一声失手打翻了茶水,滚烫的茶水浇在苏青手上,烫的他一个激灵。
    咣当一声盒子倒地,头颅咕噜噜地滚了出来,在地上留下一大道血痕!
    啊!这是什么!
    是人头,是人头,有人死了!
    随着盒子的掉地,里面零零散散地掉出了几节小手指,僵青的长短不一,一看就属于不同的人。
    苏青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手指,呼吸几乎停止了。
    好像有封信。有人颤颤巍巍地探出身子,说道。
    苏青有些呆愣地转过头:上面写了什么?
    那人摊开信纸,上面斗大的血字映在眼里。那人却偷偷看了苏青一眼,嗫嚅着不敢答话。
    苏青一把抢过信纸,一字一句地把话念出来:苏,青,杀,我,全,家。
    这话一出口全场大部分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苏青身上,这些都是苏家的下人不至于当场质问苏青,但是眼中的好奇探求却像一束束光,射得苏青心口一滞。
    少年不知为何往前走了一步,眼前却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世界一片漆黑彻底没了意识。
    燕武得到消息已经是一炷香之后,闻言顿时暴跳如雷:不是让你们看好人吗?为什么人会死,为什么这些东西会送到苏家去?
    侍卫跪了一排:属下一时不察,张峰就上吊自尽了。\
    燕武气到脸色铁青:自己下去领罚。
    那侍卫刚松了口气只是领罚至少还能留下一条命。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惊呼。
    殿下,殿下不好了。探子气喘吁吁地闯进来,苏家少爷忽然高烧不退,郎中都在让苏家准备后事了!
    轰!
    燕武仿佛五雷轰顶,硬生生捏碎了一个茶杯。
    第99章 番外五欺骗(嘉兴帝*苏青)
    苏家如今已经乱成了一团, 大半个江南有名有姓的郎中都被请来了,苏父和苏家的长辈全部堵在门口来回踱步唉声叹气,床边苏母抱着苏青泣不成声。
    我的青儿昨日还好好的, 怎么今日突然苏母抬起头泪眼婆娑。
    郎中也是束手无策, 按理来说苏家少爷就是高热,吃了药捂汗把温度降下来即可, 但是偏偏这烧退不下来, 无论吃了多少药都没用。
    再这么烧下去可不得准备后事了吗?
    郎中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苏家这些年修桥补路的事没少干,江南大多数人都受过苏家的恩惠。这样的话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最终只能叹了口气:如今只能看天意了。
    燕武来的时候苏青的奶娘侍女已经神神道道地在小院门口供起了菩萨,整个屋子里充斥着浓郁的药味。燕武心中猛地一跳,走进去后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苏青仰面躺在床上, 盖着厚厚的被子额上渗出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甚至连呼出的气里都带着浓郁的热气。他整个脸颊不自然的潮红, 嘴唇干裂。
    燕武手不自主地握紧:苏,苏青?
    床上的人好似被他一句话唤回了魂, 忽然精准无误地伸出手抓住燕武的手腕, 颤抖着半撑起身子, 微微喘着气目光灼灼:是你吗?
    燕武鼻翼不自主地微缩,强迫自己直视苏青的眼睛,问:什么?
    苏青:奶娘告诉我, 半个月前张家的店忽然遇了火灾,张老爷伤心之余染上了赌瘾, 输得倾家荡产。
    赌钱这种事都是越赌越输, 越输越赌, 赌到最后整个家产都不够赔付, 张老爷输红了眼把张峰的姐姐妹妹都抵了出去,张母悲愤之下咬舌自尽了。
    半个月间,张峰家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苏青声音都发着颤:是你做的?
    燕武矢口否认:我没有。你说过不与他来往我便没再见过他,再者说我也没那么大的能力。
    苏青骤然间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一松眼前一晕好在燕武眼疾手快把他抱住。
    苏青倚在他怀里一时也反应不过来这是个多么暧昧的姿势,他只是喃喃自语:不是你
    燕武脸色如常,只是肩膀崩得很紧,肯定地说:不是我。
    苏青闭上了眼睛:那就是我害死了张峰一家。
    燕武一把抓住了苏青的肩膀正视他的眼睛。后者的脸颊还是一片潮红,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好像刚从水里被捞起来一样,双眼无神:张峰的血书,寄到了我手上。
    苏青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事。他不希望张峰的事情是燕武所做,但是燕武否认后责任就全落在了他的头上。
    燕武心道不好,拼命摇晃苏青的肩膀:苏青,苏青听我说
    少年勉强对他的声音还有所反应,刚一转过头忽然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兜头一口热血全洒在了燕武衣襟上,下一刻人就软绵绵地倒在了燕武怀里。
    燕武瞳孔猛地缩小:苏青!
    大半夜的苏家又乱成了一锅粥,来来往往的郎中写方子抓药,针灸推拿各种方法都用上了,苏父苏母一整晚都不敢闭眼,生怕一个不慎苏青就没了。
    燕武魂不守舍地穿过苏家大院,猝不及防撞倒了一个小侍女。
    黑灯瞎火的那侍女也看不清燕武的脸,摔倒的瞬间第一反应去护手上的长灯:幸好没灭,你怎么走路的,摔了少爷的长明灯你该当何罪!
    侍女护着灯爬起来,回过头狠狠地瞪了燕武一眼,忙不迭跑了。
    燕武知道长明灯,是佛寺里供奉的东西,和小儿脖子上挂着的长命锁有着差不多的意思。家中有几分家产的都会给小辈供一盏长明灯。
    燕武怔怔地看着那侍女跑远了,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的背影看向远处灯火通明的苏家大院。整个苏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无端地替他背了锅,如今危在旦夕。
    少年猛地握紧了手一拳砸在了旁边的大树上,半晌不甘心地抬起头,走出了苏府。
    凌晨时分街道上已经没了人,甚至连打更的声音也听不见。天幕一片漆黑,甚至吝啬地不肯展露出一颗星星。
    燕武梦游似地走在街上,耳边蓦然间传来一阵尖叫,有些愤怒但更多的是害怕是个女子的声音。他犹豫了片刻顿住脚步,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地上若隐若现出两道交缠的声音,其中一道看得出是个纤弱的少女。
    燕武抬步朝那边走去若换了往常他是不会管这种闲事的。
    燕武素来觉得别人害你一定是你有错在先,那么晚了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不回家被登徒子欺负了能怪谁?
    但是今日不同。
    少年厉声呵斥:不想死就滚!
    那强盗也没多大胆子,不然也不会大半夜地朝着一个姑娘下手,被燕武一吓一抬头看见凛冽的剑光顿时一个激灵,头也不回地跑了。
    燕武这才瞥了眼少女。后者不知是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睁着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盯着他看:你是谁?谢谢你救了我。
    燕武把剑收回:你会供长明灯吗?
    少女愣了愣:什么?
    燕武:去佛寺里为苏家少爷的长明灯添一份香火算作谢礼。
    语毕少年头也不回地走远了,任由背后的少女大声问他的名字他也没有回头。
    燕武自从杀了张元之后就不再信神佛了。他在人间受尽苦楚的时候神佛没来救他,他杀了张元神佛也没来找他索命。这样没用的东西何必怕他?
    但是现在他又迫不及待地想证明神佛是存在的,至少心里存了个念想,人才有希望。
    苏青浑浑噩噩地昏了几日,偶尔醒来就被灌了满嘴的苦药,好不容易温度降下去一些一到半夜就开始发热,反复熬了几日整个人都消瘦下去。
    郎中们束手无策,只得每日熬药降温就这么拖着,看看苏家少爷命够不够大。
    某一日的午后,有个白衣人经过了苏家大院,看见其门上贴着的重金求医的字帖,若有所思地停下脚步半晌上前敲响了门。
    门后的小厮小心问道:不知贵人是哪位名医?
    那人爽朗地笑笑:算不得名医,略通几分医术。
    小厮有些犹豫医术不精可别害了他家少爷,但还是恭恭敬敬地问道:您贵姓,我去通报老爷。
    那人掀开遮风沙的帽帘,露出一张俊朗无双的脸,尤其是一双含情目让人心动不已。
    他笑了笑:免贵姓周,周如风。
    半柱香后,周如风进了苏青的屋子,里面已经满屋子的药味,各种各样的药方混在一起,味道自然是精彩缤纷。
    下人们不敢擅自开窗,就怕自家少爷吹了冷风病情加重。
    周如风径直过去把窗户打开,床上的苏青顿时咳嗽了起来,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苏母爱子心切:青儿
    周如风抢先一步扶住了苏青,转头笑道:苏老爷苏夫人,还请暂且离开。
    苏父叹了口气恭恭敬敬地朝着周如风行了一礼,拉着苏夫人离开了。下人们见状也都纷纷有眼力地跟着出了门,门一开一关,屋子里瞬间清净了不少。
    周如风摊开银针,几颗针刷刷刷地刺在苏青的眉间,后者竟然出乎意料地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坐着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男人。
    这男人好看得有些过分了,五官都精致得好像精雕细琢过一番,但偏偏不显女气举手投足之间都能显出大家风范。
    周如风惊喜地哟的一声,放下茶杯走了过去:你醒了?果然你身上没病只是忧思过重反倒起了高热。
    怪不得那些治风寒的药方没有效果,苏青根本不是得了风寒。
    少年眼神有些茫然。
    周如风在这江湖上飘得久了难得见到一个懵懵懂懂的少年郎,见状乐得不行:我来时听说苏家少爷一夜之间得了不治之症还有些疑惑。
    后来找江湖里的朋友打听了一番,深觉其中有些隐情,这才过来。
    苏青一个被保护得密不透风的少年郎根本经不起周如风这个老狐狸一番糊弄,一句话就让他丢盔弃甲眼神躲闪。
    周如风心说他打听到的东西只有皮毛,毕竟江南那传说中的落魄皇子做事极为谨慎,没想到苏家的少爷倒是颇为纯真。
    男人笑了笑:你与我有什么好隐瞒的呢?我不过是个江湖浪客,今日得了苏老爷的好酒明日指不定就跑到天涯海角去了。
    苏青心里确实憋了不少事情没法说。他不敢和爹娘说,怕阿武杀人的事情被发现,也不敢和阿武说,就怕他一个不慎走了歪路。
    午夜梦回,梦里都是张峰七窍流血的头颅和张元死不瞑目的尸体。
    苏青害怕。他不敢合眼。他怕张家的冤魂来找他寻仇,更怕张家的冤魂去找阿武寻仇。越是害怕就越病得重,越是病得重就越有人关注这件事。
    苏青甚至不敢思考他浑浑噩噩病的这段时间爹爹有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少年嗫嚅着什么也不肯说。
    周如风笑容不变:你真的杀了张峰全家?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毕竟周如风打听到的消息里苏家把这个孩子养得正直善良娇柔矜贵,是个要被捧在手心里的孩子。
    苏青咬紧了牙:嗯。
    周如风刹那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作者有话说:
    他俩的故事比我想象中的要长,大概下章或者下下章就要去京城了。
    第100章 番外六现实(嘉兴帝*苏青)
    周如风在江湖上飘得久了看见了形形色色的人。有人金银傍身尚且不自主, 也有人半杯酒便是天涯;有人以德报怨,有人以德报德;有人拼了命的给自己找借口,现在还有像苏青一样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的。
    苏青隐去了燕武的姓氏把当初郊区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些他不敢说出口的全部都说出来了。
    周如风闻言沉默良久:你向苏老爷检举张峰了?
    苏青摇摇头, 垂下眼帘。
    周如风无奈一笑,摊了摊手:那他的死与你有何关系?说到底是他欠了你又不是你欠了他。
    苏青一脸茫然。
    周如风叹了口气, 上前摸了摸苏青的头:可别总是信那四书五经上的东西。字越是好看就越是没用。
    苏青有些不服气:可是我爹爹说那些都是圣人之言。
    周如风心说就是因为你爹从小这么教你, 长到十六岁还不如从小无人教导的燕武心眼多。幸亏燕武这辈子都回不了京城,不然指不定会酿成什么大祸。
    不过在人家独子面前说父亲的坏话实在不雅,周如风干不出这种荒唐事,最后只道:等你再长大些就明白所谓黑白善恶都不是那么简单的。
    你做不了书上说的善人。周如风说,还有一句话没讲出来:那是连传说中补天的女娲都做不了的事情。
    苏青还有些不忿,反驳的话刚到嘴边忽然就停下了, 恍恍惚惚地垂下头, 抿着唇不说话。
    周如风这话虽说的糙, 也不无道理。张家灭门的确可怜,但张老爷嗜赌如命又不是他的错。他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张峰的事情, 相反是张峰对不起他。
    既然如此他又为何要愧疚?
    周如风见状开心地起身:既如此我便先走了。有缘再见苏少爷。
    苏青再抬头时周如风就已经不见了, 房门紧闭只有一扇打开的窗户, 风从窗户里灌进来呼呼作响,朴素的窗帘飘飞着,半个人影也见不着。
    少年喃喃自语:为什么不走门?他窗户外面是一片湖。
    为什么不走门?自然是要让苏家小少爷相信他是个武林高手, 来无影去无踪的那种。
    但是周如风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苏青的院子傍湖而建,湖泊清澈见底隐隐能见到金红的锦鲤, 这个季节正是荷花□□的时候, 所以还漂浮着或纯白或粉嫩的荷花花苞。
    周如风翻出窗外一见湖泊刹那间傻了眼。他人在空中又找不到地方着力再好的轻功也是白搭, 最后只是提着一口内气尽量毫无波澜地跳进了湖泊。
    落下一圈无声的涟漪。
    一炷香后, 周如风从成衣铺子里出来,身上已然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窄袖衣衫。他的斗笠彻底毁了,也懒得再去弄一个,把软剑藏在袖子里就这么顶着一张美人脸出去。
    还没出巷子就被人用刀抵住了后腰。
    把钱拿出来。那人声音嘶哑低沉,听上去像个中年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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