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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全文- 岁枝(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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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爱你,他有些焦急,语速飞快:但池矜月,你不是小孩,你已经是成年人了,有些事情不可以那么随心所欲。
    闻言,池矜月皱眉,是很单纯的、没有一丝质问的疑惑。
    是哪里爱我呢,我刚才受委屈了。
    我和你说过很多遍了,男人觉得池矜月不可理喻:成年人的世界受点委屈是正常的。你能不能不要总这么无理取闹。
    所以为什么他愿意啊,他愿意啊......池矜月喃喃道。
    眼眶突然泛了红,她预感到自己要流泪,所以便转身。泪珠顺着面颊流下,高跟鞋踩在雪里嘎吱嘎吱的,她冻得有些发抖。
    韩颂之是个坏人,池矜月确信。
    在他那儿感受到的爱意和偏袒实在太过明显,以至于,她无法确信旁人是真的爱她。
    最后心甘情愿被他的爱铸成的笼子囚/禁起来。
    樱桃,他们都说爱我,可我感受不到爱意,池矜月说:韩颂之说不爱我,可却无人比他更爱我。
    第n章
    擂台赛就在三天后。
    池矜月也在第三天收到了那套婚纱,和她当年在橱窗中看见的一样,甚至更为漂亮了些。
    原先婚纱裙摆上的水钻换成了真正的钻石,在暖黄灯下熠熠生辉。
    洁白的纱裙曳地,形状似花苞,蕾丝上手工绣了大朵大朵的玫瑰,纯洁却明媚。
    池矜月伸手触碰那件婚纱。
    大概是三四年前的冬天,韩先生便订下了这件,随着婚纱一同前来的设计师钟玲笑着道:
    后来三四年便一直按着韩先生的意思在修改。每一次改时,我都会想,究竟它未来的主人是谁,今天终于见到了。
    池矜月有些恍惚。
    三年前的冬天,所以她的喜欢早已在那一个飘雪的冬日便得到了回应。
    池小姐。钟玲打断了池矜月飘飞的思绪。
    嗯?
    试试看吧,这件婚纱。
    突然想到了什么,池矜月猛然回过神:今天是28号?
    擂台赛就在28日。
    池矜月其实并不觉得韩颂之会傻到打一场根本就不可能打赢的比赛,但又觉得没有什么是韩颂之那个疯子做不出来的。
    她努力逼迫自己不去想,可一旦有休息的时间这样的念头便从脑袋里的缝隙里钻出来。
    她控制不了只能拼命地给自己安排工作,让自己忙起来。
    昨天忙到凌晨四点才勉强睡过去,今儿个下午四点才睡醒。
    钟玲对这个突然的问题有些疑惑,却也认真地答了:是的,28号。
    心神剧烈地波动起来,她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给韩颂之。
    电话响了几声便被接通,那边响起一道男声:小月亮?
    韩颂之,你在哪儿?她握着电话,指尖濡湿。
    在家。
    听到回答,池矜月松了口气。
    现在已经六点半了,他如果在家肯定是没法赶上擂台赛。池矜月听着电话里的呼吸声,突然耳尖红了。
    婚纱喜欢么。他问。
    还没试。
    电话那头传来很轻的笑声:试试吧,我现在稍微有点事,等处理完了给你打电话。
    嗯。
    这婚纱穿起来很麻烦,钟玲帮着池矜月穿了将近二十分钟。
    镜子前,柔美婚纱勾勒出少女的身姿,那一瞬,池矜月想掉眼泪。好像这一刻是早就排在了生命里的剧本。
    等了好久好久,终于等到了。
    她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韩颂之。
    手机突然响起短信提示音,池矜月点开,是宁愿给她发的消息,意思是,韩颂之去了那间酒吧。
    一抹浓烈的情绪就在那一瞬裹挟住池矜月,恐惧像是丝线一般缠住心脏,她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给韩颂之打电话。
    关机,无论怎么打都是关机。
    韩颂之这个疯子。
    恐惧似乎在那一刻被统统释放,她拨通了宁愿的电话。
    宁愿,这样是要坐牢的。如果林沐还在......
    她话尚未说完,电话那头的宁愿就崩溃地彻底:池矜月,你到底有什么资格提林沐?!你不该回来的,如果你不回来,我们所有人都会好好的!
    可是如果她没回来,韩颂之可能会死。
    谁知道,她在看到韩颂之手腕上的刀痕时,无数次庆幸她回来了。
    宁愿情绪不稳,池矜月尽量让语气变得平和。她刚开口,宁愿便打断:你最好马上到我给你的地址来,免得连韩颂之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韩颂之唇角弯了弯。
    到了,128元。出租车司机声音沙哑,大概是平日里抽烟过多的缘故。
    韩颂之付了钱便走下车,他穿着件黑色冲锋衣,黑裤子。头上戴着顶黑色棒球帽,只露出一截白皙的下颌。
    路上行人纷杂,他顺着一截隐蔽的楼梯下去,走进那间地下酒吧。
    先生,请稍等。门口两个只穿着背心露出块状肌肉的壮汉拦住了韩颂之,其中一位开始核验信息和检查枪/支器械。
    这里原先是谁都能进,后来被闹了几次,现在就属于邀请制,每一位的信息都需要提前录入系统。
    先生请进,一位壮汉打开那道门,例行公事般地说了句祝福语:祝愿您胜利。
    韩颂之压了压帽檐,走进了那扇门。
    这儿和外面仿若是两个世界。
    地上的世界由正义和法律组成,这儿却只有胜利和失败。
    擂台上的胜利者骄傲地被裁判拉起一只手,失败者捂着流血的身体灰溜溜离开擂台。欢呼喝彩掌声充斥着空气,暴力和血腥是永恒的主调。
    韩颂之穿越激动的人群熟练地来到后台,将身上的冲锋衣脱掉,露出一件蓝色体恤,手臂肌肉线条流利漂亮。
    胖乎乎的老板正为旁边的泰国打手加油打气,一瞥眼看见韩颂之正在脱衣服。他似乎遇到了极为震惊的事,神情都有些扭曲。
    大哥,你怎么又来了啊。他想要拍拍韩颂之的背,韩颂之微微皱眉,向后一躲。
    老板有些尴尬地收回手。
    或许他也不能称为老板,准确来说是前老板。他已经金盆洗手了,平日里就来这儿看看比赛之类。
    韩颂之在很多年前来打过一次,他一年见过的人无数,本不该记得他的,可当时那位少年给他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
    他要钱。
    但只要七千块,一分也不多要。
    当时的少年偏瘦弱,并没有像现在这般漂亮的肌肉线条。他当时正在礼佛,觉得徒增杀孽并不是什么好事,就苦口婆心地劝了一句。
    小朋友,这儿是会死人的。
    少年闻言抬眼,嘲讽似地勾了勾唇角。
    他说,或许吧,可也算是解脱,不是么。
    老板有点震惊,这个小朋友怎么会有这么悲观的想法。可映着后台昏黄的灯光看见他裸/露手臂处有些暗的鞭痕,他便了然。
    七千块并不算很多,少年只打了一场便赢到了。
    老板特意看了他的那场比赛,少年显然是第一次打,攻击做得并不算好,但防御真的不算差。
    他觉得这是个好苗子。
    大概在少年高三暑假,他们又见了一面。
    韩颂之父亲欠了很多钱,他也是债主之一。张灵那群放高利/贷的人真挺疯的,直接派了两个打手将男人按在地上,张灵手里拿了把刀,随时要砍断男人的手指。
    老板礼佛看不得这么血腥的场面,干脆就到外面抽根烟。
    韩颂之就是在此时回的家。
    他穿了件简单的白色体恤和黑裤,清冷漠然。
    他斜斜瞥了眼被按在地上的男人,便径直往房间走去,指尖刚要碰上把手时,身后传来放高利/贷的人的声音。
    你是他儿子?
    韩颂之转身,说:是的。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你爸都要被人砍手了,你都没感觉吗。
    韩颂之微微侧了侧头,有些不耐烦:没感觉。
    张灵摇头,似乎是叹息了一声,刀就要落下:那就砍了。
    人都说处于生死关头脑袋就会特别灵活,韩一也是如此,他飞快地想起来一件事,连忙求饶:
    我有钱,我想起来了!
    债主张灵满意地收回刀,他们放高利/贷的真的没那么血腥,他们只想要钱不想要命,要命不仅要进去坐牢还拿不到钱,简直是吃力不讨好。
    颂之,你女朋友不是很有钱么,说完,他飞快抬眼看张灵,语气诚恳:
    我们家颂之找了个特别有钱的女朋友,而且特别喜欢他,别说一百万了,一千万都肯定会借的。
    韩颂之愣在原地,浑身都僵硬。
    张灵看见韩颂之的反应,便知道这是真的。他拿刀尖抵住韩一的下巴,冷声道:叫什么名字,我去问问。
    韩一大喜,连忙道:池......
    完整人名尚未说完,就被一道声音打断。少年身体僵直,像是绷到了极致的弦,随时会断裂。
    够了,我替他还。他说。
    三个月,张灵点了烟,吸了几口。烟烧尽时,他拿起烟头在韩一手背处烫了个黑点:
    还不起的话,我试试砍你的手,看看那位池家千金会不会替你还。
    说完,他抬手,压着韩一的两位壮汉起身,跟着张灵走出那扇门。
    韩一拍拍手上的灰起身,走到韩颂之身边。他抬手想要拍拍韩颂之的脸颊,韩颂之皱眉向后退了一步。
    幸好鞭子没抽到你的脸,这脸是我给你的最好的资本,可要好好用。
    韩颂之闻着那股烟味,止不住想吐。
    但他为了省钱没吃晚饭,胃里什么都没有,胃酸不断上涌,烧得心慌。
    韩一瞧着韩颂之那副清高的模样,便心里不爽:走吧,我陪你去向你那位有钱的女朋友借钱。
    昏黄的客厅灯光映得韩颂之脸色发白,他抬眼看着面前和他长相七分相似的男人,心里第一次涌出类似于恨的情绪。
    他一直以为自己早就麻木了,可在这一刻,还是止不住地去恨。
    我不会向她借钱。韩颂之一字一顿道。
    你他妈装什么清高,人家就是和你玩玩,韩一觉得韩颂之真的很不争气:你能多捞点就捞点。
    顿了顿,韩一又想起些什么,他嘲讽道:你不会是话本看多了,还相信富家女和穷小子白头偕老的故事?
    这时候门外的酒吧老板烟刚抽完,他刚打算走就听见这话,他是真可怜这小孩儿,就进去把韩颂之叫出来。
    我给你笔生意做。老板说:我给你训练一个月,然后你做我们酒吧的活庄,一把十万,十把就可以把债还清。
    韩颂之神情像是死水有了点波澜:会死么。
    老板沉默。
    他们这拳场是地下的,见血骨折甚至进icu都是常事,没有谁能保证你活着下拳场。
    我不做,不做活庄。
    你上次要七千块的时候不是还不怕死么。老板笑道。
    少年眼睫颤动了下,声音很低:现在怕了。
    第34章
    拳场后台灯光暗淡,胖老板盯着面前脱鞋的韩颂之,问:上次那七千块你用在哪儿了?
    韩颂之扯了扯身上的蓝色体恤,漫不经心答道:这件体恤。
    这件体恤是A家的,价格对现在的他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但年少的他最常穿的便是洗得泛白的体恤。他还记得那是他第一次走进A家,泛白的体恤和富丽的装潢显得格格不入。
    他指着蓝色体恤问多少钱,售货员态度友好地答,七千元,先生。
    七千块,大概是他一个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
    他本应该用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控制住欲/望,但他像是发了疯,发了疯一般地想要那件本不该属于他的体恤。
    地下擂台给的是现金,韩颂之拿着那叠被血染红的现金买了那件体恤。
    售货员不理解但还是给他包好,对他说了一些本不该说的话。
    她以上一个在她这儿买了三件体恤的小姐举例,对他说,现在不该属于你的就没必要那么执着,像是那位小姐是A家的VIP,这个价位的体恤她买起来可能就和路边五十块的没差。
    他知道。
    却控制不住。
    老板摸了摸韩颂之的体恤,又为它的价格乍舌:这次你要多少钱。
    韩颂之漫不经心地往手上缠绷带,缠了几圈后用牙齿咬断:一等奖,那颗玫瑰钻石。
    老板直接愣住了:韩颂之,你他妈别告诉我你就是那个老板指定的韩颂之!
    有位姓宁的老板在半月前包了今晚的场子,所有人都是指定的,老板稍微看了下,都是一等一的大佬。
    他看到名单上韩颂之时,还有些惊讶。但只觉得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真多,从没想过是从前他遇见过的阴郁少年。
    韩颂之无所谓地笑笑:对,就是你说的。
    你疯了。老板愣了很久,这样评价。
    也许是的。
    拳击场里人山人海,气温很高。
    细碎柔软的黑发被汗黏在额头上,韩颂之眸子漆黑,似在盯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的人生过于无聊与阴暗,对他来说有趣的,只有剧烈跳动的心脏和滚烫的鲜血。
    其余全是暗色。
    那时他喜欢做危险的事情,当心脏疯狂跳动时,他才会觉得生命是鲜活有趣的。
    再后来,池矜月闯入了他的世界,带着鲜亮的颜色。
    他开始刻意避免一些危险的事,他会畏惧死亡,也许是因为,即便没有那些事,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是活着的。
    晚上八点,最后一场比赛开场。
    裁判吹哨,台下人山人海中响起欢呼喝彩声,炸得人耳膜发疼。那位泰国选手赤/裸着上半身,穿着红色短裤,肌肉大块到有些夸张,台下叫着他的名字,他得意地高举起手臂,吼了几声。
    来,押注,押注!开盘的人冲着麦克风大喊,将气氛推至最高点:蓝方赔率99,红方赔率0.9!!
    韩颂之站在台上活动了下关节,没抬头,似乎外界那些喧嚣自始至终都与他无关。
    裁判再次吹哨后离开擂台,泰国人冲过来,拳风凌厉。韩颂之蹲身躲过,眸中浮出一抹狠意,拳往泰国人腹部去。
    泰国人被击得后退了几步,但很快便恢复到原先的状态。他用尽浑身力量砸向韩颂之的肩胛骨,骨头与肉撞出沉闷的声响,韩颂之闷哼一声,跪在了地上。
    浑身骨头仿若都错了位,眼前飞速闪过一丝白光。
    周边都是叫好声,毕竟无人押注韩颂之赢。
    二楼,空气中弥散的淡淡香水,豪华的黑色沙发椅,房间中央的顶级水晶吊灯和中岛台托盘上的一排排香槟。
    无一不在昭示着来人的显赫地位。
    从落地单层玻璃下,可以清楚地看见地下拳场。
    一楼拳场上,粗糙掺杂着砂石的地面,怎么也洗刷不干净的血渍,还有旁边瘫倒的浑身遍布伤痕的人。
    像是两个世界。
    宁愿穿着件墨绿色吊带裙,拿着杯香槟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眼角染上鲜血的韩颂之,心里有些爽意。
    这儿空调开得温度很低,丝丝凉意侵蚀着/裸露的肩膀,宁愿想转身去拿件外套,下一秒,黑色西服遮住了她的肩膀。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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