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听阑(14)

    王妃如何？楚向南一开口，声音嘶哑不已，大约是太久没有开过口。
    王妃...挺好的，只是好像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继续保护王妃安全
    是！
    ...............................................
    哦哦哦，百事不哭，百事不哭德芙手里托着小世子哄着，奈何无论怎么哄，小孩子依旧哭得脸色涨红。
    德芙，我来吧看着德芙手忙脚乱的样子，薯片长叹了一口气，接过了小百事，一边拍着背，一边晃着。
    薯片姐姐，王妃什么时候回来呀！德芙吸着鼻子，委屈巴巴地说道王爷都不来看百事，百事好可怜
    薯片苦笑着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呀，没了王妃，王爷别说来看小世子，能不把他丢出去已经算是好的了，毕竟如今王爷心里，王妃失踪也有小世子一分推力在里面。
    ..............皇宫................
    皇上，奕王殿下回京后也是一直未出府门...
    沈安，你说，朕皇弟的王妃，谁有这种胆量呢？
    回皇上，也许是那些个南蛮逼急了....
    崇德帝摇了摇头，若真在南蛮那，他的皇弟就不会回京....不过无论是谁，只怕是烧高香过日子了，这京城安静太久了，估摸着会见血了。
    你说这蒋尚书倒是好运气，去了一趟江州，竟是有了美娇娘
    沈安听着圣上似笑非笑的语气，默默低下了头，这蒋尚书最好还是祈祷与奕王妃失踪无关吧。
    与皇宫和奕王府的低迷气氛不同，蒋府此时正热火朝天地准备着婚礼事宜。
    三清啊，你说我就这么成婚了？
    小姐，蒋少爷对你很好的
    我知道啊，但我怎么就这么不想嫁呢，怪事！
    小姐你有心事？
    慕倾心看着鬼鬼祟祟的黑瘦妇人眼睛一亮，来了，来了，她来了！他带着阴谋诡计走来了！
    楚六不知道慕倾心此时的内心独白，他还在努力摆出一副憨厚无害的模样
    小姐若是真的烦闷，可以出门逛一逛京城，以后小姐嫁入这蒋府，必然也是要...熟悉京城的。对上慕倾心狐疑的目光，楚六编话编得磕磕绊绊，暗叹王妃这直觉，准得可拍。
    那就走吧~慕倾心知道这个女人不安好心，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升不起恶感，三清，带上家丁，我们走~
    好的！小姐！未曾来过京城的三清也是兴奋不已。
    京都真是富贵迷人眼哇~相较于江州偏南方小意的古木建筑，京都处处向你传输一个消息老子最豪！慕倾心看着一排排琳琅满目的首饰店与成衣店，这是什么女人的天堂~
    于是没一会，后面的家丁手里满满当当
    然而，在去往下一条街的转角，慕倾心的目光被一个圆润可爱的小姑娘和一个娉娉婷婷的纤弱少女吸引了目光。
    圆润少女手里还抱着一个襁褓小婴儿，哭得声音震天动地，引得路人纷纷围观。
    他在哭唉慕倾心说着，眼泪却是不自觉地啪嗒啪嗒往下掉
    小姐，呜呜┭┮﹏┭┮，小姐，你是我家小姐，呜呜┭┮﹏┭┮，你就是我家小姐德芙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
    德芙，嗷呜，出动！
    第30章
    小姐！！！德芙抱着怀里的小宝贝，像一个小炮弹似的冲向慕倾心
    后面的薯片吓得魂都飞了一半，什么淑女气质都没了，声音近乎破音德芙！孩子！
    我知道！德芙站在慕倾心面前，还不忘回头瓮声瓮气地回答薯片
    你是谁啊？慕倾心看着眼前哭哭啼啼的少女，有些好笑。
    就是，你是谁啊，这是我家小姐！三清上前想要拦住德芙，被德芙凶残地又瞪了回去。
    你，抱住德芙把怀里的小世子往慕倾心怀里塞
    慕倾心吓了一跳，但也反应非常迅速地接过
    然后，她就见眼前的少女叉腰，对着三清嚷嚷：懂不懂先来后到，我和薯片才是正宫，你是个小的。说完煞有其事地举起自己的小拇指比划着。
    很好，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反正三清的脸是已经涨红了。
    这般热闹的声音还是在热闹的大街上，自然是引得无数人围观
    最后的最后，德芙被楚三生拉硬拽走了，慕倾心也被三清按回了马车里。
    而这件事也传到了宫里那位和蒋夫人的耳朵里。
    蒋夫人不傻，相反，能培养出一个探花郎的母亲不会只是一个只会喝茶看戏的后院妇人。
    她联想到自家儿子近日来的奇怪态度
    他一直在极力避免自己和那个小姑娘单独见面，在自己提出要让小丫头去颜家住一段时间，从颜家出嫁以全礼数时更是激烈反对。
    她不想这么想自己的儿子，她的儿子应当是知廉耻、懂纲常的端方君子，而不是，而不是....觊觎他人妻子的......
    蒋夫人颤抖的手几乎扶不住手里茶杯
    儿子啊，娘不能看你在错路上越走越远.............................
    蒋文毅在得知慕倾心被蒋母安排住进颜家的消息后，疯了似的冲回家，只看到慕倾心的房间空空如也。
    他颓然地坐在地上，自嘲道：娘！为什么！我是您儿子啊，您就不能为儿子考虑哪怕一分吗？
    蒋文毅，正是因为你是我儿子，我也了解你的心思，所以，这是娘给你，也是给我们蒋家最后的机会。
    蒋夫人看到儿子这样又何尝不心疼呢？有时候她也会怨皇帝，更怨她自己，若是她不给儿子定那门亲，也许现在便也不会又这些个糟心事，但木已成舟，她也容不得儿子糊涂。
    蒋母最终也没再说什么，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蒋文毅站在坐在地上，掏出怀里由他亲自制作的请柬，上面两人的名字并排，在朱红色的背景上格外的映衬。
    为什么！又凭什么！婚约是他与阿月先定下，那小小的姑娘，从小跟着自己后面文毅哥哥、文毅哥哥甜甜的叫，他们本该是最相配的，就想儿时阿月承诺要保护自己一辈子那样，他也合该是阿月一辈子的夫啊！
    啪嗒一声，红色请柬上的名字被水渍逐渐晕染开，也模糊了他眼前的视线。
    这边的慕倾心在颜家护卫和嬷嬷的带领下，带着三清大包小包的来到了颜府。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进入颜府那一刻，她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她对这里的庭院、房屋、花草都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甚至不用人带路，她就能准确定位正厅的位置。
    目前关于颜月走丢的消息还未放出，颜夫人和颜翰林也都以为自家女儿现在正在王爷府静心休养，正好过段时日自家儿子便会从潼关回来，便想着到时候一起去看刚刚出月子的女儿。
    因而颜夫人虽觉得面前的少女熟悉亲切，但却也并未多想
    只笑着招呼她安心住下，不必拘谨。
    慕倾心和三清住的是东园，此时正值秋季，东园的又恰巧多种桂花，整个园落繁茂层叠，香气宜人，也不免勾起了慕倾心对桂花糕的想法。
    三清~三清~三清~
    小姐，你有什么事呢？三清正整理床铺，听着后面小姐奶猫似的叫唤声，不由叹气
    三清，我想吃桂花糕，你陪我上街嘛~我想出去~好三清
    小姐，哪家的待嫁姑娘在待嫁期间还能往街上窜，你就收起自己的小心思，好不好？
    三清，京城没什么人认识我，出一下门就一下下，三清~慕倾心缠着三清的胳膊耍着无赖
    三清显然不是德芙或是薯片那般软耳朵根的人，饶是慕倾心痴缠，三清最终也只松口说：晚些时候，我托人从府外带回来，好小姐，快让我干活吧，你晚上还得睡呢！
    慕倾心知道这大约是三清最后的底线了，只能撅着嘴坐到院子里生气。
    如果此时德芙在旁边，应该也能摸得清自己那生气撅嘴的毛病是从哪学来的。
    而一旁的樟树上
    楚四和楚三正站在那
    你说王爷他确定这就是我们王妃，长得一点也不一样啊！楚三看着此时院里气鼓鼓的小姑娘，好奇道
    楚四直接给了楚三一个暴栗，凭貌识人，愚不可及！我还能成女人呢，你忘了？
    也对哦，那我们就一直盯着？
    不，你现在出去，给王妃买桂花糕，立刻马上
    楚四轻轻踹了楚三一脚，吓得楚三差点没从书上摔下去，气哼哼地瞪着楚四，你别忘了，我比你大，我是三，你是四！
    是是是，你大你大，你是二都行，你快去吧，不然我回去就告诉王爷，说你不给王妃买吃的。
    你个小人！楚三又瞪了楚四一眼，到底还是怕他告状，灰溜溜地跃出了墙头。
    第31章
    蒋爱卿可知，朕今日为何不召你入宣政殿而来这御书房?
    微臣不知，请陛下明示
    崇祯帝看着站在他对面的少年郎，他虽不曾出宫，却也多少耳闻过，面前的这位元德七年间的探花郎，是整个京都闺阁少女的梦中郎，家世清正，样貌端庄，学问更是一顶一的好。
    崇祯帝长叹一口气朕觉得，朕欠爱卿你一句道歉，也欠你一份解释。
    听到这话，蒋文旭忍不住抬头看向坐在书桌前的这一位帝王。
    崇祯帝在位八年有余，在位期间勤勉朝政，爱护百姓，扶持农商，把一个在寿康先帝手里折腾的已经近乎日暮西山的皇朝给托举了上来。
    他是一位好皇帝，一位明君。
    朕有过，朕滥用职权，罔顾礼法，这应当被写进史书，留后人唾骂。
    皇上慎言!蒋文旭听着崇祯帝的话，脸色微变，他是天家的皇帝啊，又何至于对自己如此?
    朕今天还想还你一个解释，朕知道爱卿一直介意朕拆散了你与颜月二人青梅竹马的婚事，但真要说青梅竹马，蒋爱卿怕是比不得奕王。
    这是何意?
    这本是皇家秘辛，先帝的八皇子，也就是今天的奕王，曾经足足走丢了有两年而无人知晓。
    蒋文旭闻言愕然，怎么会?一个皇子不说千娇百宠，怎么也该是有人精心照料着，又怎会弄丢?
    崇祯帝看到蒋文毅的表情了然:我知蒋爱卿还是怀疑，天家的皇子能随随便便丢了？但事实的确如此。当时我被先皇派去兰陵赈灾，长期不在宫中，而我的弟弟，又被当今太后送给了当时的荣贵妃抚养。但太后与容贵妃积怨已久，所以堂堂皇子身上往往满是青紫，最后一次是容贵妃安排了两个宫女让还未满八岁的八皇子行人事.....说到这，崇祯帝顿了顿，眼底飞快闪过极深的厌色。
    后来，八皇子便翻出了院墙，藏在泔水桶里，逃出了宫!此后两年，这偌大的皇宫里愣是没人发现丢了一个皇子，容贵妃瞒着瞒着，瞒到她都已经开始着手让八皇子假死的时候....朕从兰陵回来了。
    而一旁听着的蒋文旭更是震惊，他并非是稚儿，也一直知道皇宫水深，可这实在也太叫人难以想象..
    在奕王走丢的那两年里，他很幸运，也许那是他过的最好的两年，因为他被颜家小丫头捡回去当沙包了。崇祯帝原本悲伤的心情在此刻也被冲淡了些，有了些笑意。
    这丫头怕被人发现，才四岁大，就逻辑缜密地带着人去洗澡，换女装。然后阿南就成了颜月身边的小丫鬟德芙，足足两年，直到被朕找回来。
    当然，朕和你说这么多。并不是觉得朕的行为没有错。只是希望，爱卿不要犯和朕同样的错，起码在你下决定前，你该问问颜家小姑娘，她自己是否愿意如此。
    微臣惶恐，不懂陛下深意。蒋文毅微微垂首，但却仍是不愿意吐露实情。
    崇祯帝静静地看着强撑着苍白脸色的蒋文旭，半晌开口你会明白的，终有一天，退下吧。
    在蒋文毅依言准备退下时，身后传来崇祯帝略带冷意的警告话语当然，爱卿私自勾结南蛮的事，朕也可以容忍这一次，但也仅这一次，望爱卿谨记于心!
    若说蒋文毅一开始还抱着侥幸心理，那么这一刻他确定陛下什么都知道了。这御书房的长谈不过是陛下在给自己下最后通牒。
    蒋文毅想到已经回到颜家的颜月，不免苦笑。真是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陛下，能容臣再最后看一眼颜月嘛？这次之后，臣自请长驻江州，为陛下守大梁之安。
    第32章
    颜府再次迎来奕王殿下，这位殿下除了与颜月婚后的那次回门，几乎与颜府有什么交集。
    事实上，身份上的巨大鸿沟让颜翰林生不出什么交集之意，毕竟众口难调，流言伤人。
    对于奕王风尘仆仆地到来，身后还捆着一个明显不是大梁着装的男人时，颜夫人则表示许久不痛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然而，颜府后来的遭遇更让颜翰林与颜夫人心惊。
    圣上派兵把颜府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看着锃亮的铠甲，和整齐划一的禁卫军，颜夫人有些腿软子卿，不能是奕王殿下造反了吧？
    不可能，我造反都不可能是奕王殿下造反的颜翰林喃喃道，带着一丝犹疑。
    作为经历过两朝的颜翰林，他对一些隐秘的皇家事，也多少知晓一点。比如先帝晚期沉迷仙术，请来的天机算子断言皇帝的八子天生智力不全，天煞孤星之相。太后娘娘原本想直接掐死他，却被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硬生生护了下来。
    按照崇祯帝那弟控的性格，可以说，只要奕王不反，他就是把天捅破了，后面都跟着一个能补天的哥哥。
    然而，今天这场景，真的很难让人不想歪。
    约莫半个时辰后，颜翰林接到了圣驾。
    皇帝后面还跟着蒋尚书。
    今天这颜府是什么宝地？怎么一个个都往颜府来？颜翰林心里腹诽，面上却是恭敬。
    东园
    奕王拖着被捆成粽子的祭司，砰地一声扔到地上。
    楚三，楚四
    属下在
    茂密的桂花树上跳下两个玄衣男子
    带着他，跟着楚一楚二去制药
    是
    楚三接过主子手里绳索，拽着祭司就往小厨房走。
    后面的楚一楚二手里捧着一大摞祭司说着珍贵的药材，无他，自家主子去慰问了一下太医院。
    慕倾心看着这个灰扑扑的男人，被他的一系列操作弄的有点懵。
    这，这，这要打劫?不对，打人现做迷药?
    楚向南走上前，把颜月揽入怀中。
    慕倾心:就算你长的好看，你也不能持美行凶!你这算占便宜啊小伙子!
    我想你了男人的声音有浓重的鼻音，慕倾心甚至感觉自己脖颈处有湿润的感觉。
    但她认识他嘛？为什么她对那么多东西有熟悉感，却也都只有空白的记忆。
    远处
    蒋文毅站在崇祯帝身后远远看着这般场景，不是不心痛，只是他似乎释然了，他真的确定颜月也喜欢他吗？其实并不能吧，即便颜月失忆，她依旧能坦然接受楚向南的怀抱，却在他拥抱她时躲躲闪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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