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小鱼干[星际] 第22节

    自从脑海中出现了他身为普通上班族的那些生活画面之后，他越发怀疑如今的经历有几分真。
    林止战悬着心，藏起自己, “盯”着杜小喵走进了饮品店, 进入了包间, 见到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治疗师。看他们就是普通的聊天，喝饮料, 吃甜点。
    若非说有什么不对劲，那就是治疗师很帅，与他年纪差不多, 周身是儒雅成熟的气息, 包容和善, 愿意解答杜小喵一切幼稚可笑的问题，比ai陪聊还尽职尽责，哄着她开心。而且整个谈话过程没有涉及变为人形，只是渗透了一些审美上的偏好。
    1个小时“治疗”顺利完成，无事发生，杜小喵全须全尾的离开，回到林止战身边。
    如此平静又过了两个月，两三天见面“治疗”一次，约会地点也渐渐扩展到了离皇宫更远一些的，情侣约会场所。
    谈话内容也从低幼渐渐转为了成人一些的话题。她依然不能变成人，却学会了自己睡在粉红色的房间，会流连衣橱里漂亮的裙子首饰，不会再偷偷溜到他的床上过夜。她也明白了男女之别，晓得洗澡的时候自己完成，会用智能设备吹干了身体ai梳毛。尽管是猫型，也要戴个蝴蝶结，或者是小鱼形状的发卡，打扮的漂亮了才出现在他面前。
    有一天，杜小喵突然问林止战：“治疗师说，我可能需要一个男朋友。”
    “啊？”林止战错愕，虽然一直知道她的实际年龄，不过给治疗师的资料里，小喵的年龄还小，对方怎么能讲到这种内容？
    “他知道我比看起来要大。有了喜欢的人就能刺激我加速成长，他说他喜欢我，愿意尝试和我交往。让我问家长同意不同意。”杜小喵直言不讳，坦坦荡荡，在她骨子里的记忆中，猫咪一两岁不是就能生娃了么？可是如果选择一个人谈恋爱，那她脑海中第一时间想的肯定是林止战。他的本体那么帅那么强，那才是她心目中理想的爱人。治疗师又不是猫，她才不要。
    “我不同意。”林止战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否定了治疗师的询问，心中无端委屈，甚至夹杂着一点点嫉妒，嫉妒那个治疗师敢如此大胆像杜小喵表白。紧接着他就看到了杜小喵脑子里转悠的念头，怒气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是一种幸福的甜蜜。
    看，还是小喵好。她会哄他，承认他才是最帅最强的猫。她明明知道他活不长了，她还想和他谈恋爱。
    为什么没有早十年认识小喵？
    杜小喵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说：“他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通过我对你的描述，还有对家里房间布局之类的说法，就已经猜到，你可能偷偷喜欢我。毕竟我这么好看这么乖，这么聪明，谁见了我都会喜欢的。”
    “我，我是喜欢你，但不是你以为的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林止战忍住真情，尽量平淡地说自己都不是特别相信地谎言。他应该在死前，为她找一个可靠的男友么？
    治疗师年纪有点大。陆小归怎么样？那小屁孩太弱太小。不是猫族，小喵又要嫌弃。怎么办才好呢？
    “这也被那人料到了。他说，每一次他见我都精心打扮，和我在情侣约会的地点，只是谈天说地，你可能会越发焦虑，偏偏要假装不承认。如果我问，你肯定会说不是，说是普通监护人之类的正常关心。你因为病情不想拖累我，喜欢都不敢对我说，还有为我操心你不在了以后的事，我”杜小喵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终于鼓起了勇气道，
    “彼此喜欢，能在一起，为什么要在乎时间长短呢？你明明现在还好好活着，问题是我不能变成人。如果你必须要我变成成年人的样子才肯对我说喜欢，那我会因此获得勇气和动力，认真尝试满足你。”
    这就离谱！林止战一面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投诉一下这个治疗师，治疗效果跑偏太多，一面又词穷的不知怎么解释。
    她说的没错啊。
    他不喜欢她么？从第一眼看到她，他就是喜欢的。
    他不想和她在一起么？从捡到她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没想过要分开。
    他认为她逃避变成人之后的麻烦，她却说他在逃避自己的真心。
    灵魂在颤抖，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不知为何如决堤的洪水，涌向周身，他的精神力忽然一下子暴动起来。他将她搂在了怀里，让她能听到他不受控制的心跳。
    他对她说：“我喜欢你，想与你交往。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无论我还能活多久。”
    她感觉到了他的精神力一下子变得无法撼动，他不止用手臂抱住了她，还将她包裹在了他的精神力洪流之中。
    她看不见别的听不到别的，感受不到外界的一切。
    仿佛整个宇宙就只有他。
    “砰砰砰”，她的心跳也随着他的拥抱急促起来。
    她进入了他的意识世界，或者说她的精神力与他融合在了一起，他的记忆毫无遮掩呈现在她的脑海中，她的一切也没有隐瞒，被他看得清楚。
    不只是她记得的当初的大火，被妈妈抛弃的残破房屋，还有一些她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情节场景。仿佛历经了多次轮回，穿梭不同时空，每一次都是她，又不是她。
    那真的是属于她的记忆么？
    赫以威在冥想中默默看着林止战与杜小喵拥抱在一起，两个极强的精神力毫无障碍交融在一起，堪称伟大的奇迹。
    整个宇宙中，他得到了旁人羡慕不已的权势，拥有尊贵的身份，比林止战还强大的精神力，却始终没有找到足以配得上他，能引发这样共鸣的伴侣。
    这就是所谓孤家寡人，他也不想用现在拥有的一切去换什么童话般美好的爱情。他该让他们醒一醒了。
    杜小喵被封印的记忆终于打开了。
    杜序传穷尽毕生的才学耗费无数资金研究那枚卵，试图突破时空回到过去，搞清楚他的真爱灵寻的来历，阻止她的离开。
    灵寻并非宇宙中已知的大家族的贵女，她是杜家从神秘星域带回来的救生舱内的幸存者，生还时手里抱着那枚虫族的卵状神器。
    杜小喵也并非灵寻自然生下的孩子，灵寻消失，杜小喵降生。杜序传发现那枚卵不见了，或者说杜小喵从卵中而生。
    但是杜小喵确实带有杜序传的基因，可以确定亲子关系。
    杜小喵一直没有长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是幼猫的样子，从未变成过人形。她的心智也从未有过提升，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梦中却丰富多彩，仿佛穿梭于各种世界，体会百样人生。可惜她不会用语言形容，只有精神力传达出那些画面，也足够让人叹为观止。
    赫以威喃喃自语：“莫非，杜小喵更像是一个传输器？她能将人送去其他的时空？灵寻，杜序传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那她现在为什么活过来了，有了灵魂？”
    这样的疑惑，迫使赫以威加强了窥测。
    林止战和杜小喵也终于察觉到另一个强大的精神力，注视着他们的记忆，侵入了他们的精神领域。
    林止战用自己的精神力护住杜小喵，戒备道：“赫以威，你想对杜小喵做什么？”
    “你也看到了，虽然我想从杜序传那里抢到虫族的神器，曾经用过一些手段，但最终他的失踪与我无关。我若是想要杜小喵的命，你们怎么可能活着来到首都星？”赫以威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傲慢道，“世人敬仰的林大战神，也不过是翟长风在失去我之后找到的替代品。”
    “翟老师的确后悔，当年只是驱逐你，而没有直接将你废掉。”林止战义正词严地回答。
    “就凭他？他根本做不到。就连你，也是我特意塞给他的替代品，让他沉迷打造战神的游戏，就不会干涉我的霸业了。”赫以威冷冷说道，
    “不过我还是感谢他，没有他，我或许意识不到自己存在的价值。没有他当年的迫害，我也不可能发奋图强，获得如今的权势地位。所以我送他寿终正寝，给了他你这样完美的学生。还让他查到了一些线索，以为自己知道了杜序传失踪的真相，你也答应了他的托孤，所以他死的时候在笑对不对？”
    林止战知道赫以威已经全看到了，不只是他的记忆，还有杜小喵离奇的来历。她是杜序传的女儿，也同样就是那枚神器的化身。
    不过赫以威傲慢地与他们说话，没有一上来就抓人走，这就浪费了先机。他没有办法突破赫以威的精神力压制，但杜小喵的精神力未必会输过赫以威。
    谁料杜小喵却说：“让我陪林止战到他寿终之时，之后，我都听你的。那个控制时空之门的方法只有我知道，我不愿，你杀了我也无法实现你的理想。”
    “你知道我有什么理想？”赫以威惊愕于杜小喵的聪慧，或者说那种敏锐以及强大的精神力，居然洞察到了他深深隐藏的秘密。他的理想当然不止是控制身处的这个宇宙，他还用现在的优势地位与资源，去开拓更多位面的统治。
    有了杜小喵，就等于掌握了去往其他时空位面的钥匙，杜序传当年太傻了，找什么心爱的女人，得了神器怎么不称霸宇宙呢？
    好在杜序传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赫以威越发庆幸自得。他既然等了这么多年，他也不在乎再多等五年。等到林止战死了，杜小喵一个人还能翻出什么花样么？杜小喵是救不活林止战的，他的精神狂躁在药物无法压制的时候，他会主动赴死。
    “我要和他一起去365行星附近。那里有我和父亲乘坐的宇宙飞船残骸，我要找到那些残骸。”杜小喵郑重提了要求，“那有我父母去向的线索。”
    “不行，万一你和林止战也逃走了呢？”赫以威才不会上当。当初他派人追到人类控制的星域边缘，好不容易击落了杜序传的私人飞船，不但没找到神器也没有发现他们的尸骨。这就透着蹊跷。难道365行星隐藏着其他的秘密？杜小喵想去，就一定不能让她去。
    “那我将林止战留下，我自己去一趟找点遗物。”杜小喵的眸子里只有单纯与执着，似乎并不设防地要求道，“我不会抛下他自己逃走。他救了我，说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我要陪他走完最后的时光。”
    几天后，林止战目送杜小喵登上了一艘私人飞船。
    那艘飞船是赫以威安排的，从驾驶员到随行人员都是赫以威的心腹。杜小喵趴在休息舱，缩成一小团，看起来没有受到什么限制，事实上她一只猫没有其他人帮助，没有设备不可能跑出这艘飞船。
    林止战和杜小喵彼此之间能收看到对方的实况，却必须得到赫以威同意才能进行实时联络。
    林止战被监控在自己的公寓内，吃穿用度倒也不必自己操心了。
    他有的时候想，杜小喵如果有办法一去不回那就更好了。
    这些时日，赫以威为了防范他搞事，不止禁锢了他的精神力还在他的饮食中加入了一些让他安眠的药物。他会睡的比以前更久，做奇怪的梦。
    比如梦中，杜小喵的小鱼干被虫族抢走了。
    杜小喵一气之下突变成美丽少女，还一拳捶爆了偷袭的虫族精英。不仅如此，她驾驶最新型号的机甲，以精神力波动直接碎开了入侵的王虫脑。
    同样的操作，林止战当年也做到过，当然不会是为了小鱼干。
    不过他没想到自己会在梦里勾勒出杜小喵人形少女的模样。他是真的喜欢她，盼她自由随心，盼她好。
    她就算无法成为新一代战神，也不能是被赫以威胁迫，做并不喜欢的事。
    然而她真正喜欢的事是什么呢？吃小鱼干，睡觉，打滚，玩耍。反正她就是很猫，一点不像人。
    她若真有穿越时空的能力，那就逃走吧，不要再管他。
    林止战再一次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是人形，而是恢复了本体。他舔了舔黑色爪子，习惯性地以警惕的姿态环顾四周。
    这并不是他的公寓他的房间，而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他趴在草丛中，身体的大小与他记忆中本体的形态相比似乎缩小了一些。
    难道他睡着的时候被人挪到了楼下的花园？还是赫以威不放心将他换了个地方关着？连他的本体也被某种禁锢控制了大小？
    一只白猫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她有着漂亮的白色毛发，异色的瞳孔，以及长大的和自己差不多高的身体。她盯着他，高兴地说：“原来真的是这样，只有精神力凝结的实体才能过来。”
    “难道我们到了另外的时空？”林止战恍然大悟。
    杜小喵说：“应该是吧，我刚刚四下跑了一圈，发现这里没有飞船，也没有城镇，甚至没有建筑物。没有人，我精神力能探知的地方一个人形的生物都没有。但是有猫，和其他的动物。还有一大片湖，湖里有鱼。”
    “那我们去抓鱼吧。”林止战并没有讲什么大道理，他能轻松同步杜小喵的记忆，很快就确定这里更像是原始星球的风貌，压根没有人烟，也看不到现代化的文明痕迹。
    他试了试，没有办法变成人。他只有猫的形态了。
    “我看到一群虫子，不过还好，个头特别小，我一巴掌就能拍碎好几只。”杜小喵显摆了一下。
    “虫子？带我去看看。”如果有虫族活动的痕迹，那么就要小心了。失去了先进设备，光用精神力，未必能对付虫族。林止战忧心忡忡跟着杜小喵跑到了虫子出没的岩石地。
    那里没有草木，是怪石林立的贫瘠荒滩。有好几队虫子，扛着比它们的身体还重的树枯枝、腐烂的其他小虫子的残骸，从四面八方汇聚到它们的巢穴。
    连片的怪事岩壁上绘制了奇怪的壁画。那些壁画显然并不是虫子们画的。它们根本没有刻画石壁的工具和能力。
    但壁画的内容，林止战是见过的。
    一群虫子围绕着卵形的神器祈祷，旋转的星空，以及星空另一头有先进装备的虫子开启了时空之门。
    皇宫之中。
    赫以威传召陆家爷孙觐见，逼问他们是否知晓林止战与杜小喵的下落，当年这两人离奇昏迷，肉身无觉，精神体完全消失，医生和科学家全都束手无策，只能将他们的身躯保存下来，以供研究。
    他知道陆小归觉醒了预言者的血脉，能在梦中窥见天机。
    陆小归倒也并不隐瞒，如实回答：“我梦到两只猫，一黑一白，在未知的星球，茂密的丛林中玩耍打闹，他们在湖边抓鱼，在洞穴栖身。他们没有烦恼忧虑，很快就有了三只幼仔，一只全黑，一只全白，还有一只是黑白花，漂亮极了。”
    即使陆小归将那个星球的环境描述的极为详尽，赫以威派了无数人马踏遍了人类已知的星域，始终都没有找到同样地貌环境的所在。
    毕竟他们根本不在同一时间线，甚至不是同一个宇宙位面，何时能再回归都无定数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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