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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三千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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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趟短暂的旅程就这样匆匆地结束了。
    他们回程买的软座,同车厢还有几个高考完结伴出来旅行的学生,几个小年轻聚在他们对面的位置上小声说笑,谈论一会儿又偷偷侧头瞄他们几眼,果然过不了几分钟就有男生被同行的女生撺掇过来邀请周景跟他们一起玩儿牌。那时候梁晨驼着背坐在最里面的座位上抱着背包刚刚睡着,这两天晚上他应该根本没怎么睡,周景在一米外的木板床上都能听到他哥小心翼翼不停翻身的声音。太多事压在心里,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梁晨直到现在才支撑不住勉强合上眼。
    于是周景摇了摇头,伸出食指向他们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三天后,高考成绩出来了。
    在B镇的时候梁晨常年稳坐年级第一,转来实验高中后周景也在高三上的期末排名通榜上见到过他哥的名字。在近八百人的理科生中,梁晨摸约能排到一百八九十,以实中的升学率这成绩选个不错的一本不是什么问题,艺术类的分数还会再低一些,周景本以为距家四十分钟车程的A大会是个很好的选择。
    结果梁晨查到的分数是371,连三本线都没有摸到。他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没有震惊也没有失望透顶,平静地听完了查分的电话,再平静地挂断,就像听完一个无关紧要的垃圾信息,如果不是周景在身后追问了一句甚至不打算把结果告诉任何人。
    梁晨以为这就是他在周家别墅里呆的最后几天了,等下周四去实中填完志愿,他就可以提前搬到就读学校的城市,租个便宜的房子,找个养活自己的工作。那房子不需要多好,地下室也没关系,只要离学校和打工的地方近一点,他对居住条件从来都没有要求。梁晨一边收拾着简单的行李一边计划未来的生活:存的钱只够交第一学期的学费。但过几天他就十九了,满了十八还有高中文凭能找到的打工机会更多一些,暑假还剩大半,开学前应该能挣不少。计算机、会计专业目前看来最好找工作,B镇同省的几个学校都可以考虑,也方便他假期探望梁莉然后呢,然后三年毕业,工作,攒钱买套房子,他这样子肯定是结不了婚,恐怕也没有另一个人愿意接受他和他一起生活,但可以养只狗或者猫。再然后,工作到退休,种些花花草草,最后等时间差不多了一个人了无牵挂地离世。
    他停下整理衣物的手,感到些许茫然和疑惑,不知道这是否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周启天是傍晚被班主任电话通知了才知道梁晨的高考成绩,又惊又怒,他以为梁晨再笨不至于连个大学都考不上。周启天的儿子高考才考了这点分,会让人怎么看他?让那些等着挑他刺儿看他笑话的亲戚和对手怎么想?
    复读。周启天走进书房就是一句:学校已经联系好了,全封闭住宿,不比实中差多少。下周你就去报道。
    梁晨原以为周启天把他叫进书房是要跟他说学籍户口和搬离别墅的事,复读两个字把他人都要砸傻了,他从来没想过,从来没想过这样难熬的一年还要再来一次。
    我不复读。他抖着唇重复:我不复读。
    不复读这点分你能干什么?!周启天忍着怒气把一叠文件扔在书房的红木桌上:知不知道为了给你转学为了给你找复读的学校费了我多少事?
    可,我不需
    好了不要说了!周启天不耐烦地打断他,不懂这个向来没什么存在感的长子怎么忽然敢这么逆忤自己,简直不知好歹。
    下周去报道,在那之前你就在家复习,哪儿也不准去!
    扔下这句话周启天就大步走出书房,把门重重摔上。他专门为了处理梁晨这件事回来的,待会儿还有个应酬。想到这个根本不想要的儿子还让自己丢了那么大的脸就越发面色难看,赵婉赶紧迎上去劝,跟着一起数落梁晨不懂父母苦心。
    周景坐在客厅看两个人走出家门坐上汽车扬长而去,别墅又恢复了十几分钟前的一片死寂。他抬头望向二楼房门紧闭的书房,仿佛能和他的同胞哥哥共感一般,心底升起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26章
    26
    梁晨被禁了足。
    这回他是真的把周启天惹恼了,让人把梁晨的识别信息从别墅门禁系统删除。梁晨出不去,户口和身份证全再周启天手上,甚至连没几个联系人的手机也被没收了,整日整日地被关在自己房间里。放学回家的周景试探着去敲过两次门,统统没有反应。
    高考后的第二个周日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太阳暖烘烘地烤了一天,却因为云层遮蔽和徐徐微风让人即使在六月天也反常地并不觉得特别炎热,舒舒服服地就到了凉风习习的傍晚。周景在中午就接到朋友的电话,说要在今晚提前给他庆生。周景的正生其实是在两天后,准高三们没有那个工作日玩乐的资本,只有抓着周末的尾巴最后放纵一把。周景漫不经心地答应了,挂了电话却想起另一件事今天是梁晨十九岁的生日。没有人记得,更没有人给他庆生,当事人甚至都还被关在家里哪儿也不能去。
    明明阳光很好,周景却整天都有股隐隐的不安,几次跑到梁晨卧房门口,想问问他哥在里面干什么。平心而论,他是赞成梁晨复读的,那个成绩读专科太可惜了。但也隐约知道他的哥哥之所以那么迫不及待、不管不顾想离开A市的原因,所以无论从什么立场,他都开不了那个口劝梁晨留下来。
    周景都以为今天也会和昨天、前天、之前的每一天一样,看着二楼紧闭的房门度过无趣的一天。下午六点过的时候,梁晨居然下楼了。那会儿周景已经换好衣服正打算赶去朋友们约好吃饭的地方,抬头看到他哥穿得规规整整走下楼梯,一时间愣了一下。
    你要出去吗?梁晨冲他笑了一下。他头发应该才洗过,过长的鬓发柔顺地别在耳后,身上是刚来周家那天穿的那件白衬衣,很好看,但周景很少见他穿。
    嗯。周景答应着,却收回了准备换鞋的手,慢慢踱回了客厅坐在沙发上。他哥下了楼蹲到客厅的矮茶几旁,弓着背摸出柜子里拆过封的饼干就着白水吃。尽管动作很小,周景还是发现他一边吃一边用另一只手按着肚子,脸色也不太好,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梁晨看了他一眼:胃不舒服。
    周景一下子站起来:不要吃饼干了,赵姨不是做了晚饭?
    不想吃米饭。今天的梁晨似乎格外坦率,他吞掉剩下半个苏打饼干拍了拍衣服上的碎屑,然后状似随意地偏过头:要不,你帮我煮碗面吧?
    周景喉头动了动,对着对方希冀的目光以前那样的冷嘲热讽再说不出口:好。
    梁晨似乎真的很高兴,饼干也不吃了,跟着他到了厨房门口,两眼放光地看他架锅、烧水、洗菜。周启天夫妇经常不在家,赵姨请假的时候周景没少给自己煮面条饺子,一套动作十分熟练,梁晨站在门框外小声地建议:能再煎个蛋吗?
    他刚把煎蛋的油烧热,衣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这是周景给杨松桥专门设置的铃声,梁晨听到过很多次。周景一下子站直了身体,诡异地有些做贼心虚迅速地看了梁晨一眼,然后出了厨房走到阳台去接电话。梁晨只能听到周景说好嗯,知道了你们先点菜吧以及我马上就到。对话模模糊糊地飘过来,大概能猜到怎么回事,他也知道,周景做的鸡蛋面,大概是吃不成了。
    你过去吧。周景打完电话皱着眉走回来,梁晨就站在厨房门口对他笑了笑:别让他们等太久。
    嗯。他只好说:不要吃饼干,吃了面就早点睡。
    梁晨因为得了句关心笑得更开怀了。好,说完还跟他挥了下手:再见。
    周景换完鞋烦躁地在客厅转了一圈,跨出房门前又看了眼他哥背对自己在厨房继续煮面的背影。那句生日快乐,到底没有说出口。
    梁晨是个有仪式感的人。尽管没人期待,但他仍旧觉得,生是一件大事。同样,尽管没人在意,死也是一件大事。生的时候懵懵懂懂身不由己,那么至少死的时候希望可以安排得体体面面。
    他自认也不是那种走投无路被逼入绝境所以要死要活的人,复读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仔细想想,他可能从很早前就觉得自己这么稀里糊涂浑浑噩噩地活着,除了累还是累,的确没什么意思。他也尝试过自救,尝试给自己定个新的目标,尝试规划一个更有意思的未来然而新的目标和新的未来并不能吸引他,也并不能让他的存在变得有意义。所以死这个决定,自然而然,很轻飘飘地就做了。
    他很仪式感地选了十九岁生日的这天,洗了个舒舒服服的澡,又很有仪式感地穿上自己最喜欢的那身衣服。整理东西的时候胃忽然绞痛起来,他不记得上回吃东西是几小时前还是十几小时前,但总不能让小小的胃病成为他体面的阻碍,于是梁晨下了楼,还差点很惊喜地收获了弟弟给他煮的一碗鸡蛋面。
    杨松桥是个动不动就高烧的体质,在实中,他不止一次见到过周景给杨松桥带吃的,帮他打热水,跑前跑后地照顾他。而杨松桥就懒洋洋地趴在课桌上,吃着东西还不老实地跟人开玩笑。周景也由着他,冰块脸染上几分纵容无奈。那时候梁晨在走廊另一端看着,真的特别、特别羡慕。
    那就当是弟弟给他煮了一碗面吧,也算得愿所偿了。
    梁晨忍着胃痛给自己煎蛋、下面条,最后把洗干净的青菜在滚水里过十几秒捞出,一起放进赵婉买的青瓷碗中。油滚得太久鸡蛋有点煎糊,蛋黄流得到处都是一点都不好看了,面条也由于放得太多坨成了一团,除此之外还是好的。他把这碗满满当当的面条端上了餐桌,拿了双筷子坐在桌前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就当是周景煮给他的吧,挺好。
    可惜饿了太久的胃受不住一下子被塞得太满,梁晨刚努力塞完最后一口就被一阵胃液翻涌的恶心感击中,冲到厕所吐了个干净。吐过之后胃痛反而缓解了不少,他冲掉自己吐出的那堆秽物,有些遗憾,却又莫名觉出几分本该如此的轻松。
    解决了晚餐梁晨又回到卧室,其实东西是没什么好整理的。他来的时候只提了一只旅行包,除了衣物学习资料就是他的画具和画。主要是画,梁晨翻过一本处理到一半的本子,接着一页页地销毁。
    为了不被人发现,烟盒和打火机都被他藏在楼下花园的工具鹏里。结果现在出不去,拿不到打火机,厨房使用的又全是磁炉没有明火,只有用这种原始笨拙的方法一点点地把画作全部撕碎。
    他是后来才发现自己不太画得出东西了的,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忘了,大概是那次被周景录了视频之后,或者被人堵在巷子里揍了两周之后,又或者让周景看到那些耻辱的画作之后。高考刚结束后的某个下午他因为心情烦闷,曾经试过再画点东西,可削好了笔铺好了纸却惶恐地发觉自己不知道能画个什么。从前只要拿出画笔,心中就会有个模糊的勾画印象,接着身体跟有自己意识一样动起来,他只需要跟随这股冲动去沉浸其中,聚精会神完成一幅画作。现在他的脑子里空空如也,连带着手指也僵硬不堪,负面的情绪漫延过胸口,再涌不起绘画的冲动。他捏着笔反复尝试又反复失败,僵坐了一下午才确定他这个失败透顶的人所拥有的唯一一项才能,也终于被收走了。
    被梁晨带来A市的画不多,都是自己很喜欢的,除此之外就是几大本人物速写。处理好这些之后,窗外已经有些黑了,路灯却还没有亮起来,是逃跑的最好时机。
    他这几天观察过了,自己别墅二楼卧室正对的窗口是花园背面,赌一把,只要能从窗口跳到花园围墙上,就能直接翻出去而不触发防盗系统。如果运气好没被防盗网刮住也没摔断腿,他就有把握在被发现前就做完自己想做的事。
    梁晨最后一次环视了一遍这间住了一年却只留下无数痛苦记忆的地方,纵身从窗口跳了出去。
    跳他妈的!【???】
    第27章
    27
    周景的生日聚会是杨松桥张罗的,除了杨松桥谈恋爱这几个月,他们从同个初中到同个高中一直同班一直形影不离,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比亲兄弟还亲。旁人都早就习惯了他们互相为对方包办事宜,周景不太好说话,有什么事儿就找亲切友善的杨松桥,都是一样的。聚会的地方也是杨松桥选的,在离市中心四十五分钟车程的一家河鲜酒楼,邻着那条波光粼粼的穿城河,可以一边享用美食一边欣赏夜景,环境好消费高,一般学生聚会很少会选的地儿。但杨松桥家里也算是个A市小地头蛇,虽比不得周家的历史渊源也决计短不了杨松桥的零花,一伙人乐得跟着杨哥吃大餐,早点好餐开好酒就等着正主登场。
    车窗外河岸景色一晃而过,周景却完全没有观赏的兴致,一路上都难以抑制地焦躁烦闷。今天的梁晨太反常了,主动跟自己搭话还心无芥蒂得仿佛这一年的误解嘲讽从来没有存在过,好像他们只是一对不太亲密的普通兄弟,在同一个屋檐下兄友弟恭。而这种不安在到达酒楼,走进灯火辉煌的大厅包厢,看到热热闹闹等着他的朋友们起哄要迟到寿星罚酒三杯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怎么了?杨松桥最先发现他情绪不对,按下别人送过来的酒杯把人拉到自己身边。
    杨松桥的女朋友今天居然没有来,但周景没精力关注这个,只摇摇头勉强坐下,后脖子泌出一层细细的汗。杨松桥也着实瞧不出什么名堂,话题一转带着开玩笑的口吻抱怨:怎么晨哥没来?亲弟弟过生日,这个面子他都不给的吗?
    话音刚落,座上其他几个人的面色立马就不怎么好看。打头的老熊端着酒杯打哈哈:他来干什么啊!没见上次松桥叫了他来气氛多尴尬嘛?咱们就不是一路人!
    就是!球队的几个赶紧附和:而且咱周景弟弟也不喜欢他,过生就高高兴兴的不是?那种人提他多晦气啊,来,寿星先罚酒啊罚酒!
    这几个人向来看不起周景那个私生子又跟男人同居的哥,杨松桥皱了皱眉不想在生日宴上弄得太难看也没说什么,倒是周景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样忽然站了起来,脸色阴沉得风雨欲来:有事,先走了。然后推开椅子就要出去。
    杨松桥看这样子就知道他精神状态极不稳定,怕他出事一把把人拽住:阿景!
    对不起。周景强迫自己放缓呼吸,忍耐地说:今天真的有事,下回补上。说完挣脱杨松桥放在他胳膊上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间,只剩下一屋子人对着一桌动都没动过的菜面面相觑。
    从别墅到酒楼出租车开了半小时,回程堵车走了四十分钟,而他胸口那股子没来由的心慌每分每秒都在飞速递增。不对,不对,梁晨根本被禁了足出不了别墅,今天下午又为什么要换上外出的衣服?他还跟他说了再见,他哥明明没有这样的习惯。周景曾经在课外读过一篇讲亲缘血亲之间特殊感应的文章,这时候他只希望那是毫无根据的胡说八道,那么自己拽在一起微微颤抖的手指和时不时袭来的心悸都只是低血糖而已,和梁晨没有一点关系。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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