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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三千丈(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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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些嘶哑的尾音散在夜色里,周景没有回答,他也就不敢回头看。大声说出这些沉积的事实有种自我凌迟的诡异痛快,但越痛越要逼自己继续,把胸腔内脏上的血管肌肉神经和伤口都暴露个清楚。想想最开始他还那么异想天开,以为周景喜欢杨松桥会不会只是因为把杨松桥当成了哥哥,以为那本该是属于自己的机会,然后天真地被嫉妒操控做出不可挽回的事,甚至不自量力到跑去质问周景凭什么喜欢杨松桥。然后等这场戏演罢落幕才发现自己从头到尾就是个跳梁小丑,一个没人在意的癫狂疯子。他怎么敢这么想周景,他怎么能自作多情到这个地步,梁晨一想起来就尴尬得想吐。
    对不起。
    周景最后还是放下杯子走过来,双手环住对方瘦削的肩膀,低头抵在梁晨后颈,发现对方正在无法压制地轻微战栗。这颤抖透过他们接触的那一小块皮肤,在最亲近的血脉之中激起阵阵共鸣。既然梁晨选择在今天剖心剜骨扼腕重生,他没有理由不帮他一把。
    我也做过很多混蛋的事。六年前的事分明不是你的错我却一直难以说服自己。如果你能原谅我,我们就继续做兄弟;如果不能,你也可以不再回来,过好自己的生活。
    嗯。
    而以后你一定会遇到真正值得喜欢的人,他会比我好得多。
    嗯。梁晨说,心里却清楚地知道不会了,他这辈子都没有可能再喜欢上其他什么人,再全心全意投入一段新的感情:我会的。
    那开学之后,也偶尔回来看看我吧,哥哥?
    嗯。梁晨微微弯下腰,忍住眼眶一阵酸涩的湿意:我会的。
    今夜明月如水,这晚风轻抚,这空气凉薄,这夏夜只有静谧中的两三声蝉鸣,这树影也摇晃得过于温柔,大概都觉得这一刻的和解感慨难能可贵,他们默契地对两人间横贯的伤疤视而不见避而不谈,粉饰的太平也隐约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已经足够好了。
    于是梁晨想,在做了那么多糟糕的事之后,能得到周景原谅,能被他承认,能把一切说开从头再来,能再次成为他的兄长,即使他们永远只能是一对有点隔阂的、有点陌生的、比一般亲人都还要疏远一些的普通兄弟。
    这已经足够好了,他知足,他认输。
    周五啦!以及下周停更一周嘿嘿嘿嘿朋友说J3出新职业了嘿嘿嘿嘿【?】 ????
    第30章
    30
    A市的十二月也有二十三四度,是这个南方城市一年四季最舒服的时节。下午四五点正容易犯困,坐得稀稀拉拉的阶梯教室里昏睡一片,外加上老讲师无甚起伏的对着PPT念经的语调,一年级每周五下午必修的金融基础简直是催眠现场。好在熬过这节就是久违的周末,距离下课还有二十分钟,刚醒不久的学生们打着哈欠在各个角落蠢蠢欲动。
    教室正对讲台的第三排走廊旁坐了个个子挺高的男生,从后排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坐姿挺直的背影,在歪七倒八一片的视野里格外惹人注目,更别提从对方偶尔侧头角度窥见的深刻眉目英挺容貌,黑短发难得地没染没烫,只在头顶不羁地翘起一小搓,而裸露出来的脖颈十分白皙,黑和白的对比格外鲜明。按理说这样外貌的新生搁在哪儿都会非常受欢迎,但他的周围却没什么人。临近下课,学生扎堆的角落讨论声逐渐大了起来,胆子大的已经收拾书本准备从后门提前偷溜,每个路过的人都好像他熟视无睹。
    梁晨大半节课都在盯着那个男生的背影,那人也好像全然没有感觉般从未回头,撑着下颚不是很耐烦地听着课,右手一刻不停地转着只黑色钢笔。
    晨哥,梁晨旁边的架着眼镜的男生推了推他的胳膊,握着手机靠过来小声说:焦琳说在南门新开了一家芋儿鸡,感觉还蛮正宗的,一会儿去试试?
    梁晨还没有回过神:嗯?
    毛宇乐好脾气地重复:南门,芋儿鸡,焦琳下午没课在女生宿舍楼下等我们,下了课直接过去?
    梁晨对这对青梅竹马的未满恋人外出吃饭逛街总喜欢叫上自己表示过十二万分的不解。结果他的同班同学兼室友毛宇乐更加十二万分直白地转述了青梅的意见因为你好看。末了还老老实实地如实补了一句:比较下饭。当然中间还有焦琳大声告诉他们毛宇乐那张脸看了十多年自己已经丧失了审美,需要多看看帅哥重新校正评价体系;外语学院过于阴盛阳衰而且英语系的看不起他们法语系,需要带个帅哥给她涨涨脸等等等等。他的室友似乎也没觉得把整日窝着发霉的好友拖出来见见光有什么不妥,一来二去两个月,梁晨终于被迫习惯了经常被带出去当门面的待遇。
    嗯?好啊。他把注意力移回桌面上的笔记,那上面干干净净,一个字都没有记。
    毛宇乐顺着梁晨之前的目光望向第三排,又不解地转回了视线,不懂空空如也的座位有什么好看。
    十五分钟后梁晨在学校南门遇见了最不想碰到的人。
    晨哥!杨松桥眯着眼笑得人畜无害十分乖巧,嘴巴也甜,举着手里的纸袋:小乐哥,琳琳姐,给你们带了喜茶新出的甜点和奶茶,快来选。焦琳毫无形象欢呼一声,一边抱怨杨松桥简直是她减肥路上的绊脚石,一边瞬间战败拆开杯黑糖珍珠喝了一大口:太!爽!啦!
    内向的毛宇乐要沉稳得多,但经过这段时间也对这个室友的远房表弟很有好感,推了推旁边没什么反应的梁晨,老好人地给人找台阶下:松桥又来看你哥啊,从市中心过来挺远吧?
    不远不远,反正周末要住在外郊的姨妈家,顺便来看看你们。他看了眼抿着嘴的梁晨,垂了眉:东西送到就行,我一会儿就走啦。
    走啥?焦琳从柠檬芝士中抬头:一起晚饭啊!
    对啊,毛宇乐有心想改善这别扭的兄弟关系,跟着提议:松桥跟我们去吃芋儿鸡。
    又是这样,梁晨很轻地皱了下眉,对这种身边人都不自觉跟着杨松桥节奏走的现状感到厌烦和无奈,然而一时间三个人都眼巴巴盯着自己,他只好妥协:走吧。
    芋儿鸡很好吃,三个明明吃不得辣的也流着泪吃得很欢,只有川渝地区长大的梁晨面无表情。席间照例发展成焦琳和杨松桥称兄道弟的话痨专场,毛宇乐帮忙端茶递纸巾。学校附近的小吃店总是不乏热闹,年轻人朝气蓬勃说不完的话使不完的劲儿,耳边吵吵嚷嚷,梁晨盯着面前的玻璃杯只觉得有些恍惚。小半年前他还站在楼顶天台想象一跃之后的粉身碎骨,现在他却和一个他曾经嫉妒得要死的人坐在一起吃一锅芋儿鸡,真的,太莫名了。
    所有的起始都是在开学后的第一个周五,周景来看他。或者说,周景和杨松桥一起去露营,正好在附近的杨松桥姨妈家过周末,顺便来看他。
    他那时候还没有跟毛宇乐焦琳混熟,收到弟弟消息连课都没上完就揣上书往外跑。尽管周景已经明确划分了他们之间的界限,自己也接受了这样的结果,在将近一周杳无音信毫无联系之后,那条下课了吗?我在东门的微信仍旧让他可悲地感到欢欣鼓舞。东门是离会计班教学楼最远的一道校门,他急匆匆赶过去的路上还在想见了弟弟要聊些什么,要带他逛哪些地方,附近有什么好吃的餐馆特色的小吃。普通兄弟也能一起吃个饭吧?普通地问问近况应该很常见吧?他拐过二食堂就在东门附近的梧桐大道看到了周景,还有他旁边抱着几根钓鱼竿的杨松桥。九月的梧桐黄得很不均匀,红黄绿三色相间影影绰绰像幅背景没有涂匀的生动水粉,时不时还有新鲜的色块飘落下来,而画面中央身姿挺拔的两个少年风华正茂,各有各的俊朗好看,站在最大的那棵梧桐下相视谈笑,构成无比和谐一幅画卷,来来往往的路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梁晨不自觉放慢了脚步甚至一瞬间屏住了呼吸,周景还没有看到他,他却有种自脚底而起自惭形秽,宛如初次见识到完美珍品的劣质仿物,恨不能在视线聚焦到自己之前即刻消失。啊,晨哥!杨松桥先发现了他,欢快地挥手:好久不见啦!
    结果那天他到底没有带弟弟逛校园,也没有一起吃成饭,甚至没来得及多问几句最近过得怎么样。周景和杨松桥订的是当晚的露营,没聊一会儿就赶着上路。而这个一会儿里,也主要是杨松桥在跟他叽叽喳喳,周景只在开头答了他自己一切都好。到后来梁晨也找不出什么话好说,有第三个人在场的兄弟对话越发尴尬,问什么都不对说什么都显得刻意,比陌生人寒暄都还不如,不会有别人家的兄弟生疏到这个地步。
    等到来接两人的司机停在了东门门口,梁晨目送他们上车再疾驰而去只有安慰自己,好歹弟弟主动来看了他,已经很不容易。
    而后几个月,他和周景只偶尔会在微信上不咸不淡地说上两句,汇报工作般捡些不轻不重的日常交代。阿景在公司实习,很忙啊。杨松桥是这么说。梁晨却不得不反复反省、拼命回忆是不是上回见面自己表现得太过急切,又或是哪里做错了不像个正常的兄长。是他逾越了吗?是他犯规了吗?逼得周景只好再后退一步,将两人拉开一个更安全的距离。
    倒是杨松桥时常会在周五以各种理由来找他,频繁得跟毛宇乐焦琳都迅速混熟。杨松桥好像就是有这种能力,轻易地获取周围所有人的喜爱。焦琳是个直肠子,毛宇乐又十分老好人,梁晨对杨松桥的敬而远之看在他们眼里就是单纯的兄弟闹别扭,明里暗里都想帮着杨松桥让他俩和好,令人哭笑不得。就连有一次他忍无可忍叫杨松桥不要再来,都被对方以轻飘飘地你讨厌我?是因为阿景吗?堵得哑口无言。他始终不敢去问杨松桥对他和周景的事知道多少,鸵鸟一般把头埋在沙子里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
    这家的芋儿鸡实在太赞!老板再来两瓶啤酒!焦琳满足地欢呼将梁晨思绪拉回。杨松桥笑着举起手机调到自拍:纪念琳琳姐发现此等绝味,我要发个朋友圈。然后胳膊一伸捞着梁晨的脖子靠过去,在对方还木讷着盯着镜头的时候就按下了按钮:笑一个哦!
    一锅红彤彤的芋儿鸡,几瓶啤酒,几碟小菜,比着剪刀手的焦琳,面露无奈的毛宇乐,笑得眉不见眼的杨松桥,以及被揽在杨松桥臂弯中一个呆呆的自己。杨松桥刚拍完手机就被焦琳抢走说要把自己P白一点,毛宇乐手忙脚乱收拾着差点被这冒失鬼带翻的杯碟,一片混乱中梁晨忽然有些惊慌,周景会看到这张照片吗?他会怎么想呢?
    很快他就没有余力去担心这些了。
    他又看到了那个男生,在和杨松桥焦琳分别后回男生寝室的小路上。他曲着长腿斜斜靠着宿舍门口的梧桐,还是那么拒人千里冷冰冰的好看着,昏黄路灯给他浑身上下笼上一层暧昧的薄纱。仿佛对来往进出的所有人漠不关心,却抬头直直对上梁晨惊疑不定的目光。
    晨哥?毛宇乐也跟着停下来望了眼全无异常的宿舍门,语气里已经带上了担忧:哪里不舒服吗?
    梁晨摇头,却没法将视线从那个人身上移开。
    最近太累了吧,怎么总是发呆走神。毛宇乐又迈开脚步一边掏钥匙一边嘀咕:按理说你这期中考甩第二名那么多分的成绩,学习也没啥好操心的。周末好好睡个懒觉,打工那边就请假吧不缺这一时半会儿一次两次,身体最重要。再这样下去可不行,人都累魔怔了
    在毛宇乐渐行渐远老妈子似的絮叨下,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男生忽然勾唇笑了一下。他这一笑就格外生动,带着春风化雪的暖意,一双跟梁晨八九分相似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就微妙地带了点儿撒娇的意味,像只贴着主人手心讨鱼儿吃的幼猫。
    他笑着张了张嘴,缓缓做出一个唇形
    哥哥。
    怎么感觉签到一万年了我还没升级...
    第31章
    31
    [12月4日
    今天他出现了两次,共计时长2小时12分钟。]
    梁晨捏紧中性笔,坐在寝室的书桌前盯着刚记录下的这行字迹。心脏还在因为几分钟前那句哥哥而不住震颤,他闭了闭眼,强迫自己继续。
    [第二次的幻觉发作不到十分钟,但这是第一次他也看到了我,他对我笑,还叫了]梁晨顿住,把上一句话重重划掉[但这是第一次他也看到了我,比上周又更真实了一些。]
    停顿。
    [我拿他毫无办法。]
    梁晨第一次出现幻觉发作是在三个月前的某个傍晚,距离周景和杨松桥来探望他的周末才过去两天。因为南门的二教学楼因为临时装修关闭了网络教室开放,他不得不绕远路去东门附近的图书馆查资料。他们学校的梧桐大道算得上是一道风景,每到傍晚会有各种小情侣来来回回压马路,梁晨少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提着书本埋头匆匆走过却在不经意朝远处一瞥时猛地停住脚步他的弟弟就和两天前一样远远地站在那棵最大的梧桐树下,低着头像是在等人,百无聊赖地踢着地上的落叶。
    那时候他以为周景真的来找他了,呆了两秒之后胸口就升腾起小小的雀跃情绪,图书馆也不打算去了,抓紧本子就往树下跑。他都准备开口叫弟弟的名字了,眨眼却不见了周景的踪影。梁晨在离那棵树二三十米的距离停了下来,茫然地四处张望梧桐大道一条大路到底,除了路就只有树,几乎没有拐弯也没有能藏人的地方。他掏出手机想都没想地给弟弟打了个电话放在平时他决计不会这么做,随时随地有事没事的语音通话那是万分亲密的人之间才有的特权,他还是有这点自知之明周景显然也有些吃惊:我在公司,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他压下声音中的颤抖:你,你注意身体。
    如果第一次还可以说是太过疲累和思念引起暂时的心悸怔悚,之后接二连三的第三次、第四次只能将梁晨引入唯一一个合理的猜测自己很有可能,走上了梁莉的老路。
    他陪在患有精神疾病的母亲身边十八年,梁莉从最初偶然的情绪失控发展到全无理智不打镇静剂就发狂伤人,中间的每一个进程他都无比清楚。幻觉的产生只会越来越频繁、越来越严重,到后面影响正常生活,将人完全拉入与世隔绝的虚假世界之中,最终将生命力消耗殆尽。
    想清前因后果的这一刻,巨大的恐慌密密包裹了他,绝望的阴影压得人快要喘不过气,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宣判激得浑身发冷。梁晨木然地坐在宿舍的书桌前,不停地想为什么会这样我不要这样我不想疯。
    我不能成为梁莉那样的人。
    那天起梁晨有了个笔记本,每天记录看到幻觉的次数、时长,以及随之出现的症状。这些幻影,这些幻影全都是周景,梁晨称之为他。从只在远处出现三四秒钟就消失到后来离他越来越近,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他被添加了越来越多的细节,也变得越来越像真的。梁晨最开始还能勉力做到对幻象视而不见,随着幻觉发作得越发频繁也逐渐力不从心,更何况今天他还跟他说话了,这在以前从未发生过。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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