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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三千丈(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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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晨收起笔记,仰在椅子上望向天花板,不能这样了,自己应该去看医生。
    他第二次尝试跟梁晨说话,是梁晨刚从医院出来的那天下午。
    他请了半天的假,用打工的理由骗过室友,挂了附近一家医院的精神科。下午的小医院人很少,接诊的医生很耐心,让他填了几张测量评估,又问了他不少问题,最后告诉他治疗的过程可能会反复且漫长,前期用药也只是尝试性的,不会有立竿见影的效果,需要病人和医生配合慢慢摸索出疗效最好的组合。此外很多注意事项需要身边的人知晓,下回复诊最好有家人陪同。
    梁晨沉默了一会儿起身道谢,拿着药剂的处方走出诊断室。出了医院他才发现自己在十二月的初冬出了一身的汗,最里面的汗衫湿透,黏糊糊地贴在背上。他讨厌医院,自从弟弟离开后,初高中青春期那段本该年少恣意的时光,除了学校和家,医院是他去得最频繁的地方。他对医院的记忆就是每月两次拿着单子买药凑钱的窘迫,是隔壁王婆婆令人胆战心惊的突发事件电话,是住院部外绿白的墙壁和驳了油漆的长凳,是弥散不去的消毒水味躁狂病人的嘶吼和砸门的框框声,是梁莉苍白的脸庞和望向他的陌生眼光。
    走到大街上在人多的路口站了几分钟,梁晨才终于缓过劲儿来。等公车的间隙他坐在车站的休息椅上翻出药品的说明仔细阅读,在照看梁莉的时候他差不多熟悉了大多数常见的二代精神类药物,没想到现在自己也开始需要它们。准备将药收起放进背包时候他又看到了周景,就坐在他旁边的空位上,离他很近很近,和这个时节的高中生一样穿着普通的卫衣牛仔裤,脸上却不是一贯的冷硬。
    怎么了?他伸手想要摸梁晨的脸,却在对方躲避的动作下委屈地瘪了瘪嘴,改为小心地碰了下梁晨的衣服:哥哥不想我吗?
    梁晨猛地把上半身往后撤了一大截,盯着脚边的地砖急促地呼吸,拼命告诉自己这不是弟弟,他只是个虚假的幻象。
    周景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药物上,低落地说:为什么要吃这些呢?你不想看到我吗?
    不要听!不要看!不要回答!
    可是我很想见哥哥,别听他们的,好吗?医院那种地方都没有好人,你知道的吧?他们带走了妈妈,还想把我也从你身边带走。
    梁晨牙齿上下打着战,紧紧握着药瓶仿佛那是他生存的唯一希望。
    哥
    他还想继续,一辆公交车适时地停在站台前,轮胎摩擦出一声刺耳的吱。梁晨根本顾不得这是不是他要上的车,抓起背包头也不回地冲了上去。冲上去之后就在往车厢后段钻,司机大着嗓门:喂,还没投币啊!等梁晨刷了卡,满头冷汗地在人挤人的狭小车厢内找了个位置站好,才终于敢往车窗外看上一眼谢天谢地,他总算暂且放过他,没再出现了。
    让我站一秒邪教幻象弟/哥【???】 ????
    第32章
    32
    周景盯着手机里的那张照片杨松桥上个周末发到朋友圈,搂着他哥的那张四人合照。他知道杨松桥就是这种对谁都亲切跟任何人都聊得来的性格,但他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亲切到这种程度。
    高三开学起,拿了保送资格的周景在周启天的示意下常常学校公司两头跑,他每天下午都要呆在周氏的总公司,跟了一个中层经理从头开始学,常常晚上还要带大堆资料回家学习整理。而尽管杨松桥家里很早开始就准备在高中毕业后送他出国,作为个要走完高考过场的人,杨松桥还老老实实地在高三熬着日子。不再重叠的日常作息让这对形影不离的好友每周只有来去匆匆几次课堂上的会面。然而周景也确实很忙,忙到没时间为他们锐减的相处时间有所感慨。
    这会儿得了闲,周景习惯性地想点开微信问问对方在哪儿有什么安排,看着几周前的对话才想起他们上次约着一起做什么都是三个月前,露营那会儿,杨松桥主动说起和师姐的分手。杨松桥女朋友的存在感在他这儿薄弱得几乎没有,除了初次听说时的震惊愤怒,他对她并没有想象中的敌意和厌恶。所以听到这个消息他只是顿了一下,问为什么?当时杨松桥怎么说来着,哦,感觉不对。
    周景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个感觉不对,倒是杨松桥自己解释了一下:就我以为自己喜欢这个类型,试了试却发现还是感觉不对。周景在感情情绪方面向来钝感,这么主观敏感的描述他依旧不能理解,但总归杨松桥分手对自己而言是件好事,他点了点头继续整理露营用的睡袋和帐篷。
    杨松桥是个酷爱肢体接触的人周景却恰恰相反,刚复学时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对方时不时靠过来的肩膀和动不动就楼上来的手臂,忍耐到后面成了习惯,习惯成了自然。杨松桥就是这样的人,亲密的动作也并不代表什么,但照片上两人靠得那么近的勾肩搭背还是让周景从心底升腾起一股古怪的戾气。他绝佳的记忆帮他复习了一遍好像从一开始,杨松桥就对他的哥哥特别关注,就连露营前的探望也是杨松桥提出来的。他原本还想等他们的兄弟关系更稳定正常一些,而且这保持距离做普通兄弟的狗屁建议还是他自己提出的,转头就上赶着去找他哥算怎么回事。
    周景退出来又点开梁晨的朋友圈,和一年前对方刚申请微信号时候一样的默认背景和一片空白,头像还是系统的灰白色人物框。他知道高中时候梁晨微信上只有两三个好友,平时很少人找。他甚至不知道他哥会不会看朋友圈,还是只拿微信当个省话费的短信工具。
    他顿了一会儿,在杨松桥那张展示美食的照片下评论:很久没吃芋儿鸡,有点馋。
    周景有一点错了。
    梁晨不会发朋友圈,不会给任何人评论和点赞,他微信的好友除了已经删掉他的郑小峰、因为班级活动需要加的同学、焦琳,就只有周景和被逼着通过申请的杨松桥。但梁晨常常把跟弟弟的聊天记录打开看,也时不时点进去看他的朋友圈,可惜周景的朋友圈常年长草,一两年都没有更新。这时候他就庆幸加了个活跃分子杨松桥,一天恨不得发八百条动态霸屏,多多少少能透露些弟弟的消息。他都是从杨松桥那里知道周景在忙实习忙得昏天黑地,上周跟着周启天应酬喝酒还喝吐过。
    那天下午梁晨早早去店里打包了几斤芋儿鸡,翘掉下午的高数坐上了去市中心的车。路上两个半小时他不免忐忑,既然开学前周景说过可以去学校找他,看在芋儿鸡的份儿上,自己应该不会那么不受欢迎。别墅是肯定不能去的,梁晨准备直接从客运站打车去实中,能正好赶上放学。然而给周景发消息没有回复,打了两个电话也没人接,他实在有些担心,趁着放学人多躲过保安混进了校区。
    高三晚上还有自习,正常的放学时间对他们来说只是休息一下吃个晚饭的空隙。回到待过一年的高三楼梁晨倒没什么感触,对着班级牌着急地想找到周景。好不容易找到高三重点班的教室,却没瞧见人,大部分学生都出去吃饭了,只有教室后排有几个人围在一起吃着炸鸡薯条翻杂志聊天,聒噪得这层楼都听得见。
    请问,梁晨敲了敲教室后门:你们知道周景去哪儿了吗?
    正对着门口的那个男生抬了下头,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低声骂了句:我操。这下旁边的人都回头了,梁晨看了半天终于想起这些人是跟周景一个球队的,看上去就不好惹,向来都不会给他好脸色,梁晨平时也懒得搭理他们。但有求于人,他又轻声重复了一遍:能告诉我周景去哪儿了吗?我给他送点吃的。
    个子最高的那个叫老熊的黑着脸就打算站起来,被旁边一个比较斯文的男生拉住了,他扫了梁晨一眼:劝你别找了。指了指前排一个座位:松桥发烧了,周景在医务室照看他哥们儿呢,没工夫理你。
    好,谢谢。梁晨冲他们点了下头,转身走了。
    操等对方走远老熊踹了一脚凳子:老子最烦那死同性恋一副装逼的样子,不就是个被人操的玩意儿?就该再找人把他揍得妈都不认识,上回那点教训看来是没够!
    就是,之前周景脸上那么多伤还不肯说怎么回事,不就是这个傻逼干的。学校里装得那么乖,指不定在家怎么欺负人呢。
    算了。之前搭话的男生冷着脸:我看阿景也不像很讨厌他,教训他的事别让阿景知道了,也不要再惹事儿。
    于是梁晨提着那几盒打包的芋儿鸡又绕回高一高二楼背后,医务室在多功能楼的一楼,放学时候走廊上一个人没有,老师回值班室了,灯也全关了,只有尽头虚掩着门的医务室休息区有一点点光。梁晨敲了会儿门,没得到回应便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周景?
    他把勒红手指的塑料袋换了只手提着,休息区外面也没有人,围帘外只有一张空椅子和一张放着碘酒棉球纱布的护理操作台。而透过半透明的帘子隐约能看见有个人侧躺在里侧的临时病床上,胸廓平缓起伏似乎正好睡着。
    梁晨轻手轻脚地捞开了围帘果然,躺着的人是杨松桥。正发着高烧,脸上顶着两团烧出来的红晕,杨松桥的发色偏浅又有些自然卷,睡着时候睫毛翘且长,整个人都比同龄人娇小了一圈,窝在床铺里简直像个精致的瓷娃娃。瓷娃娃不太安稳地睡着,手上还抓着披在被子上的一件呢子外套,梁晨一眼就认出这件外套是周景的。去年冬天他见弟弟穿过几次,周景个子高,穿这种长款修身的大衣都特别好看,可惜他想多看两眼都得偷偷摸摸的。
    他求而不得,想得辗转反侧日夜难安的东西,都呈递在这个人面前予取予求。
    那次和周景把话说开之后,他已经不再嫉妒杨松桥了,只是仍然觉得十分的羡慕。杨松桥好像生来就什么都有,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头脑聪明,性格讨喜,前途光明,未来顺遂,天生就有吸引他人的气场,还有一个那么好的周景那么喜欢他。梁晨看着杨松桥无知无觉的睡颜,想,他愿意用自己的十年、二十年来跟杨松桥换一天,他也想知道无忧无虑开心快活,还能被人真心喜爱着的日子,是什么样子。
    他不自觉地伸手想摸一摸呢子大衣的翻领,却忽然被一个大力从身后按住肩膀猛拽了一下:你干什么?!
    梁晨护住差点被扬翻的汤汁,抬头看见弟弟警惕又恼怒的双眼。
    猜一下最后的憨批弟弟到底在气啥~~~
    第33章
    33
    周景像是才跑完一千米回来,只穿了件衬衣套的V领毛背心,刘海有些汗湿地贴在额头上。他看了眼梁晨,不动声色地挡在病床前。周景下午本该去公司实习,因为杨松桥请了个假,折腾了半天人好歹是昏沉沉睡过去了,他才脱出身出去叫车,结果刚回来就看到这样的画面。
    他哥看杨松桥的眼神太专注了,专注得令他不舒服,想到杨松桥之前发的照片这种不舒服很快发酵成一股莫名的恼怒。周景并不习惯这种情绪,只得站在阻挡对方视线的位置,死死盯着梁晨,又问了一遍:你想干什么?
    我弟弟这副毫不犹豫维护别人敌视自己的样子让梁晨根本无从解释,脑子空白一片,迟钝了几秒才想起把手上的袋子举了起来:我带了,吃的。
    休息区一时间陷入诡异的安静。
    杨松桥不知何时醒了,但谁都没有注意到他。这对兄弟之间过于古怪的气氛让杨松桥也摸不到头脑,不得不出声打破仿佛凝固的空气:晨哥来了啊?
    周景还在一动不动地杵在床前,极具压迫性地盯着梁晨。
    梁晨完全不敢跟对方对视,颓然地放下举着食物的手臂,退后两步把袋子搁在操作台上:东西放这儿了,吃之前热一热,我走了。
    晨哥!杨松桥喊了一声。
    与此同时周景一把拽住了梁晨的手臂,力道很重。等等,他把台子上的塑料袋提上,仿佛斟酌了好一会儿措辞,才生硬地开口:等会儿一起吃吧。
    梁晨站着没动,周景又补充:杨松桥家的司机有事来不了,你留一会儿帮个忙,我们一起把他送回去行吗?
    哦梁晨垂下眼睛看着地板:行的。
    杨松桥在高二以前都住在周家那片别墅区,两家一直有着合作关系又算得上半个邻居。杨松桥上头一个大哥一个姐姐,和最近的二姐都差了七八岁,周家接回来个同龄的孩子可让他开心了好一阵。可惜上了高二,家里业务扩张他们家也跟着搬去了附近的科技园区。
    园区离实中也就二十分钟车程,杨松桥在车上又靠着周景睡着了,出租车直接开进杨家的独立小院。下午五点过,家里除了保姆也没有别人。保姆是认识周景的,看到杨松桥半睡半醒被周景抱出来就知道怎么回事,连忙过来帮忙,两个人合力把杨松桥弄进卧室。梁晨背着两个人的包手里还提着袋不合时宜的芋儿鸡低头跟在最后。周景和保姆都在里屋照顾杨松桥,他把东西放上桌就站在客厅无所适从。这里似乎不需要他了,但也没人跟他说可以离开。一下午的路途奔波让他有些想吐,喉咙也干得厉害,梁晨小心地扶着沙发坐了一个边角。明天一早还有课,他准备等周景出来跟他说一声就回学校,这一趟来得还是太自以为是了。
    周景说认他这个哥哥,说可以试着和以前一样相处。但到今天,到现在,到刚才周景下意识地挡在别人的前面用那样看外人的眼光看向他,他才醍醐灌顶地清醒过来:他缺席的五年,他对弟弟的伤害,他们之间巨大的鸿沟和伤疤不会因为周景的大度就烟消云散。他的弟弟大概的确是努力过了,尝试过了,但本能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周景并不真正相信他,他们也永远回不到过去。
    那哥为什么不看看我呢?干燥温暖的掌心覆上梁晨手背,他抖了一下想把手抽出来却立刻被拽紧了。周景半蹲着靠在沙发一侧仰起头看他:我会相信你,也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这是从他肮脏扭曲的心脏滋生而出的幻象,了解他的每一个弱点和内心最深处的渴望。梁晨现在能很好地分辨他和真正的周景了,他就像六年前、在他身边长大的周景:坦诚、粘人、对着哥哥就变得话很多,总是用小狗一样的眼神追随着他的身影,是他理想中听话又完美的弟弟。
    不要,说了梁晨从牙缝处挤出几丝气音,他不该理会他的,但他已经无法再坚持下去了。
    看看我吧,哥哥。周景对他的拒绝置若罔闻,只是又靠近了一些,用更温柔的语调蛊惑引诱。
    闭嘴梁晨蜷在沙发上的手指用力得泛起青筋,额头开始渗出细小的汗珠。
    他的语气中带上了怜悯:你看,除了我,还有谁还会在意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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