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WAV > 其他 > 星光三千丈 > 星光三千丈(20)

星光三千丈(20)

推荐阅读:【崩铁乙女】总合集【全职猎人】在杀你的365天危恋小说大纲里的女主觉醒后(NPH)我的绝色冰山女神老婆失忆后误认死对头为道侣混在人间的修士重回大学,彪悍女生开启成豪之路我的超市通异界穿书之女配人傻钱多

    这么过了二十分钟他忽然想起,僵硬地把衣兜里的手机拿出来,解锁果然有一条来自半小时前的未读短信,当时他因为太过着急地四处寻找航班信息而没有注意
    来自:我走了。哥,对不起。
    有水滴砸在屏幕上,晃花了那个对不起。他拿拇指去擦,却怎么都擦不干净,越来越多的液体滴落下来,把他的手指也全部打湿。梁晨终于一步也走不动了,他摇晃着在路边坐下去,直直地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群。他们或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形色匆匆,或三三两两惬意谈笑,可能刚出完一趟公务心情愉悦地准备回家,也可能朋友几个约着错峰旅游对美食美景心怀向往。所有人都有着自己的目的地,和奔赴的方向,无论独自踏上旅途还是呼朋唤友结伴而行,带着各式各样的心情努力建立着和他人的羁绊,加深着与世界的联系。
    这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因为孤独会将人扼杀。
    没人注意到这个坐在角落神情呆板的年轻人,他也仿佛浑然不觉时间流逝一般久久地弓着背脊坐在原地。等到夕阳完全落入云堆,等到夜色侵染机场的天空,等到不远处亮起昏黄的路灯,终于有人轻轻碰了碰梁晨埋在膝盖里的头顶,在他身边蹲了下来。
    哥哥。
    梁晨抬起头。
    这个周景不对,这个弟弟应该还叫梁景,高高瘦瘦的身形为了跟他视线齐平也缩成小小一团,看上去颇有些委屈,就这么蹲在他面前趴在自己膝盖上自下而上地看过来,发现哥哥抬头之后又叫了一声:哥哥。
    嗯。
    他已经走了。
    嗯。
    都这么晚了,跟我回去吧。
    嗯。
    梁景伸手就要把哥哥扶起来,对方却忽然一个动作猛地拽住了他的手指。白皙的、纤长的、温暖柔软的手指,梁晨几乎要为这极度真实的触感落泪。
    怎么啦?梁景仍由他用力捏着自己的手,另只手环上来梳理哥哥凌乱的发丝。
    你你他的声音还因为之前的哽咽带着鼻音:你以后会一直陪着我吗?
    对。梁景像安抚小动物一样摸了摸他的头。
    绝对不会离开?
    对,放心吧。
    会再给我唱歌吗?
    对,只唱给哥哥听哦。
    温热的液体从脸颊流进脖颈里,梁晨把脸埋进弟弟带着令人怀念的洗衣皂清香的衣物里,忍下一声呜咽:但你不是真的,对吧?
    幻象温柔地眯了眯眼:对呀。
    走吗,哥哥?
    嗯。
    假的也没关系。
    梁晨借着弟弟的力道站起来,总算感觉轻松了一些,假的也没关系。
    他终于接受了幻象的引诱,但他依旧是清醒的,他能够清醒地看到自己的末路,看到自己是如何成为一个浑浑噩噩不辨黑白的废物。
    但没关系,已经没人在乎这些了。
    下面有请绿茶弟发表上位感言
    第43章
    43
    新学期第一天,梁晨去辅导员那里办理了退宿。
    毛宇乐回来就看到他在打包东西,被褥和衣物装好箱放在脚边,桌面和书柜也清理得干干净净。
    晨,晨哥我听辅导员说了你要搬出去,毛宇乐看着对方有条不紊的动作,似乎完全没发现自己回来了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以前梁晨可不是这样的,虽然性子冷,对自己和焦琳总是纵容又友善,眼前这个梁晨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这么突然?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梁晨背对他的身影停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股古怪感更强烈了,毛宇乐几步上前绕到对方面前:有什么能帮忙的可以跟我说啊。虽然我,可能也没啥大用,但两个人一起想办法总比一个人强吧!是家里的事吗?还是他刚想伸手扶住梁晨肩膀,让他好好听自己说话。室友却像被被烫了一样夸张地往后退了一步,这下两个人都愣了一下,梁晨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立刻垂下头继续手上的动作:抱歉。
    这一眼中的疏远让毛宇乐顿在当场不敢动作,直到梁晨已经收拾完东西准备把箱子抱下楼才回过神,某种不妙的预感直接让他朝着门口喊了一声:梁晨!
    室友抱着箱子微微侧过头。
    毛宇乐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结结巴巴找话:后,后天的课你会来的吧?我给你占个前排的座?
    梁晨站了一会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抱着东西转过身,过分郑重地对他微微弯了下身,像是一个不太明显的鞠躬:毛宇乐,谢谢你。
    毛宇乐坐在空荡荡的宿舍越想越觉得不对,但杨松桥的电话已经打不通,点进对方的朋友圈才知道杨松桥在三个月前就出国了,经常晒伦敦街头学校一角和新朋友们聚餐笑得开怀的大头合照,却一次都没有回复过自己的信息。梁晨在班级的登记册上除了自己的手机号没有留下任何家人的联系方式,唯一一个紧急联系人的电话是一个地址在B镇的座机,打过去也只得到一个通知停机的机械女声。
    他往后倒在被收拾得什么都不剩的下铺上有点难过,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他先注意到这个不合群的室友。毛宇乐这个跟谁都能聊两句的老好人其实一直都人缘很好,而到了这个年纪大家都会自然而然地发展自己的圈子,合得来的可以交个朋友,合不来的至少面上功夫也会过得去,再不会像小学生时代跟谁闹矛盾恨不得撕破脸闹得全世界都知道。但梁晨实在是太独了,搭讪的女生全碰了软钉子,想一起去网吧或者球场交流感情的男生也被不着痕迹地拒绝。时间久了,大家也琢磨明白这人是根不解风情的难啃骨头,面上不显,其实都不屑对方的假清高:真有本事的人会连大学都考不上跑到这儿来混吃等死?谁还看不起谁呢?毛宇乐作为班干部,性格和责任感使然,主动跟梁晨的室友换了宿舍,锲而不舍地努力了小两周,才发觉梁晨这个人其实挺好说话。不吭声多半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怕把天聊死,拒绝你十有八九只是轻微社恐又懒得动弹,尽管心理防线很重但只要多磨几次对方十有八九会无奈答应,于是就有了三人组长达一年的饭友情。但关于自己,梁晨仍旧绝少谈及,毛宇乐只能从杨松桥口中得知他跟家里关系不好,几乎从来不会有联系。毛宇乐也不着急,等梁晨想跟自己说的时候总会开口。他能感觉对方逐渐接受了自己和焦琳,偶尔也能露出笑容。
    好景不长,上学期开始室友的状态急转直下,去看医生也没有任何好转。上学期期末梁晨还缺了好几门考试,那时候他就想找人谈一谈或者趁着假期一起出去散散心旅个游,谁知道梁晨根本跟消失了一样整个暑假都联系不上,然后一开学就来退了宿舍。
    毛宇乐叹了口气,他能做的都做了,但毕竟自己还只是个学生也有一堆自己的事,总不能一天到晚跟老妈子似的盯着别人。好歹都是成年人,应该有分寸知道孰重孰轻。他准备暂时把这事放放,坐起来带上校园卡去食堂打饭等后天正式上课见着人,再跟他好好聊聊吧。
    梁晨一回家就听到了歌声。
    我回来了。他拿钥匙打开锈迹斑斑的铁门,梁景正窝在这个不足十五平米小房间角落的床铺上哼歌,听到动静光着脚就跑了过来,不顾对方还抱着的纸箱粘糊糊地就要搂上去:哥哥好慢啊。
    这里离学校有点远梁晨好不容易挪出一块空地儿把箱子放上去,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但近的房子又太贵,这个挺好了。
    不去上学就好了呀。梁景无所谓地扫了一眼地上的箱子,转头直直望着对方:干嘛还要出门,反正哥只用待在家里陪我玩就行。
    梁晨不太自然地躲开弟弟炽热的眼神,弯下腰把箱子里的衣物被褥一件件拿出来:我我想上学的,小景,别说这个了。
    梁景乖巧地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但在他哥蹲下身背对他叠衣物的时候,他忽然从背后凑到对方颈项处闻了闻,梁晨一下就紧张了起来,捂住脖子往前缩了缩:做什么啊?
    有人碰过哥哥了?梁景纤长的手指在他颈动脉附近画圈:是你那个室友吧?
    没他刚想反驳就被对方抵在喉结上轻微施力的手掌阻止了。
    嘘,不要跟我撒谎。
    弟弟和他五官上最大的区别就在于眼睛,梁景的眼尾有点挑,瞳仁很黑,不笑的时候看上去很冷,笑起来却比春风还暖,弯弯的像花瓣像月牙像一只小船,比通常表情都有些呆的自己生动多了。而这时候他的小景也这么笑着,手指从梁晨脖子滑到嘴唇上:因为无论哥在想什么,我都会知道哦。
    他很久没有回精神科复查,原本放在寝室里的剩余药剂也在今天带回家冲进了厕所。
    其实最开始,周景还给他发过信息,发一两张校园或房间的照片,然后就是问他最近怎么样。但从梁晨第一次拿着手机思考怎么回复的时候起,另一个弟弟就总会适时出现,会按着他的手腕,会遮住他的眼睛,会跪在他身后把额头抵在梁晨的背后。他不能抽出自己的手腕也不能拂开小景覆在他眼上的手指,更做不到挣脱这个带着乞求意味的姿势,他常常就这么闭着眼和弟弟靠在一起,直到手机屏幕暗下去,直到时针走过一两个数字。
    这段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整个暑假梁晨几乎没怎么出门,就连兼职也接了个可以在出租屋里干的活。把一些绳子铃铛或者塑板之类的材料买回来,编好或者组装好成品再统一卖给收购小贩,当然这种机械劳作不仅累、费眼,还挣得比收银或者服务员少很多,好处是大大的减少了跟人接触的几率。他租了一个便宜狭小的地下室,每天一边就着昏暗的光坐在地上组装货物一边跟弟弟聊天,有时小景也会哼唱一些不知来自哪儿的歌,仿佛回到相依为命只有彼此的小时候。
    最后一次交货的时候,他拿了货款就着急往家里赶,那个商贩随口提了句他才惊觉原来已经九月了。他还穿着夏天的短袖和薄裤,却恍惚得感觉不到冷,日日夜夜重复着一模一样与世隔绝的生活,差点忘了自己还要回去上课。
    忽然感觉就这么和绿茶弟一起也不错的!后面几章可能有点不太好受,朋友们答应我坚强一点好吗!【??】
    第44章
    44
    结果梁晨到底还是没有回去上成课。
    第二天傍晚他接到来自周启天的电话,那头语气生硬地告诉他,梁莉死了。
    母亲是在病房里自杀的。有伤人倾向犯罪记录的病患原本看管格外严密,但她仍然选了个半夜趁看护睡着的时候遛到厕所,成功躲开监控踩烂一只脸盆然后用一片坚硬的塑料锐片割了腕,等到厕所门被打开时候梁莉的身体都冷透了,血流了满地都是。这份计划的缜密和赴死的决然简直让人难以相信出自一位弱不禁风的精神病人。也没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做的这个决定,毕竟从梁莉最近的表现来看,除了更加沉默寡言更加长时间地看着窗外之外,并无特别,就连吃药打针都比往常顺从得多。
    特护病房出了这种事面子上不太好看,不过机构自己内部处理这些问题也是可大可小。幸而周启天这个家属并没有追责的打算,都没多问两句就冷淡地接受了病人死亡的结果,只说了因为工作原因无法来B镇,回头会让患者的儿子到医院处理后续。
    于是梁晨连夜买了回B镇的票,带着些许梦游般的不真实感再次站在了这里。
    他一个人跑完了医院和殡仪馆的所有手续,直到从别人手中接过那个黑色的匣子,心里那一块才和手心的重量一起重重一沉。这个暑假他过得太混沌没什么脸面来看母亲,本来打算国庆回B镇一趟的
    他应该回来看看梁莉的,他应该回来的。
    温暖的手指贴上他冰冷麻木抱着骨灰盒的手背,弟弟的体温顺着那一块相贴的皮肤传递过来,烫得他颤了一下。梁景反常地一句话都没说,就这样陪他在门口坐了一会儿。等有点力气了,梁晨就抹了把眼睛站起来,继续签面前的材料文件。
    母亲的葬礼也是梁晨操办的,不得已动用了周启天施舍般打过来安顿后事的几万块钱。然而除了他自己,竟然没有一个亲人来参加梁莉的葬礼。梁莉早年跟周启天私奔到这个偏远郊县,早和家里断了联系;兄弟俩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任何母家的人,梁莉也绝不会提起他们的消息。到场的只有稀稀拉拉两三个当年关系还不错的邻居,几个母亲的工友,他听到围观的人中有人交头接耳小声讨论着两年前的伤人事件,间或几句私生子被有钱人始乱终弃。
    曾经在备受欢迎的校园之星,夏花般美丽明艳的女人,一生终结也就是黄土半方,碑文两句,是非一身,饭后谈资若干,甚至鲜有人悼念。
    葬礼之后梁晨又在B镇留了段时间处理母亲的社会关系、各类登记。即将启辰返回A市的那天上午,他特意在老家附近转了转。他和弟弟念过的小学,在他毕业后重新刷了一遍教学楼,破旧的小天台彻底封了;他们每天傍晚会手牵手走过的小巷倒是和两年前没有变化,青石板被磨得更光更滑,石苔密密生长在潮湿的夹角;早点铺没有了,小卖部还在,不过换了老板也不再卖五毛钱一包的干脆面;以前经常帮忙的邻居王婆婆被女儿接到县城里;曾经班上同学的脸一个都想不起来。
    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人生好像就是一个不断在失去的过程,大家会不会都是这样越过越不快乐?当他和弟弟时不时被母亲训斥挨顿皮肉之苦,想吃个煎饼还要瞒着母亲攒很久零钱的时候,他是不会相信这段苦巴巴的日子,将会成为长大后的自己能拿出来反复怀念的、仅有的美好回忆。至少在那段无知无觉的短暂时期,母亲和弟弟都还在身边。
    列车启程的时候,梁晨望了一眼窗外越来越快向后飞驰的山和树,终于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他再也没有了回来的理由。
    梁晨在列车上僵坐着半醒半睡,连着小半周的奔波和情绪剧烈起伏让他在一切尘埃落定懈口气的眼下生了病。从出发起,低烧和头痛就持续了一路,好在不是特别严重,梁晨给自己灌了杯热水坐回座位,等着坚持到回家再弄点药吃。
    还有三小时到达A市南站的时候,放在书包里的手机哔哔地响了两声。左右干坐得难受,梁晨拿出手机发现收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是一个网址。大概是广告之类的垃圾信息,他刚想点进去删除,手机又震了一下,对话框底端出现一行新收到的信息:
    [送你一个礼物。]
    梁晨的手指迟疑地从删除键上移开。礼物?发错人了吗?他瞄了眼那个发信号码,看上去不像国内的手机号不过仔细看看,这个网址的后缀也挺眼熟,梁晨记得他们学校的英文简写好像就是这个。
    [拆开看看啊。]
    他坐直身体,点开了那个网址。
    恋耽美

本文网址:https://www.7wav.com/book/157258/32614024.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https://www.7wav.com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