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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三千丈(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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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架着吉他的姿势很标准,声音更是出乎意料地好听。现场的男男女女显然都被惊艳到了,不由自主安静下来,随着音乐的节拍拍着手或者晃动身体,时不时爆出一两声安可的口哨。身边的师弟师妹们也露出惊叹的神情,高中几年,周景连校庆联欢会的主持人邀请都要回绝,没想到还深藏不露留着这么一手。
    只有梁晨在兴奋的人群中头晕目眩,仿佛赤身裸体身处冰天雪地。
    他的弟弟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温柔姿态,在远离他的地方为别人唱了一首他从没听过的歌。原来,他仅有的、小心翼翼护在掌心的、最后一丝自以为是的独有珍视,竟也是自欺欺人。
    你的憨批弟弟上线了.jpg 你的憨批弟弟表演了一个原地空大然后又下线了.jpg ????
    第49章
    49
    来自颈环的电击突然且剧烈,梁晨短促地叫了一声就跪倒在地。他都没注意到在什么时候自己的心率已经到了触发惩罚的临界,颈环导致的剧痛比平时治疗的绵长疼痛来得更加尖锐,连带着他的脑袋也像被劈开了一样,他倒在地上捂着自己脖子一下一下地抽搐。
    周围的宾客都被这突发状况吓得不轻,一直监视着梁晨的保镖立刻冲了过来,解释大少爷身体不好时不时会忽然晕倒,然后在窃窃私语地讨论声中快速把人架了出去。晚会继续,不一会儿大家就遗忘了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小插曲。
    年会一结束,梁晨立刻被送了回去。
    他与一次绝佳的逃跑机会失之交臂,又闯了个可能会招致更多惩罚的大祸,看上去却并不十分在意。周家的黑色轿车在夜色掩护下绝尘而去,他麻木地走进接待室接受搜身和基本体检,脱掉礼服换回校服,取下颈环又带上治疗中心特制的监测手环,然后沉默地被看护带回自己房间。
    当天晚上他躺在单人床上一直盯着天花板上那个监视器摄像头的红点等啊等,他的弟弟却一直没有出现。
    第二天第三天依旧如此。张林在监控上看到他的病人连续三天不休不眠,在床上躺着或坐着,不再对着空气说话也没有其他的怪异动作了,只是每隔半小时就要站起来围着房间走上两圈。就在他思考自己是否要做出干预的举措的时候,梁晨毫无征兆地崩溃了。
    那天的白日,他按照二期的诊疗计划接受了节后的第一次电击治疗。明明是和往常同样的剂量和持续时长,当晚凌晨梁晨却表现得十分反常。他躺在床上盯了一会儿监控器,接着爬下床进了盥洗室,待在里面整整半小时没有出来。等到值班看护发现情况不对冲进去的时候,梁晨还撑在洗手台前,左手反握着半片血淋淋的镜子碎片,正要往自己的脸上割第二下。他右半边赤裸的上身全是血,肩膀那块更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雪白的洗手台上留着触目惊心的腥红指印。
    张林后来调出了盥洗室的监控,发现梁晨最开始脱掉上衣看了镜子中的自己很久很久,接着忽然发狂砸碎了镜子,拿起最尖锐的那块玻璃拼命地去割右肩上的胎记。等到肩膀那块皮肉差不多整块划烂了,他又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样面无表情地给自己脸上来了一下,睁着眼睛把玻璃片刺入皮肤,从左眼眼尾缓慢地划到了左边嘴角。因为切得很深,暗红的粘稠液体几乎立刻从切割的断面涌了出来,又一滴滴在下颚处汇聚,滴落在洗手台。就像那些他流不出的眼泪,唯有用血来替代。就在他举起手还想划第二下的时候,蜂拥而入的看护冲上来将他按在了地上。整个盥洗室的小小空间都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还好因为干涉及时,止血到位,并没造成会危机生命的严重后果。
    自残行为在治疗中心是绝对禁止的,但梁晨这个状态显然不适合被关到禁闭室。于是在处理了伤口之后,梁晨被送进了治疗间。强壮的看护在将他固定得一毫米都动不了之后又安静有序地全部撤退。他四肢都紧紧捆缚在治疗椅上,视力被覆盖在脸上的眼罩夺走,口舌上还压着根防咬的固定器。这下他连一个有意义的句子都说不完整了,但坐在监视器后面的张林很快发现梁晨还仰着脖子,喉结在脆弱的颈项上艰涩地滑动,固执而徒劳地呼唤一个名字。
    小、景。
    救,救、救我。
    覆在梁晨脸上的眼罩晕出一团深色的水渍,一小时过去了,三小时过去了,五个小时过去了,他终于闭上裂口的嘴唇,彻底安静了。
    梁景是在他回到治疗中心的第一天晚上消失的。
    无论他怎么焦急地呼唤弟弟的名字,那个往常总是乖巧听话的梁景却没有在他最需要鼓励和确认的时候准时出现。那时梁晨还能压抑着从心底而起的惶恐安慰自己,弟弟向来不喜欢自己出现在人多的地方,一定是今天去了周家的年会,惹小景生气了吧。
    然而第二天第三天,梁景依然没有回应他。
    这个缥缈的幻象建立在梁晨的想象之上,而过去的回忆、赶走弟弟的悔恨和想重来一次纠正错误的执念共同成就了这份想象如果周启天没有找来B镇;如果那个时候他遵守了和弟弟的约定谁也没有离开;如果他们能一起长大;如果他们将来的每一个人生的阶段都共同度过,他给弟弟画很多画,小景会给他唱很多歌
    但现在这份想象的基石被抽空了,他用回忆和过分偏颇、夹带私心的想象塑造了这个小景,而后奋不顾身沉溺其中,坚信如果弟弟留在自己身边就一定会长成幻想中这般听话的样子。而如果没有那场背叛和分离,弟弟就一定会和以前一样依赖又喜爱这个哥哥,会只为他唱悦耳的歌。
    这是假的。
    都是假的。他曾以为专属的,都不是他的。
    而那个因为假象而诞生的虚物,在这份荒诞的谎言被揭穿之后,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第六个小时,张林取下了梁晨嘴里的固定器和眼罩。
    眼罩下的那双眼睛是完全睁开的,纤长的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他的左脸还因为划伤压着长条状的敷料和绷带,红肿眼皮下的瞳仁在光照下呈现一种较深的琥珀色。而那块无光的琥珀里也没有任何东西,空洞得像一个无机质的物件。即使忽然被眼罩外的日光照到也没有闭眼躲避,视线直直停留在正前方的天花板上。
    张林把一只连着水杯的吸管放到对方干裂的唇边,轻声地像哄一个小孩儿:喝点吧,你会脱水的。
    为,什么梁晨仿佛没有听到,连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僵硬地调动着因为过长时间固定而难以闭合的下颚,执拗地对着虚空发问:到底,为,为什么啊?
    治疗师收了吸管,给他推了一只抗生素之后慈爱地摸了摸病人的鬓发:因为你得病了,生病就是这样的。
    乱伦是病症,是错误,是要受到惩罚要被纠正的。
    治吧,治好就什么都好了。
    他还睁着眼睛,那颗透明滚烫又无用的泪在眼里停留半晌,就这样不堪重负地滚落出来。窗外朝阳正慢慢爬出云层,这格外漫长的一夜,终于结束了。
    张林是从治疗中心出去的,十五岁被家人送进来,十七岁才治好出院,尽管耗时比其他人都长但治疗效果也十分的好。完成高中学业后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医学院,为了拯救和他当年一样走错路的孩子本科毕业张林放弃了保研资格主动回到这里担任治疗师。他向来被当做中心的榜样和荣誉之星,照片放大贴在对外的展示接待大厅。然而从事这份工作八年,梁晨是第一个让他感到如此棘手的病人无论怎么敲打,过了一夜之后,明明摇摇欲坠的人却还能挑衅他;明明病得那么重,却如何都不肯认罪。
    现在坚韧的病人终于出现了裂痕,他只要抓住时机,撕裂裂口,摧毁再重塑,崩溃之后才能迎来新生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这个过程。因而张林加大了治疗的频率和剂量,一遍遍在电击中提醒梁晨:乱伦是错误的,喜欢自己的亲弟弟是绝对有罪的,因为有罪才会受到这样的惩罚,因为错误才需要洗涤一身丑恶的血肉,这些疼痛和教训都是你罪有应得。他相信自己在做对的事,梁晨会理解的。而等他治好了,恢复正常了,他也会感激自己的。
    这或许真的有效。
    在往后的几次治疗中,梁晨表现得越来越沉默也越来越顺从,他没有反驳张林给他灌输的任何想法,也没有再对着治疗师露出那种令人火大的讽刺表情。甚至有一次在治疗完毕,看护上前准备把人从束缚带中放下来的时候,张林发现被解开了带子的梁晨立刻蜷缩起来,抖得整个躺椅都在发出簌簌的声响。他凑到梁晨的身边,看到对方青白的脸上满是冷汗,正紧紧闭着眼睛,一边打着摆子一边不断重复: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好痛啊我知道错了放过我吧,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他知道,距离治好梁晨已经不远了。
    我也憋不出啥好词儿了,就三章内让火葬场烧起来好吧? ????
    第50章
    50
    如果说重逢之前,梁晨对于周景的感情还只是单纯的挂念,把弟弟当做精神支柱、当做苦涩日子中一颗遥远糖果的那种纯粹向往。那么重逢之后,这种感情就像被咬过一口的烂熟苹果一样迅速变质发酵,复杂得难以理清:它是不再熟练的亲情、是懵懂又突然的爱意、是过分热切又疯狂的偏执、是对被抛下的极度恐惧,以及,连他自己都羞于承认又拼命压抑的、对自己那个优秀又正常、坦坦荡荡活在阳光下弟弟扭曲的妒意。
    他时不时会疑惑为什么,在周启天选择带走弟弟的时候,在被母亲责骂恶毒贪婪的时候,在发觉自己丑陋乱伦感情的时候,在看着弟弟被那么多人喜爱并且他喜欢的人也恰好能回应他的时候,在知道母亲到死都只记得弟弟的时候他都在问为什么或是凭什么。
    现在他终于知道问题的答案了。
    他一定是生来就低人一等,在降生前就被贴上了残次品的标签,本就不该存在于世。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他这个已经报废的劣等品试验品才阴差阳错地诞生了。所以他明明比弟弟大两岁却相似得宛如双胞胎,还长了一对一模一样的胎记;所以他会有那么多肮脏下贱的想法,而弟弟完人一般毫无瑕疵;所以他唯一的作用就是作为弟弟的陪衬继续活着,怎么还能要求其他人甚至是完美作品的弟弟能看看自己呢?怎么还能恬不知耻地顶着和弟弟相似的脸和印记招摇过市呢?他怎么配,他怎么敢?
    一旦想通了这些,梁晨忽然觉得一阵清明,后知后觉地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是多么合理多么显而易见,自己怎么会到现在才发现?
    不过没关系,现在觉悟也不算太晚。早就该让一切回归正轨,垃圾应该待在垃圾桶里,贱人也应该有个贱人的样子。就认命吧就松手吧就坠落吧,这样自己大概会轻松一点吧。
    他不挣扎。
    这一年的六月末,第三个强化疗程结束。经过严格地评估,张林认为梁晨的病情已基本好转,允许其带药出院。按照中心规定,初次治愈出院后仍需佩戴监测颈环服用药物,并且每三个月必须回院复查评估一次。如果评估合格,第三次复查完毕就可以去掉佩环。
    梁晨离开的时候正是黄昏,距离他无人知晓的二十一岁生日刚过去十九天。大概是张林通知了周启天,也大概是周启天怕他出来被人看见丢人现眼,门口居然还有王叔和两个保镖在车边等他。他微微驼着背,空着双手就走了出来。九个月,两百八十九天,上千次电击和数不清的禁闭,梁晨摸了摸颈项上的金属环,缩了缩肩膀继续垂着头慢慢往前走。第一回 是被迷晕着直接拖进禁闭室,第二回从年会回来被看护挟进大厅又是个大晚上,这还是他第一次看清治疗中心的入口大门:尽管隐秘得没有挂牌,但整个门面装潢实在严肃又气派,一眼望过去像是隐在深山老林里的高人故居。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昏黄的光线下,围墙外的一切都很陌生。他为这份奢侈的自由感到些许惧怕。
    小,小梁先生小梁先生!看到人影在门口出现,王叔赶紧带着两个保镖迎了上去,看到他脸时却微微一愣,停了一会儿才把话说全:周先生让我来接你。
    他都做好对方不配合即将动粗的打算了,梁晨却只是盯着地面,极轻地嗯了一声,然后顺着指示弯腰坐进了车里。他一进去就把身体紧紧靠在内侧的车壁上,四肢叠起尽可能将自己的空间压缩到最小,然后就垂着眼睑再也没有说话。
    王叔站在车外顿了两秒,才迟疑地拉开驾驶座的门。春节才过了六个月,梁晨瘦得几乎脱了形,脸上还多了一条细长的疤,他都快不认识面前这个人了。
    而梁晨根本没机会见着大忙人的周启天,就连赵婉也害怕他教坏自己的宝贝儿子连别墅都没让梁晨踏进来。他在附近的宾馆住了几天,就背着行李去了周启天安排的学校。新学校在离A市很远,坐飞机都需要三个小时的北方小城。周启天不想看到他,又不放心放他逃脱掌控,有周氏分公司驻扎又远离首都的二线C市就十分合适,小地方私立教育机构管得不严,他也没有问过本人的意愿,直接让手下给他办了调档入学,扔到眼不见心不烦的地方自生自灭。
    就是这样,在休学近一年后梁晨重新走进了陌生的校园。但他知道,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这个相似躯壳内里的东西已经完全腐坏,就算把他劈成两半也只能看见内里一堆虫蛀了的滑腻内脏,一滩稀薄的恶臭黑水。他就是个烂透底了的劣等仿制品,还有什么好指望。
    他不和人交流,不参加任何活动,习惯独来独往,成绩不好不坏,无论什么时候都扣着一张遮住大半脸的棒球帽,存在感薄弱得让同班同学都经常忘记还有这么一个人。
    梁晨却觉得这样很好,他还记得那张视频帖子下人们是怎么讨论自己的,恶意词语会滴着毒液刺进人的骨缝里。而在被所有人忽略和遗忘的角落,他久违地感觉到安全。
    这样就很好。
    那什么,我这周更三次然后下周和春节请假好不好!让我憋点存稿(玩玩游戏看看小说)然后节后更多点好吗!好的,那就这样说定了!爱你哟!!【?驼子捏得绑紧.jpg】 ????
    第51章
    梁晨在C市度过了差不多是有生以来最平静的一段时光。
    他换了手机号,注销了微信和以前的邮箱。毕业后听从周启天的安排进了周氏的分公司从底层做起,几年后因为业务熟练破格升了个科长。不知是否是有意安排,分公司几乎没有人知道他是那个遥远总部董事长的儿子,对联姻包养私生子这类名门密辛也并不感冒。他负责的工作又累又容易得罪人,外加上学历不行,个性孤僻,总是戴着个帽子在座位上低头对账,就是开个部门会议也坐在最后一排甚少发言。这样的人能有什么背景和来头?说出来都没人会信。
    来C市的第五年,梁晨终于存够首付在公司附近买了间五十多平的二手小公寓。简简单单的一室一厅,他只添置了些必需品,没翻新也没再装修,把自己像货物一样挪进来就再懒得动弹。那天晚上他躺在卧室的单人床上抽着烟看空气中浮动的灰尘和烟雾,想起高中那会儿为了骗自己活下去给自己画的那个饼攒钱买套房子,养只猫或者狗,工作到退休,然后种些花花草草,了无牵挂自由自在。他现在做到了吗?这难道不是他曾经想要的生活吗?有意思吗?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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