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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三千丈(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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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朝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伸出手臂,虚虚地握了握手指。挽起的衬衣袖口因为重力落下去堆叠在肘部,露出他左手小臂上新旧交叠的烟疤。梁晨仰头吐出最后一口烟雾,将没抽完的半根烟按灭在手臂内侧,滚烫的痛意在几秒后才有些迟钝地蔓延开,这些许的刺痛却让他感到一丝扭曲的慰藉。只是还不够,还远远不够。
    把低调安分的平静假面撕开,只有梁晨知道自己是个怎样肮脏不堪的玩意儿。
    从治疗中心出来,完成复查评估去掉颈环之后,梁晨开始频繁地失眠,在噩梦中不断惊醒或是在将要入眠的瞬间忽然心悸浑身冷汗地挣扎着坐起来。他会不自觉地抓挠自己的颈子,缺少颈环束缚的脖子过于空荡,这让他的负罪感和不安感瞬间爆发,跌跌撞撞跑下床又被床脚的矮凳绊倒。膝盖直接磕上冷硬的水泥地面立刻就见了血,但梁晨却意外地被这阵疼痛安抚住了,就连四肢发麻的症状也逐渐缓解。他忍不住伸手去抠那块破开的皮肤,把指甲按进新鲜的血肉里,代替颈环完成对自己的惩戒。在绵长的痛楚和自己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中,他终于平静下来,起身去卫生间简单地处理了伤口就爬上床裹紧了被子。
    这一次,他没有再惊醒。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安眠药和普通的疼痛逐渐无法带来满足,梁晨对疼痛的感觉越来越迟钝,失眠的症状也越来越严重。刚工作的那段时间,他甚至会连续三四天得不到一丁点睡眠,只好顶着胃痛在大半夜地酗酒,希望酒精能短暂地关闭自己的大脑。
    第一次跟陌生人上床就是在失眠七十八个小时之后,他又累又困但就是绷着一根弦无法入睡,像是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不允许他这么无辜地沉入安眠。他差不多快被逼到极限了,凌晨两点,直挺挺躺在床上看了几小时天花板之后他再也待不下去,披了件衣服起身出了门。梁晨本来想去对面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买几提啤酒,结果被站在超市门口抽烟的高个男人搭了讪。
    他们在漆黑的超市背后的巷道口交媾,对方裤子都没有脱,拉开拉链匆匆带了个套就急切地把阴茎塞进他身体里。梁晨双手撑在粗糙的砖面,被这一下顶得一头撞在墙上,被粗鲁破开的下身更是痛得他脚趾都蜷缩起来。很痛,但疼痛于他是如此令人安心的东西。身后的男人狗一样喘息,一边掐着他的屁股耸腰一边说着下流的荤话问他爽不爽。梁晨闷笑一声,回头从肩膀上方斜斜地睨过去:你是没吃饭?用点劲行吗?
    操!男人一巴掌甩过去:老子今天不干死你这个贱货!
    后来梁晨时不时就会到酒吧之类的地方约一次,他喜欢粗暴的性爱,但吸引他的不是快感和高潮。事实上,他很少在性交中射精,但来自他人的辱骂和虐待能够减轻他日积月累的罪恶感,而在认为自己受到了应得的惩罚之后,他就能在未来的短时间内得到几场质量尚可的睡眠。
    除了抽烟、失眠、酗酒和约炮,曾经如影随形的幻视幻听也去而复返,但这回它们不再是那么美好的东西了。他会在工作的时候忽然听到痛苦的惨叫,白色的瓷砖上留有血印和被打湿了的长发,而开着车会看见横穿马路撞上来的举着塑料锐片浑身是血的女人在差点出了一次车祸之后,梁晨再也没摸过方向盘。唯一庆幸的是这些幻觉发作得并不频繁,而他逐渐也学会了对它们视而不见。
    他已经完全接受并适应了这样分裂又混乱的生活。白天他是低调勤恳工作努力的大公司职员,挣的钱在这个小城市温饱绰绰有余,是科员眼中低调谦逊虽淡漠却也靠谱的前辈。而在这层貌似光鲜的人皮下,梁晨知道自己只是个用烟草酒精药物疼痛和性堆积出来的腐肉人形,恶臭、且令人作呕。他常常幻想自己的独自死亡,尸体腐烂在飞满苍蝇的公寓里。这样一些关于自己结局的想象也能让他舒服一些,仿佛他从出生起就在等待这个了一个他应得的、安静而肮脏的终结。
    然后在来C市第六年的某个下午,他拿着新发的资料从人资部开完会回来,茶水间泄出的一个名字将他定在了原地。
    什么来头啊,直接空降,这么年轻还要压刘总一头,不简单呐。
    废话,你想想总部的大boss姓什么。
    周?不是吧?真要是大boss的儿子看得上咱这小地方?这不是被流放
    不过说真的,新boss好帅啊,多大了啊结婚了吗有女朋友吗?
    啊,梁科。正对门口的小哥抬头看到立在门外的梁晨,打了个招呼:才开完会吗?
    茶水间的八卦讨论突兀地停了下来,几个后辈不太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
    嗯,梁晨不自觉地撑着身后的门框:你们刚才在说谁?
    哦哦,是人资部刚接到的通知,要新来个小老板。小哥递过来一张总部的文件,感慨:正式通知一会儿就会发下来了,现在上面都在等着做交接准备开会呢,估计也是手忙脚乱的。
    梁晨强作镇定地接过文件,翻开第一页就看到夹在最面上青年的照片,二十五岁的周景隔着无数错失的时光看过来,让他心脏就像被人猛地攥在了手中一样紧了一下。他的弟弟依旧很好看,褪去少年时期有些雌雄莫辩的轮廓,眉眼变得愈发的锋利深邃,因为缺乏笑容而显得有些凌厉,也因为年轻无畏而朝气蓬勃,前途光明不可限量。
    梁晨草草扫了一眼就把文件合上还了回去,在慢慢走回到自己座位的那段路上他的心跳也恢复了正常,他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脸上的疤又把帽子拉得更低一点。
    他的弟弟依旧很好看,只是于他而言,十分陌生,也十分遥远。
    【路人/梁晨预警 约X预警】
    第52章
    52
    从伦敦到C市要转两次机,周景坐在阿姆斯特丹机场的候机厅等候回国的班机。本地时间晚上十一点零五分,距离起飞还有一个多小时,飞机上周景基本没怎么睡,等候登机的两个小时本来想处理点工作,打开电脑却也不太看得下去,索性合上笔记本,对着落地窗外的异国夜晚发呆。
    三年前,差不多是同样的位置,他曾在这见到同样的风景。那会儿他跟前辈合作创建的生物医药学主方向的公司刚刚起步,专利和技术都有却在成果转化落地上卡了壳,资金跟不上眼看着就要破产泡汤;博士的课题也做得分外不顺,前期实验全部需要推翻重来。他急切地想要成长想要变强想要独当一面,学业事业一路走来都很顺当却在他最渴求成功的时候经受从高处滚落的挫折和痛楚。
    而且他实在太想念哥哥了。周景后来才知道梁晨把所有曾经的联系方式统统注销,就连手机号也换了一个。梁晨如此明显要划清界限的决心,以及和幼时赶走他时如出一辙的冷硬态度,让他一度难以接受。而比起当年只会无措和哭泣的自己,二十二岁的周景还有对自己造成如此局面的愧疚,以及,所有物即将彻底逃离自己的失控感和随之而来的狂躁不安。好在周景的心理医生及时发现了他的状态,并进行了干预和疏导,引导他控制情绪、学习与负面的自己共存共生。他最终决定尊重哥哥的选择,在自己完全治愈前也不宜和对方见面,只偶尔会找王叔要几张梁晨出席公司活动的照片,或者坐在窗台弹几首曲子抽几支烟。
    但那次他实在太想念哥哥了,想到差一点前功尽弃。他甚至都买好了回国的机票,擅自中断已经持续了两年的心理辅导,实验室那边假都没有请,就不管不顾地冲到机场坐上最近的航班。然后在阿姆斯特丹等候转机的时候,周景看到了窗外的黑夜和星空,月亮被遮蔽在厚厚的云层下,只有星光还如幼时兄长牵着他手指走过长长小巷一般温柔。于是那股任性的冲动刹那散了个干净,他不想成为让哥哥失望的人。
    三年后他顺利拿到生物医学博士和人力资源管理的硕士学位,注册公司步上正轨,精神稳定,测试达标。而他的父亲周启天早在一年前就在拼命召唤周景回国帮忙赵氏娘家不少亲戚在赵婉默许下借着赵婉儿子的名头进入公司,逐渐渗透占比越来越大却根本不是管理公司的料,时不时地出点篓子搞得周启天十分火大。再加上赵氏本家这几年的经营不善,原本的强强联手变成了被赵家巴着吸血。现在周启天和赵婉差不多算是撕破了脸,明面上的完美夫妻也不装了,各自霸着各自的资源一边眼红着对面那块肥肉一边暗暗较劲儿。再加上周启天在一年前查出慢性粒细胞白血病,虽然靠服药病情控制得还尚可,却也让他越发急着完全吞掉赵氏,比起死后把财产留给被赵氏当做傀儡的小儿子,他宁愿让周景回来帮他把对面完全击垮。
    周景同意了,只提了一个要求他要去梁晨任职的C市。
    从首都抵达C市是晚上九点四十,周景下飞机不久就接到周启天助理发来的信息,告诉他分公司接机人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他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见着梁晨,简直从收到短信的那刻起就开始坐立不安,一边不自觉地整理头发和衣领一边又觉得胸口鼓胀,压都压不住那股小小的雀跃哥哥主动来接他,是不是,是不是说明已经原谅他了?
    他依旧在走出航道口的瞬间就看到了他哥,这种在人群中互相吸引的感应仿佛一种本能,果然过了一会儿原本盯着地面的梁晨也看到了他,抿了抿嘴然后转开视线低着头朝这边走过来。周景克制了又克制才没一路小跑过去,十二月的北方已经很冷了,梁晨裹在一件有些臃肿的羽绒服里,帽子和围巾遮了大半个脸,头发也比以前留得更长在脑后扎起一个揪,只有露出来一点冻得通红的耳廓,让人很想把手放上去给他暖一暖。
    哥。周景眼都不眨地仔细看着走近的人,久违了的称呼裹着白气散在空气里。
    梁晨的视线却始终放在水平线以下,习惯性有些驼背,轻轻地嗯了一声。周景比以前更高了,他哥却似乎没怎么长,面对面站着几乎能差出一个头,好像一伸手就能完全将对方揽进怀里。周景发现对方黑眼圈很重,左眼下到被围巾遮住的脸颊上好像沾了点什么反光的东西,没怎么多想就想帮他擦去,刚抬起手臂梁晨就低头去接行李,堪堪错开伸过来的手。然后他哥退了一步,带着谦卑的笑容躬了躬身:车停在这边,请跟我来。
    周景拉开副驾驶进去才看到车子里还有个司机,顿了一会儿想退出去坐后排,梁晨已经周到地帮他把前门合上,带着行李自然地坐到了后面。从机场到城区一个多小时车程,司机敬业地一言不发只管开车,梁晨也十分沉默,周景纵使有一万个问题想问碍于第三人在场也只得全数憋了回去,只得用这一个小时从玻璃窗的反光镜像中一点一滴地描摹他哥的变化。虽然冬天穿了足够多,他还是能从他哥按在膝盖上的手背看出对方比六年前还要瘦,骨节突兀地顶在皮肤上,手腕只有细细的一圈,裸露出来的皮肤泛着不太健康的青白色。除此之外,他太紧绷了,尽管只是一句话不说地坐在后座,也呈现出一种强压下的应激状态身体绷直、上半身笔直地微微后仰,而且至始至终没有抬头看过自己一眼。从见面起就絮绕在梁晨周围细微疏离和礼貌谨慎刺痛了他,周景暗暗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一步步慢慢来不要着急。
    汽车驶进城区,梁晨向前倾了倾身体,说了上车后的第一句话:周总,我给您订了公司周围的酒店,是直接
    你叫我什么?!周景猛地扭过身,难以置信。
    对不起!梁晨没想到周景会是这个反应,立刻坐正身体道歉,而后瞄了一眼对方糟糕的脸色试探地改口:周先生?
    周景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才伸手抹了把脸转过身去,有些咬牙:算了。
    车内气氛一下子更冷了,梁晨头脑空白地坐了一会儿,眼看着就要错过路口不得已再次开口询问,带着些小心翼翼地讨好:周,周景,我们送你回酒店可以吗?还是你有什么其他安排?
    周景死死盯着玻璃窗上梁晨前倾的身影:不去酒店,也没有安排。
    梁晨张了张嘴彻底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听到他弟弟接着说:哥,我想看看你现在住的地方。
    哥不是自愿来接你的,傻弟弟。
    好家伙,我以为收藏99终于要100了,暗戳戳地高兴了一下,结果转头一看掉成了这个鸟样。
    是我不配.jpg
    第53章
    53
    浴室传来哗啦的水声,梁晨坐在客厅的小沙发上有些呆滞,周景随身的行李还放在自己脚边,他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成现在这样。
    周景回国后没有去A市反而接管了子公司,虽有些令人意外却也算合情合理。公司那么大,顶楼办公室的大老板和底层大厅的小科长估计除了年终大会之类的场合根本见不着什么面。梁晨料想对方也不愿跟自己有过多交集,只要这段时间谨慎些避开对方,装作不认识就能相安无事,等周景历练完回总公司他就可以放松一点。谁知道早上却接到周启天助理的通知,生硬地通知他晚上去接机。梁晨其实不是很情愿,光想着要跟六年没见的弟弟近距离面对面就焦虑得想吐。但周启天要他照顾人生地不熟的二儿子,让他好好伺候着别让对方不高兴,他也说不出拒绝的话。这么多年过去,被治疗刻在骨头上的强权服从几乎成为他的本能。
    五十多平的小公寓只有一间卧室,梁晨坐了一会儿听到水声停止了才想起要给卧室换床单被套自己随便对付对付就行了,总不能让老板睡沙发。等明天周景正式报了道,公司自然会给他安排住处。
    而周景在踏进这间屋子时候想的是,梁晨的家跟想象中差太远了。
    小时候兄弟俩共用的卧室被哥哥布置得舒适且温暖,周家别墅梁晨的房间虽然冷清也是物件齐全整洁有序,眼下的房子却只能用空来形容。他知道分公司科级领导的收入不低,再怎么节省也不至于住在这个宛如清水房的冰冷屋子里面。周景马不停蹄不合眼地奔波了三十多个小时,借了浴室洗完澡想刮下胡子时发现了怪异的地方还不止这一处。
    哥,周景顶着一头被毛巾擦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站在门口看他哥铺床,语气疑惑:家里没有镜子吗?
    梁晨动作停了两秒:哦因为感觉用不上。他把换掉的被单抱在怀里准备拿出去,瞄到弟弟古怪的表情连忙补了一句:那,我去隔壁借一个。
    没事,不用了。在卧室的灯光下周景总算看清他哥脸上不是沾了东西,刚才梁晨为了方便做事把鬓发别在了耳后那分明是条纵贯整个脸颊的疤痕,边缘平整,比正常肤色颜色更浅,远远看上去像一道泪痕。他几乎立刻就炸了,怕吓到他哥没有当场发作,只拦住梁晨去路阴沉沉地问:脸怎么弄的?
    他的哥哥肉眼可见地更加紧绷:就,摔了一跤。然后退开一点视线飘忽地盯着屋角,抱歉道:家里就一个卧房今晚只能将就睡一下,床单枕套都换上新的了,你看可以吗?
    梁晨不愿说,还站得那么远,跟他对话客气得像在处理公务。周景一阵气闷,那种面对他哥时特有的暴躁又被轻而易举地勾了出来,但他现在已经能很好地控制情绪,自己消化了好一会儿才顺着对方换了话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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