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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三千丈(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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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温柔的抚慰和体贴的性并不能满足他,轻飘飘的喜欢和并不值钱的爱对他来说也一点用都没有。
    时隔多年,周景又站在了幼年的那条小巷口。
    他离开公寓的时候哥哥还在睡着,脸埋了一半在柔软的被褥里。被折腾了一晚的人脸色不太好看,眼周的阴影和嘴唇上的血口让他整个人显出一种说不出的颓丧,眉毛愁苦地皱在一起,显然在睡梦中也过得并不安生。但好歹是睡着了,周景用指尖揉了揉对方的眉心,难以自制地俯下身亲吻对方的额头。还没有踏出公寓呢,他已经开始对这趟至少两天看不到哥哥的旅程感到抗拒。
    他到达B镇的时候是晚上九点,打了个车开到老屋已经十点过了。周景没有订酒店,在办理房屋手续前,他有一整晚的时间呆在这个充满各种回忆的地方。他的兄长曾在这里住了整整十八年,孤独地长大又不得已地背井离乡。多年后他也终于回到这里,妄图从窥探中拼凑出那段没有自己参与的的时光。
    拆迁的缘故,记忆中又深又拥挤的小巷只剩一截人烟稀少的破败石板路,厂房的宿舍区也空得七七八八,到处都是塌了半截的围墙和斑驳发霉的墙面,楼道口几个新鲜烟头还是拆迁公司的工人留下的。周景站在那栋旧楼外只能看到零星两间屋子还亮着昏黄的光。
    他们家住在二楼,打开咯吱作响的旧铁门周景很是愣了一下自己已经离开那么多年了,梁晨和梁莉居然完全没动过屋子的布局。鞋盒手工柜沙发矮桌布帘隔断的位置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家里甚至没置换过什么大家具电器。沙发还是当年梁莉从厂招待所拉回来的二手淘汰货;那台他刚上小学时候买的彩电还端端正正放在客厅一角,插头的电线出被缠了好几圈胶布,一张灰蓝的布料搭在上面又套了一层透明的防尘塑料袋。屋子被收拾得十分整齐,大件家电和沙发床铺都包上了塑料袋,床铺上的枕头被褥也被细心取下收进了衣柜里梁晨在最后一次离开之前,显然已经知道自己将有很长时间,或者说从今往后都不会再回到这里。他连自己的东西都没怎么带走,就这样被母亲的遗嘱赶了出去。
    周景在连转身都困难的客厅厨房漫无目的地转了两圈,又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次卧的门。这是他和哥哥的房间。自有记忆起,他和哥哥就在这不到四平方米的小小天地里读书写字聊天睡觉。
    卧室基本也是他离开前的布局,就连他们曾经共用的当做书桌的小桌板也放在原位,只是被当做支架的纸箱已经换过好几轮。桌板右边堆了一小堆书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文具,左侧则是干干净净的右边通常是梁晨的位置,显然他哥依旧保留着把左手边空出来的习惯。
    周景随手从书堆里抽出一本翻看,他哥学习一向努力,高二教科书的边边角角都是梁晨字迹工整的笔记。书里面夹带的几张试卷,分数也都十分之高。不过这样认真刻苦的梁晨居然也会在试卷背面画小画他是没想到的。大概评讲试卷对于满分的梁晨过于无聊,卷子上不仅有他寥寥几笔勾画数学老师倚着讲台骂人名场面的速写,还有一些静物的素描草稿,一些吐着舌头表情搞怪的漫画小人
    周景没忍住笑了出来,拿手指擦了擦那个因为时间久远已经有些模糊的小人儿,总觉得这个表情和哥哥每次想逗他笑时候十分相似。笑着笑着周景又难受起来,他在凳子上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立刻跳起来翻箱倒柜。
    他知道梁晨来A市时候只带了个小行李箱以及一个旧背包,除了随身物品还带了一两本速写本。梁晨应该是很宝贝那几本画的,可惜他还没机会一张张仔细看过,它们就全被主人撕毁了。但那些没带走的画,是不是,是不是还在这间屋子里?
    果然,十分钟后周景从床板下拖出一只纸箱子。这只箱子不知在角落呆了多久,可能从梁晨去A市之后就没人动过了,上面除了厚厚的灰尘还有连着床脚的蜘蛛网,如果不是被老鼠咬破了底漏出几本画册,他都不会注意到它。箱子的纸板都朽得差不多,一用力就裂开,周景坐在地上一件件翻看里面的东西三四本绘画相关的二手教材、几本边角起毛的薄笔记、一个不知装着什么的厚厚牛皮袋、母亲的病历和用账本夹夹起来的一大摞医嘱药单、没用完的颜料和笔小刀,剩下的就全是画。粗略估计有二十七八本,从质量糟糕的作业本到自己装订的草稿本。稍大点能有些零花钱了,梁晨就自己买了后来使用的那种素描纸速写本,不过也是最便宜的那种,纸张很薄,而且好几本都散架了,漏出几张被老鼠啃得坑坑洼洼的画作。
    他伸手捡起最面上被破坏得最严重的的那张,看落款日期应该是梁晨高二的那个暑假。那个时候梁莉疯病发作持刀伤人被送进精神病院强制收容,周启天随后通知了梁晨在开学前搬来A市。
    而在那个即将离家的晚上,十八岁的哥哥就是坐在这间只剩了他一个人的屋子里,一边期待着与弟弟的久别重逢一边就着不甚明亮的灯光画下了这幅画,这幅两个小孩子手拉手走在夜晚小巷口的画。
    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
    第63章
    63
    周景在灰扑扑的地上坐了一会儿,才放下画捡起那个牛皮袋,里面全是卡片明信片和十几封笔迹稚嫩的长长信件。他皱着眉盯了那个落款上的小景看了很久,才恍然想起刚被周启天带走的那段时间,自己的确天天都有给哥哥写信
    [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呀,这里好无聊,只有我一个人看机器猫一点都不好玩。]
    [新房子好大,也好空。]
    [哥哥怎么不接电话?妈妈不让你接吗,那偷偷给我写信总可以吧?]
    [赵婉说你收了钱不要我了,让我不要整天呆在房间跟邻居的小孩出去玩,笑死人。]
    [哥哥再不来找我,我就要去找你了哦。]
    [你真的不要小景了吗?]
    他也的确去找过梁晨,十一岁的小孩子蓄谋已久地偷了柜子里的钱避过保姆视线逃出了别墅。他甚至成功打车到了中心机场,又凭着惊人的记忆在穿梭的人流中原路返回找到自己几周前抵达A市的航站口。但再往后他就进不去了。机场工作人员以为他是走失的小孩来问了很多次都被梁景糊弄过去,他绕着站口走了一圈又一圈想找到一个能混进去的缺口,然后酝酿已久的暴雨就在此时倾盆而下。最终他是被王叔捉回去的,被保镖拽住胳膊时候还在拼了命地挣扎,拿在雨中打滑的小手去抓身边任何能够依附的地方。小时候的梁景又瘦又矮,淋了那么久的雨又饿着肚子走了那么远的路,没坚持两分钟就脑袋一沉地栽倒过去。
    他这一场高烧烧了两天,醒来跟什么都不记得了一样,无论关于那场出走关于写给哥哥却没有回应的信还是关于梁晨这个人本身,他都再没有提起一个字。而他也是在那一刻丧失了对外界的感知,不听不看不说不哭不需求不表达不期待不反馈,安安静静地一坐就是整天。他的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泥沼的混沌隔绝了所有外来的信息窒息又温柔地包裹了他,而他只需要安全地待在这里就好。
    这大概就是某种潜意识的自我保护机制,他本能地排斥那个让他如此痛不欲生的人,也删掉了这段自己犯蠢犯傻的记忆。如果不是翻到这些信件,周景完全想不起刚到A市的第一年自己是怎么过的。
    休学一年接受治疗之后,他恢复了正常,像个普通同龄人一样学习打球。而梁晨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一个负面的集合,一个触碰不得的疼痛符号,他需要无视它、鄙夷它,才能迈过它、遗忘它,让自己重新活过来。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周景杀死梁景的同时,他的哥哥也在沼泽中缓慢溺亡。
    周景花了整个晚上把箱子里剩下的东西全都仔仔细细翻看了一遍。
    先是梁晨的绘画本,最早的那几本还是画在用完了的作业本背面,全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机器猫,或跑或跳憨态可掬。他的哥哥看起来狠狠苦练了一把卡通绘画,一本比一本炉火纯青。后面的画作就不再局限于漫画涂鸦,逐渐出现了风景人物。笔法十分随意,只把绘画当做枯燥生活中为数不多的兴趣消遣,无聊或难过时候拿出纸笔放松一下。然后从换成正式的速写本开始,本子里多了静物素描、光影人体等等或基础或进阶的练习,自学成才野路子的哥哥大概这时候才开始得到一些专业的指导,进步飞快,到后来能把人物勾画得惟妙惟肖。他画同学、画母亲,也画了很多的弟弟。兄弟俩长得太像,哥哥凭想象画的弟弟其实和那时的自己相差无几,只是他哥没算到自己能长得比他还高,前期画面中的小小少年总是白白瘦瘦的一只。
    直到周景翻到一张自己和几个队友在球场打球的画这个球场他有印象,杨松桥还没搬走的时候几乎每个周末他们都会去那打球。回忆的利刃毫无预兆地刺透骨缝,对啊,初三那年暑假,他的哥哥曾经来过A市,远远看了他一眼就走了。而那时候他只是对那个匆匆离去的背影皱了皱眉,转身撕掉了对方留下的字条。
    梁晨那个时候才高一,是怎么存够的路费,又是怎么一个人跑了那么远的路,为什么忽然想来看他,又为什么一句话不说地离开了?这些摆在明面儿上显而易见的疑问,以及哥哥那些年都过着怎样的生活,重逢后他既没打算追问也没兴趣了解,把他哥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无视了彻底。
    大概也正因为如此,关于过去关于自己关于那些苦涩难熬的想念,梁晨一个字都没有在他面前提起。
    画本下面还有几本卡通封皮的劣质软页抄。和病历票据夹在一起的那本是母亲病程的笔记,另外两本是记账本。哥哥懂事得早,梁莉日夜颠倒地加班挣钱时,家里油盐酱醋的采买和小事经办都是梁晨在跑,所以哥哥很从小就养成记事和记账的习惯,每个周末都要和梁莉对一下收支。
    自己离开的第二年,梁晨开始在本子上记录母亲的病情。因为要用作医疗参考,他写得很详细,某年某月某日,出现了什么症状,持续多长时间,相较上个月怎么怎么样。周景可以从这些文字中看出梁莉是怎样从一个看似正常的母亲逐渐变成一个喜怒无常沉溺幻觉之中的病患,而一丝不苟观察并记下这些的梁晨也从一个本应无忧无虑的幼童被迫地迅速成长,成为要打工上学照顾母亲肩负起整个家庭的大人。
    被压在最底下的记账本则简洁得多,只有一行日期和两列简单的收入和支出。到了后期家里收入除了母亲每月不多的低保补贴就是梁晨的奖学金和打工,从给邻居补课到洗盘子擦车搬箱子,一周挣个几十块辛苦钱。支出那栏尽是几块几块的日用米面瓜果文具,比较大头的只有梁莉的医药费。看得出来,梁晨这些年除了绘画几乎没有其他任何娱乐,年轻人流行的电子产品游戏电影流行音乐一样都没有碰过,甚至刚到A市时候用的还是早就被淘汰了的直板洛基亚。但这样朴素节俭得过分的哥哥,这几年内有过两笔额外的奢侈支出:两张从邻镇到A市十几个小时的往返硬座火车票,四百一十六块;以及一只高级的派克钢笔,七百八十元整。
    他终于知道了梁晨是怎样长大的了。
    在他衣食无忧上着最好的学校,交了新的朋友,加入不同的社团,赢得大家喜爱并决定了断一切过去将哥哥彻底抛弃,纯粹地只做周景的时候,他的哥哥正在重压下翻来覆去地挣扎为温饱为生存劳苦奔波,却还把他当做艰难生活中的唯一支撑和酸涩现实里仅有的糖,珍惜又珍惜地捧在心口。
    周景再也忍不住了。在漫长夜晚即将结束的时候,他趴在那张老旧的木板床上宛如幼时那般嚎啕大哭。
    下篇想写憨批年下攻嘿嘿嘿嘿! 【弟:我这么快就不香了??】 ????
    第64章
    64
    周景如约在第三天凌晨回到C市的小公寓,梁晨难得地睡着了。公寓里安安静静,冰箱里的饭菜少了两盒,杂志和电视有被动过的痕迹,周景看过监控录像,这两天的梁晨就像一只没上够发条的老旧玩具,迟缓地游荡在客厅和卧室两个地方。看起来他哥对于这几乎被监禁的状态接受得十分坦然,似乎只要没有跟自己呆在一个空间,就一切好说。
    他在卧室看了梁晨很久,在窗外出现微微曦光的时刻才惊醒过来,轻手轻脚回到客厅的沙发上蜷了蜷身体疲惫闭上眼睛。
    梁晨被关在家里作息扭曲过得日夜颠倒,每晚两三点入睡第二天将近中午才会头重脚轻地爬起来。大概之前那场足够暴力的性效用还在,外加上周景不在,这两天除了浑身酸痛之外居然休息得还算不错。他拖着步子走出卧室,一打开门就看到弟弟坐在客厅兴致勃勃地拆一个巨大的包裹,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哥。周景循声抬头,想讨好他哥地笑一笑却因为不习惯这样外放的表情导致这个笑容十分地别扭:先去刷牙吧,我做了早饭。
    你不是梁晨皱眉,你不是中午才回来。看着弟弟飞快奔向厨房的身影到底还是没问出口,但心情低落是避免不了的。他顺从地去卫生间洗漱,又安安静静坐在餐桌前把周景端上来的食物都解决干净。洗完自己的碗筷,梁晨照例打算回自己房间却被拦了下来。
    周景其实早就注意到他哥很久没有画画了,从工作之后,甚至更早,从高中毕业后梁晨就再没有拿出过曾经随身携带的速写本。他想要哥哥开心一点,但梁晨总是对什么都兴趣缺缺。这回回老屋倒是给了他一丝灵感,连夜下单了一套限量版的昂贵画具,之后又零零散散买了一堆各大网站推荐的颜料纸笔。今天一早画具到了,他趁梁晨洗碗的空档进卧室把画架画布装好,各类纸笔颜料也拆了包装放在书桌旁。将卧室的一角布置得宛如一个半开放的画室,然后有些兴奋地坐在沙发上等着哥哥。
    怎么了?梁晨也注意到对方的反常,长大后冷漠俊美的弟弟居然露出宛如小狗的期待表情,两眼放光地拉了一下他的袖子。
    哥,周景抿了下嘴唇,竟然有些紧张:我,我有个礼物给你。
    梁晨微弯的背脊却仿佛被电击一般猛地弹了一下,动作剧烈地甩开了弟弟的手,厉声问道:礼物?!什么礼物!我不要!
    周景万万没想到他哥会是这个反应,有些呆愣地维持着拉着对方袖子的姿势,不自觉地看了卧室一眼。而梁晨已经从这一眼中获得了足够多的信息,立刻从门口退了开去,恐慌地望向卧室仿佛里面关着什么毒蛇猛兽即将再一次将他撕碎,而后坚定地带着哀求地重复:我不要礼物。
    反应过来的周景尽管不解,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再卖关子刺激兄长,急忙解释是给他买的绘画用品,纸笔颜料什么的,还打开卧室门给他看架好的画架。梁晨浑浑噩噩被弟弟拉着带进卧室,目光麻木地掠过木质的精美画架以及旁边整整齐齐种类齐全的工具颜料,直到被周景牵到专用凳子上坐好,仍旧对这件礼物戒备又茫然。
    除了七年前那封短信,他没有收到过什么礼物,但梁晨很清楚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他好,自己也配不上他人不求回报的友爱和善意。他曾经所接受过为数不多的糖果,都会被随之而来的巴掌狠狠打翻。到现在他已经不想要糖了,但仍害怕会有人从哪儿跳出来给他一巴掌。
    所以当弟弟蹲在他身边仰头问他喜不喜欢,梁晨动了两下嘴角,勉勉强强露出一个磕磕绊绊的笑:喜欢的,谢谢。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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