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沈医生(82)

    她要真的想吃什么，沈听澜花多少钱都会弄来，不行八大菜系的厨子一样请一个，她是真的自己不想吃，吃进去总觉得胃不舒服。
    钟妍坐在沙发上没有回话，沈听澜有点愧疚，总说照顾好她照顾好她，不过是句空话。于是点头说：好，我跟她一块搬回去。
    钟妍以为他会不同意，哪知道一起发疯，钟妍一听：哎，可别，妈，你做好事，那边他上下班多远啊，还休不休息了。
    钟妈想了想点点头：对，你太不方便了，要不我搬过来
    钟妍立刻叫停。
    妈，你行了，你看看我在这里家务家务不用管，想吃什么都有人弄，你单独搬过来爸怎么办？我单独搬回去，你是要我刚结婚就分居吗？你别乱操心了，我要下个星期还这样我就去医院看看，况且我查了的，早期不习惯没胃口是正常反应，听澜是医生，不比你专业些吗？
    钟妈想了下，也是，哪能刚结婚就分居的。只能嘱咐到：
    那也是，不过你别耍性子，还是好好吃，吃不进也要吃啊，孩子要营养啊，你也不怕出事了你。
    钟妍有些不耐烦的应下，她其实就想睡觉，还要哄钟妈，她知道钟妈是关心她，但她自从怀孕真的挺累的。就是心很累，觉得压力很大，莫名其妙的觉得人燥的慌。
    我知道我知道。
    那我先走了，明天我再过来。
    钟妍有些无奈：妈，你也难得休息，我也难得休息，你别过来了，一早上就叫我吃这个吃那个，我就想多睡一会，你知道的，怀孕了有点嗜睡，你就让我休息休息吧。
    钟妈起身，有些不高兴的说：好好好，我知道了知道了，你还嫌我烦呢。
    钟妍有点委屈，语气也重了些：没有，我是真的想多休息一会。你也是。
    沈听澜知道钟妍这态度明显是累了，站起来看向钟妈，温和的说：妈，我送你回去。
    钟妈愣了脸，不耐烦的摆摆手转身往外走：不用不用，我开车来的，你在忙也多照顾着点，你病人重要，我女儿也重要啊。
    钟妈头一次有些不高兴的跟沈听澜埋怨，这句话说到了正点子上，直插沈听澜的心窝子，他整个人像是被戳破了的皮球，泄了气，默默跟在她后面送她出门呢，良久，只开口说：妈，对不起。
    钟妈摆摆手，没说话，进了电梯，
    不用送了，我直接开车回去，你多陪陪她。
    妈
    沈听澜原本还想说对不起，可又觉得这句话实在苍白，又想说他会照顾好的。可现在看来他并没有照顾好钟妍。
    他语塞的一瞬电梯就已经关上了，关上的前一秒，他看见钟妈忧心忡忡的抹了抹眼泪。
    沈听澜在电梯口呆了很久，久到钟妍都打电话问他怎么还没回来，他这才走进门。
    钟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随口问了一句：怎么送了这么久？
    他看着她消瘦的锁骨，垂了眼：跟妈聊了两句才上来的。
    钟妍点点头：嗯，你别理会，她跟我爸在家里吵吵闹闹的，我们回去打扰干什么，况且她跟我爸一天三个来回拌嘴，吵得我脑袋都是疼的，我现在就喜欢清净。
    沈听澜坐在她旁边，将她搂在怀里：今天还是没什么胃口吗？
    没有啊，今天吃的还比较多呢。
    他理了理她的长发：有没有别的不舒服？
    钟妍在他肩膀上靠了靠：就是头晕嗜睡。
    沈听澜知道，这是孕早期正常情况，但看她这么难受自己又帮不上忙的，就觉得格外的心烦。他抚着她靠着自己肩膀的小脑袋：有什么不舒服就跟我说。
    钟妍点点头：你明天休息吗？
    沈听澜颔首，他明天正常休息，钟妍偏头：
    陪我挑些宽松的衣裳和平底鞋，我有点想吃麦辣鸡腿，我们明天去吃吧，最近都给我喂清淡的中餐，我有些受不了了。
    沈听澜笑笑，还真是个挑嘴的，这种时候想吃炸鸡。
    好，想吃什么我都带你去。
    第二天高高兴兴去麦当劳吃炸鸡的钟妍，吃了两口之后，觉得从喉咙到胃，一整条都被油给糊住了，泛着酸水，压抑不住的就想吐。
    从这个炸鸡开始，钟妍开启了孕吐，就星期天，她就呕了四五次，喝水都不舒服。
    她不知道会这么难受，如果知道她一定选择丁克，现在让她打，不要说沈听澜同不同意，钟爸钟妈第一个杀了她。
    她惊觉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有些对不起孩子，一边又被反酸的肠胃食道给折磨的难受，晚上可能是太累了，钟妍睡的比前几天都要熟，但早上沈听澜的闹钟还是吵醒了她。
    沈听澜见她醒了，以为她要去公司，摸了摸她的额头，轻声说：
    孕吐会持续一段时间，我跟哥打了招呼，你最近就在家休息，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都给我打电话。
    钟妍觉得还有些昏，听完了闭着眼没有说话，心里想着给你打电话，你忙起来在手术台上，谁接我电话。
    看着她又睡了，沈听澜帮她掖好了被子。
    刘阿姨早上煮的鱼肉粥，钟妍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嘴里没有味道，胃里太有味道。
    她让刘阿姨去买点话梅压一下，哪知道话梅压没压住，反而食道酸水喂更严重，转头就吐了，两口粥能吐什么？最后就都是吐的酸水。
    昨天有沈听澜陪着，抱着，哄着，今天就只有她一个人。
    她拿手机想打电话，握着手机发了会呆，她在想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是什么，撒个娇，卖个可怜，还是希望他能回来陪在身边，显而易见，她知道自己的目的，也知道不可能，所以没有打出去。
    在家里这样呆了一个星期，沈听澜回来的时候钟妍基本上都睡了，钟妍觉得自己满腔的怨念都要达到顶峰了，可周日，他休息，照顾了她一整天，她的气又吞了回去。
    她暗自跟自己说：他已经做他能做到的最大的极限了，钟妍，你不能贪得无厌。
    怀孕的第八周，钟妍在家看电视，门铃响了，上班日的九十点钟，她也想不到是谁来的，就让刘阿姨去开门。
    您好，请问您是？
    钟妍看门口一直没动静，被刘阿姨挡住了视线：阿姨，谁啊？
    刘阿姨也不知道是谁，把门半开着让了开来，钟妍吓了一跳，
    奶奶？
    沈听澜的奶奶，钟妍不知道怎么的就联想到那个梦，就是那个给她十块钱让她走的那个梦，现实生活中应该不止十块钱吧，钟妍心想，是时候好好赚一笔了。
    奶奶，李叔？您先坐，刘阿姨，倒热茶来。
    叶老夫人坐在沙发上，李叔就站在沙发边上，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钟妍皱了皱眉头。
    怀个孕怎么还瘦了这么多？
    钟妍心里一惊，她怎么知道的。想想也是，怎么说他是沈听澜的奶奶，知道也是应该的。莫非是花钱买孙子的？
    钟妍乖乖的回答：吐的厉害，就没什么胃口吃饭。
    老人有些严肃的说：没胃口也得吃，别说孩子了，你自己也受不住吧！
    钟妍不知道怎么就听出来了一点关心的意味，她这是母凭子贵，被接受了？？？这是没机会拿到支票离开她孙子了？？
    她又错过了一个发财的好机会。
    嗯，尽量吃，但吐的时候都吐出来了，准备周日去医院看一看。
    老太太极有威严的点点头：嗯，这事不能马虎。
    钟妍点点头，气氛变的沉默且尴尬，老太太又叮嘱了两句要注意，然后就起身，钟妍也跟着一块起身：
    小李，你把东西都放厨房去。
    钟妍这才看到李叔放了好几个盒子在沙发后面，被挡住了钟妍没看见。
    这都是些孕妇吃的，让阿姨给你做了补补，太瘦了到时候生产容易出事。
    钟妍笑了笑，心想也是个嘴硬心软的：谢谢奶奶。
    说这她又让李叔递过来了一个盒子：
    这镯子是我当年给听澜他妈妈的，玉能养人挡灾，可惜啊，我那女儿就不喜欢这些东西，也没能替她挡了那场灾祸，这是她不多的遗物，我给你啊，她会保佑你平安顺利的。
    钟妍接了过来，又听见老人轻声说了一句：要是她知道自己要做奶奶了，得有多高兴啊。
    钟妍手微顿，心想，是不是该和听澜找个时间去看看妈，不知道妈喜欢什么花。
    钟妍打开了盒子，竟然是一只冰种的紫翡翠，颜色浓郁均匀，通透澄明，水头清冽，有的地方有红翡绿翠紫为贵的说法，像这种水头的紫翡翠价值连城不为过。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什么叫一秒打回原形，钟妍这话一说，叶老夫人就看了过来，面带怒色：长者赐，不可辞，怎么进了家门还这么不懂规矩。
    钟妍嘴角抽了抽，果然，江山易改啊～
    那那谢谢奶奶。
    嗯，要戴着。
    钟妍看着她的眼神，明白她的意思，乖乖的戴上，不知道是不是缘分，尺寸真的还挺合适，钟妍带进去的时候还有点麻烦。
    紫翡翠镯子其实很时尚，看上去并不老气，这个圈也不是很厚的那种圈，深浅不一的紫色，看上去很漂亮。
    钟妍送她的时候，她在电梯门关上前说了一句：没事就一起回去看看。
    她忽然觉得很悲凉，可能是因为怀了孩子，突然能感受到一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不过她的到来也没有减轻钟妍的孕吐，钟妍知道情况已经很严重了，但她不想一个人去医院，沈听澜星期天休息的时候陪她去做检查。
    一踏进医院闻到消毒水味就感觉浑身不舒服，还好他一早就约好了医生，上电梯的时候人多，味道太杂了，一出电梯她就直奔厕所。
    沈听澜进不去女厕所，在门口就听的到她声音，比他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钟妍出来的时候都有点站不稳了，眼角通红。
    沈听澜将她搂着，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一点点的烫：我先带你去徐医生那里，等会去给你弄点热水。
    钟妍没力气讲话，点点头。
    徐医生是个女医生，看上去特别的和蔼可亲，大概了解了下钟妍的状况，让她先去抽血做检查。
    钟妍点头，沈听澜不知道哪找来的一次性杯子给她倒了杯热水，喂到嘴边：慢点喝。
    徐医生看着这一幕调侃道：哟，这一幕要是被医院的人看到了只怕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钟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徐医生，我先去抽血了。
    去吧去吧。
    钟妍半靠着沈听澜往外走，他点话响了，两人离得近电话多少都有点漏音，对面的人又比较激动，钟妍就听的一清二楚。
    说是几个医生都在手术，有个病人突发的心脏病留值的医生又去做这台手术，又来了个什么斗殴的病人胸前插了把刀，人手不够了。
    钟妍也是陪外公看过病的，大部分医生一个星期也就轮休一天，多数在星期天，所以一般周六周日是不怎么排手术的，所以医院留的人都不多。
    钟妍一听，就觉得胸口闷的呼吸不过来。她起身把沈听澜推开，从他手里抢过检查单自己下电梯。
    沈听澜看着她消瘦的背影觉得格外的愧疚。
    我五分钟到，准备手术室。
    护士还愣了一下，这么快就能到？
    沈听澜跑上前去：妍妍，对不起。
    钟妍心想你是对不起我，但是我答应你的。
    她忍了忍心绪抬头看他，平静地说：快去吧。
    沈听澜一眼看到她眼底，知道她委屈，但他有他该做的事，医院缺人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说也是条人命。
    她看着他着急忙慌的走，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自己，是什么时候他也变得这么犹豫不定瞻前顾后的，起码证明自己还是很重要的吧。
    她一个人看着指示牌找抽血的地方，觉得自己眼泪就要落下来了，天齐看病的人多到你觉得人命如蝼蚁，有时候也许就没在这几分钟里。
    钟妍排了会队，她其实很怕打针，抽的时候哭了，还把人护士吓一跳，以为自己扎穿了。
    她就是委屈，跟张梦黎一块去医院的时候张梦黎都会护着她的脸让她别看，怎么跟老公来医院还是这个样子的。
    从前只是在陪她吃饭约会和回医院之间做选择，钟妍也知道孰轻孰重，可现在是在自己和病人之间做选择，她内心里自私的认为此重彼轻。
    徐医生看了下检查结果：
    你是不是心理压力太大，这么年轻第一次当妈妈都会有点焦虑，但还是适当调整一下心情，长期低落是真的会对孩子有影响，严重的甚至会让胎儿窒息死亡。
    钟妍被吓到了，有些紧张。徐医生笑了笑：孩子现在没什么事，只是你，严重的营养不良，缺钾，心率还有点不齐，虽然不是特别严重，但要是一直这么下去会有问题的，我建议你住两天院观察一下，还需要打点营养针。
    又住两天院，怀孕两个月她连着进两次院了，她不想告诉钟妈，钟妈容易小题大作，沈听澜又没有时间，钟妍没办法给张梦黎打电话。
    张梦黎立刻就请假收拾东西来医院陪钟妍。
    张梦黎来的时候钟妍正在输营养液，脸色发白，比之前见面瘦了许多，她愁的眉头紧皱：
    你怎么这么严重？这事还真是看运气，我姐怀孕吃的好睡的香，就是最后个把月有点折磨人。
    钟妍吐的肚子里都是空的，张梦黎来了，正好想吃什么一块叫人做。钟妍豪气万丈的看着张梦黎笑说：
    饭点了，你想吃什么？什么都行，山珍海味，我叫人送来。感谢姐妹就我于水火。
    张梦黎笑的欢。
    什么叫什么都行？
    钟妍有些赌气的说：他沈听澜人不能陪我，钱就得遭罪，凭什么我一个人受罪。
    钟妍给纪舒打了个电话，让他什么m12和牛，什么火腿什么贵什么都点了一份。
    纪舒给自家大老板打了个电话，说了声这个小老板又进医院了要去伺候，公司的事就安排别人了，沈凌霄皱皱眉头。
    照顾好，公司不用管了，我过两天就回。有什么需要都给到！
    是！
    纪舒速度够快，两个小时不到东西给她凑齐了送过来。钟妍在花钱的路上体会到了一点点报复的快感。
    沈听澜下手术室已经是下午三点多，给钟妍打的电话是张梦黎接的，他才知道自己老婆住院了。
    张梦黎站在病房门口等沈听澜过来，当初觉得钟妍找了个金龟婿，对她好长得又帅又有钱，现在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沈听澜到的时候，张梦黎拦在门口：
    有些话不该我说，但你也太过分了！让她一个人做检查一个人住院！你医院是忙，但你平常忙我没意见，她现在怀的可是你的孩子，你把她一个人丢一边？你看看瘦什么样了，你以为有钱给她请阿姨请厨师是可以解决问题的嘛？她嫁的钱嫁的人啊？
    张梦黎知道自己这话说的很重，人家怎么说也是个白衣天使救了不少人命，但人就是这样的，这事要是在新闻里看到她会夸那医生道德高尚，这事放自己朋友身边就接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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