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综营业后我把影帝掰弯了(17)

    陆停舟握着齐雨的手，看着他肩膀一抖一抖，心里突然一阵后怕。如果那天自己没有走上舞台，没有替他伴奏，没有帮他完成在舞台上唱一次这首歌的心愿，这个小家伙该多失望、多伤心、多难过。
    宣布演出取消的那一刻，齐雨是什么心情，陆停舟都有点不敢去想。
    还好，还好。
    他沉默了一小会儿，温和地笑了笑：你想唱吗？我替他听。
    齐雨没说话，把脸埋在被子里。
    过了很久，齐雨抽了抽鼻子，断断续续的歌声从被子里传来，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你说有一束光，在遥远的地方。
    你背起了行囊，说明天要去远航。
    你跨过了大山大海，大河大江。
    你从来不回头，从不谈故乡。
    你在半路遇到我，给我一颗糖。
    我却只会笑着问，你是否厌倦了流浪。
    你说你的眼里是山川湖海啊，
    不会囿于爱与厨房。
    你爱战马，爱铠甲，爱对抗世界的枪。
    枣儿皱了脸，柿儿结了霜，
    你始终没有出现在离开的方向。
    你看过的云朵枯萎成了茧，
    你走过的小河旁，年年开扶桑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成了喃喃自语。不知道什么时候，齐雨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在梦里，他恍惚中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年轻的男人背着一个吉他琴盒，很高很高，逆光站在门口，看不清脸。
    小小的齐雨含着棒棒糖，仰着脸，睁大眼睛看着他：爸爸，你去哪里呀？
    年轻的男人低头说：去一个很远，但是有光的地方。
    小小的齐雨不解地歪了歪头：我们家里也有光呀，每天太阳出来都有的。
    他转身指着窗户，奶声奶气地说：爸爸，看呀，光！
    再回头，门口的男人已经不见了。一阵恐惧涌上心头，小小的齐雨扔掉棒棒糖，一边哭一边跌跌撞撞地向门外跑，嘴里喊着：爸爸！爸爸
    但是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他怎么跑也跑不动，头也开始嗡嗡地疼，齐雨一边哭，一边睁开了眼睛。
    他条件反射地攥了攥手，空的。陆停舟已经不在了，屋里只有他一个人。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窗外的雨还没有停，狂风撞得窗户吱嘎响。房间里黑乎乎的，只开着一盏小小的台灯。
    如果你也曾经在中午睡过了头，傍晚醒来环顾四周，就会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感。此刻的齐雨，就在这一瞬间，落入了巨大的恐惧和孤独。他咬咬牙，抓紧了被角。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齐雨抬起眼，风尘仆仆的陆停舟站在门口。
    他好像刚刚出过门了，身上带着浓浓的寒气，衣服上洇湿了一大片，裤子上都是泥巴，只在门口站了几秒钟，脚下的地面就聚集了一小滩的泥水。
    齐雨因为发烧，又刚刚睡醒，脑子昏昏沉沉的，哑着嗓子问：陆老师？你去哪了？
    陆停舟没说话，走到床边蹲下，身上泥土和雨水的腥气扑面而来。
    他摊开手。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两根棒棒糖。
    齐雨怔住。
    陆停舟撕开包装，把棒棒糖送到齐雨嘴边，几滴雨水从他的袖口滑下来，滴落在了枕头上。
    他只说了一句：吃吧。
    眼泪瞬间模糊了齐雨的眼睛。十六年前，爸爸递给他棒棒糖的样子似乎又出现在眼前。他迷迷糊糊地扭过头，带着哭腔说：我不吃吃了棒棒糖，你就会离开我了。
    棒棒糖轻轻碰了碰他的嘴唇，香甜的气息冲入鼻孔，齐雨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很甜，是草莓味的。
    他恍恍惚惚中听到有人说：吃吧，我不会离开你。
    齐雨张开嘴唇，咬住了棒棒糖。是久违的味道，十六年了，一点都没有变。
    他突然觉得很安心。很踏实。
    众生皆苦，但你，是草莓味的。[1]
    你在不经意中温暖过某个受伤的灵魂。而你心上的缺口，他也会帮你一一抚平。
    ***
    齐雨醒过来的时候，嘴里还残留着一点甜丝丝的味道。烧好像退了，头还是晕，但不疼了。他低下头，旁边的枕头上，还放着一根包装完好的棒棒糖。
    齐雨把它拿起来，心里一暖。凭良心说，陆停舟一直都对他挺好的。虽然这些好都被齐雨自动归类为了营业，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他也分不清楚，但昨晚，卧室里并没有摄像机。所以雨夜里的这两根棒棒糖，不管同情也好，可怜也罢，至少是真心的。齐雨还是很感激。
    雨夜？雨夜齐雨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昨天大半夜的，还下着暴雨，在这穷乡僻壤的山村里，走好远都没有一户人家，陆停舟从哪弄来两根棒棒糖？
    齐雨心一紧，打开手机看昨天的直播回放。
    凌晨两点，陆停舟突然从齐雨的卧室里出来，穿上外套就出门了。工作人员扛着摄像机，几乎要跟不上他。陆停舟一言不发，在雨夜里撑着一把大黑伞，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两公里的山路，摸到村里唯一的小卖部门口，砸了十分钟的门，把老板从睡梦中叫醒。
    当时看直播的网友们都激动了，弹幕疯狂滚动
    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能让一个男人大半夜的冒雨出门，克服万难也要马上买到？
    只有套套！！
    【陆男神，是我小看你了！进度很可以！！！】
    【能不能给齐雨的卧室安一个摄像头，我愿意充1000年的会员！！】
    在万千网友的期待中，陆停舟走进小卖部，给睡眼朦胧的老板扫了一千块钱，却只从罐子里抓走了两根棒棒糖。
    网友：？？？
    【等一下，是我的问题还是陆停舟的问题？】
    【这是什么中学生初恋的情节？没想到陆大影帝是个纯情boy！！】
    【捂脸，我以为齐雨要吃棒棒糖了，没想到吃的是真的棒棒糖！！】
    看到这一条，刚有点感动的齐雨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靠，以后都无法直视棒棒糖了！
    继续往下翻，#陆停舟好宠#已经被刷上了热搜。网友纷纷开始脑补卧室里发生的画面，甚至CP粉的同人小黄文都紧跟时事，开始紧急连载。齐雨随手点开一篇
    【齐雨趴在陆停舟怀里，细软的腰肢缠在陆停舟身上，搂着他的脖子娇嗔道：老公，人家想吃棒棒糖嘛。只见陆停舟眼睛猩红，低下头，轻轻刮了一下齐雨的鼻子，宠溺一笑：好，给你，命都给你。】
    齐雨举着手机：？？？
    你礼貌吗？？？
    再往下，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棒棒糖开车内容，齐雨不忍直视，退出去一看，这篇小黄文点赞数已经上万了。
    齐雨作为一个遵纪守法、文明上网的好公民，毅然举报了自己的同人小黄文。
    再一看时间，已经是上午10点多了。节目的直播还在进行，通告费都拿了，不能总躲在屋里睡觉，于是齐雨洗漱完，戴好无线麦克风出门。
    陆停舟端着一个咖啡杯，独自坐在门槛上看手机。
    早啊，陆老师。齐雨走到他旁边坐下。看过小黄文之后，再见到陆停舟，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莫名有点心虚。
    陆停舟侧头看了看他，招呼也不打，命令的口吻：回去穿外套。
    齐雨屁股还没坐稳，只好又站起来，进屋穿好羽绒服，想了想，还戴上了围巾，才坐回到门槛上。
    那个，昨天晚上谢谢你哦。我有点烧糊涂了，还麻烦你半夜去买糖。齐雨晃了晃握在手里的棒棒糖。
    陆停舟也不看他，还是盯着手机，简单地说了两个字：没事。
    齐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陆停舟也有点怪怪的。态度尤其怪。
    这个陆影帝怎么搞的，没摄像机的时候温柔体贴，有摄像机的时候倒酷了起来，是不是弄反了？
    陆停舟迷糊，自己可不能迷糊。受了人家那么多恩惠，得积极营业才能报答。
    于是齐雨主动搭话：你看什么呢？
    谁知陆停舟迅速把手机屏幕翻过去，屏幕朝下放在地上，还欲盖弥彰地喝了一口咖啡，脸却突然有点烧了起来。
    那一抹红晕从耳朵尖开始，一直渐渐蔓延到了脖子。
    你也发烧了？齐雨凑近看了看，吓了一跳，被我传染了吗？
    弹幕【我靠我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是怎么传染的，展开说说？】
    陆停舟迅速否认：没有。
    既然没发烧，那就可以继续营业了。齐雨看了看陆停舟手里的咖啡杯，咳了一声，望着天自言自语：有点渴。
    陆停舟像没听见似的，似乎在想什么事，心不在焉地盯着面前的空气发呆。
    齐雨捅了捅他，疯狂暗示：陆老师，你的咖啡好喝吗？
    魂飞千里的陆停舟随口答：还行。
    齐雨：
    一切跟直男拐弯抹角的行为都是耍流氓。齐雨只好把话挑明：我也想喝。
    陆停舟终于抬起头：灶台上还有，去冲吧。
    齐雨满脸黑线，站起身来，陆停舟突然把自己的杯子递给他。
    帮我也再冲一杯。
    齐雨：
    昨晚是不是闹鬼了？那个听我唱歌、给我买棒棒糖的小甜心不是陆停舟，是鬼魂吧？是吧是吧？
    齐雨去灶台上找到挂耳咖啡包，一肚子怨气地冲了两杯，回到门口，门槛上空空如也，陆停舟竟然不见了。
    不见了。
    不打一声招呼就不见了。
    齐雨顿时火冒三丈，两手各端着一杯咖啡，一仰头，用牛饮的方式把两杯咖啡都一饮而尽。
    妈的，全世界的恋综都是甜甜的，只有我的命比咖啡还苦。
    他无意间一瞥，看到陆停舟的手机忘在了门槛上。
    齐雨走过去捡起手机，正要帮他收起来，却不小心碰亮了屏幕，一个熟悉的页面映入眼帘。
    齐雨想不看都不行，这个页面他可太认识了，正是他刚刚举报过的那篇同人小黄文！因为这篇小黄文是个长图，图片的背景就是一张P出来的结婚照他和陆停舟的。实在太显眼了一点。
    齐雨瞠目结舌，差点把陆停舟的手机摔在地上：陆、陆停舟也在看我们俩的同人小黄文？
    不、不会吧陆停舟在他心里的光辉形象顿时轰然崩塌。齐雨挣扎着说服自己，陆老师应该跟我一样，只是出于正义，积极举报吧。
    齐雨实在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向下滑了滑那个页面，忽然眼睛瞪得像铜铃
    卧槽，陆停舟的这个小号不仅没举报，居然还按了个赞！
    齐雨顿如五雷轰顶。
    他关上手机，艰难地咽了一口吐沫：看、看来，我还是低估了陆老师的敬业程度。
    网友们看到这一幕，都慌了，拼命在弹幕里召唤陆停舟
    【陆停舟，你老婆查你手机啦！后院起火了！快回来！】
    【看齐雨的脸色，陆停舟的手机里不会有什么不该看的内容吧？】
    【我的雨停了CP刚开始就要BE了吗？】
    【齐雨，你冷静点，你听他狡辩！】
    陆停舟只是进屋洗了一把脸，确定自己脸上的温度退下去了，就回到堂屋。一进来正好看到齐雨握着他的手机，脸上是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
    陆停舟慌了，一把冲过去夺下手机，大脑正在飞速运转，企图寻找说辞，就见到齐雨诚恳地望着他的眼睛，
    陆老师，我错怪你了，原来你对咱俩营呃，上节目的事这么用心。
    陆停舟一愣，一时分不清他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齐雨接着说：我会向您学习的。
    陆停舟还没来得及狡辩，齐雨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低头快步溜走了。
    陆停舟：等一下啊，我辟谣声明都想好了！点赞都是手滑，评论都是被盗号，照片都是角度问题，音频都是剪辑的，视频里都不是我本人！我什么都没干，是微博自己动的手啊！你回来！！
    弹幕【所以齐雨到底在陆停舟手机里看见了什么？？？】
    齐雨之所以逃走，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脸也热起来了，再不跑就要二次发烧了。他跑回房间，坐在床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心还在砰砰直跳。
    影帝就是影帝，要不人家是大明星呢？拿得起，放得下，看得透，想得开，难怪能在娱乐圈二十年屹立不倒，稳如泰山。
    相比之下，咱就显得有点小家子气了。都上男男恋综炒CP了，这会子计较什么直男的原则！
    过了一会儿，齐雨忍不住拿出手机，从浏览记录里找到那篇举报过的小黄文，点开长图看了看，牙一咬，眼一闭，长按，保存到本地相册。
    他拍了拍胸口，我这都是营业，营业。
    陆停舟都不怕，我怕个屁！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怎么看都是我占便宜，难道我还有什么便宜能被他占吗？
    （你有。）
    ＊＊＊
    听说齐雨醒了，黑鱼给李米马上一人捧着一只碗，前来蹭饭，还叫上了白容夏和Fair。
    齐雨听见声音下楼的时候，其他五个人都围在楼下的堂屋里，眼巴巴地盯着炉子上正在烤着的几个红薯。
    看见齐雨下楼，李米第一个跳了起来：齐雨！你终于好了，我吃了三顿饭的烤红薯红薯，脸都吃黄了！
    Fair费力地站起来，有点紧张地问了一连串问题：你好点了吗？还烧吗？用不用去医院？
    齐雨还没张口，陆停舟突然抢先说：好多了。不烧。不用去。
    得，影帝又开始营业了。
    齐雨看到陆停舟的时候，脑子里瞬间冒出齐雨趴在陆停舟怀里，细软的腰肢缠在陆停舟身上，搂着他的脖子娇嗔道：老公，人家想吃棒棒糖嘛
    他瞬间一个激灵，赶紧避开陆停舟的眼神，乖巧地点点头，表示他说的对，凑到了炉子边。他刚坐下，李米就迫不及待地伸过头来：中午做什么吃呀？我好饿。
    齐雨刚要回答，陆停舟又抢在前面拦截住：你怎么好意思让病人给你做饭？
    李米委屈：你不是说他不烧了吗？
    陆停舟拉下脸：大病初愈，属于亚健康状态。
    李米泄气：那中午还吃红薯呀？
    昨天节目组给齐雨提供了病号餐，但其他几个人就无福享受了，脸都饿得发黄。节目组适时地提出了午餐任务
    去山下的大棚里浇粪种菜。
    话音未落，嘉宾们就纷纷发出了惨叫声：什么！浇粪？是我知道的那个粪吗？
    李米瞪大了眼睛，用手指着导演威胁他：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导演怂怂地举起牌子：任务完成，可得蔬菜一筐，猪肉一块，牛肉一块。
    李米顿时闭嘴，看了一眼黑鱼。黑鱼马上拍着胸脯说：放心，宝贝，交给我！其他人虽然心里不满，但并不会在摄像机面前有什么反应，便也同意了。
    除了Fair因为脚受伤，留守上等房里烧火，其他人都跟着节目组去村里大棚了。
    虽然大家都有心理准备，但是一掀开大棚的帘子，没往里走几步，就都被一股冲天的臭气顶了出来，纷纷捂着鼻子四散奔逃。大棚的地里，农人已经翻好土、撒好了种子，两桶大粪和两个长柄粪勺正正摆在入口处，等待嘉宾们动手浇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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