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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侣是只小狐狸(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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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数修士停顿在空中不敢再靠近上前,周刻抱紧潜离风驰电掣地穿过空中的喧嚣,飞向帝宫在怀的巨树下。
    落地瞬间,巨树下传来一弦琴声,简单无回音,仿佛是谁人的一声好。
    周刻收和光剑,和潜离一起站在巨树前,身型渺小如山阿前的两颗沙砾。
    他是不是在呼应我们?周刻仰首眺望这令人震撼的奇迹,并不觉得畏惧。
    是吧。潜离笑起来,指尖拂过眼角,抬眼时身前有巨树上飘下来的璀璨星茫。
    帝宫前已经有大批修士驻扎,眼见巨树这奇怪举止,修士们判定为威胁,很快聚而成阵型一起对巨树发起攻击。
    而树藤从帝宫正门前慢悠悠地伸过来,龟速地摇动着进行抵御和反弹,但是没有伤到人。
    你先在这等我。潜离扯过周刻衣襟吻他,随即瞬移而去,展开同尘扇从容一扇,扇风将修士的阵型和树藤一并吹歪开。
    趁着这间隙,他瞬移跃到了帝宫正门上,再继续蓄力向上翻跃瞬移,白衣在星茫之间闪现,最后隐入树藤之间,地上人再看不见。
    潜离到了靠近巨树主躯干的地方,悬浮在半空中,伸手贴在树上,九条狐狸尾巴一瞬显露,尾尖轻点星茫。
    青吾兄,还记得我吗?
    第62章
    巨树上星茫万点, 寂静了半晌后,一个温润纯净的声音响起,带着点困惑:你不是,只有八条尾巴么?
    狐狸尾巴轻扬, 潜离捋过飘散到身前的长发:青吾兄, 距离我们认识, 已经两百年过去了。
    这样啊。
    一别数年,兄还如昨日。
    树妖青吾说话的语速很慢, 显得特别懒:小狐狸,你知道的,我时常在睡觉。外界的岁月流逝, 于我像是没有意义。
    不止岁月。红尘不也是被青吾兄隔绝在外的么?潜离抬头看着夜色里的枝叶,合手一拜:可是兄如今却在这里,引千军万马围拢,算是怎么回事呢?
    青吾用了更长的时间安静, 许久开口反问:那小道士,是你养的小孩么?
    不是。潜离也被反问得有些措手不及,这回我没养。前十七年, 我不干涉。
    他是转世?
    是。
    那之前那小孩,他后来怎么样了?
    潜离顿了下, 踏过一点星茫掠到一根大树枝上坐下,指间拢着星茫笑道:从前在青吾兄的地盘里,反而不见兄追问, 如今才好奇起我的红尘来么?
    巨树间的星茫忽然涌向同一地方,风起树叶飒飒, 萤光里踏出一个仙气飘飘的青衣人。
    他踏过夜色和星光,去到潜离身边坐下, 一弹指树枝纵生,把他落座的位置搞成了一把长靠椅。
    这树妖没骨头一样瘫在自己本体造成的椅子里,眯着眼睛的神情舒服得仿佛要冒泡:诚然,十分好奇。这夜还长,你既然来了,不逢和我叙叙旧,说说些旧闻。
    潜离便也跟着他靠上去,就着微仰的姿势看见残月和满天不那么亮的繁星,他便也眯起眼睛:这夜色倒是很像,他当时离开白涌山的样子。
    那小孩儿当初和你吵了许多架来着。青吾嫌不够舒服,指尖再一弹,把屁股底下的椅子给整成了晃动的秋千,哦,那时候我觉得他挺聒噪的。我压根想不明白,他和你吵些什么,白涌山是多好的净土。
    我拘了他二十一年。因我诸多前世悔恨,我把他早早带走,拘在身边看了那么久。潜离短促地笑了一声,我只顾着自己呢。
    那时你把他当什么来着?
    当什么原是所爱,原是弥补缺憾,原是要护个一世安乐,换我去纵容宠溺的圆满一世,可到了最后,我才恍然大悟我却是只把他当成了一个工具。
    潜离想起了白涌山上那少年的捣乱叛逆日常,一边笑也一边蜷起了指尖:他当时离开我,那才是对的。
    青吾抬起手,手指在空中慢慢划动,星茫凝聚于指尖下描摹了他记忆中的画面。白涌山仲春,花开遍野,一少年挂着泪花在树下大吼我恨死你了。
    潜离尾巴卷过来,不客气地把他描摹的画面给打散了。
    树妖也不生气,指尖想戳一戳那看上去就很柔软的狐狸尾巴,但对方很快缩了回去。
    后来他去哪了?你跟着么?
    去了很多地方。潜离自己抱住了白绒绒的尾巴,五湖四洲,千山万壑。春江花月夜,黄梅时节雨,烟水枫叶舟,雪满天山路,一直走着不曾停下。
    到最后也没回头。
    相背江海,此生不复。
    青吾继续在空中作画,以光芒画出前面一个凡人,背后一只狐狸,然后欸了一声:凡人真复杂。
    潜离抓着一把尾巴上的毛:算是吧。这回轮我好奇一番,青吾兄遇见了哪个凡人?
    树妖靠回了他的养生椅,眉头扬了起来:嗯
    潜离等了半天,直到他那个长长的尾音彻底消失也没听到什么,他只好忧愁地再问:帝宫中的人,都还健在么?
    在。青吾这回应得快,我不造杀孽,他们都好好地睡着。
    潜离说不上是安心还是不忍,本体生生被掘到这来,就是真的报复一番,又有什么不该?
    他纠结地揪起狐狸尾巴上的绒毛来,绒毛簌簌往下掉:我知道,青吾兄恬淡,是决计不会坏修行的
    青吾插嘴:不,我坏修行了。
    狐狸毛薅得更多了,潜离小心翼翼:怎么个坏法呢?
    我本修无情道。树妖眯着的眼睛睁开,潜离,你修的是有情道,你千年的修炼之路,与情劫两个字密不可分。我却不一样。我原形是棵树,我也不爱动,修的道无情无欲。我不爱往红尘里走,故而修了两千年的道,才堪堪修成了个半仙。
    天欲我渡劫,天欲我成仁,安排下这劫数。我只是来追回我的本体,飞不飞升,我一点也不在乎。
    青吾指尖轻轻一拨,指下无弦,而满宫起琴声。
    但我坏修行了。
    第63章
    周刻只在原地楞了一瞬, 就见潜离自顾自跃上了巨树,想追上去却发现脚后跟被定住了,显然是那狡猾狐妖趁他不注意时设下了个定身咒。
    原来他亲我时还耍了个小心眼!!
    周刻忿忿然地捏起法诀试图脱身,无奈修为不比千年狐妖, 怎么捏都没办法。
    正无奈地仰天望巨树, 周刻听见阵缥缈钟声, 一个戴着奇怪面具,衣服上挂满叮叮当当配饰的人跑到他身边来聊天:这位小哥也是来捉妖的?
    是的。周刻莫名对这人感觉亲切, 你也是?
    我?我不是,我跳大神的。那人揭开面具,露出一张年轻清秀的脸, 眼中有笑意与光。
    周刻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青年指向巨树:帝宫后面有一司命神殿,住满神神叨叨的星官司女们,我是里面的头头,大家有事时都尊称我一声祭司, 没事时都叫我白吃干饭的。
    噗周刻咳了咳憋笑,唔,祭司也是一份很有意义的工作嘛。
    还好还好, 太平即无意义,逢乱则意义重大。大家不偏信神明才好, 要是遇事都要跳大神的占卜,那要乱的。这祭司随性地拿着面具扇风笑,站在周刻身边一起仰头望树, 只是有些该来的总会来。这回出了事,我一说巨树为妖, 大家就都认定是储君的锅,一边干活一边痛骂的。害, 这有什么好骂的,上天安排的总是会来的嘛。
    周刻听着感觉确实很有那股玄乎的神叨味,便问:祭司知道内情?
    不甚详细,亏得神殿里的老古董们通知。祭司拍了拍手中面具,储君把山中树运载回来时,神殿里一排编钟齐响,听着就很有故事。后来琴师先生来了,编钟又响了一遭。我便也到帝宫里去看情况,那时储君初见琴师先生,怔了半天,说道:何彼秾矣,花如桃李。
    周刻:啊这
    害,一股酸臭味。祭司摇了摇头,既是因缘际会来的劫,解铃人便是局中人。我瞧着自觉不是我等俗人能涉足的,便走了。后来再去,却瞧见储君和琴师先生试新琴。对,就是伐自那梧桐树制的新琴。
    那琴弹出的声真是好听极了。
    *
    嘴笨,不知道怎么说。青吾窝在椅子里打哈欠,我困了,小狐狸,你看看。
    他的朋友着实不多,除了白涌山上的土著小弟们,一只火鸟,再有就是两百年前带着个小孩不请自来的狐妖。
    一片裹在光里的叶子飘到潜离眼前,他抱着尾巴后仰了些,对这敞开的信任受宠若惊:青吾兄
    树妖大哥自顾自地打着小小声的呼噜了。
    越是郑重本就越难以言说,潜离意会,便小心翼翼地用尾巴尖戳了叶子,随即看见了装睡故友的记忆。
    听说你在找好琴师。
    青吾在富丽堂皇的帝宫内弹琴,弹完站起,揣着袖子眯着眼睛,看那挖走了他本体的玄衣青年如是说。
    那储君发了半晌的呆,老半天说了一句什么桃李,而他身边站着的戴和奇怪面具的人捂了脸。
    青吾等啊等,也没再听到什么话,便掀开了眼皮:喂。
    那人起身来到他面前,青吾有些后悔怎么不把自己的人形搞得高一些,竟比一凡人还矮半个头。
    储君低头轻声:如今找到了。
    本体木头的树妖分辨不出其中不同,只是内心想着,这厮睫毛好长,来日报仇剪秃。
    冬去入春,储君下朝后找他。庭院檐下,庭中花随春风开满,满目的绚烂美丽。
    先生像是从云中露出的明月。
    檐下,着褚红常服的储君亲自煮着酒,斟了一杯给对面的青衣琴师,随心而动,无所遮掩,看着他笑道:先生又像只刺猬。
    青吾手刚要伸出去,听此便缩回去,扭头看庭院里的花。
    光景正好,莫观奇妙。储君带着杯盏绕到对面放下,身形挡住了青吾的视线。
    他说:你现在就挡了我的光景。
    他笑:应观我。
    而后青吾真直勾勾地看了老半天的眼前人,反倒把那储君看得耳朵发红,低头看杯中酒,如看心中人。
    是万物之形,也是万物之光,在我眼前流转他又轻又快地说着什么,青吾听不清,困惑不已:对我说话吗?说什么?
    你聪慧得像个盗贼。储君飞快瞟了他一眼,摇着杯笑:只说这一句。
    凡人真复杂。
    但也很有趣。
    青吾原先只是来要回本体,时日渐深,却渐渐觉得仇人很是有趣,报仇前不如再看看。
    始知红尘春深,误入不知归是常有的事。
    帝宫内日子是不同于白涌山的惬意,他远远看过自己的本体,那梧桐树在花园里,逐着光,只是入春以来,还没有花苞。
    那天凡人又来,抱着绸布包裹着的长物件,越靠近他一步,青吾觉得身上多一分的难受。
    储君把东西横放桌上,不知情的开心:青吾,我带了一把新制的琴来,材质绝佳,与你一起试试。
    揭开绸布,剜自他心头的梧桐琴见天日,天真无知的凡人拨动琴弦,听着那琴音余韵笑着对他说:你听,多好听的琴声,你来试试么?
    青吾点过头,缓缓到梧桐琴前坐下,伸手拨弦。
    每嗡鸣一声,都如剜心头。
    我喜欢你弹琴的样子,极美,不可方物。
    琴声勾着点颤音,青吾抬头看他的沉醉,冷汗湿透了背后。
    可我弹琴时很痛苦。
    你看,我用痛苦来取悦你。
    是夜他灌起杜康,储君不知道他缘由,拦不住便也跟着喝。
    酩酊间,储君扶着他回榻上,两人醉意滚烫,跌跌撞撞陷进其间。
    醉意让一切既诚实又迷糊。
    你竟敢、竟敢?知道我是谁吗?青吾叫他拥着,头一回生出怨恨的情绪。
    知道,是青吾,我的琴师。储君小心顺着他后背,吐字因醉意而不太清晰,竟敢什么?
    你挖了我
    啊?储君笑起来,我来说也恰当。
    什么?
    心被先生挖去了,勾走了。如果你和我一样他摩挲着青吾额发,热恋的人是个漩涡,我邀请你跳进来。
    是杜康太醇厚。
    青吾只往这缘由承认。
    真奇怪。分明是怨憎的,可是床帐里抵足碾磨,湿汗淋漓之间,除了怨憎和身体堆积的快感之外,又仿佛还有额外的。
    储君春日下的温雅斯文,夜里成了恶劣的败类,摩挲也沉埋,颠簸和湿热。他指尖揩过青吾眼角控制不住的泪水:像是迷路小孩在雾中呼救的泪水。
    青吾张着嘴想回句什么,储君却俯首下来,吮含住了唇瓣。
    滋味很好。
    青吾的顺应引来加重的鞑伐,趾尖都忍不住蜷了起来。模糊之间看见近在咫尺的人,几乎要被长睫下眼睛里化不开的迷恋淹没。
    要不是妖术对他没用,青吾当真怀疑自己是不是不经意里对这人施加了什么魅惑术。
    少时翻闲书不懂君王不早朝,后来见先生才明了。储君撞着他的喘息,抵额说,我想和你晨昏颠倒,不舍昼夜。
    醉意让一切既迷糊又诚实。
    天亮,储君问他:青吾,你的故乡在哪里?
    故乡在深山里,百鸟争鸣,万花四季争开。
    如此美景,你在其中做什么呢?
    我?我在其中扎根。青吾眯着眼沙哑道,扎不够深,轻而易举地,叫人挖了出来。
    离乡了么?储君覆住他手背,你之前从不说家里情况,我不好问。故乡离天鼎遥远么?家中还有几人?对你婚配之事可有什么要求?
    青吾看着他期待小心的神情忽然觉得好玩,叫他知道真相,或许也像一种报复。
    何况这试探红尘的劫数亦游戏也该结束了。
    我带你去。
    储君由期待转而兴奋:我、我这就去准备些
    不用,一炷香的时间。
    ?
    他修行尽两千载,半仙半妖之躯,人间天子之地阻他妖身,他便用仙术。青吾握了储君的手,眨眼之间带他瞬移到了梧桐树下。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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