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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情敌不让我早恋(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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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总的弟弟?
    研究员没想到原榕的来历不容小觑,回想起自己先前说过的话恨不得回去一刀锛了自己,他对着原榕低下头,忍气吞声地道:对不起,原先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这种人趋炎附势,道歉像自来水一样廉价,没有任何价值,原榕干脆没理他,转而担忧地看向原清濯:哥我们还是走吧,我也不想在这里就职。
    原清濯点点头,转过身将手搭在夏教授的肩上,不慌不忙地拍了两下。夏教授打蛇随棍上,笑道:原总消气,您放心,您走了我们一定会好好管教下属的,这回折了您的好心情,真是对不住。
    这次原清濯没有给台阶下,语气不善地笑道:夏教授可要认清贵所的价值,在石城没有什么是不可替代的,更何况一个小小的正处级单位,你说是不是?
    好大的口气,原总背后究竟有多少关系?
    夏教授终于慌了,一路跟着两人进了电梯,纵然浸淫政坛多年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所里的职员对人家弟弟口出狂言是事实,看原清濯的样子又对那个小孩子特别的在意。
    看来以后还要私下里多多走动关系,惹谁都不能惹掏钱的主,再加上豪门圈子里根本瞒不住事儿,这要是闹出不合的消息,以后再想给项目拉赞助就难了。
    原清濯紧紧将原榕的手握在手里,快步迈出研究所的大门,临上车前,夏教授迈开小短腿追上来道:原总,原总,您一直不说话,我这心里没底呀,咱们这儿也没外人,您给句明示,希望我们怎么处理?
    原清濯拉开副驾驶的门,把原榕送进车内,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那个人,别让我在市里的研究所看到他。
    哎,好,好。
    车门一下关紧,原榕的心也跟着狠狠颤了一下,他拉下车窗,看着原清濯走到助理面前说着什么,随后从钱夹里取出一张卡放到助理手心,转身面沉如水地向他走来。
    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接,一瞬间竟然让原榕有些恐惧,他连忙把车窗关好,紧张地坐正。
    很快,原清濯也跟着坐上来,他没有发动轿车,而是一点点将衬衫整理好,边动作边说:刚刚那个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原榕:
    不要让我亲自求证,原榕,到时候就不仅仅是让你坦白那么简单了。
    原清濯俊挺的眉骨在夕阳下显出晦明交错的阴影,他在等原榕开口说话。
    车内一片寂静,良久,原榕组织着语言:是真的。
    我在那边伤过人,爸妈之所以允许我交换后立刻回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春天,联邦理工学院迎来了新一批交换留学生,原榕就是其中之一。
    刚到异国他乡,难言的失落控制着他所有的情绪。
    一切都如想象中那样糟糕。没了原清濯,原榕连好好照顾自己都做不到,对穿衣睡觉吃饭没有任何要求,每天浑浑噩噩,活得像一只昼伏夜出的幽灵。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正式开课,他戴上口罩,每天木然地坐在教室的角落里,默默吃饭,默默学习,默默回宿舍。
    很快,他的胃病就犯了:咳喘、发热、重度感冒等一系列并发症折磨着他。某天晚上,他提着满满一袋药回到宿舍,混着冷水服下,躺在床上昏睡了整整三天。
    再次醒来时,原榕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没有舍友,是谁把他送来的?
    病床旁坐着一个女人,棕红色的卷发,碧蓝色的眼睛,面带和蔼的微笑,见到原榕睁开眼睛之后,她短促地念着他的中文名字:原榕,对吧?
    你好,我叫海尔维米娜,是你的专业课老师,有同学发现你在宿舍两天多没有出过门,于是拜托我报了警,刚好,这一切都发生在我上课点你名字的时候。
    原榕动了动干哑的嗓音,跟她小声说对不起。
    不用道歉,我会从你的专业课成绩上面讨回来,教授的语调透出几分威严,我注意到你并没有和同学结组,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原榕摇头:我不记得。
    他不记得同自己一起交换过来的中国留学生都有谁,农学院几乎见不到什么华人,很多学生表面不会表现出什么,但在背地里会恶意地开他的玩笑、用鄙夷的语气对他品头论足、或者对他的穿衣打扮指指点点。或许他们本意并没有什么,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茶余饭后取乐,但原榕听懂了,他不想跟他们交谈。
    教授颔首,面容又柔和下来:有什么需要我为你做的吗?
    原榕继续摇头。
    你在昏睡的时候一直念着一个名字,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吗?如果可以,我愿意代你通知他你住院的消息。
    原榕还是摇头。
    沟通无果,女教授点点头:你在这里好好学习,学校的事情可以等你病好了再处理。说罢,她离开了这家医院。
    一场很普通的重感冒,原榕硬生生在医院吊了半个月的营养液,他看着爸妈的钱像倒计时一般在飞速减少,原清濯的银行卡被他攥在手里,他的确不需要为生计发愁,也可以像僵尸一样在医院里继续躺下去。但这种行尸走肉般的日子让他感觉到难受,每天晚上原榕都在想,交换结束后他要去哪里?
    他会不会被爸妈送去下一个国家留学?难道要让他一直长到二十四五岁,一事无成地回国然后去见原清濯?
    不知过了多久,受制于人体自然而然发出的自救信号,原榕的病开始好转,出院后他尝试一些方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也强迫自己慢慢振作。
    平日里,他除了上课就是在学校里打工,挣多少钱并不重要,这么做只想让时间过得快一些,只要忙起来,一年马上就会过去。
    为了让自己顺利结束学业,原榕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听课,课余之外,小组作业他仍旧是一个人完成的那种莫名的敌意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那位名叫海尔维米娜的女教授以为他只是家里缺钱,主动邀请他加入自己的课题小组,平时在实验里帮忙盯一些仪器的数据,报酬也比学校提供的时薪要高。因为原榕做事认真负责,教授对他很满意。
    到这里,一切好似已经步入正轨了。
    有天回到宿舍,原榕发现自己的门锁有被人撬动的痕迹,他在他的床上看到脏污的脚印,好多东西杂乱地倒在地上,甚至有许多已经被人拿走了。
    竟然是这么明目张胆的敌视。
    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随着次数增多,他们觉得原榕是个捏了也不会乱叫的软柿子,开始与他有各种各样的正面冲突。原榕听不懂本地骂人的语言,但却能从字里行间捕捉到教授的名字和自己名字。某次,有人故意将他撞倒在一处喷泉池旁,原榕左腕上的手表出现一道狭长的划痕,这着实把他惹恼了。
    时间进入冬季,在利马特河,他在租房中介的介绍下和一个中国人合租了一间校外公寓,彻底搬离了那间宿舍,花的都是自己挣来的钱他不敢刷爸妈的卡、更不敢用原清濯的,生怕他们发现自己的异样。趁着周末没课,原榕去附近的手表店买了只盒子,将那块命运多舛的手表放进去,在公寓间的书柜里放置起来。
    这个中国人已经在苏黎世定居,是个在某家小银行上班的职员,总爱半夜点各种各样的外卖吃。原榕的床就在他对面,有无数次,他的室友都小心翼翼地问他:你今天晚上还回来吗?
    只要原榕晚上不回来,室友就会公然带女人来家里过夜,他们会把家里弄得很乱,好几次都把原榕的东西翻出来随便拿用。每次原榕回来的时候面对的都是满地的外卖盒子,碎纸屑、用过的避孕套,空气中飘荡着油腻和令人作呕的气息。甚至有天晚上,他一睁开眼就能看到对床白花花晃动的身体。
    原榕当夜离开了那间公寓,他去附近的酒店用自己挣来的工资开了间房,在厕所吐了一整夜。
    一星期后,他下了夜班,拉着行李箱推开公寓的门,开始收拾自己的物品。他的室友在床上睡得很沉,即便开灯了也没有醒。
    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丢,除了那块表。
    原榕翻遍所有的柜子,最终在室友的手腕上发现了它。
    这个人竟然敢动他最重要的东西,还戴在手上。
    他把室友从床上拖下来,男人醒了,语气很差地质问他为什么要吵到自己。
    你拿了我的手表,谁让你碰的?原榕的眸子里闪着幽异的光。
    妈的男人说,你凭什么说是你的,有证据吗?
    谁让你碰的?原榕又重复了一遍。
    男人骂骂咧咧地解下那块表,对着墙狠狠砸过去,涂着白漆的平整墙面被砸出一个细小的裂缝,那块表的摔倒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块手表,在经历了盗窃、失踪与数次的磕碰之后,又被人非法占有,戴在了其他人的手上。
    男人像是有起床气,烦躁地甩开他的手,和原榕推搡起来:你他妈磨叽什么,戴一下表都跟个娘们儿似的,不是滚蛋了吗?不打算继续住了?谁他妈知道这块表你还要不要啊!!!
    他没机会说完这句话了,原榕拿起桌上喝光的啤酒瓶砸在他头顶。
    他疯了一样地扑在地上和男人厮打在一起,那一瞬间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只知道那块手表被眼前这个恶心的人碰了,为了如期离开这个鬼地方,他什么都能忍,唯独这次不行。他要给他点教训尝尝不可原谅,男人碰了原清濯送他的东西,他罪该万死。
    去死。
    原榕双眸通红,双手沾染鲜血,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满地都是碎玻璃与溅出来的血点,直到他被那个男人使出浑身力气推向一旁的书桌一角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警察已经将车开到他的楼下。
    那一刻,原榕知道自己的人生彻底完了。
    他沉默地跟着他们去了警局,双手锁上手铐,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
    原榕觉得自己在哪都无所谓,什么出国啊,留学啊,哪里都一样,只要没有原清濯在他身边管着他,去哪里都一样。
    在警察面前,他从没有为自己辩解过,从没来没有那么一刻,他觉得世上的一切都失去了吸引力。
    他也放弃了回国和原清濯重逢的念头,好累,快结束吧。
    瑞士第一个下雪的冬夜,打架过后浑身是伤的原榕在看守所听到高跟鞋的轻响。
    女教授提着她的挎包在原榕面前坐下,用轻松的语气说:这表情就跟我第一次在医院见到你一模一样,原榕,八个月过去了,你怎么又成了这样?
    原榕的回答只有沉默。
    你知道这两天你旷了多久的工,又有多少次作业没交吗?女教授挑眉,学校联系了大使馆,你打人的事情很快就要传到你家人耳中了。
    原榕看了她一眼。
    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要我能为你做的,女教授轻声说,今天已经是七号了,马上就要过圣诞节,我可不希望你在监狱里过这样的日子。
    七号。
    原榕双手抓住栏杆,提了一个要求:帮我找一本书。
    一本博尔赫斯的诗集。是英译本,模样和封面同记忆里的完全不一样,他要了一只特供给囚犯的水笔,在扉页写下四个字:生日快乐。
    十二月七号,今天是原清濯的生日。
    以前原榕总觉得那些句子读不懂,这次他总算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坐下来探究原清濯的心思。
    他在幻想,那年原清濯才十六岁,他在窗前看到这首诗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呢?
    女教授观察着原榕的一举一动,她半蹲下来问:你在想谁?和我讲讲他的事情吧,我可以帮你联系他。
    原榕只说:你联系不到他。
    他答应了父母不再找那个人,如今就算想找,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找起。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呢?那个人还愿意要一个马上成为囚犯的弟弟吗?
    孩子,大家都还没放弃你,你为什么要自己先放弃呢?教授温柔地开解着他,现在一切都来得及,那个被你打伤住院的男人愿意配合你私下调解,趁你父母还不知道这件事之前,我们完全可以快速解决,相信我,你只是在看守所住一段时间而已,它不能对你的人生造成任何影响。
    原榕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在这里住下的每一天都觉得很轻快,不像在学校宿舍,也不像在那间公寓里,过去他很紧绷,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安全地、平稳地度过这段时间,可现在他骤然放松下来,不时跟着狱医去医院复诊,感觉思维恢复、心境平和,竟然开始缓慢接受这种日复一日的规律生活。
    期间,那位教授坚持不懈地隔几日来看她,在原榕印象中她好像是什么很了不得的人物,轻而易举便拿到权限频繁出入外籍看守所,不过,谁在乎她到底是谁?
    时日渐久,原榕偶尔会和她讲一点自己过去的事情,女教授就是这样拼凑出了一对继兄弟的故事。他们慢慢从无话可说变为无话不谈,女教授感受到原榕的状态好了一些,便开始提议他参与调解仲裁的事情。
    这时距原榕立案调查已经过去一个月之久。
    他把挣来所有的钱,项目的分成,打工的收益,全部赔给了那个医院里躺着的男人,万幸那个人是个见钱眼开的家伙,没有多说什么便撤了诉。
    二十岁生日也是在这里度过的,原榕睡了整整一天,等到十八号凌晨的钟声敲响时,他找狱警要了一支笔。
    原榕拿起笔在左腕处那道狰狞的疤痕慢慢划动,给自己画了一幅幼稚的简笔画,像幼儿园里期待大人欣赏自己画作的小朋友,认真地画了一块非常简易的手表。
    对着光看了好久好久,直到那块表的模样在视线里变模糊,他鼻子一酸,眼泪滴在手腕上。
    闭上眼睛,他还在怪原清濯。
    没人告诉他,离开了原清濯会这么、这么难受,已经过去一年了,他还是在想他。爸爸妈妈骗了他,让他以为自己只要远离哥哥,远离石城,就能慢慢走出来,什么都不想,投入新的生活。
    都是骗人的,都是假的。
    原清濯也在骗他。原榕蛮不讲理地把罪责推卸在自己哥哥身上,他不是说永远都不会放弃自己的吗?要是他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过来救他的,他根本不会让自己掉眼泪。
    全都怪原清濯,原清濯呢,原清濯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还不来找他,为什么
    原榕埋头轻轻抽泣。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心声,第二天,原榕见到了自己的父母。
    这起打架斗殴事件没有继续升级,但教授还是通过大使馆联系到他的父母。原爸原妈这段时间忙着补办各种手续,签证一下来,他们即刻飞往苏黎世看望自己的小儿子。
    原妈妈终于见到日渐消瘦的原榕,他身上的轻伤完全好了,穿着看守所特制的衣服,表面看上去还像个正常的青年,却不知道那件衣服挡着多少看不见的伤痕,这些日子儿子受了什么伤、糟了多少罪。
    我就知道你这么久没联系我们肯定要出事儿,榕榕,你是不是要让妈妈把心碎成一块一块的才甘心啊?你这样就是在拿刀子戳我们的心,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爸一辈子不得安宁。原妈妈红肿着双眼,满脸心疼地看着他,自从接到原榕出事的消息,她没有一天睡过一场好觉,时常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睡醒了再接着流泪。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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