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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海寄出的三封信(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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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拿出英语书,把不懂的画圈,英语课代表来收作业,看见我书本上的痕迹,没立即动,前面几个人统一回头,然后交流了一下眼神。
    很微妙。
    我没分神去思考,发现有一题搞懂了,又把圈擦掉。
    课代表在我桌面上磕了磕,作业。
    我打开书包,翻了两遍没找到,抬头,那些眼神交杂,甚至还发出了细小的笑声,好像在嘲笑我的自导自演。
    我想起昨天去外公那里,他动了我的书包,袖子上有几根细碎的纸条,见我看他,还往嘴里塞了些东西。
    我又确认了一遍,里面没有,把书包塞回去,没带。
    是没带还是没写?
    没带。
    前面有个人没忍住,把手放我书上,这个说辞是不是你们惯用的啊,没写就没写,最多老师给个脸色,或者罚抄几遍,你说没带,是觉得骗得了自己就能骗得了我们是吗?
    我用书把他的手推下去,继续在不懂的地方画圈。
    课代表往后走了一圈,我们四个都没带,她站在讲台上说:今天年级组要统一检查作业,那些没带的人是怎么想的,反正我也保不了你们,你们留着话到办公室说吧。
    年级组查作业,没写的后果有三,叫家长、留校、数倍罚抄。
    今天是第二种,我们班留下来的就我们四个,老师对我们进行了一场思想教育,等他觉得我们的反思够深刻了,才挥手让我们回家。
    这场留校一点都没手软,我们从学校出去的时候,路上几乎看不见人。
    鉴于就我一个女生,老师让我打电话让人来接,我说我妈忙,他说叫你爸,我说我爸也忙。
    另外三个结伴走了,我跟老师站在门口,他的车前两天被撞,今晚等他老婆来接。
    那你跟我走吧,住哪儿?问完我,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讲了几句,挂电话,朝我看一眼。
    我隐约听见他老婆埋怨他弄到这么晚,让他抓紧时间,她还要回娘家。
    没事老师,有人来接。
    谁啊?
    我爸,他忙完了。
    那就好,下次记得做作业。
    嗯。
    他老婆把车子停在对面,冲他喊了一声,他让我当心点,就走了过去。
    我掏出手机,给我爸打了电话,没人接,倒是有我妈的两条信息,她说出差了。
    她总是打着出差的名号,做着各种事。
    我沿着有路灯的地方走,慢慢下起了雨,我把书包放在头顶,想到里面还有很多书,又把书包抱在怀里。
    沿路的商店都关了门,我不想打车。
    情绪有障碍真的很奇怪。
    是上一秒还在开怀大笑,下一秒就突然感觉悲伤。
    是阴雨天的傍晚,躲在被子里放声大哭。
    是没由来的丧。
    是不断建立活的希望却又在某一瞬间轰然倒塌。
    是喜欢一切虐感。
    雨水往领子里灌,我打了个寒战,低头走,身后偶尔有几辆车,车灯一晃而过,但有一辆在我身旁停。
    车窗下降,后座有个人用不确定的声音喊:米米?
    我回头,看见周阿婆不停地用手擦掉溅进车里的雨点。
    快进来。她朝我招手。
    我走过去,阿婆,我衣服湿。
    没事。驾驶座传来一道女声,坐前面来。
    阿姨,我衣服很湿很湿。
    那快点回家换,上来吧。
    我坐了上去,周阿婆问我想不想吃荠菜馅儿的饺子,琼姨默默把温度调高,她儿子跟她真是一模一样。
    话题切换到明天的一日三餐,我庆幸没有任何人问我为什么要这样。
    我不想答。
    任何回答在正常人眼里都是矫情。
    她直接把我带到她家。
    阿姨......
    你妈出差了,家里又没人,在这儿住几天也没事。她拉开车门对我说,赶快进来换件衣服,别感冒了。
    周阿婆一脸急切地把我往里推,家里已经有个病人了,千万不能再倒一个,生病难受啊。
    情绪缓和之后,我才感觉真的好冷,头发湿哒哒的,衣服滴着水,手指脚趾已经僵硬,冷得要命,丑得吓人,这种情况下,我遇见了周屿焕。
    他拿着杯子正要上楼,看见我,扭过半个身子,停在第五阶梯,你怎么跟狗一样。
    ......
    你说什么呢。周阿婆凶他,走到一旁准备把暖气开大,可是弄了半天弄不好,你给我下来弄!
    周屿焕踢着拖鞋下来,路过我身旁,我闻到一股药味,他把暖气调高的时候连打了三个喷嚏,药溅在他白色睡衣上,他低头看了一眼,用拇指轻轻擦掉,又往楼上走。
    周阿婆问:你去楼上干嘛?
    找狗。
    早点休息,几点了。
    知道了。
    数落完他,周阿婆又把我推到浴室,我泡了个热水澡,出来后,外面有套衣服,看起来像琼姨的,我穿上大了点,边往外走边把袖子卷起来。
    地毯上都是水,是从我那身衣服上滴下来的,一般这种情况,我妈会跳起来的,我准备去找东西擦,但他家的工具摆设我仅知道一个吸尘器。
    没多一会儿他下来了,带着那条狗,不用擦。
    为什么。
    我妈不会生气。
    湿了。
    会干的。
    他家真轻松。
    其他人都休息了,我看了眼时间,将近一点,吓了一跳,阿婆今天怎么这么晚。
    她这几天不舒服,我妈带她去做了检查,不愿意住院,跟医生耗到现在。
    怎么了?
    高血压。
    他说话时嗓子有些哑,鼻头红红的,我问:你感冒了?
    嗯。
    冻的?
    淋的。他给我指了一间房,睡那。
    哦,你不睡吗?
    狗吃撑了,溜溜。
    那狗自觉地绕着他走,他捂住嘴轻咳几声,带着狗开始走大圈,边走边刷手机,刷着刷着突然看向我,你今天为什么这么晚?
    留校。
    原因。
    年级组检查作业,没检查到我的。我斟酌了一下用词,只是他们没检查到,不是我没写。
    他没说话,把手机锁屏,我解释:我可不是没做,是我外公把作业给撕了。
    不知道粘起来?
    他撕完给吃了。
    他停住脚步,狗撞到了他的膝盖,我举起三个手指头,真的,我骗你是狗。
    他继续走,困不困?
    不困。
    晕不晕?
    不晕。
    身体素质这么好。他夹起桌子上的保温杯,走。
    干嘛?
    跑两圈。
    我俩加了衣服,狗加了背心,一起走到院子里,他坐在椅子上,狗跟在我身后,冲我吐舌头,搞得像要跟我赛跑。
    我俩沿着院子跑了半个小时,在泡了热水澡又出了汗的情况下,淋雨感冒的可能性就小很多。
    刚开始周屿焕还捏着保温杯给我们计时,到后面他睡着了,我越跑越精神,跑到他面前看他,他穿着一件白色羽绒服,拉链拉到底,扣住下巴,因为生病整个人发蔫,但不影响他好看。
    这时狗突然叫了一阵,声音很大,不知道的以为家里进了小偷。他的眼睛猛地睁开,我迅速往后退,继续跑。
    烦死。
    蠢狗。
    再次跑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眼皮耷拉着,我弯腰喘气,回去睡吧。
    他打了个喷嚏,夹起他的保温杯,走。
    我一夜没睡,可能是因为认床,可能是进行了剧烈运动。
    不知道,年轻总有莫名熬夜的理由。
    第二天周屿焕发烧了,琼姨带周阿婆去医院复检,他瘫在床上,狗在他身旁叫唤。
    我问他家里有没有退烧药,他让我别吵。我直接把他拽了起来,你得去医院。
    他脸有些红,嗓子哑得说不出话来,我给他倒了杯水,真的要去,给我琼姨的号码。
    他拧了拧眉,从嗓子里硬扯出几个数字来,我拨通,简单说明了情况,琼姨说她马上回。
    你身体素质不怎么样啊。
    他让我别吵,又倒了下去。
    我看了眼时间,马上要上课了,学校没有帮我请假的人,我就准备这么混过去,去他的衣帽间挑了几件衣服放他床头,你能动吗?
    没回应。
    那我帮你穿?
    通宵跟宿醉的后遗症差不多,都是脑袋不清醒,不然我无法解释我怎么把手伸进了被子里。他穿了上衣,我就自以为他也穿了裤子,指尖刚碰到他的腿,手腕就被捏住。
    他睁开眼,很没精神,狗在他身旁叫了两声,他侧头咳了咳。
    我缩回手,我不是故意摸你的。
    他强撑着坐起来,指了指门。
    我很识相,哦,懂。
    很快琼姨就到了,她给我找了一件羽绒服,让我饿了自己去买点吃的,很显然大家都忙得忘了我今天要上学,我说我去医院。
    她让我坐副驾。
    周屿焕坐在后面,一上车人就倒在那儿,吸了几下鼻子。
    琼姨眉头没舒开,本来只是感冒而已,真不知道他昨晚干什么了。
    他昨晚......
    梦游。
    他在后座突然出声。
    琼姨显然不信,你厉害。
    到了医院,医生给他进行了简单的检查,又开了些药,他就被拉去挂盐水了。琼姨去看周阿婆,我跟着他,拍胸脯保证:你睡吧,我给你看着,快没的时候我按铃。
    注射室很安静,我支着下巴,困意袭来,看了眼吊瓶,还有很多,就眯了一会儿。不知道我睡了多久,最后是惊醒过来的,看了一眼吊瓶,怎么还是满的?
    他瞥我一眼,第三瓶。
    啊?
    你昨晚做贼了?
    没啊。
    他抽了几张纸扔我面前,我才发现被子上有一滩水渍,擦了擦嘴。他的精神看起来好了点,我问他饿不饿。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你今天是不是要上学?
    是。
    他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从口袋里掏一百块钱塞我手里,楼下吃碗面,上学去。
    都几点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好吧。我站起来,但是今天上午我要照顾你,不是故意逃的。
    那你照顾得还真好。
    我看了眼被子上的水渍,心虚,那我走了?
    他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嗯。
    我跟琼姨和周阿婆打了招呼,打车去了学校,针对上午的缺席,老师让我给个解释,我说我昨晚回家太晚,今天没起来。
    他说这个借口还真诚实,但想起昨天到底有多晚,就放了我一马。
    回到座位上,我看了眼最前排的几个人同学,他们的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各科书籍、课外资料、笔记本。
    再看我的,稀稀拉拉,桌面上还有几条我半睡半醒时画下的曲线,我看了眼课表,早上有三节主课,接着掏出三个笔记本,走向前排。
    几个课代表正聚在一起讨论一道数学题,我站在一旁等,他们看了我一眼,以为挡到路了,往旁边侧,见我没走,纷纷定住神。
    良久,英语课代表才问:你......要问问题?
    能不能借我一下早上的笔记?
    他们面面相觑,停顿了好一会儿,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突然开化的某种史前生物。
    英语课代表再次确认:你要抄笔记?
    嗯,能借我一下吗?
    她愣了几秒,推开占着她位置的男生,从桌面上找出一个本子,笔记都有日期的,你看着记。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急用。
    我回到座位上时怀里满满当当的,昨天还阴阳怪气说我没带作业的前桌同学转过头,仿佛已经忘了我俩之间的小摩擦,我告诉你一个记笔记的秘诀,你可以用符号代替,比如历史是H,原因是R,还有......
    他说了一大堆,是不是超快。
    我看着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简易符号,说是。
    这个班级并不全是坏人,大部分人都铆足了劲儿往前走,偶尔被那一小部分人制造出来的慌乱分了神,但只要不拿着一口獠牙对准他们,他们能拉一把是一把。
    那天,我利用了所有课余时间,把笔记抄完,还东西的时候我跟他们说谢谢,他们说下次不懂的可以一起交流。
    我坐在位置上看冬日的阳光,感觉血液开始往心脏回流,跟周屿焕在一起久了,我好像找回了一点与人交往的技能。
    晚自习结束琼姨来接的我,我十分不好意思地又去了他家,但没看见他,他在房间睡觉。
    这么过了几个晚上,他在校门口截住我。
    去哪儿?
    跑步。
    我们去了一个公共场馆,跑了两圈问他:到什么程度?
    比狗快。他说,或者比宗闲快。
    我是个没有内驱力的人,我永远不知道该走哪条路,我经常摸着黑,摔过很多次,不长记性,不知道开灯,我需要有人在身后推,我需要有人对我报以希望。
    跑了一个星期的时候,我让他告诉我宗闲的八百米记录,他没说,把那个时间写在我的手心里。
    从小到大,我好像没做成过什么事,所以那天我的手心特别沉,而且比平常多跑了三圈。
    怎么样?
    他看着手机上的计时器,不行。
    我瘫在操场上,汗止不住地流,胸腔被挤压着,他给我扔了一包纸,那条狗来舔我的汗,我一把把它的头拍过去,我这么跑不会猝死吧?
    你怕吗?
    我偶尔不怕,但我现在怕。
    他又给我扔了一瓶水,回。
    又回他家。
    虽然名不正言不顺,但我怎么有种住惯了的感觉。
    我问我妈什么时候回来,她说明天。
    我又睡不着了,抱着被子坐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去外面走走。周屿焕在二楼修理植物,冬天很多花儿谢了,绿植却长得茂盛。
    欧式吊篮上的工具摆得整整齐齐,我走过去问:种花有什么技巧吗?
    你要种?
    可以吗?
    种花这种事根本不会在我家出现,但现在,我想试着去学一学。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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