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恋爱吗?一辈子的那种小说(28)

    两人问到他家的电话号码，是罗衡接的，两人表示想过来看看，罗衡点头应下了。
    他已经好几天没说话了，紧闭的房门外，脸色有些憔悴的罗衡看着身旁的两个少年，盛满星河的眼睛目光温和，你们两个是他的朋友，进去和他聊聊吧，如果可以，帮叔叔劝劝他，他这样，叔叔很担心。
    我们会的。庞梓看着眼前温润的男人，点了点头。
    罗衡打开门后让庞梓和李敖进去，然后轻轻地关上了门。
    宽敞的房间里，厚重的窗帘将窗外的阳光遮了个严严实实，庞梓紧跟在李敖身后，放轻了呼吸。
    李敖带着人走进去，借着昏暗的光线看清了大床中央鼓着的大包，他抬脚走了过去，轻声叫了对方一声：骁骁？
    被子里的人没有反应，两人对视了一眼，庞梓上前将被子掀开，李敖则将转身将窗帘拉开，刺眼的阳光瞬间灌满了卧室，床上的人抬手捂住眼睛，发出一声低吟。
    骁骁？
    听见有人叫自己，黑骁骁放下手，眯着眼睛看着站在床边的两人：庞梓？李敖？你们怎么来了？他的声音沙哑无比，听着就像被砂纸打磨过一样。
    我们担心你，庞梓在床边坐下来，担忧地看着对方，骁骁，你别难过，朗哥一定是有苦衷才会离开的，他一定会回来
    够了，黑骁骁粗着声音打断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他说：以后别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
    庞梓胖胖的身子顿了顿，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李敖。
    少年双手插在裤兜，看着床上的人，背着光，庞梓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从见你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你对那个家伙来说是特别的，李敖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响起，黑骁骁被子下的手忍不住攥紧，那家伙对着你的时候就像护着自己财宝的龙，别人想接近一点都没办法。
    也许你没发现，可是他一直都将你放在了心尖尖上，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离开，但我敢肯定的是，你现在这样，一定是他不希望看到的。李敖看着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人，嘴边得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来，与其在这里难过，还不如振作起来，然后亲自去找他问个明白，我知道你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被打垮的人。
    问清楚还有意义吗？黑骁骁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沙哑着嗓子，你都说了他把我放在心尖尖上，即便这样他都能说走就走，那我问出答案，又有什么意义？只不过是给自己找难堪罢了。
    第七十四章
    李敖被他的话说得哑口无言，沉默许久后也只能说了一句：至少能死得明明白白。
    庞梓看了看黑骁骁，又看了看李敖，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重。
    李敖的话说完之后，宽敞的房间里便陷入了一片寂静，黑骁骁低着头沉默不语，就在李敖以为他会一直这样坐下去的时候，他终于抬起了头。
    你说得对，我黑骁骁即便是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他这么说着，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李敖见他这样，眼里划过一抹赞赏。
    罗衡在看见穿戴整齐的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餐桌旁时，微微红了眼眶，黑骁骁看着眼前被岁月温柔以待的男人，神色愧疚：爸，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罗衡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
    晚上，他们一家人和李敖庞梓一起，吃了一顿晚餐，吃完饭后，黑骁骁和李敖一起回到了学校，庞梓则去了医院照顾庞奶奶。
    原本四人间的寝室现在只剩下了两个人，黑骁骁站在少年的书桌前，对方的东西和离开的时候一样，李敖抱着手站在一旁：如果不想睹物思人的话，我建议你把它们都丢了。
    黑骁骁没说话，只是动手将对方的东西全部收了起来，然后给宿管科的大爷打了电话，将东西全给了对方。
    李敖看着那一大包的书和被子，挑了挑眉：衣服呢，也给他？
    有什么不可以的。黑骁骁头也不回地整理着桌子，在看到一旁翻开了封面的书时，突然停下了动作。
    那张纸还夹在里面，黑骁骁将它拿了出来，看着上面还带着稚气的字体，指尖一点点的用力。
    最后，弗朗西斯的所有东西都被黑骁骁送给了宿管大爷，唯独那本书被留了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黑骁骁开始了一个人上学放学，一个人去食堂吃饭，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奋斗到深夜，身旁再也没了那个一直默默陪着他的少年，生活平静得就像一滩死水。他偶尔会和庞梓还有李敖一起去看望庞奶奶，陪着老人聊聊天，老人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却每次都在庞梓面前装出一副硬朗得样子，李敖说，庞奶奶可能坚持不到这个暑假了。
    黑骁骁心里有些难过，却什么也做不了，生命纵然顽强，却在生离死别面前依旧无可奈何。
    三人都默契地将这件事瞒着庞梓，黑骁骁看着李敖每天想法设法的逗庞梓生气，然后又笨拙地哄对方，心里一片平静。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一年一度的高考终于如约来临，而庞奶奶，也在这个时候进了重症监护室。
    李敖和黑骁骁穿着无菌服，站在病床前，看着床上快速消瘦的老人，一时无言。
    来啦？老人努力睁大浑浊的眼睛看着面前已经长成大人的少年，脸上依旧是慈祥的笑。
    奶奶李敖上前两步，握住对方的手，除了叫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乖没有告诉阿梓吧？庞奶奶身体虚弱，说两句便喘了起来，鼻子上的氧气罩白雾消失后又瞬间爬满。
    没有，李敖红着眼眶看着床上的老人，扬了扬唇角声音哽咽，我和他说我回家一趟，他还不知道。
    那就好那就好啊庞奶奶点了点头，浑浊的泪水顺着眼角没入花白的鬓角，别告诉他让他好好考试，是我拖累了阿梓我不能再拖累他的未来了
    庞奶奶的声音越来越小，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主治医生走了进来：少爷，病人需要休息。
    庞梓点了点头，将老人的手放回被子：好好照顾她，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医生点了点头，李敖和黑骁骁出了病房，黑骁骁透过窗户看着病床上的人，庞梓那边怎么说？
    我去想办法，李敖狠狠地抹了一把脸，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庞梓安安心心的把试考完，这是庞奶奶最后的愿望了。
    嗯。黑骁骁点头应下。
    李敖看着他道：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看着。
    好。
    明天考试加油。
    你也是。
    六月七号八号，全国高考正是开始，街上的车辆都为考生亮起了绿灯，所有学校周围的建筑场地禁止施工，消防队和医疗队的人时刻保持警醒，一路为考生保驾护航。
    三年的磨砺，所习得的知识，用了两天的时间来检验，从考场出来的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不一样的表情，或悲或喜，但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除了整装待发或再次征战，别无选择。
    也许青春就是这样，在不知不觉中，人们就已经被动或主动的长大，然后踏上属于自己的征程。
    铃声响起，放下笔的那一刻，就已经是同过去的自己告别了，考场外是怀着焦急心情等待自家孩子的父母，李敖和庞梓跟随人群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那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车子。
    心里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有那么一瞬间，李敖竟然不敢去看身边人的眼睛。
    等在车边的人看见了他，逆着人群向他走来，原本张口要说的话在看见他旁边站着的庞梓时，停在了嘴边，最后男人选择俯身凑到李敖耳边：老太太今天下午两点十分的时候走了。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亲耳听到这个消息时，李敖还是有片刻的呆滞，原本他还想着，庞奶奶能够坚持到他们考完试，坚持到庞梓去医院见他最后一面，毕竟那个老人这么疼爱自己的孙子，肯定会舍不得的，可是他没想到
    李敖，怎么了？身旁的庞梓一脸担忧的看着他，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小胖子，我和你说件事，听完之后你要冷静。李敖黑黝黝的眼睛看着他，庞梓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的发生变化，最后逐渐变得惶恐，他的嘴唇抖了抖，这才颤抖着声音开了口：什什么事
    奶奶她走了
    第七十五章
    李敖！黑骁骁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看着病房外的人，庞梓怎么样？
    在里面。李敖抬起头，左脸有着一块青紫。
    你的脸黑骁骁皱了皱眉。
    这个啊，李敖抬手摸了摸自己被揍的地方，苦笑了一声，小胖子打的。
    他怪我隐瞒奶奶的病情很正常，换做谁都会生气的，他只揍了我一拳，算是好的了。
    黑骁骁看着他脸上落寞的表情，心里一阵难受，两人在病房外等了一会儿，病房的门才被人从里面打开，护士推着庞奶奶的遗体从病房出来，庞梓红肿着一双眼睛跟在后面。
    小胖子李敖看着他，张了张嘴。
    庞梓看了他一眼，通红的眼睛里还噙着泪水，李敖只觉得心脏被人重重锤了一记，疼得他有些呼吸不上来。
    庞梓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随着护士离开了，医生告诉他，奶奶的身体很早以前就不行了，他们谁都知道，只有自己不知道，是李敖让他们瞒着自己的，他还傻乎乎的以为奶奶的身体是真的快好了，还想着考完试后接奶奶回家，现在好了，什么都没有了，他把他的奶奶弄丢了，甚至连对方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如果他早一点知道，一直陪在奶奶身边
    没有如果了，庞梓抬手抹了一把眼泪，看着身旁奶奶的遗体，忍不住呜咽出声，从今天起，他就真的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对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李敖抬脚就想追上去，却被黑骁骁一把拉住了手，少年看着他摇了摇头：让他一个人呆一会儿吧。
    李敖咬了咬牙，泄气一般靠着墙坐了下去。
    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黑骁骁听见他的声音低头，少年却没有看他，彷佛在自言自语：要是我一开始就告诉他实情，他就能陪着奶奶走完最后一段时光，即便没有考上，大不了再来一次就好，总归我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少年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上低低响起，黑骁骁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他们这么做是不是对的，李敖，大概的确爱惨了小胖子吧
    庞奶奶的葬礼在三天后举行，黑哲和罗衡都来帮忙，李敖跟着跑前跑后，联系墓地找殡仪馆，两天不到的时间眼底就留了一团青黑。
    庞奶奶没有亲戚，下葬那天，除了黑骁骁一家人和李敖之外，就只有周围的几个邻居，庞梓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头上缠着一块孝帕，抱着庞奶奶的遗像，一路沉默不语。
    天空阴沉沉的，没过多久就下起了毛毛的细雨，人都已经走光了，李敖撑着伞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个跪在雨中的少年，漆黑的眼里满是疼惜。
    直到天色渐暗，一直跪着的人才终于有了动作，李敖看着那抹摇晃着站起来的身影，脚不由自主地踏了出去，却又在看见没有任何情绪的目光时收了回来。
    庞梓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拖着已经麻木的身体从他旁边擦身而过，李敖沉默跟上，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山。
    一直到站在了那幢破旧的房子面前，庞梓也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雨已经停了，李敖站在房子对面，看着少年掏出钥匙开门的动作，终于哑着嗓音开了口：对不起。他说。
    庞梓开门的动作顿了顿，手中的钥匙差点没拿稳，已经流不出泪的眼睛再次酸涩，他却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
    你不用道歉，庞梓吸了吸鼻子，嗓子喑哑，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不怪你，可是，我也说服不了自己能像从前一样心无芥蒂的面对你。
    你回去吧，庞梓背对着他，不去看他脸上的表情，低声说：李敖，你回去吧，这段时间，我们都不要先见面了，你让我一个人安静一段时间，好吗？
    李敖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他闭了闭眼睛道：好，我答应你，但是你要答应我，这段时间要好好照顾自己，等分数出来，我再来找你填报志愿，你说的，我们要上同一所大学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庞梓微顿的身形。
    我知道了。庞梓点了点头。
    李敖见他答应了，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转身离开，和对方的距离越拉越大，李敖在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没关系，才半个月而已，他等得起，他们很快就会再次见面的。
    可是他没想到，这一别，等再次见面，迎接他的，只有一块光秃秃的地皮。
    李敖不敢相信，庞梓会在他走后卖掉了房子，带着自己的行李和奶奶庞奶奶的遗像，从A市消失了。
    李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光秃秃的土地，上面还残留着几块断裂的砖头，对面的老板娘自他出现后就从窗子里一直看着他，最后像是确定了什么一般推开门走了出来。
    那个你是庞奶奶孙子的朋友对吧？
    身后的声音引起了李敖的注意，他僵硬地转过身子，看着身后的胖女人，点了点头：是，我是。
    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女人拍了拍手，高兴道：庞梓在我这里留了点东西，托我转交给一个叫做李敖的人，我都在这儿看了好几天也不见有人来，我也是要吃饭的，再这样下去就该亏本了，幸好你来了。女人说着转身就进了屋，等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装茶叶的那种红木盒子。
    女人将盒子塞给李敖，然后道：你要是认识那个叫李敖的人，就麻烦你把东西带给他，婶婶为了等人，这几天都没有开店营业了你放心，里面的东西我一点没有动过。
    女人还再喋喋不休，李敖看着手中的盒子：阿姨，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哎呀，那我可不知道，不过好像听他说是要投奔远方的一个亲戚，他奶奶下葬的第二天他就埋了房子走啦
    第二天第二天李敖只觉得心里的苦涩几乎要将自己淹没，明明前一天晚上说好了半个月后一起填报志愿，可是那人后脚就买了房子一声不吭的消失不见小胖子，你就真的那么不想看见我吗
    第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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