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封信(6)

    谁都知道会长追副会好几年，会长章寻醋劲冲天，看了群消息死活要去和人家比比。
    章寻拉着程宥，俩人刚到三楼，离得挺远就看见有个男生从张老师办公室里走出来，正低着头锁门，章寻拽着程宥非要问，吾与楼北元公熟美？
    程宥被烦得不行，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那个男生背着个黑色的双肩包，穿了个奶白色的羊羔绒厚外套，正往他们这个方向走，一边走一边往耳朵里塞耳机，然后拿出了个口罩带上，和他们俩擦肩而过走下了楼。
    程宥抬手拍了拍章寻，那还是人家更好看点，兄弟。
    章寻大受打击，直言程宥和江清月那拨人一路货色，顺便还要胡咧咧，你不是看上人家了吧？刚才眼睛都看直了，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这看得不准！
    有天晚上回去的时候，程宥宿舍的杨也喊他去打球，到了球场就看见路以乔正百无聊赖地拍着球，看样子是在等人齐了开场。
    程宥转头就想走，杨也有点谄媚地笑了笑，勾着程宥的脖子打商量，程哥程哥，我真不知道他也来，您老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走别走，今儿在这打了得了。
    路以乔和程宥不对盘，这是只要认识他们俩都知道的，按说他们俩从小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孩子，感情该很好才对。但他们俩是实实在在的不对付，从小打到大，谁看谁都不顺眼，他看不惯路以乔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路以乔看不惯他整天绷着一张死人脸拿乔。
    等他走近，路以乔挑衅地冲他笑了笑，程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张蔫坏的笑脸，只想一拳打爆他。
    可想而知，那次的球打得十分惨烈，最终在室友以及同学们的极力劝说下两人再次不欢而散。
    程宥，这次活动的策划书你能帮忙拿给张老师签个字吗？江清月慌里慌张地收拾东西，我室友那边有点事，我得赶紧过去，你帮个忙哈，谢谢啦！
    程宥拿着策划书敲开了张老师的门，办公室里没别人，只有那个被迫和章寻比过美的勤俭生。
    张老师不在，这节他有课，你稍微等一会吧，就快下课了。这男生看起来有点腼腆，冲他笑了笑。
    程宥点了点头，说了声好，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边等人，一边在心说，江清月那帮女生眼光真挺不错的，这个男生笑起来还挺好看。
    接下来的几天，程宥因为活动的事，常往张老师办公室里跑，一来二去和那勤俭生接触得多了些。
    元嘉虽然腼腆内向，但是很爱笑，开心了会笑，不好意思会笑，偶尔做错了事，觉得尴尬也会笑一笑。
    可能因为是娃娃脸，元嘉看起来很显小，眉眼还有点少年气。他笑起来眼睛很好看，弯得像个小月牙，亮晶晶的，嘴角微微抿着，脸颊两边的苹果肌也鼓鼓的，看起来很可爱。
    程宥看着他冲自己笑，不由自主地也弯了弯嘴角。
    有天晚上做梦，梦到的都是在办公室里，元嘉坐在张老师的办公桌对面跟他讲笑话，也不知道他到底讲了什么，反正在梦里程宥听得开心得很。
    一觉醒过来，梦的内容全忘了，程宥恨不得直接跑去办公室里问他，昨天晚上你到底跟我说了什么，让我这么开心。
    不过很快程宥就开心不起来了，因为那天下午，路以乔这个崽种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地说，他和元嘉恋爱了。
    程宥没说话，看了看路以乔那张脸，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真是没劲透了。
    第20章 程宥（二）
    不知道是不是程宥的心理作用，他总觉得元嘉在和路以乔恋爱以后变得很容易快乐，所以他的笑脸在程宥眼中也变得有些刺眼。
    他想了很久，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元嘉，不然为什么在路以乔和他说元嘉和他恋爱了以后，自己会这么不痛快。
    想了好几天终于把自己给想明白了，对元嘉喜欢是谈不上，顶多是有点好感，加上对路以乔的讨厌，让这段恋情在他这里显得这么碍眼。
    但这点碍眼还是让程宥难受了半个月才算缓过来，自此他再也没有没事找虐往张老师办公室跑。
    江副，你知道之前老张办公室那个元嘉吗？程宥他们部门有个小姑娘，特别爱八卦，今天部门开会等人齐的空档，忽然偷偷摸摸跟做贼似地和江清月聊天。
    知道啊，就之前李小加说，长得跟小仙男似的那个，怎么了？
    他男朋友是路以乔啊，对吧？
    程宥听得有点烦躁，准备挪个桌。
    学校论坛有人发了他们doi的视频，那个尺度，真的劲爆！
    啊？什么瓜？在哪？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就学校的那个官方吧里，看起来像是小情侣之间自己拍的那种小视频。学妹对着手机一阵捣鼓，这视频不会是路以乔自己发的吧，那他也太渣了，自己脸一点没露，倒是把元嘉给拍得一清二楚。
    这件事情发生地突然，在他们学生会内部都引发了一阵骚动，一直到社团会议结束，底下一直有人在窃窃私语，更不用说整个学校。
    等程宥回了寝室躺在床上，才后知后觉地拿出手机，进了他们学校论坛，果然关于元嘉的小视频被传了满屏。
    视频其实不长，而且拍得很颠簸，但是尺度很大是真的。拍视频的人的声音，一听就是路以乔那个狗逼，视频里面甚至能听到粘腻的水声和拍打声。
    程宥听得很烦躁，但还是不可控制地硬了。
    关上手机静了一会，下面还是没消下去，程宥只能认命地打开手机撸了一发。
    平复了好一会，程宥打开通讯录，联系了负责管理学校局域网的朋友。
    打完电话，程宥又觉得自己太多管闲事，那是路以乔的对象，他多这个手干什么呢？无论如何都有路以乔摆平，自己还真是欠。
    第二天程宥就听说元嘉被学校领导叫去谈话了，他在心里冷笑，出了事不去找发视频的人，反而去找被拍人的麻烦，真够傻逼的。
    路过教学楼的时候，程宥见到了路以乔，蹲在楼梯口抽烟，像是在等人，脸上还带着淤青。
    程宥停下来看了看路以乔，嗤笑了一声，怎么这副狗样子？
    路以乔难得地没有骂回来，低下头熄灭了烟，谢谢你，找人及时处理了那些视频。
    又静了一会才继续说，出了这事，老头找人把我关起来了，我偷跑出来的，估计一会就得给我抓回去，这事还得麻烦你善个后，算我欠你的。
    你可真窝囊。程宥毫不留情地嘲讽路以乔。
    路以乔竟也没有反驳，笑了笑，是窝囊，笑完顿了顿，眼睛有点红，我他妈找不到元嘉了，也联系不上他，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这事儿真他妈操蛋。
    而巧的是当天晚上，程宥就见到了元嘉，在宿舍的天台，他看到元嘉站在围了护栏的台阶上。
    直到程宥把元嘉带回寝室的时候还在想，路以乔这次欠我欠大发了。
    之后的事情几乎都在预料之内，路以乔被迫去了国外读书。元嘉几个月后又回了学校，只是难免被同校学生议论。偶尔程宥在学校里见到元嘉，也只是远远地打个招呼，他们谁也没有提起在宿舍天台的事，两人甚至不再有交集。
    但程宥还是发现，元嘉变得不再那么爱笑了。
    大家有没有什么快速获得咸鱼的方法啊？想改名了，但是改名卡要300咸鱼，我只有240，真的好头痛。我只是想起个洋气的笔名而已
    第21章 程宥（完）
    我妈真够行的，这什么年代了，还搞相亲这一套。叶梓兴一脸烦躁，还跟我不停唠叨对方是文联的，本人条件好得很，我真怀疑我要真结婚了，跟我结婚的就不是个人，我娶的其实是个事业编吧？
    程宥给大表哥倒了杯酒，见个面而已，能把你怎么着。
    把这机会让你给你要不要啊？叶梓兴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哎，干脆直接你替我去得了，反正你现在也单着。他照片我看了，长得贼好看，要不是我实在不想结婚，我就自己去了。
    说着大表哥拿出手机，点出了中间人发的相亲对象的照片。
    有时候缘分真的很玄妙，毕业的时候程宥以为这辈子大概不会再见到元嘉了，然而生活就像盒子里的什锦巧克力，你永运不会知道下一个是什么口味。
    程宥坐在元嘉对面的时候，一边点菜一边脑子里还在冷漠吐槽，大表哥别说不想结婚了，他真来了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他。
    元嘉和大学的时候没什么大变化，要真说有什么改变，大概就是看起来长大了，程宥记得，当年刚认识元嘉的时候，感觉他的声音里都透着天真的味道。
    不得不说，元嘉实在长在了程宥的审美点上，从上大学那会就是，程宥就喜欢这种小仙男款的漂亮男孩。
    当然，相亲以后的一次次约会，也证实了，元嘉除了外面像小仙男，内里也很可爱。
    程宥极速沦陷，他甚至会为了一场约会，提前三天开始考虑约会那天要穿什么，他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磨叽。
    所以在元嘉试探性地向他求婚时，程宥甚至没怎么考虑就立刻答应了，因为直觉告诉他，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程宥把元嘉带回家见家长的那天，程妈妈开心坏了，满意得不行，当场就给元嘉包了个大红包当见面礼，元嘉拿着红包手足无措。
    结婚前一天，程宥接到了路以乔的电话。
    长大以后他们俩交友圈就不再重合了，这么多年过去，路以乔基本上跟人间蒸发了一样，程宥都快忘了这号人。
    所以接到电话的时候，程宥愣了一瞬，电话那头路以乔问他，元嘉这些年好吗。
    程宥说，以前不知道，但是跟我结婚以后一定是好得不能再好。
    路以乔沉默了很久，程宥听到他声音沙哑地说，好好照顾他，祝他幸福。
    然后挂了电话。
    程宥在心里骂了一句，怂逼。
    新婚初夜，自然是美好的，程宥其实不在意体位问题，睡到自己喜欢的人，只要能爽，其他都没什么所谓。
    所以往后的日子，程宥把小仙男给睡了又睡，当然元嘉在程宥面前也越来越活泼放肆，这些动人的样子是绝不可能在别人面前展现的。
    其实程宥有些不善于言表，但是他对元嘉的爱意与占有欲却在相处的过程中与日俱增。有时候他甚至会产生希望元嘉的世界里除了自己再也不可能出现第二人这种自私想法。
    除夕那天的醉酒，其实程宥是意识清醒的，但是他就是想放纵自己，他想折辱他，玩弄他。
    像强盗想要私藏夺来的玫瑰一般，怕他会枯萎，又想把他揉碎，想让他彻底被同化，再也无法离开。
    值得庆幸地是，结果是好的，他牢牢抓住了自己爱的人，他的爱人也心甘情愿地与他沉沦。
    第22章 路以乔
    夏夜的风带着点凉意，天空闪着很多星星，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么漂亮的星空了。
    路以乔靠在阳台的玻璃护栏上，叼着根烟，看着夜空发呆。
    少抽点烟吧，你整天抽这么凶，很容易短命的好吧？路以岚拉开玻璃门，皱着眉看着自己弟弟。
    唔，最近抽得少了。路以乔掐灭了烟，转过头。赶紧进去吧，你怀着孕呢，这边烟味还没散。
    路以岚拧着细细的眉毛，看着自己弟弟这副样子，心里就冒火。简直想冲着弟弟播放十万遍沈眉庄语录：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变得这样的啰嗦，你若是喜欢他，他喜不喜欢你又何妨，你只需执着自己的本心就好，你若是不喜欢他了，坦然放下也就是了，又何必把自己弄得这么憔悴难堪，白白的惹人笑话。
    路以乔简直哭笑不得，你怀孕在家就整天看宫斗剧？
    别打岔，你都分手好几年了，怎么还是这个样子。你要是还喜欢人家，就去找他。实在没可能了就学着放下，把自己弄这么憔悴难堪，又有什么用？
    路以乔看着自己姐姐，静了半晌，忽然笑了笑。我是还喜欢他，但是他结婚了，我怎么办？我去给他当小三好了，只要他愿意，当地下情人也行。
    路以岚看着自己弟弟，叹了口气。我看你是被狐狸精下了蛊，眼看就要疯了。
    路以乔转过身看着楼下的霓虹灯海，心想他早就疯了。
    和元嘉的开始，其实并不美好。那个时候他十八岁，正是张狂放肆的年纪。他从小就和发小程宥不对盘，俩人也是一段孽缘，从路以乔记事起，他们俩小时候一见面就打架，小时候两家住在一个大院里低头不见抬头见，后来上了小学因为学区问题又在一个学校，中学一起考上最好的高中，好不容易俩人上了大学还是一个学校。
    青春期时期的感情有时候总是莫名其妙，带着怪异地冲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击败程宥成了路以乔的一个执念，他每天的日常就是，吃饭、睡觉、上课、玩，还有就是怎么让程宥不痛快。
    直到有一天，因为朋友的一句玩笑话，他后知后觉地怀疑，自己不会是喜欢程宥吧？这个怀疑一出现，就让路以乔浑身不对劲，他不停地回忆从小到大和程宥的桩桩件件，越回忆越不对劲，越回忆越恶心。
    那天朋友约了一起打篮球，迎头就看到板着一张死人脸的程宥，不用说，俩人那次又打了一架。
    路以乔怒从心头起，决定狠狠踩一脚程宥的脸面。
    他和一个网上认识的哥们在手机里吐槽，对方给他出了个馊主意，你干脆直接去抢他女朋友得了，给他带顶绿帽子，男人没一个能受得了的。破他防，兄弟。
    路以乔在一次社团活动里见到了那个男生，据听说程宥就快把他追到手了，路以乔看到那男生不由得愣了一下，是那个之前在图书馆里给他递纸条的男孩。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出手了。
    一切都很顺利，程宥在听到他和元嘉恋爱时呆愣的表情，让他痛快非常。唯一不顺利的，就是元嘉，他太认真了，认真得路以乔有点发慌。
    路以乔以为这只是个短暂的无关痛痒的逢场作戏，但是元嘉当真了。面对真心，他觉得很慌乱，他想狠狠吓退元嘉，但是他又舍不得，甚至有点沉浸其中。
    在那次对着元嘉表现出厌烦态度以后，元嘉果然没有再来找他，那段时间的路以乔变得脾气很暴躁，他本来就不是脾气好的人，那一阵直接变成定时炸弹，逮谁炸谁。
    按说这样就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他已经顺利地灰了程宥的面子，元嘉也不再去烦他，他应该开心，然后还和以前一样，回去做预备海王。
    但他还是没忍住，回去找了元嘉，两人终于和好。
    之后的恋爱让他变得越来越乐不思蜀，甚至都忘了去找程宥的麻烦，那个时候他已经彻底忘了，是因为什么才和元嘉在一起。
    在潜意识里，他和元嘉的恋爱，单纯就是因为两个人两情相悦。
    一切就像是一场美梦，梦碎了，现实变得尖锐。他甚至不敢想象，前一刻他还在男朋友的温柔乡里，下一刻就深处地狱。
    后来他再也没有见过元嘉，他已经没有勇气也没脸再去面对元嘉，他害怕看到元嘉对着他怨恨厌恶的脸。
    异国他乡，他也遇到过和元嘉很像的人，但从没有过后来的故事。因为再怎么相似，也不会再有第二个给他递纸条对他笑，让他那样心动的男孩。
    从前元嘉的账号他还留着，每当思念啃着他的骨头，让他忍受不住那份煎熬的时候，他就翻出来看一看，然后发些无意义的话。哪怕那个账号头像已经漆黑，哪怕他明知道这个账号再也不会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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