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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吹过哈瓦那(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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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治不好怎么办,这是每个医生都会遇到的问题,事实上,每一个刚接触医学、以救死扶伤为己任的人一开始都做不到冷情冷性,只是慢慢见得多了,就脱敏了,把某些柔软的东西深深藏入了心底。
    你现在是以一个医生的角度来问我,还是家属?迟老一针见血地点出迟晚的问题,如果是家属,我告诉你,我会尽力。如果是医生,那么你现在不应该问治不治得好的问题,而是要不断理清你的治疗思路,中医不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而是要运用整体思维,实在无从下手,就试着从你刚才说的免疫力入手。人体的某些机能,比我们想像中要强大,患者的心态,同样也很重要。
    知道了,爷爷。迟晚低垂着眼眉,心中带着一丝忐忑问,您现在,还会同意程睦南来我们家里吃饭吗?
    迟老知道她话里的意思,沉默良久,反问她:你心里怎么想的?
    我想跟他结婚。
    那他呢?
    他可能暂时还不愿意。迟晚回答。
    迟老叹了口气:程睦南是个好孩子,可惜
    爷爷,您是见过他的,也清楚地知道他的为人,如果现在,连你也反对我们,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爸妈还有其他人。迟晚头疼欲裂,光是程睦南他自己,就够让我为难了。
    我就算反对,你会听吗?迟老无奈摇头,先治疗吧,一步一步来。
    嗯。
    挂断电话,迟晚一个人又在楼梯间坐了很久,等到情绪完全平复,她去洗了把脸,等到完全看不出脸上有哭过的痕迹,才回去。
    池钊因为之前就在这家附属医院规培,这儿几乎都是熟人,所以这会儿有机会便和他们聊了会天,等看到迟晚这边没什么事了,他才放心先行离开。
    迟晚敲门进去病房,程睦南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从他紧皱的眉头来看,人还醒着,没睡着。
    要睡了吗?迟晚搬来一张椅子,端了一盆热水放在上面,跪坐在他床旁边。
    嗯。程睦南没睁眼,只低声应了一声。
    我帮你用热毛巾擦擦脸吧,你刚才吐了,光用纸巾擦不舒服。正说着,迟晚已经将手中拧干的、温度适中的毛巾轻轻覆在了他的额头上,慢慢的,顺着他肌肤的纹理,有条不紊地擦着。
    毛巾的热气让程睦南的眼睛有片刻的湿润和舒缓,他抬手,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继续手上的动作。
    这些事,我可以自己来,不需要你做。他把她的手推至一边,抽出她手中的毛巾。
    那什么事情是我可以做的?她凝神望着他。
    程睦南避开她的目光,用毛巾遮住自己的额头和眼睛,不想回答。
    迟晚跪坐着,从自己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见他高挺的鼻梁、湿润的薄唇。
    他双手竖起抚着自己额头上的毛巾,视线也被挡住,迟晚趁他不备,一点一点靠近,直到自己的嘴巴,触碰到他没有血色的唇。
    久违的触感,还是那样的绵软湿润。
    程睦南立刻反应过来,他迅速扯掉毛巾,露出的一双黑眸闪着怒色,然后双手将趴在自己身上的迟晚抵住往外推,厉声斥责道:你干什么?
    亲你。迟晚不害臊地直说。
    你疯了吗?
    我没疯。迟晚使劲全身力气两手按住他的两只手腕反制,他因为躺在病床上,被她压着,使不上力,所以一时被迟晚占了上风,擦脸不是我可以做的,那我问你,吻你可以吗?
    不可以!程睦南皱眉,请你自重,我们已经分手了。
    对啊,我就是不自重,爱你爱得脸都不要了,自尊也不要。迟晚钳住他的手腕,再次吻上他的脸,从嘴巴,到鼻尖再到他的眼睛,黑羽版的眼睫闭上的那一刻,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滴在程睦南的脸颊上,也滴在了他的心上。
    以往再浓情蜜意的时候,迟晚都不会说这样的话,因为她不容许自己卑微。
    正是因为曾经暗恋他许久,所以在一起后,迟晚努力想要在这段感情中,占据一个高位,而程睦南也十分配合,对她基本上是言听计从,听之任之,真正将她宠上了天。
    如今,程睦南跌落了神坛,坠入了深渊,当所有人、包括程睦南本人,都觉得他的感情地位已经无法和她平等时,她愿意做那个俯下身子的人。
    细细密密的吻,让两人都有些气喘。
    不要想以后,我们就只看当下,好不好?她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轻轻问。
    我喜欢原来那个温柔的程睦南,以后不要再用那种冷漠的语气对我说话,好不好?她贴近他的脸,凑近他的耳边。
    你是爱我的对吗?
    你喜欢我的吻,对不对?
    迟晚一遍遍地问他。
    迟晚,你是欺负我现在连推你的力气都没有了是吗?程睦南后面都没有使手上的力气推她,就这么任她控制着。
    你不让我欺负你了吗?她柔声问他,娇嗔中带着些许责怪和委屈。
    我经常成宿成宿地睡不着觉,偶尔发作起来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脾气也越发急躁,会暴怒、会难过、会消极、会绝望程睦南淡淡陈述着,我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集中精神,我无法进行即时新闻的同声翻译,甚至连一段纸稿笔译都要中途休息好几次才能完成记忆力越来越差
    但我们之间的感情,和从前一样,没有消减也没有变质。迟晚和他十指相扣,不要把我放在你的对立面,也不要把我赶出你的世界,我们一起试着去面对,好不好?哪怕最后失败了,至少我们尝试过、努力过。
    你怕被抛弃迟晚有些哽咽,我也怕被抛弃。
    我这一年多过得一点都不好,你知道不知道?
    我经常一个人莫名其妙地流眼泪。
    我好想你。
    从前的那个迟晚,只有程睦南找得回来。
    程睦南沉默了许久,似乎是经过一番激烈的内心挣扎,他终于开口:好。我们一起找回原来的自己。
    迟晚闻言,泪水如失禁般涌出。
    程睦南用带茧的指腹一点一点帮她擦干,粗糙的摩挲感,划在迟晚娇嫩的脸上,有一种久违的真实感。
    第35章
    夜里的时候,程睦南让迟晚回自己值班室睡觉,迟晚不听,执意要在病房陪床。
    我得留下来观察你夜里的情况。迟晚认真道,等了解得差不多,我再回自己住处。
    程睦南这才勉强答应。
    这是一场持久战,你的身体也很重要。他说,别回头熬几天再给自己搞垮了。
    我心里有数的。
    事实上,只有贴身陪伴,迟晚才能切身体会到程睦南之前所经历的一切有多痛苦和难捱。
    首先,他的入睡极其困难,有好几次她以为他睡着了,后来发现都不是,他只是怕影响她吵到她,选择独自安静闭目养神罢了。
    其次,即使睡着,睡眠也极浅,哪怕是走廊的脚步声这种轻微的响动都能让他惊醒,更不用说熟睡中突然的惊醒和抽搐。
    又做噩梦了么?迟晚忙不迭扶他坐起来,给他倒好温水,喝水压一压。
    谢谢。程睦南喝了水,急促的呼吸才慢慢缓和。
    迟晚担心他的情况,睡得也不实在,这会儿披着毯子在身上,头发也是乱糟糟的。
    程睦南伸出手,轻柔地替她整理好额前的碎发:你这样我很愧疚。
    愧疚的话,你就帮我梳一下头发,用头绳给我扎个辫子吧。迟晚起身,从包里拿出梳子和头绳递给他,笑着说,我现在的发型一定很糟糕。
    好。程睦南轻笑,拍了拍床边,示意迟晚坐下,到这里来坐好。
    嗯。迟晚背对着他乖乖坐好。
    程睦南动作很轻,耐心地帮她从头梳到尾,一缕一缕,打结的地方,他会用另一只手扥着防止扯到她头皮弄疼她。
    就像那时候在哈瓦那的海滩边,那天晚上,伴着晚风,她也是这样背对着倚靠着他,他给她绑头发。
    我发质还可以吧?迟晚傲娇发问。
    嗯,又顺又滑,还有光泽。
    之前想剪成寸头来着的,最后没舍得。
    不舍得为什么想剪?程睦南问。
    因为心情不好。迟晚答,也为了省事,寸头早上水一冲,都不用吹干就能直接出门,万一遇到不讲理的患者家属,打架的时候还能不被揪到头发!简直一举多得!
    虽然后面半句明显带有玩笑性质且说得很夸张,但程睦南还是第一时间捕捉到她前半句里的情绪,他知道她说的心情不好指的是什么。
    对不起。他眸中带着无限的温情,以后就一直留着长发吧,你不舍得,我也不舍得。
    不太熟练地用头绳束起她的乌发,程睦南前前后后端详了半天,宛如看着一份出自他手的精美作品,称赞道:你这样很好看。
    你的意思是我剪寸头不好看?迟晚转过身,昂起头问他,真要是剪了,你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
    怎么不会,因为我变丑了,还会没有女人味。
    不会的。程睦南笑着看她,揶揄道,你就是光头,我也喜欢。
    噫好肉麻。迟晚嘴角的笑意掩不住,但是仍旧做着鸡皮疙瘩掉一地的动作,我也不为难你,光头我倒是不会剪,毕竟我也爱美。
    嗯。
    那待我长发及腰,你娶我可好?迟晚凝神看着他,眼里全是认真。
    她现在的头发刚刚过肩,距离长到腰那里还有一段时间。
    程睦南闻言,低垂着眼眸,反反覆覆抚摸着她的头发丝,指尖的每一个动作都倾注了他无限的爱意和柔情。
    她仿佛等待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时间,而他,心中也经历了一番覆地翻天海啸般的挣扎。
    好。他郑重地给了她承诺。
    迟晚内心猜测他会拒绝,或者回避这个问题,但是她没想过会这么顺利获得他的应承。
    你她有点不敢相信,你之前说过以后都不会骗我的。
    嗯。他点头,没骗你,我是认真的。
    待你长发及腰,我就娶你。他又重复了一遍,还强调了一句,戒指不是都被你先占为己有了吗?
    迟晚胸中震动,一时之间脸上千变万化,又想哭又想笑:程睦南,不许反悔,说话不算话,就是小狗!你已经当过一次狗了!信用值堪忧!
    给我点时间,慢慢把信用值从负转正可以吗?
    可以。迟晚点点头,眼里不可抑制地泛起一层湿意。
    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夜里四点,两个人因为都没有睡意,所以依偎在一起说话,说累了就歇一会儿,想到哪聊到哪,聊他们分开的那一年的时间,聊各自做了什么
    哪怕一句话不说,就这样静静待在一起,迟晚都觉得幸福无比。
    分手之后,她像一台上了发条的机器,拚命用忙碌麻痹自己,不让自己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只有她清楚,心死才为忙,那种忙不是充实,只是如同行尸走肉般的煎熬。
    此刻,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心和踏实。
    或许,她要学会变得更强大、更勇敢一点,因为,从前那个无所不能的程睦南,现在成为了最需要她来守护的人。
    他最脆弱的一面,毫不掩饰地展现在了她面前。
    为什么你会觉得坚持不下去了?她说,生命是宝贵的,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
    身体像是被击穿了一样,不能听从大脑的指令。我的体能,从前一直是强项,回国后治疗中有时候连爬楼梯都不停发喘,床边需要常备氧气瓶。
    从前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从不挑食,现在根本吃不下去东西,经常性呕吐,面条都要煮烂才能吃,要不然就是流食。
    记忆力是下降的,经常出现提笔忘字的情况,手控制不住地发抖,我引以为傲的书法已经拿不出手,甚至连写好一个字都做不到,东一笔西一笔,乱糟糟的,我可能已经没有信心和耐心写好字了
    程睦南讲述的语气和脸上的表情都很平静,他似乎在叙说着别人的事情。
    可免疫系统、神经系统、内分泌系统、呼吸系统被破坏的他,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度过了无数个这样难捱的时刻。
    无人陪伴。
    只有他一个人硬撑着。
    迟晚从前最看不起轻生的人,因为她觉得那些都是生活的懦夫和胆小鬼,他们不顾家人的感受,逃避问题,只想自己解脱,用死亡一了百了。
    程睦南没有家人。
    他推开了唯一有资格陪在他身边的迟晚,选择独自面对。
    迟晚想:如果那样一个坚毅坚强的人都觉得挺不下去,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
    她再心疼他,也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为什么后来拒绝了治疗?迟晚问。
    因为看不到希望。程睦南如实回答,如果一定要离开,我想体面一些地走。
    大量注射镇痛剂和抗生素,有些疗程趋同于癌症的化疗法。你不确定这样治疗是对的,因为没有正确答案,只能不停尝试、不停试错
    我的那些同事,基本都没有挺得过去的,有一个是把贫铀弹爆炸的粉尘吸入到了肺里,死后连器官捐献都无法申请,只能进行遗体捐献,来为海湾战争综合征的研究做一些微不足道的贡献。还有一个,妻子陪着到处求医治疗,一年后选择和平分手,因为病是治不好的,也不能有孩子,即使有了,也有很大几率畸形,他们不敢赌也不能赌。爱人是无辜的,她应该有幸福的,不能这么年轻就被拖累死。
    有个同事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落到上不能孝敬父母、中不能护爱人安全,下不能生儿育女的地步。
    我去参加了他们的葬礼,看见了他们家人悲痛欲绝、天人永隔的场景。
    那个时候,我很庆幸,在这个世界上,牵挂我的人不多。
    程睦南。迟晚听完他的话,知道他是在给她打预防针,也是在让她知难而退,但她心里无比坚定,既然你活到了现在,既然你在鬼门关口走了一遭阎王都不收你,就证明你是幸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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