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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修罗场中养崽果然有问题(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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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宰治借着车窗的倒影看她:只是你来得太晚了。
    她沉默了一会。
    我很抱歉。
    小孩子的体温凉得很快。
    太宰治转过身看她,语气冷漠而又尖锐:如果今天我死了,你连我温热的尸体都赶不上吧?
    听见这种话,前座的禅院惠看过来,他的动作有点大,弄出了一点动静。
    太宰治望过去,看见一个陌生的男孩坐在副驾驶,脸色霎时更冷,像是覆着一层霜。
    这又是谁?
    我搬回家好不好?
    太宰治没想到她会说这个,她的答案超过了他设想中的一切补偿,反倒叫他有点不知所措。
    你不上学了吗?
    这些事情我会解决。
    我不要你这种牺牲。太宰治捏紧袖子,我不是你的责任,更不是
    我知道等待的味道。
    她把他抱进怀里,温暖的手握上来,我只是不想让你再等这么久了,太宰。
    **
    高专的课并没有重要到非去不可,如果想要研究术式,书籍已经可以给她提供足够的知识,夜蛾正道的讲解可以说是可有可无。
    夜蛾正道自己也清楚这一点,他并不是正经的教师,上课的水平当然不怎么样,鹿野怜没有放弃研究她的术式,他就已经感觉很欣慰了。
    来回跑的确太麻烦了,以后你想要的书籍我就叫同城快递或者辅助监督送过去,放心吧,没人会说你逃课的!
    太宰治听完她长长一串的感谢词,见她又要打电话,有点不高兴地朝她摊开手掌。
    鹿野怜把手机塞进弟弟的手心:怎么了?
    我不喜欢你做什么都要和别人汇报。
    被哄好以后,小豆丁又换了一副样子,连发脾气也变得黏黏糊糊:你又捡了小孩回来。
    家里热闹一些不好吗?
    鹿野怜并没有要互相介绍的意思,只是笑:我希望你的童年不会孤单。
    哼。太宰治玩她的手指,就算你这么说,也别想轻易哄好我。
    车子很快就到了家,江户川乱步正趴在沙发上翻课本,听见动静立即坐起来,在鹿野怜打开门的第一瞬间扑到她怀里。
    听见脚步声我就知道是姐姐!
    头发被轻轻揉了揉,江户川乱步看着她身旁的那个小豆丁,了然道:这是我的新弟弟吗?
    是呢。鹿野怜牵起禅院惠的手,把他带到客厅:以后就是家人了哦。
    三个孩子相处得不算太热络,但也没有什么矛盾。
    鹿野怜走到阳台,看着面前的人:今天是怎么回事?
    很抱歉,我们没有保护好大人的弟弟。
    虽然在道歉,但是说话的人眼里并没有一丝歉意,在他们看来,所有的人手都要用来保护怜大人,至于她的这几个新弟弟,连咒力都没有的小孩,根本不配站在怜大人的身边。
    鹿野怜沉默了一会:辛苦了。
    她垂下双眸,露出有点疲惫茫然的样子。
    你回去吧。
    男人在这一刻有些心痛,多少也该派一个人过去的
    鹿野怜再没看他一眼,而是拨通了别人的电话。
    甚尔君。
    那边的背景音很嘈杂,男人随意应了一声:什么事。
    如果想请您保护我的家人,需要付出多少报酬?
    第12章
    没兴趣做小孩的保镖。
    禅院甚尔这么说着,从胸口抽出一叠纸币,这是刚刚路过的女士塞进他衣服里的,随之附赠的是一张名片。
    禅院甚尔看也没看那名片一眼,直接将其丢进了垃圾桶,纸币倒是被好好叠起来,收进了口袋。
    禅院皆有的好皮囊、颓靡懒散的神情、危险的神秘感、绝佳的身材,符合东亚绝大多数人对男性审美的特质糅杂在一处,使禅院甚尔拥有绝对的吸引力。
    但与还需磨砺的少年们不同的是,他是一柄已经完全成熟的兵器,光是坐在这里,就已经足够震慑周围的人,叫谁也不敢上前打扰。
    酒吧就这样被划出一个绝对静止的领域,男人敲了敲桌面,点了一杯Old Fashioned,然后转头看她。
    还真的敢过来啊。
    他笑:胆子变大了嘛。
    霓虹灯照射在他脸上,偏小的瞳孔显得他极具攻击性,御三家金字塔尖的少爷们脾气再烂,也终究还是心思单纯的少年郎,而眼前的人已经在阴暗的道路上行走多年,变得强大、深沉、危险、不可掌控。
    鹿野怜垂着眸,像是在思索将这样的狼引入室内是否值得,又像是在斟酌用词:有您在这里,怜需要担忧什么呢?
    你对谁都这么说吧。禅院甚尔嗤笑一声,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毛头小子了,不会因为你三两句话就和狗一样
    她抬起头,看着他嘴角的疤,粉色的眸中满是怜惜和柔软的歉意:我很抱歉。
    嘴角这一道疤已经有些年头,不像从前那样柔软,反而变得浅淡而又坚硬。
    她手指搭在上面,力道轻柔,像是在爱抚,指尖是凉的,叫禅院甚尔想起茶室前的水手舍。
    洗过手,再挑起帘子走进去,正在研习茶道的女孩会朝他笑,递上来一杯茶。
    有时候是抹茶,有时候是煎茶,随之附赠一些小点心,她从不以鄙夷的态度对待一个没有咒力的废人,而是坐在他的身边,以崇敬的目光看着他,叫他大人。
    即使这样会招来更多的麻烦,但禅院甚尔还是一次又一次地走进去,去找他那可笑的自尊。
    她收回手,在这一刻,禅院甚尔觉得她就好像要把那段记忆、把他少年时期的自尊、把他仅有的骨头也一起抽掉。
    这让他下意识攥住她的手腕。
    挽留的动作在此时代表的含义不言而喻,察觉到自己妥协得如此轻易,男人有些不甘地抬眸看她。
    她白净的脸庞被酒吧的灯光照的斑驳,低头看着被他攥住的手,没有讽刺他的行为,更没有摆出一副优胜者的自得姿态。
    她只是笑了笑,以温柔而又怀念的语气:自大人走后,家里的白茶就再没有人尝过了。
    **
    家里多了禅院惠和禅院甚尔,原本的房子就显得有些拥挤,搬家的事也随之提上日程。
    米花町处于东京的中心地段,按理说房子应该以公寓居多,但神奇的是,这里不仅有独门独栋的一户建,竟然连一般只坐落在山野海边的小别墅都可以买到。
    可以让她种花的超大庭院、足够大家庭居住的宽敞户型、不会让190+的大个子撞脑袋的层高、保镖先生的健身房和游泳池、孩子们的玩乐空间
    米花町,在这个神奇的地方,不管你的要求有多苛刻,总有一款完美的房子适合你。
    别墅的装修出自大师之手,将传统日式与现代洋派巧妙地结合在了一处,典雅而又不失温馨,古朴的陈设添上脱俗的禅意,现代的电器又体现出了热闹的烟火气息。
    一楼有四个卧室,太宰治挑了最里面那一间,其余两个孩子一左一右,最外面的留给了保镖先生禅院甚尔。
    二楼的主卧被五条悟通过电话霸占,大少爷拥有高专宿舍塞不下的衣服,即使在东京租了几个房子专门摆放也还嫌不够,因此,整层的衣帽间都尽数归他所有。
    二楼另外两间卧室被留做客房,鹿野怜一个人住在三楼。
    她从京都带过来的行李不多,孩子们的东西也都不太齐全,只过了半天,等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放学回来,他们就有了新的房间。
    因为有电梯,所以他们不用迈着小短腿爬楼,到三楼找她的时候,她正坐在阳台,手里拿着花卉大全,和禅院惠一起挑选庭院里要种的花。
    不想上学了!江户川乱步气鼓鼓地坐在毯子上,上学回来,乱步的家都没有了。
    鹿野怜失笑:不是和你们打电话了吗?昨天晚上,你们也一致通过了搬家的决定。
    不管不管。
    江户川乱步委屈地要死:我在苦兮兮上学,可是小惠在家里和姐姐选花,太可恶了。
    禅院惠懵懵懂懂地看过来,因为大哥哥身上没有恶意,所以他有点不太明白他口中的可恶是在针对谁。
    太宰治难得和江户川乱步站在同一阵线,轻飘飘地说道:他是不是该上幼儿园了?
    江户川乱步眼睛顿时亮起来:没错,弟弟也该上幼儿园才对!
    禅院惠有点不安地往鹿野怜那边躲了躲,他总感觉幼儿园不是什么好东西。
    没有在选。
    鹿野怜揉了揉禅院惠的脑袋以作安抚,朝另外两个弟弟笑:只是弟弟比你们小,需要更长的时间接受外界的信息,所以提前带着他一起看。
    她拿起一旁的记事本,摊开摆在三个孩子面前,上面是搬家后的各项计划。
    庭院里种什么花可以慢慢挑,你们的日用品想不想自己去选?
    米花町有超大的购物商场,现在是放学后的高峰期,孩子们在游乐区的阳光下肆意玩闹,江户川乱步眯着眼睛看过去,像是有点好奇的样子。
    鹿野怜问他:要去玩吗?
    江户川乱步立即摇头,指了指托管幼儿这几个牌子:乱步才不要被托管!
    关注点难道不在幼儿上面吗,太宰治今天对这个哥哥也很无语,江户川乱步逛商场就是看见什么都要停下来好奇一番,他才没有耐心等他。
    太宰治牵着鹿野怜的手快步往前走,但是小豆丁再快又能快到哪里去,江户川乱步轻轻松松跟上。
    太宰你的腿好像小轮子啊,就是生锈了转不快的那种。
    太宰治才不想和幼稚儿童斗嘴,但是忍一时越想越气,在江户川乱步盯着冰淇淋看的时候,他扯了扯鹿野怜的手:他今天已经吃过两个了。
    鹿野怜:怎么会是两个?
    太宰治:因为他把惠的那一个也吃掉了。
    江户川乱步:
    禅院惠一直乖乖攥着鹿野怜的手,太宰治低头看他,以诱导的语气:乱步把你的冰淇淋抢走了,对吧?
    不要胡说。江户川乱步抱住禅院惠,是小惠心甘情愿给我的!我们是好兄弟!
    鹿野怜弯起眼睛,一旁的禅院甚尔一愣,他从来没有在她脸上看见这样明艳的笑容。
    从小时候开始,她的笑就十分克制,那时候她还是个孩子,那样的神情在孩子脸上并不显得温柔,只会透出冷淡的疏离感,像是覆盖着一层朦胧的雾,叫人看不真切,觉得隔着云端。
    禅院甚尔不明白是什么让她展露这样的笑颜,
    他就从来没有看懂过她。
    他曾经以为她和自己一样渴望自由,于是带着她偷偷跑出禅院家,那时她的眼里没有多少喜悦,任他牵着到处乱走,明明他要比她大这么多,在她平静包容的目光下,禅院甚尔觉得他才是那个孩子。
    是我让甚尔大人带我出去的。
    在他要因此受罚的时候,她站在他身前,小小的个子挡着他,面色不改地说着谎:让大人们担心了,是怜的错。
    他讨厌禅院,因此她就以甚尔大人称呼他,谁都瞧不起他这个没咒力的废物,但是她给了他进入茶室的资格。
    这种特殊只会招来更严重的惩罚,在暗处,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被嫉妒包裹的少年承担着全部的恶意,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挡在他身前,于是他第一次惹怒了禅院那群大人。
    被捆在暗室里的少年第一次产生了看不懂她这样的情绪。
    她这么精通人情世故,怎么会不明白呢?
    谁都说她不会说谎,禅院甚尔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她今天说谎的样子和平时并无分别,如果这是她第一次说谎,她怎么会这么平静、这样毫无负担地说出去呢?
    淤泥里开不出纯白的花朵,禅院的垃圾就是这样,她用谎言保护他,他却报以怀疑和猜测。
    天与咒缚带给他的除了没有咒力的躯壳,还有与生俱来的对危险的警觉。
    从那天开始,禅院甚尔不再去她的茶室。
    可是现在,看着她柔软的笑,看着她低头和小孩一起挑选筷子的目光,禅院甚尔有些恍惚。
    或许她是真的不明白呢?
    不明白世界上还有嫉妒这种东西的存在。
    第13章
    太阳被乌云遮住,像是蒙着薄纱的少女,庭院里的茶室却不似人们印象中阴翳,反而卷着竹帘,一派清透明媚的模样。
    小孩子们扎堆睡在地毯上,小狗抱枕和冰淇淋玩偶被一大一小的两个孩子抱在怀里,缠着绷带的那一个手边躺着一本植物图鉴,像是看到一半就睡着了。
    禅院甚尔睡倒在躺椅上,宽大的沙发被五条悟占领,哪怕是天与暴君和六眼神子,睡着以后也显得温良。
    静谧而又温馨的午后时光里,唯独睡不着的只有夏油杰。
    他今天吃得实在是有点多,需要散步消消食,但是这里是别人家,他不能未经允许就到处乱走,所以就坐在这里等主人回来。
    茶室的主人此时正在廊下打电话,小雨砸在空空的池塘上面,像是跌入深渊的石头,发出闷闷的回音。
    我看见你拍卖的东西了。
    电话那边的少年气息虚浮,说完轻轻咳了两声,因为要抑制咳嗽的欲望,再开口时,声音不免带着几分哑意:怎么回事?
    鹿野怜的身边就跟着加茂家的人,他的问话显然是多此一举,但加茂宪澈就喜欢做这种事,听她慢慢诉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好像自己并不是一个在暗处窥伺她的人,而是她坦坦荡荡的友人、可以让她对他言之不尽的情人。
    所以现在家里是多了几个弟弟吗?
    用模糊不清的话,去换她模糊不清的回应,就像是夫妻一同商讨家里的事宜那样,她会温柔笑笑,说他想听的话:是呢,怜总是不知道该怎样和孩子们相处。
    一个中学、一个小学,小的那个差不多是上幼儿园的年纪吧?不必太费心,他们自己也能玩起来。
    或许是真的快要死掉了,加茂宪澈最近总是在回忆他的过去,回忆他短暂的人生:就像小时候,怜不也总是把我们三个丢在一边,让我们自己相处吗?
    鹿野怜沉默了一会,又听见他问:怎么不用我这边的钱?那些东西留在家里这么久,因为这个就送出去,总觉得有些可惜。
    怎么说也是到了能够珍视它们的人手中。鹿野怜垂眸,手指轻轻敲打着窗沿:像怜一样叫它们不见天日才是可惜呢。
    珍视?加茂宪澈笑起来,重重咳了几声:万一下一任是个不懂事的混蛋,把我珍之爱之的全部一把火烧了怎么办?
    少年的声音沉郁而又疯狂,像是暗室里的兵器:总感觉有些东西,活着的时候要藏起来,叫其不见天日,就是死了,也应该带进坟墓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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