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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时已到全文(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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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衡玉竟无言。
    的确,对着这么一张杀神般的脸,白爷爷想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出口之际只怕都要强行变成万事如意恭喜发财
    但待你歇息够了,你尽可以在我身上骂回来,我随时恭听就是。萧牧很有诚意地提议着。
    衡玉也不与他客气,颇为赞成地点头:这倒算是个好主意。
    院子不大,二人几句话的工夫,便来到了那间正屋外。
    此时屋子里走出来了一位婢女,见到萧牧的一瞬面色讶然又惊喜,连忙压低了声音行礼:婢子见过侯爷。
    侯爷果然平安回来了!
    还有吉画师
    婢女又赶忙朝衡玉福身。
    萧牧刚要开口询问,已听衡玉先他一步开了口,看向屋内,轻声问:伯母可醒了没有?
    死里逃生,昏迷多日,才刚转醒的人,想来受不得搅扰。
    若是人未醒,她便先从窗外偷偷瞧上一眼求个心安即可。
    夫人还睡着呢婢女也小声地说着:这两日夫人都要睡至近午时才能醒来。
    那咱们便先不去打搅衡玉转头对萧牧说道。
    萧牧点头应好。
    然下一瞬,只听房中隐隐有声音传出
    谁在外头说话是阿衡吗?
    这声音较之从前听来格外迟缓滞慢,却叫衡玉立时红了眼眶,快步走了进去。
    萧牧跟在她身后。
    春影可是阿衡来了?
    床上之人撑着要坐起身来,衡玉忙奔上前去相扶:伯母慢些!
    真是我家阿衡!
    萧夫人一把将人抱住,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了:伯母还以为是听错了呢!
    说着,将衡玉的身子扶直了,双手轻捧着衡玉的脸仔细打量着,不禁是满眼心疼:天爷,怎成了这般模样?身上可有别处受伤没有?
    衡玉朝她笑着摇头:都是些小小皮外伤而已,不疼的。
    怎会不疼呢萧夫人心疼的去扶她的手臂,只觉又纤细许多:人也又瘦了还不知究竟是吃了多少苦。
    说话间声音渐哽咽,眼里已浸了泪花。
    又看向萧牧:这些时日这臭小子也不知跑去了哪里外头是什么情形我也不敢叫人随意去打听,不知你们究竟是何处境,真真是让我活活担心死了!成日是吃不下也睡不下!
    ?萧牧疑惑地看着自家母亲,发出真挚的疑问:可春影方才说您每日睡至午时醒?
    萧夫人一噎,瞪着他道:臭小子,那还不是因为我夜不能寐!
    萧牧唯有点头。
    伯母,那您今夜便可放心安睡了。衡玉道:李蔚已伏法,如今一切都已平息了。
    萧夫人闻言既觉安心,面色又有几分复杂的沉重。
    是因提到了李蔚
    萧牧与衡玉,与她说起了李蔚这些时日所为,及那些陈年旧事的真相。
    那晚在东宫,她借叙话为由,与我一前一后离席,伤了我之后将我推入了荷塘中时,我便已经猜到了,原来她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萧夫人回忆起出事当晚的经过,心中尽是寒意与后怕。
    这后怕,不单是因自己险些丧命,更是对人心的畏惧。
    彼时我便想,定不能就这么死了,我一定要活下去,如此才能将她的真面目告知你们。
    回忆起那时濒死的恐惧与无力,萧夫人看着衡玉,陡然就哑了声音:那时在荷塘中,我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但隐隐约约间,好似听到了我家阿衡的喊声那一刻,伯母便突然不怕了。
    之后的事,她什么都不知道了,但醒来后的这几日,已听婢女与白神医说了许多遍。
    是阿衡找到了她,救下了她。
    萧夫人含泪的一双眼中是笑着的。
    想起那晚的情形,衡玉心中亦觉后怕。
    彼时她将萧伯母救上来后,竭力施救后终是察觉到了一丝生机
    但于众目之下,她不敢表露分毫。
    人是在东宫出的事,凶手或就在身边,她不能再次将萧伯母置于危险之下对方既起杀心,见计策失败,必然会有后招。
    于是,她只能悄悄先喂下一粒可暂时续命的药丸予萧伯母,然后暗示萧牧尽快将人带出宫去医治救命。
    但那样重的伤势,那样危急的情形,当时她心中也并无半分把握,根本不知萧伯母究竟能否被救回。
    至于将计就计,便是之后的事情了。
    直到此一刻,见到安然无恙的萧伯母,她这颗悬起多日的心,才算真正落定下来。
    看着衡玉与自家娘亲执手泪眼相望,宛若母女,萧牧忽觉自己站在此处似乎有些多余了。
    虽说在他出城假死之前,一直得以守在母亲身边,也早已得知母亲并无性命之危的事实,故而此时比不得阿衡这般心境但母亲,好歹也该叫他一并到跟前看一看?
    景时,快过来萧夫人擦了擦泪,朝儿子轻一招手。
    总算是顾上他了
    萧牧走了过去。
    我这条命,是阿衡救回来的。萧夫人声音沙哑动容:阿衡,伯母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表谢意,便将我家这臭小子送予你使唤好了看在伯母的面子上,你莫要嫌弃他。
    萧牧:
    看着自己母亲借着擦泪的动作掩饰眼底喜色,萧牧一时只觉不好评价这份母爱究竟是多是少。
    但话都到这儿了
    他不动声色,拿余光悄悄看向衡玉。
    伯母这份谢意太过贵重,衡玉不敢贸然收下。衡玉正大光明地看向萧牧:且伯母怕是不知,此前您生死未卜之际,为瞒过幕后之人,定北侯府内曾设下了灵堂,那晚于灵前,此人可是斩钉截铁地与我划开了界限,逼着我与他决裂了。
    果然逃不过萧牧诚然只此一个感受。
    什么?!萧夫人惊声道。
    守在外面的春影听得身躯一震她竟不知夫人已能发出如此洪亮的声音了!
    这声音听起来,好似下一刻便能站起来揍人了!
    死里逃生、久未见到儿子的萧夫人,此际对自家儿子发出了最为朴素的关切与询问:你疯了是吧?!
    得亏我是假死!但凡当晚那棺材里头躺的果真是我,势必是要掀了棺材板,蹦出来打死你这个臭小子的!
    说着,言出必行,便上了手打过去。
    萧牧连忙抬手挡在脸前。
    衡玉在旁隔岸观火。
    那晚她去之前,尚且不知萧伯母究竟是生是死,一开始他提及决裂时,她亦不知是真是假
    或者说,他那些话,本就不全是假的。
    彼时萧伯母生死未卜,局面愈发难测,他大抵是当真生出了要独自解决一切,不愿身边之人陪着他涉险出事的心思来
    她那场戏做下来,伤心与愤怒亦不全是假的。
    所以,该打。
    也该好好地晾他一晾,好让他改掉这遇事便要将人推开的怪毛病。
    屋内这厢萧夫人揍着儿子,白神医走了进来,见状感慨道:看来今日这药也不必喝了,夫人眼看是要大好了。
    萧夫人这才停手,临了仍不忘狠狠地瞪一眼儿子。
    白神医走过来,嘭地一声将一瓶药膏放在衡玉身侧的圆凳上,没好气地道:顶着一身一脸的伤,还敢出来晃悠呢!
    衡玉心中受用,笑道:多谢白爷爷。
    白神医轻哼一声,负着手走了出去。
    臭小子,还不快给阿衡上药!萧夫人一巴掌拍在儿子身上。
    萧牧无奈
    他倒也想,可一心拱火的那位,倒也得肯让他上?
    然目光一转,已见少女朝他微微仰起了脸,伸出了双手,等着了。
    萧牧心底微松了口气,如获大赦。
    婢女打了干净的水进来,萧牧揽下了一切,先拿帕子替衡玉擦拭双手,见她手心中一处伤痕尤深,不禁微皱起了眉。
    他在她身前半蹲身下来,细细地替她双手上的每一处伤口上着药。
    只是好似那些伤口皆在他身上似得,一双眉眼便不曾舒展过。
    手上的伤处理罢,则又替她擦去面上点点血迹与灰尘,在那些擦伤处轻涂上药膏。
    少女被擦拭干净的面容现出原本的莹白,也让那些伤痕愈发显眼起来。
    他看着她,只见她本乐得见他被使唤一般的那双笑眼,此时却微微红了去。
    经历了这么多,曾无数次设想过最坏的结果,揭露真相的同时亦在不停失去,更见证了太多血腥与死别。
    此一刻,有庆幸,有释然,有狂风骤雨过境后的平静与狼藉,亦有需要漫漫时日来修复的伤痕,及藏于狼藉伤痕之后、等待重现的天光。
    但尚有漫漫时日,便是最大的幸事
    因为他们想要、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无声对视片刻后,蹲身于衡玉身前的萧牧仰望着她,缓缓握住了她的手。
    萧夫人在旁看得心花怒放,右手下意识地想要摸索些什么东西出来比如花生瓜子什么的,看话本子必备之物。
    大理寺天牢中,印海与严明并肩自牢中走了出来。
    哎,风头都叫他们出尽了,你我除了这身囚服与镣铐,什么都没捞着。印海摇头叹息着。
    不劳而获,才是人生至高境界。严明负手,往前走去。
    啧,你倒比我更懂得悟道了印海笑问道:总不能是看破了俗尘,准备出家了不成?
    严明扫一眼他不离手的佛珠:你我倒果真该换一换,我来出家,你入世去。
    印海转动佛珠的手指微顿,含笑看向远处。
    半晌后,道:嗯,可行。
    严明新奇地看着他这是总算想通了?
    想到此处,他也看向前方:说不准此时裴家姑娘就在外头等着呢。
    印海眉头微扬:这是京师,不是营洲,她被束了手脚,可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严明哦了一声:怎听起来竟还有些遗憾?
    印海无声笑了笑,难得未有辩解。
    她此时应当还未回京,或尚在外祖家中。
    等她回来,这一次便由他去寻她吧。
    第269章 大结局(上)
    风波消定中,新帝登基,改年号观宁。
    军中与朝堂之上,对各处叛军与李蔚党羽的清算发落,皆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储君归朝登基,李蔚伏法,卢龙军守于京师之外,京畿防卫已然修复得密不透风如此之下,纵是此前有异心者,见势亦只能将爪牙无声收回藏好。
    李蔚断臂疯癫,勉强留得一口气在,已被贬为庶人,囚于消业寺内,至死不得出。
    其义子韶言,得萧牧与衡玉为其求情,并陈明其营救太子之功,因而得以免去株连之余,并论功行赏之下,被新帝特封为长宁伯,仍赐居京中。
    朝臣皆赞新帝赏罚分明。
    长宁伯并无实职,这赏罚分明之下,纵有为长久而计,却也无可厚非。
    除此之外,此前被李蔚罗织罪名遭其迫害的各处官员,多已官复原职,亦或擢升补缺。
    眼看着大大小小该赏的都赏了,便连那死而复生、据说此前被定北侯逼着做了场交易的突厥使臣伽阙,也带着赏赐与免贡文书离了京去,众朝臣心底不免犯起了嘀咕新帝怎还没提及要赏赐定北侯之事呢?
    在此番平定李蔚之乱中,定北侯功劳最甚,此乃有目共睹毫无争议的事实
    总不能是正因定北侯功劳过甚,权势威望过重,新帝生出了忌惮猜忌之心,这便急着要行兔死狗烹之举了?!
    新帝糊涂啊!
    这如何使得?
    风波初定,定北侯之举可见忠心,新帝若于此时过河拆桥,且不说不是人干的事,单是这后果便无人能受得住!
    刚送走了一个李蔚,大盛江山朝堂可是经不起第二回 折腾了!
    尚且心有余悸的众大臣前所未有地明事理,先后于朝上或明或暗地提醒着新帝行赏于定北侯
    然新帝只一句话:不急。
    怎么能不急?
    卢龙军还在城外守着!
    众臣心焦间,去寻了姜令公。
    姜令公倒与新帝那区区不急二字不同,好歹是给了他们三个字
    急什么。
    !!众臣险些仰倒。
    直到次日早朝之上,忽有一道圣谕下达
    新帝命御史台三院与大理寺及刑部,重审舒国公府旧案!
    朝臣们皆惊惑难当。
    他们当中,但凡是有些资历的老人,皆知新帝少时曾与舒国公之子情谊深厚,且此前舒国公出事时,太子便曾屡屡冒死辨言求情
    而舒国公一案,纵无人敢提,然平心而论,的确有疑点在
    新君欲重审此案,细想之下,也不算太过出人意料只是,为何会在此时?
    眼下新帝不过初登基而已,百乱待定,尚有诸多急务需要料理,为何偏要于这百忙之中,急着去重审这么一桩必会引起轰动的旧案?
    九年都等了,何必急于此一时呢?
    官员们暗暗交换眼神罢,正有人斟酌着欲出言劝阻时,只见为首的姜令公出列道:陛下圣明。
    百官:?
    行吧。
    遂齐呼圣明。
    新帝下旨重审时家旧案一事,很快从宫中传到了民间。
    若谈起其它已时隔九年的旧案,寻常百姓必是早已不知从何记起,但这一桩不同
    虽隔九年,却恍若昨日。
    当年时家一案,实在太过轰动,纵有朝廷严令禁止不允提及半字,但仍无比深浓沉重地拓印在了京师百姓心间
    高呼新帝圣明的声音,几乎传遍了每一条街巷,案情未明,但世人心间却仿佛已有答案。
    或者说,那答案一直都在。
    纵是陈年旧案,当年的一切多被抹去,但因有两名关键的证人在,真相便也很快明朗在了世人面前
    此番严军师等人入京之际,暗中带上了去年为萧牧所擒的璇浦
    朝臣多感意外不解,分明此前先皇曾着钦差前去北地讨要此人之际,定北侯声称此人已死原来竟是推脱的假话?
    可定北侯为何要将此人私自扣下?
    至于此中定北侯是否涉欺君之嫌那个似乎,并不是现下最紧要的!
    最紧要的是,这璇浦竟供出了当年与人合谋,构陷舒国公通敌契丹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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