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你有我

    偌大的城市，她凭着印象里那张泛黄的纸条上的地址沿路寻找，记不清问了多少路人，也不记得到底走了多久的路，天都被灰暗笼罩了。
    腿很酸，脚很痛，但敲开门看见妈妈那张漂亮而又陌生的脸的时候她只觉得高兴。
    “你是……”女人带着疑惑的眼神打量着她。
    “妈……”
    那声妈妈还没喊完，她就被女人推出来了，“你来干什么？”
    周安提了提手上的蛋糕，“昨晚我打了电话，你说你会来陪我的……”
    “我太忙了，忘记了，赶紧回去吧。”女人催促着让她离开，神色紧张时刻关注着家里的动静。
    “妈，你陪我过个生日吧，好吗？”她捏紧蛋糕，小心开口询问。
    “媛华，干嘛呢？”屋内响起男人的声音，感觉下一秒就要过来查看门外的情况。
    杜媛华应声回答，“哦，没事，找错门了。”
    周安不敢相信的望着她，嘴角的笑僵在脸上，九月楼道里很热很闷，寒意却从脚底蔓延至头顶，刺骨的痛将她吞噬，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回想起那个女人说的“出轨”“离婚”一类的话，她缓缓开口，“你真的出轨了吗？”
    杜媛华楞了一下，“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出轨了？是不是不要……我了？”她哽咽着，含着眼泪磕巴道。
    女人没有理睬她，更不打算回答她，转身进屋。
    周安抓着她的手，嘴里还说着为什么，随后就被女人甩手推倒在地上，重重的关门声震得她犯晕，眼前黑压压一片，她缓了好久。
    有一点，她真的被抛弃了。
    她爬着站起来，捡起了倒在一边已经面目全非的蛋糕，好可惜，她都还没好好尝尝是什么味道，心里突然很后悔，她为什么要过生日。
    他们都有各自的生活，他们都已经走向正轨，他们都生活得好好的，错的是她。
    她为什么要跑来打扰别人的生活，她有什么资格质问，以什么身份，连自己的亲妈都不认她，她被抛弃得彻彻底底。
    离开的时候外面早已下起了雨，她拎着蛋糕赶上了最后一班回家的大巴车，湿漉漉的坐在最后，空调的凉气将她包围她也没感觉，就盯着手里的蛋糕一直哭，不出声的哭。
    她满怀期待地来，却带着一身狼狈回去。
    外婆在门口焦急得等着，心想着会不会是过生日去了，老人沿着两条巷口来回走，最后看见拎着蛋糕垂着头的回来的外孙女。
    “安安，你怎么……”外婆摸着衣服冰凉湿透，浑身滚烫的她，嘴上说不出的担心，“是不是同学又欺负你了？”
    她摇摇头，将滴水的蛋糕扔进了垃圾桶里，“没有，回家吧，外婆。”
    当晚，周安洗澡完澡听见外婆接着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她这辈子都不忘不了。
    印象里，杜媛华没打来过电话，今天居然打了一通电话，为的就是跟外婆说让她以后别去找她，别给她添乱……这些她都能猜到，但是她接受不了。
    她红着眼睛上楼，大热天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哭，外婆来看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小脸通红，泪水在枕头上晕开了一大片，身体蜷缩着发抖，嘴里呢喃不清，她发了高烧。
    外婆坐在床边候着她的时候，她皱着眉头，带着哭腔呓语，“为……为什么……别扔下我……妈……”
    一夜之间，那个对父母充满幻想的小女孩变得沉默寡言，她不再追着外婆问妈妈为什么不来看自己。
    她不问了，她有答案了。
    韩一宸听外婆讲过一些，他觉得那些已经够苦了，没想过她经历得比他想象得还要苦，他紧抱她，好像那些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一般，太疼了。
    “他们……他们都……不要……我……”周安泣不成声，泪水划过红肿的脸庞，发麻的刺痛感像针扎，却也抵不上心里那块伤疤的半分。
    “安安，你有我，还有外婆，我们都要你。”韩一宸极有耐心地安慰她，大手在她身后轻拍慢抚，像外婆说的那样抱着哄，一直哄，不厌其烦。
    等耳边传来浅浅的呼吸声时，他轻唤着她，没有回应，他搂着她的腰，护着她的头小心将她放下，脱去她的外套，盖好被子，抹去她眼角还未干涸的眼泪，沙哑着声音说着，“安安很乖，很好。”
    他退出房间，打了一通电话，“爷爷，我想求您件事……”
    老爷子答应得很爽快，因为韩一宸给出两个让他非常满意的条件，跟生意人打交道最直接的，最有成效的就是利益，亏本的买卖谁都不做。
    以二换一，他不亏。
    更何况现在跟他谈条件的是他的亲孙子，自然是最信任不过的。
    ……
    周安醒来是在下午，天灰不灰黑不黑的。
    房间里没有开灯，一睁眼就她一个人的感觉像是被全世界抛弃，心底的不安和酸涩感翻涌而来，她从床头抽了张纸巾。
    “醒来就哭？”身后的男人大手一揽，将她后背贴在结实的胸膛上。
    心中难以名状的冒出一种踏实感，感觉很好。
    周安翻身抱着他，“没哭，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太冷清了。”
    “别怕，我一直会陪着你。”
    韩一宸哑着声音说道，薄唇贴在她的额头，给她的心上了一层定心剂。
    她埋在他怀里“嗯”了声，突然开口，“你过年不回去吗？”
    “回去，明天。”
    周安点了点头，又抬头，“你饿不饿？”
    从早上到现在她一口都还没吃，肚子这会已经饿得咕咕叫了，韩一宸也是一样，不过他没感觉。
    两人起床吃了晚饭，陪外婆看了会电视又出来了。
    韩一宸接了个电话，站在门口。
    周安跟了出来，“怎么……”
    从车上下来的男人从后备箱拿出了一个袋子，“韩总，你要的衣服都在里面。”
    韩一宸接过衣服，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扔给他，“你开这车回去，记得加个油。”
    “好。”
    周安愣在一旁，这场景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人走的时候还不忘向她打招呼，她也顿了顿点头。
    “哇，当老板的感觉怎么样？”周安扭头望着这个跟她一样大却已经接管公司的男人，眼神里除了爱意还有说不出的惊叹。
    “还行，就是缺个老板娘。”他搂着她笑着往家里走。
    “不缺不缺，我来。”
    “给你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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