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狗血的狗仔事件

    十月渐渐入秋，气温随着日子纷沓而过日渐冰凉。
    十一月，季煦新剧播出，掀起火爆的人气，将冬日的寒霜消融，然而季煦本人仍困在毫无信号的深山里头拍戏。
    花羽棠则依旧在学校里做个乖巧的好学生，努力将那些学术性英文转化成自己能理解的模式——期间三番两次人为偶遇江学长，次数频繁到她无法理解的程度。
    以及，喻瀟然毫无公信力的「可能说」，不可避免地在她内心起了波澜。
    虽然她激烈的证明自己的清白，但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选择无视。
    包括江北辰的室友们。
    排除居心不良的顾清河，许非和李燃就像平淡的生活突然出现了他们独有的英雄任务似的，格外来劲。
    日復一日的大学生活，忽然掺进了神祕的氛围——并且源头来自于他——虽然她只当作由于江北辰本身足够优秀，于是自己不免于俗的心生好感。
    这并不特别，身为学妹的自己天性使然，对学长这样的身分难免趋之若鶩，花羽棠觉得自己看得很透，简直就是人间清醒。
    除了偶尔，听见有人在讨论他的时候，会不自觉竖起耳朵偷听。
    但即便如此，花羽棠也觉得这只是「好感」。
    而好感不能够和喜欢画上等号。
    §
    十一月中旬，气温忽然回暖，花羽棠想了想，还是在短袖外头套上帽踢，背起书包去上早八。
    即使身为神经大条的一份子，花羽棠还是察觉到周遭毫不掩饰的议论声。
    她扯了扯喻瀟然的袖子，睁着圆圆的眼珠看她。
    喻瀟然看教授还没来，解锁了手机给她看。
    「简而言之，你搭着江程集团小少爷的车进了豪宅区，还进了当红男演员季煦的家过夜，记者还将你客串季煦新剧的画面扒出来，标题︰新人女演员劈腿资本与流量，名利双收。」
    花羽棠一脸呆滞，显然没能反应过来。
    新人女演员？她吗？
    劈腿？她……她劈腿亲哥和学长吗？
    好可怕的标题党。
    正当思绪搅成一团乱麻，教授已经风风火火的衝进来。
    「花同学在这里吗？」头发花白的教授劈头就问。
    教室内倏地沉寂下来，所有人动作一致地回头看着她。
    「……我在。」花羽棠小心翼翼地举手。
    背脊一阵燥热感袭上来，她甚至觉得脸颊已经烧红一片了。
    喻瀟然担忧地看着朋友。虽然她不明白真相，但劈腿这种事是不可能的，毕竟江北辰是他们周围人一厢情愿推给花羽棠的，只是透过现象看本质，如果新闻有部分真实，那么花羽棠先前积极否认她和江北辰……似乎就有跡可循了？
    花羽棠并不知晓朋友内心的想法，只能看着教授，等待指令。
    教授︰「外头现在全是记者，系主任让你去办公室。」
    「知道了。」她乖顺的点点头，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教授有点不放心，让喻瀟然跟着去。
    岂料刚出了教室门口，便被埋伏的记者淹没。
    「花同学你真的劈腿了吗？」
    「你是想利用季煦和江家上位吗？」
    「听说江家老爷子健康状况岌岌可危，你是想藉机谋夺家產吗？」
    「……」
    几百道问题扑面而来，尖锐而充满质问的口气，荒谬的令花羽棠蹙了蹙眉，只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冷静的将喻瀟然推离自己身边，淡淡的看向懟着她脸的镜头和麦克风。
    她深深吸了口气。
    「我不是公眾人物。」你们不可以拍我。
    「我才十八岁。」谋夺家產什么的我真没那智商。
    「季煦是我亲哥哥。」我不搞不伦恋。
    「不好意思，可以请你们让开吗？挡到我的路了。」花羽棠伤脑筋的微蹙起眉。
    记者们呆呆的让出一条路。
    喻瀟然焦急地站在外圈，身边是顾清河，还有……江北辰。
    突然有点委屈，不晓得打哪儿来的。
    花羽棠垂着脑袋快步走过去，没有在他们面前停住脚步，而是更加迅速的想要逃离。
    却被抓住了手。
    是手，而不是手腕。
    温热的温度在掌心蔓延，好像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心口挠了一下。
    「羽棠。」
    比起过去的「学妹」，更加亲暱的称呼让心跳骤然失速。
    男生清冽的嗓音掺了无可奈何还有一丝丝心疼的错觉。
    只是，记者喀擦喀擦的拍照声充盈耳膜，让花羽棠瞬间回过神，挣脱开那隻过度灼热的手。
    眼里好像有一点惊吓。
    江北辰脸色微沉，将她帽踢的帽子盖上后，不耐的开口︰「她不是公眾人物，如果你们再拍下去，我不介意让在你们在场所有人丢了工作。」
    这句威胁生计的话语有立竿见影的功效，快门声顷刻间停了下来。
    迟来的警卫终于把所有校外人士驱赶走后，江北辰才俯下身，摸了摸她的头，语带关切︰「没事吧？」
    这样看，又觉得她长得好小一隻，虽然不矮，却很娇小。
    可是这样的女孩子也能撂倒一个成年男子，和甜美的外表毫不相符的乾脆俐落。
    江北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失去了往日的镇定，只知道在得知消息的那瞬间，冷静理智的头脑被担忧和一些不可描述的心情佔据了。
    「……我没事。」女生的声音低低的，好半晌才说出话。
    她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的名字从此会和「劈腿」、「谋夺家產」之类可怕的字眼连结在一起就觉得很难堪，即便那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
    花羽棠揉了揉眼睛，没有摘掉帽子，只是牵住瀟瀟的手走向办公室。
    喻瀟然任由她牵着，甚至紧紧握住，拋下两个大男生陪着朋友。
    两个男生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跟上了。
    办公室里除了系主任还坐着一个年轻干练的女人。
    花羽棠一眼就认出那是哥哥的经纪人。
    「舒舒姊姊。」她小跑过去打招呼。
    「棠棠。」林舒安抚地抱了抱小朋友，语带安慰︰「你哥哥还在山里拍戏，我一得知消息就告诉他了，他明天就回来，你别太担心。」
    「那些新闻……」花羽棠有些犹疑。
    林舒温柔地笑了笑︰「我已经按你哥的意思将所有新闻全部撤下来了，你的照片也不会出现，除了戏剧里的内容没办法之外，其馀的个人资料基本上都会帮你盖掉，另外我也已经用公司管道声明这件事情。」
    「谢谢你。」
    「这是我该做的。」林舒抬起头，看向江北辰。「江同学，关于你的部分我已经先行询问江先生与江太太，他们的意思是让你全权处理，并委託给我们的公关部门。」
    花羽棠再次后知后觉地想到︰对哦，江学长也是受害者，被形容成被狐狸精（自己）骗得团团转的小少爷。
    不由得有点同情。
    「……我的身分目前不想曝光，我也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把羽棠的伤害降到最低就好。」江北辰淡淡的回覆。
    林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好的，我明白了。」
    §
    那天之后，花羽棠的世界突然吵杂了起来。
    季煦捎来的安慰都没能让她开心起来。
    只要她在学校里行走，就会有很多视线黏在身上，有些带着好奇，有些带着若有若无的恶意，有些打着好意的旗帜却暗地里想套她话。
    花羽棠可以准确分辨出恶意的视线来自江北辰的爱慕者，而其他视线则来自季煦的粉丝。
    也许季煦的社会身分是明星，但在她心中，季煦只是她的哥哥。
    她现在承受的目光也许只是哥哥遭受的万分之一吧。
    莫名觉得烦躁。
    「我发个文，让粉丝别再盯着你看？」季煦看着妹妹有些鬱闷的神色，内心很心疼。
    「你说是说了，他们会听么？」她用手支着雪白的下顎，语气懨懨。
    「总归是一个办法啊。」
    「那好呀。」她同意。
    收效甚微的结果不出她所料。
    不过，实际上更让她芒刺在背的是来自江北辰爱慕者的目光。
    每天都有熟的或不熟的人在她耳边嘀咕着好多人跑去和江北辰告白的事情，简直就像早报一样，一天不落。
    心里的小情绪花羽棠不敢正视，彷彿只要正视了她就万劫不復了。
    于是她认真且努力地躲着江北辰，一闻风吹草动转身就跑，有人想在她耳边说江北辰三个字她就正色道︰「不关我的事。」
    花羽棠觉得成语着实博大精深，因为现在就有一个四字成语很符合自己的处境——欲盖弥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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