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夜晚

    陈龏这一觉从中午睡到晚上十一点，郭家骏被他抱得腰疼已经起床了，用了自己的被子来代替陈龏怀里的位子。
    「骏哥……」
    陈龏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没有睡醒，还是因为太久没有和郭家骏说话所以紧张，讲起话来支支吾吾的，郭家骏想和以前一样装没事和陈龏哈拉，但几番尝试之后，他发现他做不到，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你来得正好，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还没等郭家骏继续说，陈龏的胃又打断了他，响亮的咕嚕声无故的让郭家骏放松了下来，嘴角也微微上扬，还躺在被窝的陈龏虽然有点不知所措，但很快就被郭家骏眼前的笑容吸引了目光。
    他怎么从来没发现骏哥笑起来这么好看。
    「好了，带你去吃饭。」
    郭家骏带着还没回魂的陈龏上了车，看陈龏睡成这样郭家骏也知道陈龏这几天都没睡好，最好还是不要吃太刺激的食物，但偏偏这个时间点开的店本来就少，陈龏在看到那间熟悉的麻辣烫时还眼睛一亮。
    「老样子？」
    陈龏点了点头，郭家骏叹了口气，偷偷将陈龏锅的辣度改成了微辣。
    反正到时候再谎称人家送错桌，以陈龏这个傻个性也会当作没事算了，说不定还根本不会发现。
    坐在郭家骏对面的陈龏不知道自己在对方心中已经是个智商堪忧的小傻子，这短短一个月发生了太多事，无论郭家骏从哪一点说起他都坐立难安。
    「陈龏，抱歉，是我自己没有问清楚，明明知道你那时候喝醉了，说的话没经过思考，之后还到处乱说我们之间的关係，让心仪你的小姑娘心碎一地。不用担心，我都跟她们说清楚了，绝对不挡你的桃花。」
    郭家骏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眼角却没有笑意，但陷入内心挣扎的陈龏并没有注意到。
    陈龏明白郭家骏说的话不是真的，就算没有遇到郭家骏他也没有心交女朋友，郭家骏只不过是想给自己台阶下，只要自己顺着下来，他和郭家骏就可以回到原点。
    之后郭家骏还是热心助人的学长，但已经不会再任由他于夜晚索取体温。
    我不要。陈龏挣扎着，但最后两道声音都明显指向这三个字。
    他想做点什么，只要郭家骏还能和他在一起……
    「骏哥，你是gay吗？」
    郭家骏没有预想到陈龏会这么直接的丢出这个问题，顿时脸沉了几分，他实在不想在陈龏不喜欢自己的时候和他讨论这个问题，但偏偏陈龏的眼神如此执着，他不忍敷衍。
    「一半一半。」
    「什么意思？」
    因为我只喜欢过你一个男的。郭家骏想道。
    但他思来想去这句话只会让对话失焦，于是郭家骏将满满的情意碾碎组成一个虚偽的谎言。
    「我是双，男的女的都可以。」
    陈龏没想过郭家骏的答案会是如此，一时间愣住了，这样的反应在郭家骏眼里又解读成另一个意思。
    就在郭家骏掏出钱包准备先行离开时，陈龏又开口问道：「我有朋友看到你去gaybar，和一个男的一起走出来，是真的吗？」
    陈龏说这句话时，声音低沉得差点连郭家骏都认不出来，他不解地望向陈龏，少年却低着头，晦暗的表情藏在昏暗的灯光中。
    「是。」
    语毕，郭家骏的突然电话响了起来，他匆匆应了几声后，身侧突然走来了一名同样拿着手机且西装笔挺的男人，并且在找到郭家骏之后掛上电话。
    「你看，我就说我没认错。」
    说完，男人还曖昧的拉近和郭家骏的距离，馀光中似乎还用挑衅的眼神瞥了眼陈龏。
    「王柏翰，正常点。」
    「骏骏，你还好意思说。」王柏翰眼里含笑，不着痕跡的打量了下坐在对面的陈龏，「你今天和我爽约，就是为了这个小朋友？」
    还没等郭家骏反驳，王柏翰指了下郭家骏的手机，不知道传给郭家骏什么，看得郭家骏脸一阵青一阵白，而一旁的王柏翰见达到效果，便趁火打劫道：
    「小朋友，我今天和骏骏有约，就先走啦。你应该会自己回家吧？」
    陈龏看着眼前花枝招展还一直往郭家骏身上贴的花蝴蝶非常不顺眼，加上对方极为挑衅的语气，他满腔怒火全都藏在桌子底下的拳头，但陈龏并没有出手，转而看向郭家骏。
    「骏哥。」
    伴随呼喊出现的还有陈龏看向郭家骏眼神的光，但若有所思的郭家骏并没有捕捉到，反而闪了过去。
    「我和他有话要说，等等我叫何錚和罗达来接你，有什么事下次再谈。」
    －
    郭家骏不知道什么时候联络何錚和张罗达，两人来得速度实在快得不合常理，郭家骏前脚刚走，两人就找到了陈龏。
    此时的陈龏正因为店里啤酒缺货和老闆讨价还价。
    「我现在想要喝酒，你帮我看看仓库有没有库存…...」
    「小朋友，都几点了，还喝什么酒，就跟你说今天都卖光了！」
    「小朋友？不要叫我小朋友……」
    说着说着陈龏站起身，仅仅攒着拳头，一旁看戏的何錚和张罗达见状急忙拉开陈龏和老闆赔不是，好不容易等老闆离开，张罗达啪一声拍了下陈龏的肩膀。
    「你怎么回事，没喝酒跟喝了酒一样疯！」
    被骂的陈龏脱了力般瘫在椅子上，张罗达看了下自己的手，不禁想：
    奇怪，我刚有打这么大力吗？
    一边何錚看了眼张罗达，知道对方又在天马行空乱想一些蠢事，翻了个白眼，找了位子坐下，还未等他开口，陈龏就用极小的声音回应他准备要问出的问题。
    「骏哥跟一个男的走了。」
    陈龏的语气平缓，似是在陈述一件极为平常的日常，发红的眼眶却出卖了他心中所想，然而，陈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阵沉默之后猛得看向何錚。
    「你刚刚过来的时候遇见他们了吗？和你上次看到的是同一个人吗？」
    何錚皱着眉头，几番思考之后还是决定告诉陈龏实话：「碰到了，一样。」
    「等等，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从头到尾都在状况外的张罗达终于忍不住开口，当事人陈龏陷入自我拉扯中，根本无暇理会张罗达，唯一的明白人何錚叹了口气，自动接过回答张罗达的任务。
    「你兄弟弯了，原本到手的老公跑了。」
    张罗达吓得瞪大了眼睛，拉过陈龏似是要确认什么，「兄弟，你不是跟我说你寧折不弯的吗？！什么时候喜欢上学长了？」
    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谈恋爱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失恋的陈龏苦笑，嘴上不知道喃喃了些什么，起身捞起煮得都快老了的鸭血，一口一口将还在冒烟的鸭血往嘴里塞，张罗达看陈龏「慢性自杀」几番阻饶无果，急得要何錚想想办法。
    「让他吃，你闭嘴。」
    一把制住一旁像老母亲的张罗达，何錚拿来菜单点了几道菜，还十分愜意地问张罗达需不需要。
    「你怎么还可以这么悠间......嘖，我就说，那么多女的干嘛喜欢男生。」接收到何錚深沉的注视，张罗达心虚的摆摆手，「我只是想说我都准备好带兄弟浪子回头……」
    张罗达这个智障。
    做出已经下过无数次的结论，何錚又看向陈龏，只见陈龏不知道是不是被烫得，那使少女们沉迷的脸蛋爬过数道弯曲的泪痕。
    「我看你自己浪去吧，你这个兄弟，必弯。」
    何錚应张罗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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