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一样想你

    邓天宇在漆黑的办公室，躺在位置不大的沙发椅，又因为前一晚的应酬喝的烂醉，现在还做着恶梦嘴里喃喃自语，发着冷汗。
    他突然猛然起身，被惊醒的他环顾四周，没有顏色跟灯光的办公室。
    “又是你。”
    “都是你。”邓天宇搓弄自己的深咖啡色头发，抚平情绪。
    他这5年没有一刻能睡好，得知王涛过世，李心嬡也不再纠缠他，和他断了联系，还有这辈子都放在心上的夏之然。
    我们四个不能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了。
    邓天宇打开桌上的檯灯，他从柜中最下层的夹层拿出厚厚的一大叠信封，目测应该有七八十封黏好邮票却没写上地址的信封袋，上头连署名也没有。
    他将每封信打开来，重看一次，看着看着眼泪果不其然的好不给他面子。
    :嗨，我的宝贝你好吗。
    现在的你应该1岁了吧，很抱歉爸爸没能陪在你身边照顾你跟妈妈，虽然不能陪你吹蜡烛过生日，不能带着你飞高高买玩具，甚至不知道你会是个小公主还是小王子。
    但爸爸知道，你就像妈妈一样，绝对会是一个善良又能给人幸福的好孩子。
    若是我们一辈子都无法相见，那请你也要记得快乐的与妈妈生活，他很爱你，才会不管怎样都要把你生下来。
    生日快乐，小宝贝。
    那厚厚一叠的信封，参杂了好多浓烈又氾滥的情感，从他懊恼的不能看见孩子长大，还有到如今就算有了想去韩国找他们的想法，却已没有任何勇气面对。
    他们都在害怕，这样的5年，已经变得不像当初，12年是缘分让我们会相遇，5年？缘分用光了吧。
    永远不可能寄出的信，永远无法署名也无法写上地址，但还是要一直写下去，因为只有这样邓天宇才能假装参与着孩子的生活点滴。
    5年了，就像陪着他过了5次的生日，想像他的长大，想像他喊着爸爸，也能偷偷想像夏之然的模样。
    “老老闆…！你看！这是李小姐吧？”阿坤打开手机上的视频，头条新闻轰动了整个演艺圈。
    李心嬡失联了这么久，这才终于暴露了近期的状况，他远赴了法国散心，也在散心的途中巧遇了他的未婚夫，是一名法国有名的摄影师，这些日子他帮李心嬡拍了好多独特又存有美感的摄影照片，还为了他举办了摄影展览，因为这样的缘故，李心嬡在法国开始渐渐的回归他的职业，现在不仅常常参与时装周的派对，如今已大方的对外宣称自己即将嫁给这个外国摄影师。
    新闻下方写上他回应媒体的对话内容，看来面对以前的往事，他已经走出来了，现在活的有自信又美。
    “怎么这么快就决定要结婚了？之前飞享集团的执行长还有在联络吗？”这么受访时，媒体记者的问题。
    “在爱上他的时候，我很快乐也很满足，所以当他跟我求婚时，我好不犹豫的答应了。”
    “你说邓天宇吗？我们没有联络，但是我会寄给他喜帖的，我们除了曾经是未婚夫妻的关係以外，还是很好的朋友。”李心嬡大大方方的说。
    邓天宇笑了，看着这样容光焕发的李心嬡，真心的为他感到高兴。
    那个高中时期拥有自信心爱自己的女孩，终究回来了，还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是，他是李心嬡。”
    “好像又更漂亮了点。”他隔着萤幕称讚李心嬡。
    当我回到熟悉的地方，夏天的台湾有着好开朗的味道。
    夏天跟着我做了飞机又转车的，他累坏的被我背在身上，熟睡还不忘紧抓伊书静送给他的企鹅小熊。
    我重新租了一间小套房，够住我跟夏天了，打算只待几个月的时间就准备回韩国的我们，伊书静还是坚持要被我们一起逛卖场买些日用品。
    “小夏天喜欢这个，还有这个，这个也感觉他会很喜欢，都买都买。”他往推车丢进了好几种不同的玩具车，玩具模型。
    “书静，夏天玩具很多了你别那么宠他啦。”
    “你管我，我宠我乾儿子，怎么了？”他我行我素的个性，我真拿他没办法。
    看见加上的芭比娃娃跟电动小狗，我当然也学伊书静往推车里头放了好多。
    “你买这些干嘛啊？”
    “彤彤喜欢啊！我身为他最喜欢的书静姐姐的朋友，当然也要买给他。”
    “我已经买给他很多了啦！”
    “你买跟我买怎么会一样，他那么乖又可爱，我花钱花的心服口服。”我抬起头来，回应伊书静。
    我们互相都拿对方没辙，还一起笑出声音。
    “王涛，我是夏之然，我回来了。”我牵着含着棒棒糖的夏天，他懵懵懂懂的学着我说话。
    “我是夏天，我回来了。”夏天说。
    感伤的气氛被他的童言逗笑了，我蹲下来抱着小夏天，然后这样告诉他。
    “小夏天，这个小小树是王涛哥哥喔，旁边的另外两颗小树是王涛哥哥的爸爸还有哥哥。”
    “王涛哥哥是很棒很温暖的人，他一定会很喜欢你。”
    “来，你把花送给王涛哥哥，跟他说生日快乐。”我把刚在花店买的鲜花给夏天。
    “王涛哥哥生日快乐。”
    我有好好的憋住眼泪，但我知道，我身后的伊书静已经忍不了那么多了。
    他虽然哭着无声，但依旧让人心疼。
    “王涛哥哥，我是彤彤，我11岁了。”
    “前几天学校的考试，我考了100分喔，老师说这一次我有可能是班上的第一名欸。”彤彤接着说。
    “前几天书静姐姐有带我去韩国旅行，你放心我都有好好照顾他，我都会盯着他吃饭跟睡觉。”彤彤这样说，伊书静更是不小心哭出声音来了。
    “王涛哥哥，我很想你跟妈妈喔！你们过得好吗？不要担心我跟书静姐姐，我们很好。”
    彤彤把伊书静的手牵起，他微笑的看着他，懂事的不像个小学生。
    “书静姐姐，我们一起帮王涛哥哥唱生日快乐歌吧！”
    在艳阳高照的墓园中，传来歌声美妙的生日快乐歌，草莓口味的千层派平放在小树前，最后那一剎那，伊书静发现了王涛的那棵小树，遗落了一片树叶在他手上。
    他抹去眼泪，在过完他的生日之后，面带微笑的牵着彤彤离开。
    随后的时间，又这样过了好久。
    伊书静和我及彤彤道别了，他说，他要继续旅行，走完王涛没能去过的国家。
    在一世不长，若是不花点时间来怀念你，那么才是浪费时间，所幸他离职了，决定一个人继续带着王涛给过他的回忆，好好旅行，好好想念。
    而他在沉默过后，带着微笑去到最后一个目的地。
    那里的天气一年四季都寒冷，他披掛着黑色围巾，双手都冻僵了却没有任何知觉。
    这是王涛死去的第1887天，他走过了第13个国家，写了100多封的明信片，地址是王涛的住处。
    而他在冰天雪地里的寒冷国家，坐在雪花片片的凉椅上，拿出明信片写下:
    王涛，你好吗，
    我从葡萄牙来到了英国伦敦，这里的天气真的好冷好冷
    一路上我一个人坐火车，看到了某对情侣
    他们互相搓手取暖，女生躺在男生的肩膀上
    后来，我看见了某个小女孩
    他天真的在路旁玩起雪堆
    害我突然很想彤彤，你应该也很想他吧。
    亲爱的老公，我的亲爱的
    我没忘记那样的你
    你的笑容暖心，就算后期多了憔悴
    你的模样迷人，就算最后没了头发
    你说，你希望我能一直笑着
    所以在那过后，我没哭过一次
    我笑着和你一起剃掉所有头发
    说这样我们就有夫妻脸
    然后陪你一同戴上情侣毛帽
    我照着镜子发现多了刚才与你亲吻的鼻血血跡
    我笑了
    就连最后看着装上呼吸器的你
    我还是只敢笑着
    看着你用残馀的力气
    那是气音和唇语的方式让我读懂
    读懂你的最后一句话
    你说
    对不起，下一辈子再爱你。
    伊书静将明信片放进包包里时，馀光看见那隻小企鹅吊饰，是好久之前的事了，王涛跑来动物园找伊书静跟彤彤时买的。
    顿时间，他就站在他的身前，仅有微笑，不发一语。
    就算知道那是幻想，但伊书静还是激动的伸手想抚摸他的侧脸，然后幻灭。
    真实的世界里，已经不会有王涛了。
    他无力的蹲在路旁，大雪继续纷飞，冷空气也是依旧。
    你说的我都有做到，可是现在不行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伊书静再也无法压抑，冻僵发红的手紧握明信片，哭的猖狂，哭的不能自己。
    失去你的痛，是真的好痛好痛的痛，
    这样的痛，一辈子都好不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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