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法则五：还是现实比较重要（五）

    线下聚会是在星期六举行的，过了一天，凌桃精神抖擞地上班了。
    在这一天，她不用工作，也没上游戏，scenestealer公会也是以手机应用程式退出的，她想花点时间来沉淀自已。
    结果就画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设计稿。
    回到公司绝对有很多工作等着她……她已经很清楚自家老闆的套路了。
    虽然早前因为忙着陆桥的案子而没办法把杂工推给她，但现在她间下来了，办公桌上肯定又有一堆文件。
    那间房间已经整理好了，她又回到自己的桌子。
    唉，果然还是要换间公司。
    她认命地叹一口气，放下手袋打算开始工作。
    「凌桃！你搞甚么？」刘老闆突然气冲冲地从房间衝出来质问她：「你闯甚么祸了？」
    凌桃瞪大双眼，她一直在家，陆总也说了很满意成品，她能闯甚么祸？
    「傅总要见你，让你去傅氏！」他如临大敌，脸色苍白：「早知道就不让你跟陪傅大小姐了，我可能还要赔上整间公司！」
    你当时对着傅天音可不是这样说的.....
    凌桃内心嘲笑，再次拿起手袋：「我去一趟就可以了吧？」
    而且，傅谨言找她的用意，她多多少少也猜到了。
    这一两天以来，他和傅天音打了很多次电话，她都拒接了。
    走出公司后，她找了架计程车直接去傅氏，但前台小姐却不让她进去。
    凌桃无奈之下，只好打电话给傅谨言。这也是她第一次主动打给傅谨言，他的声音有点失真，似乎比平时更低沉：「喂？」
    「我是凌桃，前台不让我进去。」凌桃瞄向前台小姐，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等一等。」傅谨言直接掛了电话。
    凌桃在旁边站了一会，很快那个前台小姐就变了脸色，很是殷勤地把她迎到一部没人用的华贵电梯里，替她按下了最上层的按钮，还对她九十度鞠躬。
    凌桃收到来自四面八方打量的眼光，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
    前言撤回，她有点慌。
    电梯打开后，看起来是秘书的男子把她迎到傅谨言的办公室，态度也是莫名其妙地殷勤。
    不应该啊……
    她在线上聚会中，选择了goodday而不是scenestealer，就算傅谨言以前对她有好感、给她送花也好、买衣服也好，现在也不应该对她这么好。
    傅谨言从文件堆中抬头，因为逆着光，他的表情不是很明显，凌桃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
    「你知道我为甚么要找你吗？」他说。
    「不知道。」凌桃站在办公室中间，脸上有点心虚。
    「我没生气，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吗？」傅谨言弯起嘴角。
    「那就好。」他是没生气，但傅天音生气了。
    「我只是想知道……我们哪里比不上goodday？」
    面对这个问题，凌桃眨了眨眼，回想起scenestealer，她的语气也柔和了一点：「没有。」
    说实话，scenestealer没有任何一个地方会输。
    「我转一个问法，你为甚么选择了『桃花朵朵开』而不是『小桃』？」
    凌桃垂下眼帘，这个问题……她也不清楚。
    她也想不出为甚么她拿出了「桃花朵朵开」的邀请函，也许根本没有答案，也许只是一念之差。
    「……也许是因为我待在那边的时间比较长吧。」这个答案连凌桃也不信，她在那边待了很久，但没几个熟人，还要维持会长形象，在scenestealer里反而更舒心。
    不过反正傅谨言也不知道，他相信就完事了。
    「……我明白了。你走吧，傅天音她不会在游戏中烦着你的，我保证。」傅谨言叹了一口气：「我们之间谁也不欠谁。」
    凌桃点头，她倒不是在担心这个，而且傅谨言本来就像是公私分明的样子，也不怕会影响她的生活。就是这彷彿像要画清界线的说词，令她不免有点伤感。
    不过她没资格伤心。
    「抱歉。」在离开前，她轻轻扔下一声低语。
    也不知道傅谨言有没有听到。
    回到公司后，也许是她的脸色并不好，结合傅谨言找她，还有早前傅谨言接她下班的曖昧行动，同事们得出了一个结论——她被甩了。
    洗姍姍借她是同期，与其他人相比，她跟凌桃的关係要好那么一点，就壮着胆问：「傅总找你干嘛？」
    凌桃撇她一眼，回头处理自己的工作：「不是公事。」
    不是公事，那就是私事了？
    洗姍姍一脸「挖到大料」的样子，兴冲冲跑向茶水间，与大家分享这个消息。
    她是甚么时候跟他们这么亲了？
    不过也不意外，洗姍姍比凌桃外向多了。一时之间，办公室只剩下寥寥数人。
    真是的，他们真的是来上班的吗？
    她早就料到这会成为他们茶馀饭后的话题，倒是不太在意同事们会怎样想，不影响她的工作就可以了。不过在茶水间陆陆续续传出「玩厌了」、「没有自知之明」、「嫁入豪门」甚么的，还是让她有点烦躁。
    她起身想去茶水间给她们一个下马威，经过洗姍姍的桌子，眼尾瞄到一幅设计图，停下了脚步。
    这、这是！
    凌桃不可置信地拿起档案，指尖扫过那张设计图，有甚么在耳蜗里嗡嗡着响。
    这分明是她的设计！
    整张设计图连备注都一模一样，只改了小饰品的顏色！
    一股无名火都在心中冒起来了，对她说三道四她可以忍，现在是没得她的同意，擅自拿她的设计稿！
    这还得忍？
    「请问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设计，明明是我的，为甚么会是你的名字？」她直衝茶水间，另一手捉紧洗姍姍的衣领，收拢五指，狠戾地举着文件夹问：「还有，你有经过我的同意吗？」
    洗姍姍被她的举动吓着了，她接过设计图，吞了吞唾液，急忙解释：「这、这是上次有个客户上来，然后你电脑没关，他就想要这个设计……」
    其他人也一举而上，四、五个人都挡不住凌桃，动静大得连老闆也从房间里出来了。
    凌桃举起拳头，居然连青筋都爆出来了。她怒极反笑：「你有问过我吗？」
    「可、可是那个客户真的很喜欢……」洗姍姍怯生生地说。
    「你是没毕业还是没上课？没有学过版权？还是没家教？这是我的设计！你还好意思写自己的名字？」凌桃大吼。
    「好了好了，」一直在观察情况的慧心姐出来主持大局：「两边都有错，你也没关电脑才被客户看到的，这也不是甚么特别的设计，下次小心点吧。」
    其实这件事绝对错在洗姍姍，毕竟设计是凌桃的东西。但相比起凌桃，洗姍姍更得她的欢心，所以她一定要保着洗姍姍，之后再教训她也可以。再说了，她的确看不惯凌桃。
    洗姍姍露出了松一口气的样子。凌桃心里冷笑。
    说是两边都有错，看似公正，但丝毫不提洗姍姍，句句都在眨低她。还有，甚么叫「不是甚么特别的设计」？
    创作是创作者的主张，只有自己有明确的方向，作品才会有味道。抄袭算些甚么？
    凌桃推开眾人，衝上前把文件夹里的纸张一一撕破。这只是泄恨，她们也很有可能有备份，凌桃很清楚。
    「我很清楚记得，这是我大学时期的一份作业。」她把文件撕成碎片后向上一扬，加重了语气：「已经发佈过的。」
    眾人脸色大变，把大学生的作业拿去交给客户，如果这事传了出去，公司的名誉也就毁了。而且，已发佈的设计可是正正当当受版权法保障，这可是犯法。
    慧心姐装作镇定：「凌桃，这事扬出去的话，你也没有好处的。」
    「谁知道呢？」凌桃回到自己的座位，第一时间把电脑里的设计通通删除，反正重要的她早就备份了。她开始逐一收拾自己的物件，她的物件不多，只有最重要的草稿本一定要拿走。
    「因为，我不干了。」她扬起了有史以来最灿烂的笑容。
    眾人的脸色又变了，从一开始的不安，慢慢变成不屑，尤其洗姍姍，脸上还掠过几分得意。
    一直在场的刘老闆反而笑了：「走吧，走吧。别再惹到傅总这种大人物了。」
    凌桃轻哼一声走了。
    虽然比较突然，但她没后悔，也绝不会后悔。
    回到家后，她脑子一热，登入了坠游。
    然后在goodday的会长办公室里，正打算推门出去时，听到了这样的一句。
    「啊！原来会长这么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