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尾声

    任允翼坐在机场的候机室，一个大贴布佔据着一大半的左脸颊，右手被三角巾固定住，左手缠着绷带，被长裤包住的大腿还佈满着大小的伤口。这些伤是上个月他与保镖对战时留在身上的记号。
    果然被关子聿说对了，他在这次的「实习」付出的惨痛的代价。不但差点送掉小命，还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月。但儘管他如此的凄惨，这些伤却都影响不了他现在的心情。
    他要出国了!他要离开台湾、离开黑梟组，自由了!
    上个月，关梟公开承认了他和关子聿赢了赌注，因此就表示两人正式脱离了黑梟组，还附带满身伤势作为礼物。
    至于他的伤势何以如此惨烈，那就要从头说起。
    出海那天，当他和关子聿收到符莱德传来的病毒传输成功的讯息后，在甲板下的他们便开始进行下一阶段的计画。
    保镖一直都被锁在一个客舱里。舱门有个看起不太坚固的大锁，其实大锁里有个隐藏的电子锁。保镖用尽方法想把大锁撬开，但直到两人接到讯息后，关子聿才把电子锁解开，让保镖以为是自己撬开了大锁。
    一获得自由的保镖马上发现在甲板下巡逻的两人，因此大战一触即发。
    两人知道为了计划能够顺利进行，必须让保镖制服他们。但因为保镖有过人的直觉，他们不行轻易投降，所以只好认真地跟保镖打一场。
    关子聿的身手是没有问题的，但任允翼肯定是个累赘。保镖很快地就得知了这一点，所以开始朝他猛攻。也因为如此，他身上多了许多伤。还好保镖的目的是活捉他们，才让任允翼逃过一劫。
    之后又是与关梟联手对抗保镖。他们与保镖的对战打得惨烈，也打得痛快。这是他在黑梟组的最后一场仗，也是他唯一一次与关梟合作的战役。没想到关梟仍然宝刀未老，打斗技巧仍是在水准之上。好险他之前没有笨得选择跟关梟硬碰硬，否则他今天可能就无法悠哉地坐在这里了。
    因在船上一直处于生死交关的紧张情势，任允翼的肾上腺素让他完全失去了痛觉，是直到到了医院后，他才发现自己伤得有多重。
    虽然符莱德在他上臂划的伤口在出海当天已好了大半，但谁叫他的角色是保镖的沙包，所以上臂的伤口不但当天又裂开了，而且他还新增了许多保镖贡献的伤。好在在黑梟组专属医疗团队的照料下，才经过一个月，他又恢復成一条好汉。
    「再过半小时就可以登机了。」逛完免税店的关子聿走进候机室，并在他身边坐下。他从背包中拿出一本刚刚新买的书，坐在坐位上便读了起来。
    「真不敢相信我们竟然成功了。」任允翼的握紧左手，又放松，开心地感受手掌传来的痛觉。
    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不是在做梦。
    原本埋首于书中的关子聿闻言露出难得的笑容。「这一天是我一生都不敢想的梦想。」
    「呵!」任允翼十分认同。「光明正大的出国……」
    「这都要感谢你。」关子聿转向他，以再正经不过的表情看着他。「如果不是你，我今天还是会待在黑梟组，帮着义父杀人，连离开的勇气都没有，可能就这样渡过了一生。」
    任允翼爽快的接受他的感谢，不过不忘分些荣耀给他们的另一个战友。「还有符莱德的帮忙。」
    「真不晓得那傢伙去哪了，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自从那天生擒保镖后，关梟便要他们一同回航，先处理完后续所有杂事后，再让他们出国。于是货船回到港口后，两人就被送到黑梟组成立的医院疗伤，而关梟则是同时处理许多事情。
    保镖因走私毒品的罪名而被关入狱。明帮在一夜之间被围剿，死伤惨重。另外，孔冠雄再度失踪，而后是被黑梟组的一位小弟阿明在搜寻附近一带时所发现的。
    但当时的孔冠雄不知道被谁打成猪头样，而且诡异的是，不论孔爸爸如何问他，孔冠雄就是不愿意说出是谁打他的，而且还很坚持地要向之前被他打到住院的学生道歉兼赔偿。
    至于符莱德呢……不管关梟如何用尽黑梟组的资源，就是无法找到他。最接近的线索就是找到人称「海老爹」的江湖人物，他也承认自己就是教符莱德易容的人，但他也不知道符莱德去了哪里。
    关梟并没有太过为难海老爹，甚至没有严刑拷打他。两位少爷猜不透他是因为觉得海老爹说的是实话，还是不希望得罪自己亲生儿子的朋友。不过，总而言之，关梟是再也没有去打扰海老爹了。
    所以符莱德就此消失了。没有人再见过他，也没有人有他的下落。
    这可是黑梟组第一次碰到如此强大的对手，但关梟对于这个认知不但不担心，反而还笑了。他们还记得关梟对着一无所获的季景豪说道：「这真是太有趣了。」
    此时，广播传来开始登机的讯息，两人纷纷收拾行李，准备往登机门前进。但关子聿却眼尖地看到他们右侧站着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义……义父？」关子聿因看到关梟的身影而微僵。即使离开了黑梟组，关子聿对关梟的恐惧仍存在。
    「怎么，我来送机有这么令人惊讶吗？」一身轻便的关梟向他们走近，脸上的笑容很不怀好意。
    「我们受竉若惊。」任允翼煞有其事地鞠躬，一边暗自猜想着他来这里的目的。
    关梟因他的諂媚而大笑。「我是来祝你们一路顺风的。」他看向他们的表情充满着骄傲。
    两人礼貌性地点了点头。是他们想太多吗？关梟竟然只是来这里祝福他们。
    不过关梟的下一句话证明了他们并没有多虑，他是真的别有目的：「之前的赌注我输了，这让我有些不太高兴。」他微皱着眉头。
    两人心中打了个突，他们有不好的预感。
    「那帮主想怎么做？」不会要把我们抓回去吧？
    「我想再跟你们打个赌。」关梟向他们眨了眨眼睛。「十年内，你们一定会主动回来黑梟组。」
    两位少爷互看，两人皆没有想到关梟会开一个新的赌注，也猜不透他这个举动的目的。
    「我们一定要接受吗？」关子聿完全没兴趣。
    「你们不觉得很有趣吗？」关梟的脸上难得露出兴奋之情。
    任允翼怎么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也觉得这个笑容很面熟？好像某个很爱笑的人也说过类似的话，露出类似的表情……
    他不禁抖了抖身体，把心中那股违合的关连性排除掉。「我想不到这个赌注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先不管这件事有不有趣，他可是对利益十分斤斤计较的。
    似乎早就知道他的问题，关梟悠哉回答：「如果你们十年后没有主动回黑梟组，那么我就解散黑梟组，你们也就从此无后顾之忧。但如果我赢了……」他的嘴角上扬：「你们会明白一山还有一山高。」他把任允翼的话丢还给他。
    真的不妙！「我们可以拒绝吗？」任允翼开始施以哀兵计划。
    「当然可以，不过少了黑梟组的庇佑，这架飞机不知道会不会坠机，不知道会不会飞到其他地方，不知道……」
    「我们知道了，我们答应就是了。」任允翼及时阻止关梟继续威胁下去。他再说下去，说不定连上飞机都省了，直接被他抓回去。
    「那么，就再次祝你们一路顺风了。」达到了目的，关梟再度展开笑容。他向他们挥了挥手，目送他们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走向登机门的两位少爷都觉得关梟的表情有些依依不捨……
    还是是他们的错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