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IRTY.

    刚出炉的十多张照片全是同一张脸孔
    g看过五回,删除一些再精心挑选出两张还算不错的特写
    毕竟照片是给t睹物思人的,不能够马虎随便
    “这张好不好?”他把手机转向正在吃宵夜的t,寻问暗恋者的意见
    “不错”t看都没看就回答,啃着炸鸡看综艺
    g把手机转回“但这张嘴巴有点歪”滑了下手机,切入下一张“那这张呢?”
    “很棒,哈哈哈”t被搞笑艺人逗笑了
    “你没有看怎么知道很棒?”g将手机凑到他眼前三公分“看”
    t被这天外飞来的脸部特写吓了一跳,炸鸡腿在空中转了一百八十度后落上地板
    “我…都可以,随便啦”弯腰捡鸡腿
    g一把拉住他“怎么能随便,你觉得哪张好?”
    把手机递上,给他评论照片
    t朝鸡腿外皮吹了吹,张口啃“让我看看”
    另一手接过手机,仅花三秒欣赏完全部照片
    “这张吧”手指头不假思索的指了某一张
    “这张晃到,眼睛糊糊的”
    “那就这张”手指头又乱点
    “这张是背影”
    “你自己挑”
    他将手机还给g,埋头啃鸡腿
    “我觉得…”g又将照片阅过一轮“得重拍,并没有一张可以拿出来见人”
    t咨叹“又不是要贴在外面当宣传照,真的随便一张就好”
    已经好说歹说不放照片,这傢伙坚持的点到底是什么?
    “做人不能随便,喜欢就得用心点,这样才能打动我”开始拿手机自拍
    “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要用心”男人咬着鸡腿嘟嚷嚷
    喀喳喀喳两声快门
    g端详成品,嘴角拉得高高的“你看,我自己拍的都比你好”
    “好好,知道你最厉害”t瞥了眼照片苦笑
    g拿手机自拍一整夜
    经过一而再再而三的筛选,最终选出两张凸显自己优点的帅照
    他自动将其中一张设成手机桌面,儼然自己才是手机主人
    至于另一张,当然是留着当电脑桌面
    “完成”摸摸手机桌面的脸孔,呵呵的笑了又笑
    欢天喜地的准备叫t起床看成果,回头发现电视机没关
    手拿起遥控器,准备按下关闭却被震撼的晨间新闻衝击了脑神经
    …为您报导一则骇闻,墨西哥一名女子在大街上休克,被人及时送医后发现竟是充气娃娃,购买此娃娃的男子已出面接受警方的调查;警方表示,该名男子两个月前透过网路购买情趣用品,使用后发现自己所购买的硅胶娃娃有说话行动能力,他当时相当的惊讶,以为是產品新功能;而事件曝光后,硅胶娃娃的美国製造商realdoll公司立即发出声明向社会大眾致歉,该公司声称因为员工的疏忽,误将未正式啟用的感官智慧系统植入情趣用品里,目前全球仍有四十多个智慧感官娃娃尚未回收,希望买家们能够将娃娃寄回总公司做处理,避免造成社会恐慌…
    萤幕出现了几张同类的照片
    画面虽短短五秒一晃而过,他依旧看到了自己的模型样本
    g吓得全身颤抖,试图按下遥控器的关闭按钮
    手指头却笨拙的按到音量,声音越大他越恐慌
    该怎么办?
    “你怎么把电视切这么大声?”
    t打了大哈欠从卧室走出“我都被你吵醒了”
    见这傢伙盯着电视不说话,走过来拍拍他的头“你干嘛?”
    g闪着无辜的眼眸拉住男人的衣角“怎么办?我要被发现了,该怎么办?”
    “什么意思?”t扶摸他的额头问
    “新闻出来了,智慧娃娃的新闻出来了”g指着电视萤幕拨放的新闻概要
    t转眼看电视,拨的却是气象报告“在播气象”
    “刚刚…刚刚有”g急忙抓起遥控器切了又切
    得找出新闻报导,男人才会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t朝他笑笑,完全不当一回事,转身走进浴室洗漱
    这牙齿才刷两三下就被突然冒出的傢伙拉出浴室
    “你快看,就是这个”g将他拉到电视机前站定
    t口含牙刷满嘴泡泡的观看新闻
    奇闻异事!会动的充气娃娃你见过没有?上个月一名女子在墨西哥街头昏倒,调查发现她竟不是人而是充气娃娃,警方目前…..
    这是另一台新闻频道拨出的报导,内容大同小异
    无不是在倡导会动的娃娃有多惊悚,请社会大眾别惊慌
    t懵了
    不知道事情会演变得这般严重
    心里直捣鼓,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
    目前唯一的应变方式只有装死
    “别怕”t拍了拍g的头“没事,只要我们都不说,不会有人发现你是娃娃的”
    g抓住他的右手腕,慌张又徬徨“但是新闻出现我的样本,我会不会被认出来?”
    “有出现吗?我怎么没看到?”t用左手刷起牙
    “有,拜访realdoll公司那一段,出现了好几个娃娃样本,我看到我的”
    “没人会看得这么仔细的”他勾住g的肩膀拍拍他的头
    “真的?”
    “没事,有我在”
    g噘着嘴垂了头,颓废得失去该有的朝气
    现在不管男人怎么说服自己不会出事,他还是不踏实
    …………………………………………………………………………………………………………………………………………….
    最近几天,g时时刻刻戴着口罩就怕让人认出自己是真实身份
    耳朵只要听到娃娃这个字眼,他便提高警觉加以戒备
    “听说澳洲前几天也发现了一个会动的充气娃娃”
    “真的吗?你说我们这里会不会也有?”
    “很难说,长得跟我们这么像,很难分辨是不是人”
    “真是可怕,为什么要发明这种变态东西…”
    这是站在书架另一端,两个女生的谈话
    g紧抓着手中的漫画书偷听,沮丧得像洩了气的皮球
    为什么要这么评价自己?
    娃娃不可怕,娃娃更不变态
    还有娃娃不会害人
    事情总会有过去的一天
    八卦总会有遗忘的一日
    幸运的是,充气娃娃的新闻并没有被人们关注太久
    因为某架飞往巴基斯坦的班机在空中莫名解体造成几百人罹难
    这个坏消息让整个社会一瞬间陷入低潮
    “还好大家都在关注这个”
    t阅读报纸上的空难新闻“你现在不需要戴口罩了”
    “好可怜”g对着头版的机体残骸照皱眉“他们好可怜”
    “这都是命”t闔上报纸“世界上有很多事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g抓住报纸发闷的揉了揉
    “今天晚上不是要去看演唱会?”t拿起自己的中餐大饭糰啃
    “恩,今天周六要去看bigbang”g点头“但是我没心情”
    “不想去看?”
    “心情不好”g拿起放在报纸下方的几封信“不知该不该去…”
    t抓起滑鼠玩电脑游戏“不去也好,晚上得充电”
    “这封是什么?”g抽出那一封,取出里头的信件阅读“都是英文”
    “英文?”t回头,已猜到是谁寄来的“一直寄,真不死心,把它撕了吧”
    g快速阅览信封内容,读到最后一段时焦急的拉住男人
    “信上说你再不把我寄回去总公司,他们就要派人来”
    “亲自来拿?还真是…”t搁下饭糰想了想对策
    “怎么办?”g盯着这颗转动的脑袋瓜
    t握住他的手“我就骗他们说已经把你卖给别人了”
    “有用吗?”
    “当然,随便说卖给不知名人士,他们估计查不太出来”
    “也对,你最会骗人了”
    咦?这算褒还算贬?t搔搔脸表示疑惑
    晚上准备打烊时,住在对面大楼的乖乖难得拿东西过来
    小朋友不过是捧着蛋糕还敢炫耀“今天是我生日,请你吃”
    “喔”t盯着这块小小的黑森林蛋糕“生日快乐”随口祝贺
    虽然平常不太想搭理这位小弟弟,但今日可是人家的生辰,得给个面子
    “我从今天开始满十二岁了”头仰得高高的,十二岁就十二岁,嚣张什么劲儿
    “那恭喜你阿”t挖了口蛋糕
    “以后就是小大人了”手叉腰展现爷儿们风格
    “恩,没什么事的话快回家睡觉”他舔了舔奶油
    “不能再叫我乖乖”指着t的鼻子说道
    “喔,你再不回去你妈会担心的”t点头,十足的敷衍
    g从里边走了出来,见t有蛋糕吃便蜜蜂採蜜的凑了过去
    “有蛋糕?”盯着上头精緻的奶油花纹
    “恩,他送的”t指着乖乖
    “我的呢?”g朝蛋糕主人问
    乖乖哼的一声别过脸“我才不要请你吃”
    “为什么?”
    “因为我讨厌你”拉下眼瞼吐了吐舌头跑掉了
    g拿手指头挖了口奶油放入口中“为什么我没有蛋糕?”
    “他在记恨,你别理他”
    “是不是很甜?”g舔着浓稠的巧克力奶油问
    “不会,是黑巧克力,苦苦甜甜的”t将蛋糕递给他
    g接过蛋糕,张口嚼了嚼似乎嚼出意思了
    “恩,真的苦苦甜甜的”往柜檯抽取一张面纸,将嚼碎的食物吐在上头
    v站在门口看着这样的画面
    嫉妒,怒火滚滚而来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打烊了吗?”v走了进来
    “咦?你来啦!”g赶紧擦嘴,顺道吐出口中的奶油“再等我们一下下就可以走了”
    “没关係”v点头,然后朝t笑“原来我被你骗了这么久”
    “什么意思?”t眼皮直跳得不对劲儿
    v回头凝视g,上前跨了一步“你是充气娃娃对吧”
    “你…”第一次被人识破,g倒退大半步,慌得不知如何面对
    t立刻上前将他护在身后“你做什么?”
    “原来真的是娃娃”v闪动着渴望的眼眸
    世界上就是有人视力这么好
    就算只是短短几秒,也能看清某个样本的轮廓模样
    “我看到充气娃娃的新闻时就猜想着你会不会就是娃娃,然后我想了好多天,发现太多不寻常的事情,你打球不流汗,你不吃东西不喝水,还有你跌倒不会流血破皮”
    v激动的唤出声“刚才你把食物全吐出来,是不是因为你没办法吃东西?”
    “我是娃娃”
    g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承认,他偷偷拉着t的胳膊
    t像一睹厚墙挡住外来的颶风,就怕伤害到g
    “就算他是娃娃又如何”
    “如果你跟他一起只是因为他能够帮你充电,那么我…”v凝睇相思已久的他,勇气大过于帅气说“我也可以帮你充电”
    “你想帮我?”g不明白他为什么想这么做
    “跟我在一起,你可以住我的宿舍,可以去学校旁听,空堂时我们可以打篮球或者去图书馆看书,还有好多年节晚会可以参加,比待在书店有意义多了”
    果然是有备而来,压倒性的优势全都一一列举出来
    “篮球,晚会,上学…”
    g松开了t的臂膀
    外面太多美好的事物让他动摇了
    上学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事物
    朝思暮想的学生身份真如这人所言这么轻易实现?
    t发现了他的犹豫
    他黯然的低下头,自己能给的东西的确没有v来得多采多姿
    待在租书店整天就是排列书籍扫地擦桌子
    g有选择的权利,如果真想离开,是不是就该让他去?
    经过前前后后的思量,g转眸对上他二人
    他们同时期盼着他给出的答覆
    这个答案牵扯着他们之间的关係变化
    “我不要”g重新勾住t的胳膊“我不要离开这里”
    t顿时像抽中了头彩,就差没叫出一声哈雷路亚
    他捏住g的脸颊欣喜若狂的笑出口“你这傢伙…”
    “为什么?”大受打击的v哭丧着脸质问“为什么不要?”
    “因为我喜欢书店,我喜欢待在这里”
    给出的理由简单又平凡“我不想离开这里,我不想离开t”
    v声泪俱下,不管再怎么做都没有用“我还是输了”
    转身欲离开伤心地,却猛然回头问t
    “如果当初我筹到钱跟你买下他,是不是结局就不同了?”
    这个问题很难解答
    说不定你就算买下反而被娃娃吓死
    他跑出书店,撞上了转角处手捧蛋糕的乖乖
    道出几声对不起后逃走了
    小朋友似乎反应不及,仍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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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发现了不对劲儿
    今日书店一拉开铁门便有几个平时没什么来往的邻居站在外头交头接耳
    儘管听不清说了些什么,可似乎猜得出这话题跟店里的人事物有关
    “他们怎么了?”g看着外头那堆人
    t摇头不解“不清楚,我出去问问”
    他打开自动门,走向人群
    只见他们几人尷尬得来不及溜走就被t叫住
    “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
    “那为什么一直朝租书店里面看?”
    “就是…”甲大婶压不住巨大的好奇心开口问了“我们听说你的员工是娃娃,就是之前新闻报导的那种会动的充气娃娃,是不是真的?”
    “你们听谁说的?”t压抑自己的紧张
    “听隔壁大楼乖乖他妈说的”
    另一位老伯跳出来补充“说是乖乖跟她说的”
    “他说你的员工自己承认的”乙大婶一脚参和
    “到底是不是真的?”房东太太你什么加入的?
    “没有这回事,你们别听小孩子胡扯”
    “真的吗?但小孩子不太会撒谎才是”
    t跑回租书店,他怕再这么待下去自己的表情会被看穿
    几个人仍在书店外头畅谈g带来的种种怪事
    “我之前半夜起来尿尿,看到他不睡觉在阳台做操”
    “半夜不睡觉?”
    “没错,我也发现自从他来了,他们家晚上从不熄灯的”
    “似乎看整晚的电视,不然就半夜唱歌”
    “难怪我总觉得晚上都有奇怪的声音”
    “看来真的是娃娃”
    “好可怕,要不要报警?”
    “不知道,你觉得呢?”
    “我也不知道”
    g见t慌慌张张的守着门口便过来寻问
    t只简单的告诉他最近千万别出门以免出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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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似乎没这么容易逃过
    邻居们每日固定到租书店门口关心
    t无奈的拉上铁门暂停歇业
    他找来g商讨应付的方法
    “他们已经开始起疑了”t打包起书架上的小说
    “这下该怎么办?我会不会被抓走?”g拿了绳子过来帮忙
    “还好他们没报警,不过美国那边应该过不久就会派人来,这下就完了”
    “不能让他们找到!”g展现出真真切切活下去的决心
    t将打包好的小说放在推车上“所以我们得快点走”
    “要离开这里吗?”g拿起一本言情小说问
    “对,不离开的话很危险”
    他将小说完整打包后,开始打包起漫画书
    “那我们要去哪里?”
    “去哪里都好”
    “搭飞机吗?还是坐火车?”g又拾起几本灌篮高手漫画问
    “坐火车吧你没有护照,不能搭飞机”
    “我想去好多好多地方”g想起旅游杂志上的各式景观
    t笑着他的美梦“如果钱够的话,就能去好多地方”
    “书都要卖掉吗?”g盯着这一叠叠小说漫画
    “当然,没办法全都带走就只能变成现金”
    “那这本,还有这本,还有这几本,能不能别卖掉?”手里抱着一堆挚爱的书籍
    “你这小子…”t拿起书敲着小傢伙的头
    男人把小说漫画拿去变卖
    并将自己珍藏已久的模型玩具们也卖了
    最后把家里所有能卖掉的物品全数转手
    他拿着换来的钞票与毕生储蓄
    带着他,还有简单的家当
    消失在人烟稀少的尽头
    他们不知去向
    没人知道他们的行踪
    甚至没有人再见过他们的身影
    男人与娃娃
    从此成了失踪人口
    ……………………………………………………………………………………………
    听地方居民说这间小小的旧书屋已经有近四十年的歷史
    这里是穷乡僻野,没什么人居住,你说又会有多少人来看书呢?
    如果你行经此地,总会看到一个少年坐在门口的矮凳上捧着书阅读
    再往里边一探,便可见着一位戴着眼镜的老先生坐在摇椅上打瞌睡
    “书…破…破掉…我…我拿…胶…胶…”
    少年一开口出乎意料的结巴
    老先生总会耐心的听他把话说完
    “你说书破了?”
    老先生将少年手中的那本言情小说接过,看了看落下的页数
    “我这就去拿胶带”缓慢的从摇椅爬起,步履蹣跚的走向柜子找寻他需要的东西
    他们究竟是什么关係?
    有人说是祖孙,有人说是亲戚,还有人说他们一点儿关係也没有
    眾说纷紜,诸多猜测,却没人知道真相
    你说他们会不会是曾经那间租书店里的男人与娃娃?
    end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