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暴风雨前的寧静

    「队长！果然不行啊！不管我试了多少次，都没有任何一个反抗军据点做出回应……」
    「是这样吗？辛苦你了，吉米，你现在先好好的休息吧。」
    安洁莉卡看着摆弄好仪器后有些失落的吉米，便拍拍他的肩膀，脸上的笑容也好像是告诉他不需要特别介意。
    看到自家队长这样照顾自己，吉米的心中顿时涌现出大量的喜悦，接着吉米便开心地离开了房间。然而吉米不知道的事情是，在他离开后，安洁莉卡露出了有些苦闷的神情。
    那份苦闷好像是担忧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一样，就算有戴维与潘朵拉在这里，也没有足够的自信面对所有可能会发生的灾难。
    此时洛克也缓缓地进入了房间之中，看到了一脸无奈的安洁莉卡，马上就猜出对方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苦恼的。
    「安洁莉卡，果然你那边没有任何成果吗？」
    「果然？你也是吗？」
    「嗯，艾文也做了很多尝试，但是不管怎么样都没有任何一个据点做出回报。或许现在的我们……已经是最后的反抗军了。」
    看到洛克脸上的表情，安洁莉卡马上就可以知道洛克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其实她早应该在公牛再造人与蜥蜴再造人袭击两人的据点时，就已经想好这个可能性的。
    政府派出了大量的再造人对反抗军的基地进行扫荡，两人都是因为运气好所以才可以逃过死神的魔爪，但是其他人恐怕就没那么好运了。
    同时眾人也知道继续待在原地也只是等死，所以才会去安洁莉卡他们准备好的临时避难所，来躲避政府的追击。而且更重要的，就是试图寻找其他的援军。
    然而现在两人在做过各种尝试之后，就已经知道没有必要去期待是否会有援军过来帮忙了。想到这些事情，两人的脸上自然浮现出了苦闷的神情。
    本来的反抗军就没有能力对抗拥有再造人的政府，何况是两支队伍集合起来的残兵败将？这样的未来自然让两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哎呀，看得出来你们两个是相当苦恼的呢～」
    闯入这两个人苦恼空间的人，不用多问自然就是潘朵拉。看到潘朵拉那张好像是在嘲笑反抗军末路的笑容，不管是谁都没有办法对他高兴起来。
    但是碍于对方好歹是自己的恩人，所以也没有打算摆出多难看的脸色。最后洛克稍微叹了一口气，打算问清楚对方的来义，不过语气多少也带有点不客气的意味。
    「如果你是专程来这里嘲笑我们的话，那请你快点离开；但如果你有任何好计策的话，那么可以告诉我们到底要怎么做吗？」
    「本来我就有这个打算，毕竟反抗军被毁掉对我而言也是一件麻烦事。我本来，是打算让更多属于反抗军的再造人出现在我方的。」
    听到潘朵拉的话语，两位队长原本有些失落与苦闷的神情马上就被惊讶给盖住。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居然还可以准备更多的再造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或许就有办法扳回一城。
    然而只要考虑到所谓的再造人的素材是活人或尸体，两人雀跃的心情顿时冷却。而且在看到潘朵拉在提到「本来」这两个字的时候，脸色有些失落。
    也就是说，是因为某些原因，迫使潘朵拉放弃这个念头吗？想到这点，洛克便走上前开口询问
    「潘朵拉，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其实我也和戴维讨论过关于反抗军的现况。都已经有蜥蜴再造人与公牛再造人闹场了，其他反抗军基地被再造人攻击也不奇怪，因此在多方考量之后就向他提议了这个做法。」
    「那么结果呢？」
    「被臭骂一顿了，他要求我不要做出这种事情。还说就算要做，麻烦拿你自己当实验体这种有些过份的话语。真是的，我好歹也是他妈妈啊～」
    听着潘朵拉的抱怨与自称妈妈的语气，两位队长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过对于戴维的作法，他们两人的心情顿时之间感到相当的复杂。
    以理性来看，要对付政府就需要大量的再造人作为战士来行动；然而以感性来看，不管是谁都没有办法将一般人变成一个怪物。
    想到这些事情，两人自然也是不知道到底要选择哪一边才好。最后洛克在思索自己到底要做什么之后，马上露出严肃的神情开口。
    「我知道了，那么我去稍微与戴维聊聊天好了。说不定我们可以找出能够对抗现况的最佳做法。」
    「是这样喔？那我会祈祷你成功的。另外，那小子就在训练室里面，也要小心不要踩到他的老虎尾巴了。」
    虽然不知道潘朵拉后半段的话语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洛克没有多想，点了点头后就朝着训练室的方向前进。
    看着洛克的背影，潘朵拉躡手躡脚的偷偷跟在后面，安洁莉卡注意到之后就立刻抓住潘朵拉。
    潘朵拉回头看着抓住自己的女队长，确认对方好像是想要让洛克与戴维独处时，脸上的表情自然是有些不情愿。
    「我说……你该不会是要我在这里发呆吧？」
    「那么你想做什么？既然洛克打算与戴维好好聊天，那么我们这些外人就不应该插手才对。而且……既然你说失去反抗军会很麻烦，就应该去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帮助我们才对，不然到时候可就真的麻烦了。」
    「确实啦，虽然我很在意那两个人到底会做什么，但是现在还是先做一下自己能做的事情……毕竟那傢伙还在政府，天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那傢伙？」
    「没什么，只是我这边的私事而已。不过既然你要我去工作，那么你就负责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放心，装备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就去确认一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好事吧。」
    看着这个露出如同恶作剧小鬼一样笑容的研究员，安洁莉卡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什么才好。堂堂反抗军队长结果却像个小偷一样偷听别人说话，这个传出去一定会被人嘲讽的。
    但是比起这些小事，安洁莉卡更在意的是潘朵拉刚刚的表情，那个样子看起来好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然而潘朵拉转换话题的速度之快，根本没有办法确认她到底在想什么东西。
    之后安洁莉卡也只能举双手投降，去帮助潘朵拉完成那个小小的心愿，然而在看到装备的时候那个放弃的念头又再度萌芽……
    「哎呀～你可不要想着放弃喔～要是你敢放弃，那么我就不会管你们的死活，你们反抗军被人山人海淹没我也会视而不见。」
    「我可以把这个当作威胁吗？」
    「是可以啊？我的研究可是关係到我们所有人的小命，所以你是要保住那无谓的自尊呢？还是让我心满意足地去工作呢？」
    当潘朵拉那张不管怎么看都会觉得非常欠扁的笑容映入眼中时，安洁莉卡瞬间可以明白洛克那边的人为什么会那么的讨厌她了。
    然而若是潘朵拉不打算创造出再造人的话，那么就有必要考虑让她做出可以应对的道具，不然的话就没有办法对付这次的危机。
    「好，我穿……我穿就是了，但是之后……如果我们还可以活着，我一定会好好的教训你……」
    「这份誓言我接下，希望到时你不会爽约。」
    潘朵拉对于安洁莉卡立下的毒誓，也就只是轻描淡写的露出笑容。接着在确认安洁莉卡友好好的照着自己的想法行动之后，那份笑容似乎多了一点恶意。
    洛克望着训练室的门前，脸上的表情就和准备拆炸弹的专员一样紧张。这不单只是因为潘朵拉刚刚的话语，最大的原因也莫过于里面发出的声响。
    那个声响简直就和打仗没有什么区别，洛克知道如果贸然闯进去恐怕自己的下场一定会比任何人都难看。
    不过洛克也没有打算败给自己的恐惧，自己都已经决定要和戴维成为伙伴并且好好谈谈，怎么可以在这个地方停下来呢？这样的念头，自然让洛克鼓起勇气开门走进去。
    但是刚走进去不久，洛克马上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不知要说什么才好。尸横遍野的沙包和遍布整个训练室的黄沙，还有正在准备杀害新的沙包的戴维，那个背影好像是打算把自己心中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部都发洩出去的感觉。
    洛克的理智线正拼命地要求主人快点离开，现在的戴维就算是人类型态也还是对他有很大的威胁，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成为新的沙包。
    平时的洛克应该会听从理智线的声音，立刻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但是秉持自己是队长的想法，他鼓起所有的勇气向戴维打声招呼。
    「那个，戴维。能和我好好的谈一下吗？」
    「洛克，你想要说什么？」
    虽然事情没有朝洛克预期中的最坏设想走，但是戴维那张生人勿近的脸孔真的会让人退避三舍。可以知道就算牺牲那么多的沙包，还是没办法消除他的戾气。
    而且洛克也知道如果自己不小心说错话，那么就会像之前一样被戴维狠狠的臭骂一顿。所以在脑海中不断地思索说那些话不会让对方怒火中烧，想好之后便露出一脸和气且担忧的微笑开口询问。
    「那个，你的心情不好吗？」
    「看到这么多沙包还看不出来啊？」
    虽然对方轻蔑的语气与眼神真的很让人受伤，但是起码可以知道戴维也还是愿意好好沟通。所以洛克也思考着为什么戴维会把这里搞得那么狼狈不堪。
    是因为潘朵拉之前的提议吗？虽然这好像有可能，但是洛克也不觉得这点会让戴维生气。而且更有可能的大概是之前袭击安洁莉卡他们，也和戴维同个地方出生的公牛再造人吧？
    「戴维，我想接下来的话语有可能会冒犯到你，但是你心情不好的原因该不会和那个公牛再造人有关吧？」
    「这倒是没错，不过我先声明，那傢伙和我之间没有朋友的关係。应该说，我们两个只是冤家，就算杀害也不会有任何自责。」
    「那么……你是在担心，那个叫做米尔的孩子吗？」
    洛克的这句疑问，如同命中红心一般让戴维陷入默默的沉默之中，最后给予回应的就只有那沉默的点头。
    确认道戴维的心情之后，洛克感觉自己那许久不见的罪恶感又再度攀上心头，不断告诉自己这都是你的错。
    那个叫做米尔的孩子，有很大的可能性会被做成再造人，届时两人一定会互相搏斗。一想到两兄弟因自己的关係反目成仇，洛克就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快要被撕裂了。
    加上之前从公牛再造人的残骸来看，就可以知道戴维只要进入战斗状态，有很大的可能性会把对方打到面目全非。所以可以理解成，戴维不希望自己伤害到米尔与其他的孩子。
    现在洛克总算可以明白戴维为什么不希望潘朵拉创造新的再造人了，他不希望有更多人成为像他一样的怪物。虽然这样的心态是自私的，但是洛克却没有办法直接说戴维的不是。
    总总的猜测让洛克的内心备感煎熬，自己造就的悲剧想不到居然会影响到这么深的程度。这让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话才好。
    「虽然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但是，真的很对不起……」
    「别在那边道歉了，那样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如果真的心怀愧疚，那么就应该想想办法对付政府，在那群混帐对米尔和其他孩子做出那种事情之前……」
    经歷漫长的沉默之后，洛克最后也只能将道歉的话语挤出来。他当然知道道歉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也知道这个可能只是纯粹想要让罪恶感减轻的做法。
    但是当下他也只能这么做，脑海中没有其他可以讲出来的话语。现在的洛克已经不再是反抗军的队长，反倒是一位像懺悔自己罪过的青年。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道歉，戴维也就只是叹了一口气，留下了一些看似不怎么好听的话语之后就开始对沙包挥拳。那沉重的声音简直就好像是沙包在哭泣一样，但是洛克可以知道正在哭泣的是戴维的内心。
    本来他应该可以和自己的家人过上美好的幸福，但是却因为反抗军的失职导致了许多悲剧的发生。想到这些，洛克也就只是无奈地对自己摇了摇头。
    不过也因为戴维的话语，洛克知道自己只是一昧的沉浸在罪恶感是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的。如果真的要向戴维谢罪，那么就必须推翻政府才可以。
    想通这些的当下，洛克的脸上自然浮现出了笑容。那个笑容并非真心替自己感到高兴，反倒像是确认自己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之后，所露出来的苦涩与甜美参半的笑容。
    「谢谢你，我一定会更加努力的。」
    「有空在那边说废话，还不如想办法完成自己该做的事情。比方说……注意一下外面那个在偷听我们说话的傢伙。」
    洛克因为戴维的一句话马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他不懂为什么戴维会讲这种话。戴维没有回答洛克的问题，只是立刻打开大门衝了出去。
    过不了几秒戴维很快就回到了训练室，而且也把刚刚偷听的对象抓回来。然而一看到那个人，洛克的脸上马上被名为惊讶的漆弹弄得满脸都是。
    「安……安洁莉卡，你为什么会在外面偷听？还有你这套服装是？」
    「拜託你们，什么都不要问……」
    不管是一脸冷淡的戴维，亦或完全没有打算隐藏自己吃惊的洛克，他们的眼光对安洁莉卡而言都是一大折磨。
    要问为什么的话，就是在于潘朵拉给予他的这套装备。虽然一身漆黑色对隐密性似乎非常不错，但是给人一种相当暴露的感觉，特别是双腿的部分，到大腿根部那边完全没有任何遮蔽。
    儘管有黑色的夹克外套穿在身上，然而一但脱下来，那么丰满的胸部与赤裸的手臂就会被接露在他人面前。
    安洁莉卡很想要问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针对她？但是比起自己的发牢骚，她还是更在乎戴维的心情，于是便开口询问了戴维。
    「戴维，你的家人被政府抓走这点，是货真价实的吧？」
    「你都听到的话那还有必要再确认吗？」
    「如果让你感到不舒服，我由衷地向你道歉。不过，我要先确认一件事情，就算你的家人变成敌人，你也还是有要与对方战斗的意志吗？」
    单刀直入的问题，让戴维短暂的沉默不语。脑海中也不断的拼凑自己与米尔和其他孩子战斗的未来，当那样的景色浮现于眼前时，戴维就感觉自己的心情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一样。
    要对斯洛克报仇的心愿不假，要把米尔他们就回来也是他的目的……但是只要想像自己可能会在不自知的状况下杀害米尔与其他孩子，戴维就会觉得自己的目标好像被什么东西盖住一样。
    想到这点的时候，戴维的脸上出现了较为苦闷的微笑，那个笑容就只有嘲讽自己才会浮现出来的。
    「老实说我不知道，我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把米尔他们救回来才会加入你们……可是，我好像还没有做好与他们战斗的心理准备。」
    「那么的话我们会尽量协助你的，虽然不知道能够做到什么地步……但是也绝对不会让你孤军奋战。毕竟这也是属于我们的战争，不能老是把所有的一切都託付到你身上。」
    安洁莉卡如同母亲照顾受伤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住戴维的手臂。脸上的笑容，也好像是要让戴维心中的悲伤融化一样。
    洛克也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想要帮助戴维解开心中的结。看着这两个人，戴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露出笑容，接受这两个人的帮助。
    「洛克队长！安洁莉卡队长！大事不好了！有两个再造人，朝着我们的方向过来了！」
    罗迪急忙的闯入训练室之中，脸上的表情可谓将十万火急的现况表达出来。听到这个消息，戴维也准备出动解决，解决那些杀过来的再造人。
    只是戴维还不知道，他所遇见的将会是他所最渴求的对象，也是最让人难受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