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最后

    我喜欢她，喜欢到无以復加的地步。
    虽然这样说有点怪，从小到大，从台湾一直到搬家去巴黎，我的身边从来不缺乏女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视线总是停留在那个女孩身上。
    我想，从第一眼见到她开始，我就没办法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了。
    「哥哥再见。」虽然只是很稀松平常的一句话，我却牢牢记在心里。
    没有人对我说过再见，只是叫我快滚。
    我的父母很早就离婚了，父亲的家族不喜欢我妈妈，甚至到了厌恶的地步。因为我是男生，以后可以被栽培继承父亲家的公司，所以奶奶、父亲，父亲那边的亲戚对我总是和顏悦色的要我跟着他们走。
    可是我不想，所以当时我跟着妈妈离开了。
    看到我牵住妈妈的手，父亲不笑了，他敛起笑容，换上一个厌恶的眼神。
    「快滚，就当我没你这儿子。」他说，然后咬牙切齿的不断在背后辱骂我们，一直到我们离开，那声音却从未间断。
    于是我改姓，变成和妈妈同姓。
    然后我们搬家，遇见了夏依。
    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就连夏依对我的过去也是一知半解。
    现在想想，如果当初没有拒绝父亲，我可能遇不见六岁的夏依，甚至根本不会认识她。
    两年后，他过世了，死后找不到合适的人接班，公司群龙无首，最后遭大公司併购，原本的员工也几乎被大半刷新。
    他一句话也没留给我们母子俩，虽然在小时候他那暴躁易怒的性格让我很是不快，可他还是我的父亲，我对他，仍有些情分在。
    「到现在有后悔吗？离开爸爸的家。」几天前妈妈在厨房洗碗时问我，当时我正在帮忙打理夏依的行李。
    「小时候是有一点，但现在不会。」我敛下眼，想起现在在房间摊着棉被的她，「如果没跑出来，我就不会遇见夏依了。」
    -
    「你还不睡吗？」我看着眼前仍在书桌上奋力打字的夏依，看了看手錶，已经快十二点半了。
    「我也想睡啊……」她转过头，一脸哀怨的看着我，「可是我的毕业报告还没打完，明天就要交了。」
    我走过去抚上她的长发，她挪了挪身子，让我和她坐在同一张椅子上。
    「在这里还习惯吗？看你打的报告是法文啊。」我看向电脑萤幕，顺便检查文法有没有错误。数一数，夏依来到这也已经三年，都要大学毕业了。
    三年前，我作梦都没想到，有天我会和她住在同一间房子，睡在同一张床上。
    「算习惯吧，大家人都还不错，就是法文麻烦还要学。」夏依笑了笑，手又开始在键盘上游移。
    我伸出手点在萤幕上，一把搂住她的腰，低下头吸取她的发香，「这里拼错了。」
    「别肉麻了。」她伸出手想把我的手推开，我顺势把她的手一起禁錮。
    「吼，我还要打字欸。」她鼓起一边的脸颊，整张脸在灯光的映照下通红。
    嗯，也是，我也有事情要做。
    「也是。」我松开她的手，在她颊上落下一吻，「别太晚睡，嗯？」
    「嗯哼。」她笑笑，见我转身没到床上，疑惑道：「你怎么不睡？也有事？」
    「嗯，要挑摄影展的照片。」我点头，嘴角微扬，「明天就要交了。」
    理解了我话中的意思，她大笑，然后双手握拳，「加油吧！同志！」
    「好。」嘴角再度失守，我又被她逗笑，「你也加油，打完赶紧上床睡了。」
    「两点半……我也挑太久。」我无奈的看了看手錶，没想到自己有这么多照片能挑，看来我是太低估自己拍摄的速度和数量了。
    卧室的灯已经熄了，整栋房子只剩我所在的书房仍透着微微的灯光，被我选中的照片放在桌上，用牛皮信封装着。
    「还少一张压轴的。」馆方说了，除了这次是我个人的摄影展之外，还有一个大房间，是放上我和其他摄影师最满意的作品，共同展览。
    最满意的……
    我翻着相册寻找，从书桌上飘下来的东西扰乱了我的注意力。
    「什么……照片不是都收进信封了吗……」被逼的打断动作让我有些不悦，我俯身捡起相片，一看见相片中的主角是夏依，我顿时气全消了。
    她躺在大学的美术教室内，带着些微疲惫的眼神，望着窗户外的夕阳。
    我想起来了，这是三年前拍的，当时夏依对我还抱有戒心，这张还是我站在门外偷拍的。
    「人物，光影，色调都很不错。」我暗暗称讚，直觉告诉我这就是目前最满意的作品。
    「好。」我淡笑，把照片用不同的信封装起，免得馆方搞混，「就选这张了。」
    -
    我缓步走入卧室内，打开了檯灯。靠着灯光我看见夏依安稳的床上熟睡，棉被和毯子却不知去向。
    没跟她一起睡还不知道，原来她有踢被子的习惯。
    花了几分鐘我从床底下抽出棉被和毯子，接着我躺回床上，重新帮夏依和自己把被子盖好。
    望着她的睡脸，她的小脸微红，长长的睫毛垂下，几撮发丝散落在脸上，我将她的长发一併梳在耳后，也许她这样会舒服一点。
    我安静的撑起身子，低头在她额上轻轻的落下一吻，接着转过身，将檯灯关掉。
    「晚安……」夏依的小嘴缓缓的一开一合，我轻笑，又吻了她一次。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