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２

    莫钧祐还是一副心不在焉。
    一个月了，还是不时叹气，脸一下青一下白一下黑一下红，不知他在想什么。
    「钧祐，下个女孩会更好啦！」宋仪萱拍上他的肩。
    魏陆琛说要去导师室一趟，距离毕业剩下不到三礼拜。
    他要代表班上领奖，所以被老师招过去处理一下程序。
    「我知道。」他道。
    「那女孩不懂你的魅力，没关係，下一个肯定更了解你。」宋仪萱说。
    「不......」
    「不是那个原因。」
    这下，宋仪萱也不明白了。
    「那为什么......？」
    「学姐，人不是万能阿。」莫钧祐苦笑说了句：「不忌妒什么的，太困难了。」
    以为他还是提那件事，宋仪萱安慰他。「没关係，感情本来就无法捉磨，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嗯。」莫钧祐看向前方。
    「陆琛来了。」
    「你们在说什么？」魏陆琛抱了三瓶运动饮料，「感觉很沉重。」
    「没阿，说你的坏话。」莫钧祐笑，「跟老师说的怎么样？」
    「嗯，都处理好了。」魏陆琛笑说：「老师还要我转告莫钧祐同学，这学期表现良好，会私下给你奖励。」
    莫钧祐原本放荡的个性，在前几个月后已经全数消失，完全的改过自新变成全新的莫钧祐。
    老师们从怀疑变成对莫钧祐讚赏有加，除了态度，连课业都开始渐渐好转起来。
    「真的呢，钧祐之前看到我时还不断骂着脏话。」宋仪萱瞥莫钧祐一眼，「像个混混。」
    「那时会忍不住麻。」莫钧祐冷汗。
    「那今天要不要去庆祝？」宋仪萱伸出食指提议，「我高中附近有家新开的连锁咖啡厅，早上的人潮是排满的，下午就有空位了，听说它的招牌咖啡很好喝，还有下午茶点心。」
    「学姐请客当然好。」莫钧祐咧开嘴。
    「那就去那吧。」魏陆琛也赞同。
    「ok，那走吧！」
    三人在路上聊了几分后，就来到宋仪萱说的那家新开咖啡厅。
    店里，下午接近傍晚的时间还是有很多客人，宋仪萱要他们先去找座位，她自己先去柜檯。
    两人找到位子后，魏陆琛坐在靠窗，莫钧祐坐在他左边。
    「欸，魏陆琛。」莫钧祐喊。
    魏陆琛看他。
    「那个不是学姐的哥哥吗？」莫钧祐指着斜前方的位子，一男人手中拿着咖啡杯，嘴巴缓动正在说话。
    「好像是。」魏陆琛说。
    「那他前方应该是学姐的嫂嫂吧？」莫钧祐可惜着，「很好奇耶，真想看看。」
    「他哥还没结婚吧？」但目光也忍不住飘过去，店内的装饰物却刚好遮住对方的脸蛋。
    「来囉。」宋仪萱走到他们面前，手上拿的是招待点心。
    「快，看看你们要吃什么。」她坐他们的面前，道：「这里有简餐，还有小火锅耶。」
    咖啡配火锅......？魏陆琛微蹙眉。
    「我好了。」莫钧祐把菜单给魏陆琛。
    「我跟你一样就好。」魏陆琛说。
    「那给我吧。」宋仪萱说。
    「不用过去结帐吗？」魏陆琛问。看宋仪萱还坐在位子上，没有要移动的打算。
    「没有，老闆说等等会有服务生过来，给他就好。」宋仪萱说明。
    之后，他们桌上各有自己点的餐和饮料。
    「陆琛喝什么？」宋仪萱好奇的看魏陆琛拿的杯子。
    「......卡布奇诺。」他回答：「还不错喝。」
    「感觉真的好好喝......」宋仪萱说，眼睛紧盯杯子不放。
    魏陆琛沉默片刻，然后把杯子移到宋仪萱嘴唇。
    「干麻？！」被这举动吓到，她问。
    「想喝就喝一口阿。」魏陆琛说：「又没说不能喝。」
    「你懂不懂羞耻怎么写阿？」她红脸道。
    「都是情侣了这没差吧。」他开玩笑，「间接都不行了直接怎么办？不对，已经直接过了。」
    「魏陆琛！」
    「喂！你们两个在我这个失恋人面前大放闪光灯是怎样阿？」莫钧祐装作无奈，「前一阵子还在苦苦求我要打起精神，结果桶我最大刀是你们两个。」
    宋仪萱傻笑，把杯子递过来喝一口。
    「真的很好喝耶！」她兴奋叹道。
    三人愉快谈心直到用完餐点，宋仪萱说家里有事找她，得先赶回家，跟魏陆琛和莫钧祐道别后就先离开了。
    莫钧祐跟魏陆琛走在大马路旁，大致说了些芝麻小事。
    「那，所以谁先告白的？」莫钧祐问：「难道我真的当了红娘？」
    「我先吧？你是真的当上没错。」魏陆琛说：「搞不好你没工作能考虑这行。」
    「去你的！」他捶魏陆琛，「真不够兄弟，先不跟我说一声。」
    「没什么好说的。」他耸肩，「难道还要给你添油吗？」
    莫钧祐抿唇，他瞥魏陆琛一眼。
    「你从以前就很优秀。」莫钧祐说。
    「阿？」
    「你阿，受到许多师长爱戴，功课体育样样好，人际关係也不差，又受到许多女生爱慕。」
    「你想太多了。」魏陆琛道：「我只是做好本分。」
    「你不知道你说的话有多刺激人......」莫钧祐沉声，魏陆琛并没听见。
    「你想知道我被甩的理由吗？」莫钧祐问。
    「好阿，说来听听？」他说：「说不定有办法能让那个女生回心转意。」他不认识莫钧祐的女友，但能帮上一定帮。
    「她跟我说。」莫钧祐耸肩。
    「她喜欢上魏陆琛。」
    魏陆琛石化似的怔住了。
    「我问她什么时候，她说我带她去见你时。」他苦笑。
    「但那时你在跟老师聊天，所以你应该对她没有印象。」
    无奈一笑，他说：「但就这样无缘无故抓紧对方心。我花了三个月跟她打好关係......你只花了不到一分鐘。」
    魏陆琛张大眼，无法说话。
    「我......」魏陆琛顿顿：「抱歉。」
    「道歉干麻？有用吗？」莫钧祐问。
    魏陆琛摇头不说话，除了道歉，他没有其他话能说。
    那天两个人尷尬道别，只是点个头，没有挥手。
    而宋仪萱也从那天后就没来到学校找他们。
    虽然是过着各自生活，但魏陆琛难免觉得奇怪，没有莫钧祐的打闹，没有宋仪萱的笑声。
    很孤寂。
    ╳╳╳╳
    时间转到毕业前一天，魏陆琛有点心烦的参加毕业预演。
    宋仪萱的手机没有接通，莫钧祐也从那天起对他态度冷漠。
    他搞不懂，这两人到底在演什么好戏？
    他考上跟宋仪萱同一间高中，原先打算要去跟宋仪萱说，但她还是没有来，心烦的度数又逐渐增加。
    想跟她考上同一间，是因为她对自己说：「那儿风景很漂亮，很多人来拍照，有很多花，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唷。」
    「但是，我希望是能跟陆琛一起。」
    照着她这句，他努上拼上了，但她在哪？
    莫钧祐忽然把他当成陌生人，判若两人，让魏陆琛也一时无法适应。
    情况忽然直直往下跌去，他烦躁的抓抓头，先是莫钧祐的话，再来是宋仪萱莫名消失，那还有呢？
    等到毕典结束，教室只有他一人，他是回来拿剩下的东西。
    收完物品，他坐在位子上，手轻抚纹路粗糙的木桌。
    他怀念起，以前与莫钧祐嘻闹玩耍的时光，当时的他，还觉得莫钧祐是个缠人鬼外加背后灵。
    总是一转身就会看到他对着自己招手，然后拉着他到处闯荡，跑给老师追。
    但也因莫钧祐却也教导他生活的乐趣，让他平淡的国中生活有了波动，不再枯乏无味。
    ......还有她。
    「陆琛。」一思念声音惊扰坐在位上发呆的他，魏陆琛转头，看到宋仪萱站在他身后，一脸疲惫。
    「学姐？」他倏地站起，声音有着自己没感受到的嘶哑。
    「很久不见哦。」宋仪萱苦笑，「有乖乖吗？」
    「你怎么突然不见了？！」他上前，忍不住把自己的激烈传给她：「我考到跟学姐一样的高中。」
    但回应他的，只有平淡的：「是吗？恭喜哦。」
    「学姐？」他不确定喊一声。
    「陆琛，我妈妈跟我说。」她道：「我们家要迁到台南。」
    「台南？！」魏陆琛一愣。
    「怎么会突然？」
    「老爸的工作地点换在那儿，我们得全部移过去。」她悲伤一笑，「所以我也要转学了。」
    「那。」魏陆琛迟疑，「学姐来这里应该不是只要说这些吧？」
    他胸口微紧，手微抖动。
    「陆琛最聪明了。」宋仪萱微笑。
    「找个更好的女生来照顾你吧？」
    「学姐。」魏陆琛反驳：「就算在台南也可以......」
    「陆琛。」宋仪萱止住他。
    「对不起。」她摇头，语带疲乏：「我累了。」
    「学姐？」他不相信这是他所认识的宋仪萱。
    「莫钧祐是不是找过你？」
    宋仪萱只是笑笑带过。
    「你会恨我们吗？」宋仪萱反问魏陆琛。
    「什......」
    「钧祐跟我告白。」她道。
    早已觉得怪异，但听到宋仪萱的话，还是让他心一惊。
    「但他不是真的喜欢我，我知道你想说的。」宋仪萱微笑回答，「我已经拒绝他了。」
    「那......」
    「可是陆琛。」宋仪萱打断他。
    「你呢？你确定，你是真的喜欢学姐吗？你是真的宋仪萱？还是喜爱表面子上的学姐弟关係？」她一连串丢出问号。
    「陆琛太过细密了，我无法感受到你的想法。相反的，我却一直被你捉住到细节。」她说：「不公平。」
    魏陆琛抿下唇。
    「就因为这些？所以就要离开吗？」
    「是。」她领首。
    「那就滚远远，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不管是你还是他。」他冷笑，「都最好全离我远点。」
    「会的。」宋仪萱微笑，「我很谢谢学弟这期间的相处。」
    「滚。」他冷口赶人。
    宋仪萱拉好书包的背带，然后才转身离开。
    不公平？他自嘲。
    这是他能够决定的吗？他做好自己该做的也不行吗？是他的问题吗？
    既然觉得他是个坏人，他就彻底变成一个大坏蛋。
    「魏陆琛！」才刚想好，门又被打开，莫钧祐一脸怒气扑上魏陆琛，力道强大魏陆琛来不及反应，倒下身撞倒椅子。
    「你干麻？」他脸色没好气。
    「干麻伤宋仪萱？你不知道她在试探你吗？！」莫钧祐吼道。
    「试探？」他愣了。
    「她不是要离开？」
    「学姐是要离开。但她还是奢求要跟你在一起阿！」莫钧祐摇他，「她刚是装的，你看不出来吗？我在走廊看到她哭了！你到底喜不喜欢她阿？！」
    魏陆琛傻了几秒，之后沉下脸。
    「是她自己说捉磨不了我，等于她没办法明白我的想法，不是我的错。」他嘖声，「你回来就只是想跟我说这些？」
    「我......」莫钧祐哑口。
    「你们两个还不也一样都在玩弄魏陆琛？」他笑，「如何？三角友情好玩吗？」
    「我就是比你优秀，你有意见吗？」他笑更大，「只懂得耍混的人怎么可能追上我？」
    莫钧祐不语。
    「回去吧。」许久他开口，起身伸出一隻手。
    「一起回去。」
    魏陆琛瞅着他，回握住，站定双脚。
    「都别提了。」莫钧祐说：「宋仪萱，忘了吧，还有我的事。」
    魏陆琛吁口气。
    多么戏剧化阿？
    他的国中、他的初恋。
    她的微笑、她的举动。
    全部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