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愿意(完)

    雷天豪清醒二个礼拜后，仍旧与世长辞。
    子弹穿透腹部伤到器官，周遭感染引发腹膜炎，医生束手无策。
    其实醒来的每一天雷天豪都很难熬，伤口没有一天不疼痛，但是他忍耐着不说，为的只是想多些时间看着相梦筑，他知道自己伤得多重，他不畏惧死亡；可不能陪着相梦筑，他已感到对不起她，在看到二个健康可爱的双胞胎后，他更是满腹遗憾，他珍惜着每个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即使短暂，但他珍惜。
    「好好照顾她和孩子。」某天雷天豪支开相梦筑和小孩，这么对蓝又伦他们三个人说。
    「你不会有事的。」蓝又伦脸色凝重。
    「我自己身体自己知道，答应我好吗？」
    「不用你说我们也会照顾他们。」穆绍风有些哽咽，毕竟也相识那么久，难免不捨。
    「谢谢你们，我欠你们好多。」
    「朋友一场说甚么欠，你好好休息。」曲杰说。
    「梦筑跟我聊过很多你们的事，如果我真的不小心停止呼吸，你知道怎么安慰她的，对吗？」雷天豪看着曲杰。
    「我不知道她会是甚么反应，但我们都会尽力安抚她的。」曲杰不太懂。
    *****
    「出去、出去、都出去！」相梦筑又在发脾气，但她非常虚弱，一点力气都没有。
    大家担忧的看着相梦筑不知如何是好，他们完全想不到法子让她走出伤痛。
    「你们先出去，我跟她聊聊。」曲杰看着相梦筑，要蓝又伦跟穆绍风给他们点空间。
    曲杰坐在床沿看着相梦筑，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当他不存在。
    「我陪你哭，好吗？」曲杰将相梦筑揽入怀中，「剩下的是很多想念，至少让眼泪带走一点点伤心，但哭过后我们就要坚强，好吗？」雷天豪说的对，只有他懂得如何安慰她。
    相梦筑靠在曲杰肩上，听着这相似又熟悉的字句，用力地闭上双眼流下眼泪。
    「呜呜呜…呜….」相梦筑抱住曲杰开始大哭，她不知道这样会不会真的带走伤心，但她知道他试着感受她的痛苦。
    「小杰，我是不是做错了甚么？老天爷要不断地用最残忍的方式惩罚我？好难受、真的好难受。」相梦筑哭得肝肠寸断。
    「起码老天爷没有把全部都带走，你还有灝灝跟霆霆啊，这阵子他们都被你吓坏了，振作起来好吗？就算是为了他们。」曲杰轻轻地拍着相梦筑的背，「而且还有我们三个，永远都会陪着你。」
    相梦筑渐渐平静下来，曲杰看着她的脸，拿卫生纸帮她擦去泪痕跟掛着的鼻涕。
    「吃点东西，好不好？」曲杰让相梦筑靠着枕头，餵她吃些东西。
    「曲杰。」相梦筑嚼着东西看着他。
    「嗯？」
    「娶我。」相梦筑说完，曲杰拿着汤匙的手停在空中。
    「梦筑？」曲杰看着相梦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娶我。」相梦筑又说一次。
    「你是认真的吗？」
    「我知道你不爱我，你可能不愿意…」
    「我当然愿意。」曲杰没等相梦筑说完，「我一直都爱你。」
    「甚么？」相梦筑糊涂了，「可是你老说我是妹妹、不应该爱我。」
    「我确定不了你的心，我们四个当中已经有二个人伤心，我何必加入，更何况，我知道遇到雷天豪后，你是真的爱他。」
    「你…太傻了。」这句话，相梦筑也是说给自己听。
    「我知道，也许你觉得我是最有话直说的人，但有些话，我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就算现在我的心里有天豪，你还是愿意娶我？」
    「只要你开口，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谢谢，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当孩子们的爸爸了。」曲杰和孩子相处很融洽，相梦筑也喜欢看着他们玩在一起；就让她再自私一次吧。
    「或许吧…」曲杰听见这理由后低下头，想着相梦筑当然是为了孩子。
    「而且你是我从幼稚园时就想嫁的人。」相梦筑看着曲杰，很认真地看着。
    曲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该不会是他自己该去掛精神科了吧？
    「幼稚园？」天啊，他们到底错过了甚么？
    「原来，我们都那么傻。」相梦筑摸着曲杰的脸，这她打出生第一个摸的男生的脸。
    「但是，我想孩子继续姓雷，不知道你会不会介意？」相梦筑知道自己心里永远都会有雷天豪的身影。
    「当然不介意。」曲杰微笑搂着相梦筑，从小他就想她做他的新娘，这次他不再放手。
    蓝又伦和穆绍风觉得他们在里头有些久，于是开门想看看有没有甚么事，却看到眼前这令他们一头雾水的场景；在相梦筑告诉他们她要嫁曲杰后，更是让他们哑口无言。
    这个他们俩爱了半辈子的女孩，就这样被总是说把她当妹妹的曲杰娶走，这个总是女友换不停、不知对哪个才曾付出真心的曲杰。
    ************
    告诉相梦筑甚么是爱情的人，是曲家凯，这世上第一个爱上她的人。
    曲家凯爱上小他三岁的相梦筑，但他也爱他的弟弟，所以他告诉他，她只是妹妹，从此和她保持距离，因为他知道弟弟比他更需要她。
    从来就没有甚么妹妹，有的只是骗别人也骗自己的烂理由。
    婚礼当天，曲家凯站在相梦筑跟前、垂着眼毛儿说，「你们本就是一对，却如此迂回才走到最后，他会让你幸福的。」
    「家凯哥…」这是自幼稚园毕业后，相梦筑第一次能这样好好的看着曲家凯、好好说话，即使他仍不正眼看她，「以后…常来找我们，不要…总是刻意躲避。」她知道见不着他绝不是偶然，也知道是因为他不想曲杰不开心，怕他仍有芥蒂，对于哥哥，他无法太宽容。
    「先出去了。」微微牵动嘴角，曲家凯走进宾客当中，看着他的背影，相梦筑感到心酸酸的，总是这样，让她酸得发疼。
    因为曲家凯，相梦筑知道爱一个人是甚么感觉，也知道不爱时要拒绝。
    六岁时，相梦筑拒绝了她人生中第一个对她告白的人，只因她早就爱上二十年后和她携手共度一生的他。
    -从来就没有不爱你，只是不小心错过你，可是心里已不只住着一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