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钟易

    “木茼，你怎么还在睡呀”？
    任雪莹掀开被子一角，忍不住伸手捏捏她脸蛋。
    周木茼悠悠转醒，眯着眼瞧了瞧人，愣是发呆了一会才清醒。
    被她反应逗笑，“我去外边等你”。
    拿起手机一看，已经11点多。
    今天早上还有课。
    一个激灵坐起身，周木茼找到主任的微信准备说明情况。但早在7点的时候就已经请过假了。
    退出界面，李玦头像那里有几条标红的信息未读。
    [已经给你请过假。有紧急的任务，出去一周]
    [等我回来。]
    还有一条是一个小时前才发的，[醒了吗？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没想太多，周木茼直接回复。
    [好，我没事，你注意安全]
    打完字，犹豫几秒发送出去。
    宿醉后头还是有些疼，准备下床时才注意到自己身上是浴袍，里边什么都没穿。
    她只记得是李玦送她回房间，后边都没印象。
    任雪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木茼，想啥这么出神？”
    “你想吃什么？让肖海云安排”
    周木茼摇摇头，“和你一样就可以”。
    任雪莹端起咖啡，视线扫过大厅，喝了一口。
    “别说，肖海云这会所还挺好，昨晚醉成那样，还有阿姨照顾”。
    看向她，周木茼不确定问道，“有人照顾你吗？”
    扑哧一笑，任雪莹故意打趣，“不然呢，我们两个醉汉互相帮助？”
    周木茼心里不觉松一口气，朝她轻轻笑了笑。
    任雪莹在隔壁市工作，吃完饭他们送她去了高铁站。
    “走吧，同桌，送你回去”。
    肖海云拉开副驾驶车门，看出人在迟疑，不由得玩笑道，“玦哥可是叮嘱过，得把你安全送到”。
    听到要去的地方，有一瞬间怀疑他是听错了。
    玦哥都把人拐到家里去了，但连个正式身份还没混上。肖海云忍不住打量起旁边的人来。
    “有什么问题吗”，周木茼有丝疑惑。
    拉回视线，他直接问道，“你和玦哥住一块？”
    隔了几息才听到她轻声解释。
    “暂时借住，找到合适的房子就搬走”。
    没说真正的原因，周木茼不清楚他知不知道这些东西，况且她本来就是暂住。
    肖海云听完心里觉得好笑，但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
    转移话题问起来，“你和玦哥什么时候遇到的？”
    明显一愣，周木茼回溯两人重逢时的情景。
    刚应聘上代课老师去容城找房子时，在车站遇到李玦等人。几句寒暄过后，他就顺便送自己去看房，彼此留了联系方式。后来两人交集越来越多，到如今两人关系比中学时紧密更甚。
    他真情实意感叹道，“真巧啊！”
    肖海云心里却不由得吐槽：就骗骗同桌，只有她才会信。
    “同桌，说真的，之前看你发和弟弟的合照，我们都还以为你悄悄结婚生子了”。
    周木茼转头看他一眼，又回到前方，“只是因为高兴才发的，没想到你们会误会”。
    拨开云雾见晴天，生活重回轨道，所以她发了一条朋友圈纪念。
    消海云揶揄道，“玦哥刚知道的时候，你是没看到他整个人都楞了”。
    她脑海里下意识去想李玦当时的反应，但好像没搜寻到匹配的表情，轻声开口，“是吗？”夹杂着一点不确定。
    何止啊，本来是好好的饭局，结果他一个人在那喝闷酒。后来任莹雪出来辟谣的时候，他才一改阴郁。
    肖海云不清楚玦哥到现在还没直说的原因是什么，但作为旁观者，他知道两人之间，玦哥必须得先跨出那一步才行。
    ***
    看到穆橙发来的信息，周木茼走向大厅服务台。登记完信息接过前台递来的磁卡。
    突然被人一攘，没接住，磁卡掉在地上滚了一圈。
    “订的东西到了没？”，来人语气不太好。
    女人拿到想要的东西，看都没看一眼她，更别说抱歉的话，转身就直接离开。
    周木茼看向女人背影她眉头微皱，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你的东西”，面前的男子戴着墨镜和口罩。
    声音让她有片刻慌神，“谢谢”。
    紧接着就有专门的人过来接待他们上去。但跟在男子旁边的女人，清冷从容的气质却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穆橙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的，“刚刚那个小姐姐好漂亮还有气质，也是这次来选角的吗？”
    周木茼摇头，“一会就知道了”。
    挽上她胳膊，“要是真的，可就太圆满”。
    穆橙眼睛弯成好看弧度，“木木，我好开心，谢总说你也有投选男主角一票的机会。”
    虽然故事起因是希晨，但创作内容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周木茼心中触动，被她真诚所感，也跟着开心起来。
    演播厅有不少人，她们在第二排的位置。
    陆续有人上台试演，从没接触这些，她只能作为观众去感受。
    “这个试男一的演员外形很优越，但演技太青涩”，穆橙在旁边颇为惋惜。
    周木茼有些怔然地看着台上的人：可看下来，他最符合。
    等结束后，她推掉饭局邀约径直回家。
    打的车还没到，可是天却渐渐黑下来。
    原本大厅里开始活跃着一些游魂。周木茼低头看手机，转移注意力。
    “一个人？”
    对面突然出现的人让她心里咯噔一下。
    缓了几秒，她才慢声回道，“嗯，等车”。
    “被吓到了？我送你”。谢文清目光淡淡地看向她。
    地图上车的距离还有几百米。
    “谢谢，但约的车马上就到，我先走了”。
    在她要走时，他出声问道，“你投了钟易一票，原因是什么？”
    周木茼垂下的眼睑又抬起，看向他，“只是感觉最像。”
    “但这个作不得数”。
    周木茼起身颔首示意自己要离开。
    原本有些收敛的冷漠，在人走后彻底散开，谢文清又恢复成原本矜贵疏离的模样。
    社区要给住户换上有急救逃生的防盗窗，室友正好不在，周木茼下午上完课就过去了。施工师傅离约定的时间足足晚到一个多小时。
    天已经彻黑，担心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她急匆匆离开，可一路都没见着游魂。
    第二天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她才完全确信，阴阳眼消失了。
    上次选角以后，穆橙开始粉上钟易，听说在游乐场有节目录制，便拉着周木茼一起。可惜前来的粉丝都被拦在外边。
    但她低估了这些粉丝想见偶像的心。一听到在哪做任务，都一窝蜂地追过去。
    周木茼没跟着，准备就在游乐场外围等穆橙回来。
    五六月的天气也够晒，她躲进便利店里避太阳。
    穿卡通玩偶服装的人貌似在一排排货架里找东西，她余光瞥到但没过多停留，准备拿完饮料就离开。
    玩偶臃肿的身体不小心挤到货架，顶端一瓶悬边的矿泉水正要砸到她时，被人及时稳住。
    反应过来后，周木茼朝人道谢。
    “没关系，也是因为我不小心”。玩偶下的人出了声。
    没过一会便利店变得空荡荡。
    穆橙跟着队伍转移了地方，让她先打车回家。
    “师傅，先送她”，钟易摘下黑色口罩。
    周木茼瞅了眼挨着她坐的人：确实好看，穆橙这么喜欢也是有道理的，不过看起来年纪不大。
    钟易眼睛溢出笑意，“谢谢你，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周木茼，你不用放心上”。
    将包放在腿上，双手搭在上边，她仰靠偏向车窗一侧。
    就在刚刚车来的时候，钟易跑过来问她能不能捎他回市里，虽然没有犹豫地答应了他，但是两人终归不熟，索性闭上眼休息，避免尴尬。
    不过钟易却不打算这么安静下去，自来熟道。
    “木茼，这么喊可以么？”
    不等人回，他又继续问，“你一个人来这玩吗？特意请假来的？”
    周木茼坐正，看看身旁的人，温声回他。
    “没有，和朋友一起。正好下午没课。”
    “那你是老师咯！”他偏过头询问，“怎么一个人走了，玩得不开心？”
    对于他的连连发问心里并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反倒被他眼睛所吸引。也染上丁点笑意。
    “说起来，我朋友还是你粉丝，今天是专门陪她过来看你”。
    “只是没想到我先碰见你了”。
    钟易咧开嘴笑了笑，“是吗？我们可以拍张合照给她发过去”。
    听完，周木茼也忍不住弯弯嘴角。
    短时间相处，两人关系拉近不少。
    “等一下”。
    周木茼停下脚步，看着下车的钟易。
    “加下微信吧，晚点让助理把车费转你”。
    她收回手机，只见他又上前一半步。
    “可以拥抱一下吗？谢谢你送我，也算是为今天差点砸到你道歉。”
    钟易张开双臂等人回复。
    周木茼有些愣神，不过没等她点头。
    他就微微俯身将她搂住。
    “木茼，再见”。
    短暂几秒，钟易起身离开。
    “再见”，虽然是这样说，但她知道两人以后再不会有什么交集。
    收回在他背影上的视线，转身。
    眼前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近，周木茼瞳孔微微一张。
    “李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男人眼底像有化不开的浓墨一般看着她，眉宇间稍显疲惫，衣服上也略有褶皱，整个人看起来风尘仆仆。
    就在以为他不会开口时，对面的人缓缓道，“茼茼，你在生气吗？”
    不知道是不是周木茼的错觉，李玦对她有些过于亲昵。
    看出她神情有丝茫然，李玦认真解释道。
    “气我把你一个人留在酒店，事后也不和你解释清楚。”
    “对不起，我应该考虑你的感受，但这些话我想当面对你说”。
    突如其来的话她有些不解，转念想到自己从酒店醒来的光景。
    “我应该谢你，不仅照顾我还帮我请了假”。
    李玦眼睛停留在她脸上良久，低声问道，“你一点印象都没了吗？”
    周木茼点头，“可能是喝酒的缘故，我有做什么不好的事么？”
    “没有”，漆黑的眼底浮上一缕疲态和颓败。
    他欲伸出去的右手插回裤兜，“先回去”。
    周木茼知道他说的是和他一起回天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