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

    分手之后，陆呈锦第一次回东城是在九月末。
    他听照渊说，文蓁在高新支行轮岗，开车过去打听，大堂两位员工嘻嘻哈哈，“找谁？找明星？”  “明星不在，又去分行做演员啦！”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说不定不回来呢。”
    又一位员工从旁边路过，纠正道：“她去景观园给明天活动踩点，和陈行一起去的。”
    前头两位问：“那还回来吗？”
    “她回，陈行不回。”
    陆呈锦稍坐了会儿，近四点五十，管文蓁回来了。
    两位大堂经理和她搭话，“回来啦。”“都快下班了还回来？”“你从景观园打车回来？真有钱。”
    管文蓁心不在焉地回应，眼睛直直望着沙发方向，陆呈锦在朝她走过来。他还穿着她买的衣裳，衬衫西裤休闲鞋，头发一丝不苟，像在外面吹的造型。
    距离越近，她心跳得越快。
    两个月没联系了，近来她有过怀疑，或许他已经放弃，或许他另寻新欢，是她说要分手，哥哥怎么样都是他的自由。但他回来找她了。
    他回来找她，她却不想跟他走，她的大冒险才刚开始。
    陆呈锦：“帮我开张卡。”
    大堂经理看管文蓁，管文蓁说我来，带陆呈锦到自助终端办理。
    她盯着屏幕，屏幕映出陆呈锦在看她。
    管文蓁装作不知道，但装得不像，陆呈锦对她笑，她说笑什么？
    “工作开心吗？”
    “挺开心的。”
    “缺什么业绩吗？”
    “不缺。”
    “我带了u盾。”
    “啊？”
    “今天可以转进500。”
    管文蓁噎了两秒：“不要。”
    她怕他不信，压低了声继续：“你别添乱。陈行已经瞧我像天选零售人，想把我留下，我不愿意。我不想做零售，我妈都没往这儿转钱。”
    陆呈锦想，公金他也可以帮忙。她居然在银行上班，他能帮她的方式实在太多，但对他有什么好处？如果她在职场事事顺心，还会跟他走吗。
    开完卡找个地方坐下，管文蓁拿着他手机下载银行应用，做风险评估。
    陆呈锦留意大堂那几个年轻员工，从他进门起没人坐下。
    “你平时也要一直站着？”
    管文蓁顺着他目光看一眼，“在大堂帮忙的话要，但我在大堂时间不多。”
    “尽可能少站些，你腰不好，有困难要和领导反应。”
    “不至于，人家站得我也站得。哥哥不要觉得我可怜。”
    管文蓁稍微叹口气，“其实我之前也觉得她们可怜，我们有两个大堂经理是外包，一个月到手三千八，我刚知道的时候吓一跳，三千八，就这么一站一天，要是有资本不如在家理财收租。然后我就想啊，哥哥看我工作是不是这种感觉？但是我在这里真的挺开心的，她们可能也挺开心，我不该随便同情她们，哥哥也不要同情我。”
    陆呈锦很想摸摸她脑袋，但忍住了。
    “哥哥觉得你很棒。”
    “嗯。”管文蓁点头，“我也觉得我很棒。”
    转眼过了五点，保安提醒要落闸，管文蓁说我们这就走，送陆呈锦到门口。
    陆呈锦问什么时候下班，要送她回家。
    管文蓁说不用，五点只是落闸，五点半才下班，下班了也不一定能走。
    “那你跟我来一下，车里有东西给你。”
    “不用了。”
    “是你以前的包，我留着没用，你上班或许有用。”
    管文蓁犹豫：“你可以卖掉……”
    陆呈锦笑：“卖给你？”
    “……也行。”
    他带回来的是中号黑金口盖包，管文蓁有些喜出望外，这包在她购入后已经涨价一次，销售说年底还要涨，她正考虑重买一个。但让她溢价购买自己拥有过的包，某种层面上她觉得自己是大怨种。        “我查一下之前的价格，然后按当时的原价转帐给你好不好？”
    陆呈锦说不用原价，五折吧。管文蓁说八折，他说好。
    管文蓁掏出手机转账，银行卡转银行卡。她第一次给陆呈锦打钱，有种诡异的成就感。
    陆呈锦充满心疼，一个旧包把她高兴成这样。
    “家里还有其他东西，你来看看，用得上就拿走。”
    她没吱声，陆呈锦改口：“或者我明天带过来给你选。”
    管文蓁想了想：“明天要出去办客户活动。后天可以。”
    “那就后天下午，五点半？”
    ”中午吧。十二点可以吗？”
    “可以。”
    他答应得太爽快，仿佛所有时间段都有空，管文蓁抿一下唇，迟疑道：“你是不是专门回来找我的？”
    陆呈锦：“嗯。”
    “我不想跟你回去。”
    “没关系。”
    一时无话。管文蓁不知道说什么好。
    现在她自己住着，有充足的个人空间和大量心平气和的时间，能冷静回顾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她在婚礼前夕跑路，让哥哥花费大量心血的婚礼蜜月毁于一旦，搅乱他所有布局。
    哥哥骂了她一句吗？没有。
    上次他说哥哥爱你，我们一起回去吧。
    这次他说不回去也没关系。
    或许哥哥可以无底线地纵容她任性，放肆，不听指挥。
    也可能只是没到教训她的时候。
    她得端住了，哥哥要和她复合，需再拿出诚意叫她放心。
    管文蓁难过地想，她想占有这个人，又畏惧和他在一起。
    黄经理从侧门出来，朝她挥手：“我走啦，你也早点走吧，明天加油！”
    今天陈行不回来，大家都走得早。管文蓁扬声说拜拜。
    陆呈锦：“可以走了？我送你。”
    管文蓁先是答应，转眼后悔：“不顺路，我还是自己叫车吧。”
    陆呈锦：“你可以转钱给我，当作这是网约车。”
    “……”
    车门一关，封闭空间内剩他们两人，管文蓁有些紧张，偷瞄陆呈锦一眼，他神色如常。
    他说送她真的只是送她，车停到御苑门口，管文蓁解开安全带下车，“哥哥拜拜。”
    陆呈锦说注意安全。
    甚至没叫她解除黑名单。
    但第二天下午，他从黑名单获释。
    管文蓁为自己的行为找足借口，她才没有主动示好，她是必须通知哥哥计划有变，明天他们不能在高新见面了，她被调进分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