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肉计

    因着下午被打断工作，姜云依只能加一会儿班才回去，这事她本不打算说，但申雅同样是事件的当事人有权利知道，也有权利提出诉求。
    申雅今日下班比她早，知道她还要一段时间，便主动说先回家等她，姜云依只能加快进度。
    天黑时，姜云依才回到家里，刚打开屋门，就闻到空气中食物的香味，她微微扬起头在空气中嗅了嗅，似乎是烤鱼的味道。
    换好鞋，东西都没放，姜云依快步来到餐厅，她看到申雅背对着她站在厨房里，手中拿着一把黑色的锅铲，正在翻炒锅中的食物。
    而餐桌上多了一个陌生的家用电烤锅，锅里是冒着热气的一条烤鱼，烤鱼上铺了一层辣椒，下方的汤汁已经沸腾，细小的气泡争先恐后冒出，旁边的碟子里还有金黄酥脆的烤翅，空气中的香味，把姜云依馋虫都勾了出来。
    申雅太专注，完全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直到有人从后搂住她的腰，又在耳边留下一个吻，她才惊觉姜云依已经回到家中。
    那个吻像燃料，将她的心口点燃，也令她的耳朵开始发热，这样亲密的拥抱让申雅贪恋，可她又不好意思，所以动了动肩膀，“马上就能吃饭了。”
    “怎么想着做烤鱼？”姜云依没有离开，还是搂着申雅的腰，下巴轻轻搭在她肩膀上。
    申雅关上火，将锅中的菜装到旁边的白色碟中，“您中午说烤鱼很香。”
    “所以你今天提早回来，给我做烤鱼？”
    申雅默认了这个答案，在她看到姜云依对她说，她的饭很香时，就已经决定今天提前回来给姜云依做烤鱼，毕竟对方从没有对她提出过任何物质上的需求，虽然今天也不是姜云依开口说要吃，但申雅还是想尽她所能满足姜云依的小小愿望。
    她不知道的是，这句话不过是姜云依的调侃，当姜云依发现申雅将她随口一句话放在心上时，那种油然而生的满足感让她同样体会到了被人珍视的滋味。
    姜云依圈紧了申雅的腰，“好体贴的小狗。”
    申雅的心被姜云依说出来的话拨动，她的心口发麻，明明没有吃甜食，可身体的每一处细胞都充斥着喜悦。
    姜云依的鼻尖在她耳后刮蹭，申雅经不住这痒意缩了缩脖子，姜云依顺势在她脖子上留下好几个唇印。
    “去洗手吧，我来把菜端出去。”姜云依解开申雅围裙的系带，又将旁边的水打开。
    申雅洗过手也没有直接离开，她打开碗柜取出两个碗，再拿上筷子，才与姜云依一同从厨房里出来。
    每次吃饭，她们都喜欢面对面坐着，这样，姜云依就能观察到申雅的全部反应，例如现在，申雅自己都没有发觉，刚才被姜云依亲吻的耳朵正在发红，而另一边耳朵却是正常的颜色。
    这一幕着实有趣，姜云依唇边带笑，一直盯着这反差明显的双耳，而申雅，有些不适应这滚烫的视线，她低着头，一手端起碗，好似在认真品尝食物。
    “味道真不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烤鱼。”姜云依咽下口中食物，又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
    得了夸奖，申雅才彻底松口气，不然她还要担心自己做的烤鱼不合对方口味。
    “对了，有件事我想听听你的看法。”姜云依夹了一个鸡翅放进申雅碗里，“小汐说在方墨谣家里，见到了我和你的...”姜云依思索了几秒，才委婉地说：“亲密视频。”
    “什么？”申雅停下筷子，她露出疑惑的表情。
    “简单说，方墨谣应该用AI换脸的方法，做了一个假的亲密视频去欺骗小汐，小汐将里头戴着面具的我认成了云溪。”
    申雅放下碗筷，她细细琢磨了姜云依这句话，然后不确定地问：“是发生性关系的亲密视频吗？”
    姜云依点了点头：“对。”
    “可我们并没有录过这样的视频。”申雅皱起了眉，她的语气变快，有略微的着急。
    “是的。”姜云依伸过手抓住她的手腕，又拍拍她的手背安抚：“所以，里面的人物并不是我们，她应该是用某些方法，将脸换成了你我，不过这视频只有小汐见过，我询问了周梓倩，这视频已经被删除了没有传播，明天等她们从外面回来，我会去要个说法，现在，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这信息量有些大，申雅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消化，她只是问：“方墨谣为什么要这样做？”
    “以我对她的了解，原因大概有很多，她性子有些恶劣，而且相当记仇，再加上她很喜欢找乐子，多方因素汇合在一起，可能就是她做出这个视频并掳走小汐的原因。”姜云依对她说：“不用顾虑我和她的关系，你可以提出任何补偿，或是把她送进局子，所有的要求都可以。”
    申雅又安静下来，刚一听到这事，的确让她有些愤怒，但方墨谣做这视频的目的又并非是为了威胁她们或是传播，就算她想将方墨谣送局子，好像也没有了证据，这事她拿不定主意。
    姜云依看出了她的顾虑，温声说：“明天我会和她交涉，保留你追究她的权利，这件事不着急，你可以好好思考如何处置她。”
    “那…我想让您替我拿主意。”申雅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这件事有些像一个踩在她底线边缘的恶作剧，可方墨谣又是她与姜云依认识的人。
    她的确不擅长处理这样的问题，所以选择相信姜云依。
    “确定是交给我全权处理吗？”
    “嗯。”申雅肯定地说：“我相信您。”
    突然之间，姜云依像是看见了一只乖巧的小金毛坐在自己面前，小金毛脖上戴着她喜爱的项圈，还会聪明主动地将牵引绳放入她掌心。
    她好想在此刻揉一揉申雅的脑袋，当姜云依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申雅旁边，而她的手也放在了申雅脑袋顶。
    “好乖的小狗。”姜云依不仅摸了申雅的脑袋，还将人按进自己怀中，“那我向你保证，我会让方墨谣给你一个交代。”
    主人的诺言让申雅开始期待，也让她又一次确定自己在主人心中的位置，她的后盾逐渐结实，从前那些小心翼翼都慢慢被她丢弃，原来，付出信任和感情并非像石子丢入水中得不到回应，真正的偏爱，是即便她悄悄地探出半个脑袋，也会被关心她的人第一时间发现并拥入怀中。
    第二天，姜云依收到了周梓倩发来的航班信息，并告诉她回到家的准确时间，周梓倩发完，还让她不要回复，以她的了解，只怕对方已经清空了聊天记录。
    下午2点，姜云依从公司出来，她先去商场买了点东西，才开车去往方墨谣家中。
    方墨谣家外头的大门只微微虚掩着，也不知道是周梓倩偷偷给她留门还是方墨谣故意给她摆了“鸿门宴”。
    她走入花园，来到里屋的门前按响门铃，又从包里拿出刚才买的东西放进口袋，等了一会，周梓倩才将门打开。
    周梓倩笑逐颜开，将门完全拉开：“诶？姜老板怎么过来了，巧了不是，我和谣谣姐刚从外头出差回来。”
    姜云依皮笑肉不笑，知道周梓倩在和她演戏，她完全没有打算配合，从周梓倩身边经过，熟门熟路往客厅走，但并没有见到方墨谣，她才回过头问：“她人呢？”
    “姜老板，你也知道我家谣谣姐体弱多病，这不，出差一趟水土不服，就病了。”周梓倩把门合上，“姜老板先坐，我去给你泡杯茶，有什么问题，不妨先跟我说说，咱们争取将误会说清楚。”
    “她在楼上对吧，我自己去找她。”姜云依懒得听周梓倩的敷衍。
    “诶诶诶，姜老板姜老板。”周梓倩快步上前，面上假装拦着，但手却给姜云依比了个“2”字，随后又小小声在她耳边说：“书房。”
    姜云依挑了挑眉，绕开周梓倩径直往楼上走去。
    周梓倩嘴上还在装模作样地劝阻：“姜老板，你有什么不愉快大可以跟我说，谣谣姐她真病了，在休息呢。”
    “你也知道，她休息的时候如果被吵醒，还会发脾气，这要是闹起来，岂不是伤了和气，咱们那么多年交情，你还信不过我嘛。”周梓倩跟在姜云依身后，边走边背书，手上早就没了阻拦的动作。
    到了书房门口，姜云依果断推开门走进去，一眼便瞧见右侧坐在沙发上的方墨谣，对方手里端着一杯热茶，脸色红润，面带笑意，对姜云依的到来似乎并不惊讶。
    “我刚回到家你就过来了，还真是巧呢。”方墨谣放下茶杯，又抬了抬下巴：“刚好泡了你喜欢的茶，尝尝。”
    姜云依笑容不变，她来到方墨谣面前，把包放下，随后在方墨谣和周梓倩都没预料的情况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直接抵在了方墨谣脖子上。
    方墨谣顿时笑容尽褪，手也悬在半空，整个人突然静止了。
    后面的周梓倩大惊失色，慌慌张张跑过来，想接近又怕姜云依手抖，“姜老板有话好好说啊，这犯法的事咱们可不兴做啊！”
    “哦？”姜云依将刀往下压了压，方墨谣脖颈上立马出现一条红色痕迹，“我还以为在这间屋子里，可以不受法律约束呢。”
    “姜老板说笑了，这怎么可能啊，我们都是守法公民。”周梓倩在一旁陪笑，眼中满是担心。
    方墨谣只有一开始时闪过惊讶，两句话的时间，她已经调整过来再次露出微笑，仿佛抵在她脖上的刀是玩具。
    “这件事的确做得过火了些，你有任何不满，都可以同我发泄，哪怕是…”方墨谣抓住姜云依的手腕，用力想要按下抵在她脖子的刀，“捅我一刀也可以。”
    当方墨谣脖子上出现明显的血痕，姜云依这才意识到对方这句话并非玩笑，她立马抽手，但方墨谣却还要将她的刀按上自己的脖子。
    争执间，锋利的刀刃划破了方墨谣的掌心，鲜红的血一滴滴落到地面，姜云依沉下脸，小刀被她扔下，她怒斥道：“你疯了！”
    方墨谣却毫不在意，只给了周梓倩一个手势，才慢悠悠地说：“解气了吗？我还有一只手，可以再来一刀。”
    周梓倩已经跑出书房去找医药箱，姜云依则是给自己倒了杯茶压压心中的火气。
    “关于视频，我很抱歉，我可以保证，除了小汐和我，没有第三个人见过，视频我也已经处理干净，不会留下一点痕迹。”方墨谣单手给自己倒了杯茶，笑道：“不过话说回来，我还以为你今天会带着申雅一起过来。”
    姜云依讥讽道：“带她过来，看你怎么在我面前演苦肉计吗。”
    “哎呀，被发现了。”方墨谣露出苦恼的表情：“这该怎么办呢。”
    “少跟我打岔，说正经的，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
    正说着话，周梓倩捧着医药箱从外走进来，她来到方墨谣身边，将医药箱放在地上打开，随后半蹲下拉过方墨谣的手，开始给她处理伤口。
    周梓倩的出现，让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异常诡异，姜云依和方墨谣都没有开口，反而是周梓倩絮絮叨叨念着：“忍着点啊，你要是疼我也没办法，谁让你自己作呢，早让你道歉了，非要空手接白刃，以为自己铁包皮呢，给你能的呀方墨谣。”
    周梓倩嘴没停，但下手的动作却很轻，“姜总，您要是不解气，你就多打她两下，但动刀子这玩得也太大了，咱吓唬吓唬就行了。”
    “你这伤待会还是去医院看看，别感染了。”处理完伤，周梓倩才反应过来只有自己在说话，她抬起头，看了眼方墨谣，又看了眼姜云依。
    发现两人都盯着她时，她翻了个白眼，把手上的东西往医药箱一丢，便撑着沙发一屁股坐下，“两位老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也不是在工作，就不要绕绕弯弯的好吧。”
    两人依然没开口，还在等着周梓倩说下文。
    “这样，我有一个提议，两位老板听听，看看能不能行？”
    “说来听听。”方墨谣看了眼自己的手，很满意周梓倩为自己的包扎。
    “让申雅成为空白的第二个老板，你们看怎么样？”周梓倩压下身后的狐狸尾巴，郑重其事地说：“这事的确是我们做错了，谣谣姐也挨了一刀作为惩罚，我们还能签下协议保证视频删除干净，也不会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如果视频流露出去，方墨谣自行去派出所自首，最后，我们让出空白一半的盈利，以示诚意，姜老板觉得行吗？”
    周梓倩继续补充道：“空白的法人依旧是我，申雅可以不担任何责任，云依姐想查空白的账目也可以，你看怎么样？”
    “啧。”姜云依坐在她们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她迭起腿，拿起属于她的茶杯，呷一口香茶，才不急不缓地说：“你们妻妻一唱一和的，是真拿我当乐子呢。”
    周梓倩忙堆笑说：“这是哪的话，云依姐真误会我们了。”说完，还端起茶壶给姜云依的茶杯添上新茶。
    “协议我要，但你们，必须和申雅当面道歉。”姜云依没有再喝茶，她语气变得严肃：“至于你说的空白收入五五分，你自己和申雅谈。”
    “没问题。”方墨谣没有犹豫半点犹豫，“挑个时间，我会带上礼物登门道歉。”
    姜云依瞟了眼方墨谣的手，她放下腿站起身，“你这苦肉计再有下次，我不会再管你的死活。”
    说完，姜云依拿起包转身就走，在离开书房时，又留下句：“快点去医院。”
    当人离开，方墨谣展颜一笑，肉眼可见的身心轻松下来，她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捏住了周梓倩的耳朵，随后用力扭了一圈。
    惨叫顿时响起，方墨谣凉嗖嗖的眼神盯着她：“我们前脚刚到家，云依后脚就进了门，倩倩这是拿我当傻子呢。”
    “嘶…”周梓倩想要拯救自己的耳朵，但方墨谣下手不留情，恨不得将她耳朵拧下：“谣谣姐明查，我冤枉啊！”
    “不是想要奖励吗，今晚，我就好！好！奖！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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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梓倩和方墨谣的故事会单开，所以这里不会详细写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