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宣之于口的问题注定永远没有答案

    “啧，冷血无情的女人。”
    站在路妤旁边的牧青淼看向浑身是血满目伤痕的男人，意义不明地啧了下嘴。
    谜题和惩罚手段虽然都是牧青焱的手笔，但路妤在常尹清醒前可没人拘着，在房间内悠闲打转那么久，牧青淼可不信凭这家伙的脑子会想不出谜题解法。
    被喂了药的常尹根本无法思考，除了强行放血无路可走，路妤却只装模作样演出焦急慌张的表情，再掉几滴不痛不痒的眼泪。
    但凡有一丁点儿恻隐之心，在不暴露的情况下给点提示的机会比比皆是，而路妤全程冷眼旁观，后半段常尹意识不清时，她竟演都懒得演，嫌站着太累直接背靠玻璃坐在地上，跟看表演似的观赏着常尹为了她一刀又一刀捅在身上自残。
    怀里的温热身躯逐渐丧失生气，路妤染上血迹的手指一寸寸拂过俊朗精致的面容，他睁着的眼眸中空洞无物，瞳孔早已失焦。
    “这话是在形容我吗？”神情平静的路妤缓缓帮常尹合上了眼，“让他最后在幸福感里死去，这可是再温柔不过的死法了。”
    “话说他命好硬啊，这种钝刀子割肉的放血法，就算是我也不能保证在半途不失去意识，顺利完成操作流程呢。”
    凑过来的“苍狮”上下打量着常尹已经彻底断绝生命的躯体，言语里颇有些惊讶。
    “哼，这可不是什么命硬不硬。”
    牧青淼抬脚轻踹了两下常尹落在地上绑着布条的小臂。
    “这家伙应该非常擅长生物方面的知识，要是没点章程胡乱下刀，两个血槽不到人就肯定要死绝。”
    “真厉害啊，我还以为除了我根本不可能有人不靠解谜完成流程呢。”
    “苍狮”从不吝啬自己的赞扬，但在他眼里，最厉害的还是自家少爷。
    “难怪少爷特意吩咐，让我在匕首的收集管里涂毒呢。”
    “涂毒?他不是已经服了损伤神智的药吗？”
    这倒是路妤不知道的，她放下怀里的常尹，站起身脱下血迹斑斑的外套。
    “也不算毒，就是会加剧他服下药物的扩散速度，使用匕首次数越多，神智干扰效果越是强烈，所以说，他能在这种情况下还完成操作，我是真觉得太佩服了。”
    “好了，游戏结束，该进入正题了。”
    将脱下来的外套盖在常尹身上，路妤移开视线，看向身侧的牧青淼和“苍狮”。
    “好的好的，这就带路，麻烦路小姐当人质啦，这是先前承诺的奖励。”
    “苍狮”从口袋里拿出个移动硬盘，递给了路妤。
    “里面是苏禾度父亲这些年与我们里应外合转移资产的证据，还有之后打算彻底侵吞苏家计划的书面资料，和已经贿赂安排好的内应名单，这可是二小姐亲自整理的哦～”
    “闭嘴！”
    抬脚狠狠往“苍狮”大腿上踹了一脚，牧青淼有些恼羞成怒，转头又用眼刀重重剜了眼盯着她看的路妤，将两人丢下自顾自往外走。
    “哎呀，我的错我的错，二小姐她脸皮薄得很，不该说出来的。”
    这用尽全力的一脚也没能让“苍狮”挪动半步，他不好意思般挠挠头，嘿嘿笑了两下。
    脑海里忆起上次和牧青淼见面交易时她说的话，路妤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
    同样坐在后座的二人间隔着道宽阔的“楚河汉界”，牧青淼自坐上车后就冷脸端坐着看向窗外。
    “淼淼啊～‘苍狮’现在可算不在了，你有话要对我说是吗？”
    牧青淼没有立刻回应，倒映在瞳孔里的窗外风景飞速掠过，她攥紧放在膝盖上的拳头，咬了咬后槽牙。
    “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讨厌你这幅什么都了如指掌的模样。”
    “唔...可不能这么说，淼淼的事我真的不太清楚，淼淼又不肯告诉我，只能凭直觉乱猜了。”
    “呵，”牧青淼有些嘲讽地轻笑，“乱猜又如何?总归你猜的，都会是对的。”
    “淼淼还真是抬举我，我自己可都没这么笃定。”
    闭上眼睛后深吸一口气，牧青淼转头看向路妤。
    “你已经知道，我和哥哥没有血缘关系了吧。”
    哥哥做事和收尾从不留痕迹，这断然不可能是从其他地方顺藤摸瓜调查的，一想到路妤那堪称恐怖的直觉，牧青淼就只剩下无可奈何的释然。
    “嗯，”路妤点点头，“只是，还有些想不太通的地方。”
    “上次，我和你说过，不管你想改变我什么，都是没用的，你问我为什么，”牧青淼勾起嘴角，“而这，就是原因。”
    听到这话的路妤霎时间顿住，片刻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随即便是满脸不敢置信。
    “不...不是吧...不对...为什么...”
    “我大概清楚你想做什么，你憎恶哥哥，嫌弃牧家，却还是在最后关头留了哥哥的命，和我做交易把哥哥送我手里，那并不是单纯的交易，对吗?”
    牧青淼垂下眼睫，神色复杂。
    “你想让我借哥哥的势，用来掌控牧家，成为牧家的实际掌权者。”
    说到这，牧青淼抿着唇，攥紧的拳头越发用力。
    “你帮我铺好了路，哥哥回来这件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他的定位芯片被破坏，嗓子半哑，身体也弱得不成样子，还被喂了‘迷失’，药效发作时我想问什么都可以问到，真是完美的上位计划，只可惜，你算错了一点。”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目的地，平稳行驶的车辆停了下来。
    牧青淼直直正视着路妤的眼睛，她现在迫切想知道某个问题的答案。
    “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对我好?”
    “我...”
    还没等路妤回答，后车玻璃外探出黑洞洞的枪口，子弹顺着牧青淼的太阳穴穿堂而过。
    世界仿佛定格了，她难得吐露真心的模样长久驻留于路妤的瞳孔之中，牧青淼的眼神从未如此纯真，清澈，诚挚
    ––但她永远也不会知道问题的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