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赵临沭主动来帮忙, 黎璃没有要拒绝的道理, 而且赵临沭还说, 他可以去赵季同那里查一些不好找的资料。
    两人的车在郭本所在的小实验室外面的路上停了一整个上午, 到正午了, 才终于看到人露面了。
    从外面看不出来人正常不正常, 黎璃轻车熟路地拿了绳子就下车，直冲着那边刚从实验室里出来的郭本二区。
    原本还隔着一段距离，郭本根本没有注意到黎璃, 但是走近了，他在资料里见过黎璃, 神色明显变了一下, 疑惑道：“你是......”
    “来找你的。”黎璃利落地打了话，随之而来的, 就是特意加重力道的手刀，郭本眼里的惊讶还没有完全消失，就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黎璃把人绑成粽子一样，没什么客气地一路从地上拖着回车上，赵临沭面不改色的从驾驶座上下来帮她把后座的车门打开，把粽子人塞进座位上。
    这几天里，他们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抓到了好几个巩向晨的同伙了，并且是一盯一个准。
    辛学庄子里的施工持续了大半个月，地上的建筑没什么变化，变动的地方主要在地下室，辛学几乎是处于一脸懵的状态看到各种精密且昂贵的器械被运送进去，这个过程持续了半个月，一个经过拼装的地下研究室就出来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这里还能有这样的作用，当真的看到黎璃真的把绑回来的那些人关进去做试验的时候，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辛学问：“可是，他们这些人真的会配合吗？”
    但黎璃很淡定：“我观察了一下，他们这类人的求生欲还挺强的，甚至强过我们这些普通人，那就不是不能拿捏。”
    她还跟赵季同借了一点警署里的基础装备，保证不会让这些人跑了，只是迟迟等不来许博士的消息，所以在这边一切都安置妥当之后，黎璃决定亲自跑一趟研究所，‘客气’地将许博士‘请’了回来。
    在刚刚建好不久的地下实验室里。
    “你是失败的实验品。”许博士说话的时候并不见慌乱，尽管在过来的途中他并不是那么的配合。
    “那谁是成功的呢？”黎璃想到了同样在被人关注着的于程，“于程吗？还是......赵季同。”当年的实验室里，不也就他们三个人在。
    她扬眼看向面前的人：“或者，我应该问的更清楚一点，你们当初研究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呢？”
    黎璃近日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梦，虽然大多无厘头且毫无道理，像是一遍遍在经历别人的人生，但脑子里闪过的一帧帧画面，还是让她从中窥见了很多蛛丝马迹。
    许博士没什么表情的摇摇头，不肯再开口。
    他不愿意说，黎璃就替他说：“一个不被记录且未知的物种，你们大致会觉醒于某个时间点，寄生在其他的生物体身上，生命和记忆循环让你们有着远超普通人的实力，远不把我们这些蝼蚁一般的普通人看在眼里。”
    “依附在他人身上也只能存活区区数年。”黎璃一闭眼就能想到梦里的那些零零碎碎的画面，她把那些画面糅合起来，“可一个地方的资源却是有限的，于是在你们同类之间有了严重的竞争，从而衍生出了当年的那场实验，因为实验的目的是针对你们的同类，所以巩向晨说你们是叛徒。”
    许博士皱了皱眉，完全意外于黎璃竟然已经猜出来这么多，他的神色略有松动。
    “可是，就连你自己都没有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黎璃还在继续盯着许博士的反应，“因为实验品的拼死反抗而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导致你们自己都不确定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样子的。”
    “我想你应该是......”
    “没错。”许博士倏然看向黎璃，打断了她的话，忽然又愿意开口了，“我想办法进入了研究所，成功的让那些人相信了这场觉醒只是更强的进化，只要有k型因子就能控制好，未来就是新的世界。”
    事实上，他也没有说错，在觉醒开始的瞬间，就已经是新的世界了，无论在哪里，都要靠实力说话，普通人改变不了什么。
    许博士打量着黎璃，下意识的蹙眉：“但你是例外，k型因子对你不起作用，而且，当年的实验还阴差阳错地让你在被觉醒后保留了本该不属于你的能力。”
    “哦。”黎璃瞥了人一眼，捻了捻指尖，“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了。”
    许博士的视线从昏暗狭窄的地下室转了一圈，用上了谈判的语气：“就算你把我带到这里，对你也没有多少好处，而且，你本来也不在乎那些不是吗？”
    他暗暗观察了几个实验体的身体反应多年，认为自己对这几个人多少还是有点了解的，尤其是黎璃。
    黎璃可不同意他的观点：“怎么会没有好处，最起码当年的仇现在是有机会来报一下了，终于能让你也感受一下被关在封闭空间内做不乐意的事情是什么滋味了。”
    她微微笑道：“许博士，很遗憾的通知你，在你们的研究实验没有任何成果之前，你们大概都没办法离开这里了，对了，差点忘记告诉你，这回是要按照我给出的方向来。”
    地下实验室里安装了巨大的单向玻璃，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人的一举一动，包含许博士和巩向晨在内的十几个人。
    一开始，自然是没有人愿意配合的。
    黎璃也不介意，反正外面的情况愈发不好，也没什么机会能再出门了，赵季同那边也传过来消息，说是其他几个大区里的人被控制了不少，边界线屡屡被试探袭击。
    时经几天，十来个不同组织的研究员内部斗争到了一定阶段后，有人才开始松口了。
    第39章
    各种各样流水账一样的实验检测报告从地下实验室里面传递出来, 黎璃的日常一下子开始变得忙了起来，虽然那些报告上的一大半奇怪符号她都不怎么能看懂, 可依旧觉得那些研究员们给出的数据挺有意思的。
    规律或者不规律的数据波动似乎都是有迹可循的。
    赵临沭变成了辛学庄子里的常客，时不时会陪着黎璃一起去地下实验室隔着透明玻璃督促那些研究员们的实验进度，只是效果依然不怎么样。
    赵临沭随手翻了翻那些报告，没一会儿就又合上了：“他们是在拖延时间。”
    “就算是在拖延时间，不管是多是少，也得让我看到成果。”黎璃观察了这么一阵, 对实验室里的大多数研究员有了点了解，一直暗戳戳地琢磨着怎么对症下药，自然也是小有成效的。
    心怀不轨的研究员们各自打着算盘，不会把事情做的太绝影响到自己的生活条件, 但也不怎么愿意老老实实地办事, 纵然是像许博士这样不怎配合的人也开始被迫加入。
    黎璃在大多数时候对待他们还是客气的, 还根据他们的要求提供了血液样本, 分别是她的血, 于程的血和赵季同的血, 还有一些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 那些‘研究员’说, 要复刻一下十几年前的实验数据，黎璃没有反对，只要一切处在可控范围内, 没什么不可以的。
    “复刻当年的数据没有问题。”黎璃只是跟他们要求，“但是这一次, 可没有实验体来给你们做研究对象了。”
    不管是当年的经历还是其他方面的一些原因考虑, 她都没有再去外面找实验体回来的想法。
    “没有实验体你让我们怎么做试验！”有人不满，“那样我们没办法判断出准确的数据, 或者你把我们之前实验室里的那些人都送来。”
    黎璃可没心情去体恤他们，语气也是不可商量的那种：“那是你们需要考虑的问题，我只看成果。”
    有些人跳脚了一阵争取无果后，也只能接受了这样的苛刻条件，实验进度虽然缓慢但也在进行。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二区也只剩下了表面的平静，周边生活区的大量幸存者涌入了这里，赵季同这一类有领导作用的人都忙的不可开交。
    于程从医院里出来了之后，跟他哥商量之后，也搬到了辛学这里住，时不时的也会在实验室外面在转一圈看看。
    难免也会有担心：“可是黎璃，就算把他们都扣在这里，万一一直没有什么有效结果该怎么办。”
    黎璃当时还在研究他们三个人的血清报告到底差异在哪里，闻言瞥了于程一眼：“你有更好的办法？”
    于程真心叹气：“没有。”虽然因为身体没有好，近期一直没有外出过，但他也知道，最近外面的形势越来越不好了，未来的命运好似已经固定，只剩下了时间问题。
    “尽人事，听天命。”
    黎璃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近来睡觉的时候做梦的次数更频繁了，对于梦里的内容也更加清晰，在那些陌生又错乱复杂的世界里，同样的经过了这场没来由的觉醒过后，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的，暗无天日，废墟斑驳，毫无生机。
    那些拥有记忆的研究员，在这种情况下反而还有可能成为几率很低的一线生机，所以她才更想试试，至于最后的结果，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
    第一批研究试剂被提供出来是在一个多月之后，但由于黎璃不肯提供实验体出来，研究员们只给出了试剂，不保证任何效果。
    彼时赵临沭正好在，他用自己的方法琢磨了一下细长试管里的蓝色药剂，成分复杂，效果不详，之后问黎璃：“要去外面找几个失去神智的人试试吗？”
    “没必要。”黎璃站在地下实验室的透明墙外面，只是伸手指了指实验室里的那些人说，“他们，不都是现成的可以试药的人选吗？”
    占据普通人的身体，如今又凭借着非同常人的能力研究出这些试剂的人，太适合做个人选了，试剂失败了，那也不过就是维持常态，试剂成功了，这些人能变回原来的样子的话，那再好不过了。
    这个说法自然是不被现在的‘研究员’们所接受的，在经过了两次失败试剂的测试后，有人站出来质问黎璃：“你就是在报复当年实验室对你们做的事情，可当年的事情我们并没有参与，当年的事都是他一个人主导的，你应该拿他去试。”
    这个人说的是‘他’是指的许博士，因为一些各种各样的原因，现在的许博士在这个实验室中格外受排挤。
    “你就当是吧。”黎璃不想跟他过多掰扯这些有的没的，反正她能肯定，这位许博士怎么也翻不出浪花了，“虽然你们当年没有亲自动手参与，但我认为你们这些人应该是存在连带责任的。”
    努力之后终究还是有了成效，在黎璃他们几个人的高强度催促下，实验试剂经过多轮改变调试，在一次测试之后，其中一个‘研究员’竟然真的恢复了神志，恢复成了他本来的样子。
    开始时，那个人脸上的神色都被迷茫，惊慌，不知所措覆盖，为了防止他是刻意装出来骗人的，辛学和孟洪不敢停歇的一连盯着他研究了好几天，才敢确定真的是他身体里的药剂起了作用，他是真的恢复了。
    黎璃把每一次实验室里提供出来的试剂样本数据存档，这次也不例外，相同的试剂很快作用在实验室里的其他‘研究员’身上再次尝试，的确是小有成果。
    但结论依旧是具有不可定性，有些人会失去被占据身体这段时间的意识和记忆，而有些人还保留着这些记忆以及一些超出寻常人的能力，经过沟通之后，一部分人自愿留下继续参与研究实验，当然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以现在外面的形势来看，他们就是出了这个庄子里的实验室，也不一定能活下去。
    值得庆幸的是，新研发的试剂进过多次测试之后，没有出现更多的超出范围外的不良反应。
    研究员们陆续恢复神志的同时，黎璃跟赵季同找时间沟通了这件事情，开始将最新研制出来的一些试剂作用在二区里已经丧失意识的其他人身上，经过短时间内的观察测试，效果还在可预估范围。
    对于黎璃随心所欲地整了个实验室，还弄了不少人过来，赵季同一开始并没有抱多大的期待，他也没想到短短几个月里，真的就能造出了这种几乎是能“救世”的解药。
    只是这试剂里面含了一定量的k型因子，而他们几乎搜遍了二区，也没积攒到多少库存，用来做试剂的消耗根本不够。
    第40章
    研究所里记录过曾经发现过k型因子的一些位置, 可当初他们安排人过去收集的时候，那些位置所处的大区, 还都有正常的秩序，收集难度就很大了，更别说到了现在，除了二区外四面八方都处于情况不明的状态，收集难度更是翻了几番。
    k型因子的收集难度是在于普通人不能轻易触碰到它，要依靠外物进行收集到容器里再带回来, 所以麻烦且效率低下，但黎璃在这方面偏偏是个例外，黎璃可以毫不费力的接触到它们，就像之前回到三十六区时, 在那个山上遇到情形的一样。
    黎璃花了几天时间研究了一下研究所里弄出来的那个位置图, 基本都是在山上, 且都是高山, 有研究员曾经提出过一个假设, 正是曾经新闻里预告过那个靠近他们星球的那股特殊能量, 意外的形成了这些k型因子, 现在看来, 反而是变相地克制了这场不明来由的觉醒。
    于程不放心地来问了一遍又一遍：“你真打算离开这里，去外面到处找那个试剂里的原材料？”
    “不行？”黎璃神色倒是很淡然，“反正在这儿待着也没什么事。”
    试剂配方确定下来之后, 那些研究员就失去了用处，现在他们已经找来了更可靠的一群人在做制造试剂的相关工作, 庄子里的地下实验室也变成摆设了。
    黎璃愈发闲了下来, 庄子里的应急物资在减少，她整天看着这一亩三分地也有点腻了, 的确是想换个地方出去走走。
    第一批次和第二批次的试剂是让一部分的人恢复了正常，但那只是非常小的一部分，需要的试剂缺口简直大到可怕。
    “那些人不是已经商量了方案了安排队伍专门出去找？”于程觉得黎璃的想法还是太冲动，“你还要自己出去，太危险了。”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黎璃对这件事分的很清楚，“我去哪，只是因为我想去哪，而不是专门为了他们去哪做什么。”
    “那你带上我一起？”于程试探问道，“我可以给你当司机。”
    “那还是算了。”黎璃是看明白了，于程啊就是个少爷命，干不了什么活的，一不小心还要在病床上躺几个月的那种，“我可不想随时带着个拖后腿的，到时候还要照顾你可太麻烦了。”
    于程正要不服气地辩解几句，又有一道声音加入了进来。
    “带上我吧。”
    是日常来庄子里串门的赵临沭，他毛遂自荐：“我不会拖后腿，会开车也会修车，还懂医药和急救护理。”
    黎璃倒是认真地看了他几眼，提醒说：“我可不负责随行同伴的安全。”
    “不需要你负责。”赵临沭承诺道，“我自己会管好自己。”
    黎璃还是没一口答应下来，斟酌着：“那得让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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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外面的情况远比想象的还要差，纵然是被觉醒之后失去清醒意识的人，也带着与生俱来的生存需求，因为没有清醒的认知他们无法得到正常的食物，就会对目光所及之处所有能入口的东西下手，导致外界到处都是光秃秃的一片，寸草不生。
    越野车穿过那些荒野里那些疯癫又狂躁的‘野人’们，径直朝着高耸入云的山脉方向行驶。
    黎璃还是答应了赵临沭的同行，多个人开车没什么不好，而且在多年的聊天铺垫了解下，他们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分歧意见发生，相处得非常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