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K照

    叁幅合照泊客厅墙面，从左到右依次是旺角某官立小学6D班级照、油尖旺某band  2A中学照，还有全员穿学士服的港大毕业照。最后一张照片里，梁立棠和邓仕朗并排而站。
    梁立棠读小学不用功，在旺角周街窜，毕业去band  3被骂没前途，气得在外面打耳洞染黄发。他当时贪玩，约一班论坛上的MK仔女吹水，搞到鬼五马六，上街影贴纸相，还拿马克笔在相片上写潮流教主四个字。后来他开学染回黑发，选修经济课，突然发现自己在学习上有点天赋，于是宁做凤尾不做鸡头，努力从band  3转到2A，备考DSE挤进港大。
    港大本科finance  department有很多奇人，读IB的不少，DSE出身的更多。读完IB不出国有部分原因：陪男女朋友留港；申请学校失败。据说那位英文名叫William的同学IB成绩很好，读港大是为了陪女朋友也为解决比较重要的私事，他毕业后拿到瑞士银行的offer，而女朋友同时考下心理咨询证书，两个人已经回瑞士一段时间。
    同系不少人有relocate的计划并付诸实践，风雨云之后剩一些人留在香港，包括梁立棠。
    梁立棠以前是正宗MK仔，身边人看不出来，因为他转变极大。他入band  2A洗心革面，在两年之内产生巨变，彻底脱离MK群体，心境和外在矜持起来，整个人变得仪表堂堂，到大学保留左耳唯一的黑色耳钉。
    他一生中最难以启齿的事情就是拍了贴纸相和写那四个字，弄得那么花里胡哨还没有古惑仔好看，他永远都不想回顾。可是世界好怪的，越不想回顾，越吸引其他人帮忙回顾，而这个人竟然是他的姑表妹。
    众所周知的啦，姑表妹是时尚摄影师，谈到相片便有话要讲——
    “你的脸靠镜头太近，镜头会让你的五官变得畸形。”姚伶坐在客厅，从旧盒子翻看，看到很夸张的相片都惊到张嘴，“好黄的头发，还戴骷髅头耳钉。”
    邓仕朗在旁边一起看，也惊得有些笑：“果然好subcultural。”
    “丑到爆炸，你们不要再点评。”梁立棠非常羞耻地捂脸，两根手指开一条缝，露眼睛偷看他们反应。
    姚伶见他不忍直视，不评了，把贴纸相放回去，只道：“还好你有改变，不然别人会当你是烂仔。”
    “都是小时候贪玩而已。”邓仕朗说。
    梁立棠捶胸口，有人帮他说话心里好受一点。他终于不用面对黑历史，放下手，两眼望情侣，“我以前想烧掉这些，是我妈打算留个纪念才停手。”
    姚伶托脸蛋，嗯一下，“秋萍姑姑的包容心很大。”
    梁立棠暗示时大时小，“她这么做也是奖励我考上好大学，我若果没考上，她和我爸会怒火街头，根本不想看到这些。”
    邓仕朗觉得这些相片还好，许多往事无法被本人接受，其实在别人看来关系不大。不过他明白，梁立棠话里有乾坤，乾坤在世俗意义上成立，往事对本人而言成功了就是苦尽甘来的回忆，失败了就成十恶不赦的劣迹。
    他们二人应之前的话来梁家吃饭，喝过瓦罐汤，吃过乳猪烧腊，茶余饭后消食消遣，开始谈论学生时代。秋萍递来几本相册薄，让他们了解一下梁立棠的学校。每本封面都很厚，内页附上同学们龙飞凤舞的签名，都蛮有意思。
    譬如这个，一位名叫阿Ben的同学在他和梁立棠的合照旁边写一串烂gag。梁立棠捂住答案，让邓仕朗猜。上面写的是：（1）乜毛最普通？（2）A、B、C、D、E、F班，边两班最难教？OK，一二叁，阿棠你快D答出来，够钟喇！=O=
    邓仕朗看了看那些字迹和表情符号，低笑，能想象他们以前玩耍的语气和场面。他应该可以玩得明白，玩这类冷笑话一定要精通粤英双语，发掘两者可以联系的谐音、双关和特色表达，而姚伶玩不来冷笑话，什么语言都玩不来，所以在旁边观看。
    邓仕朗用英文翻译第一题，叁秒就出答案，“第一题，Normal。”
    “聪明，no毛no毛，普通的意思。”梁立棠连连称赞，毛的粤语发音和Normal的mal一样。
    第二题说难不难，邓仕朗想得比第一题久。旁边的姚伶连读一串字母，很快有了答案，突然问对面的姑表哥，“你知道邓仕朗在高中很少被人叫Hayden，而是叫DC吗？”
    梁立棠一秒反应过来，“好正常，他名字里第二个字发音是Si，就读C，那D啊后面那个E啊，发音都好像。”
    邓仕朗脑筋转得快，听完就有答案，“EC难教，因为伊斯兰教。”他答完，转而亲一口姚伶，亲她脸至耳后根，说悄悄话：“我以为你不会玩，看到那么多字母就想到这个来提醒我，那么聪明。”
    姚伶心情好，转脸亲他嘴角。
    梁立棠想不到玩阿Ben的烂gag都能让他们拉近感情，愉悦地摊开手，放出答案。答案旁边还写了他对阿Ben毕业送冷笑话的评论：多谢你阿Ben哥哥，真係好冻，笑到O晒咀xd，以后睇到都会掛住你。
    换一本相册薄，里面贴的是多人合照。
    姚伶问梁立棠，“这里面有你暗恋过的人吗。”
    “有啊，读band  2喜欢过同班的，她现在好像在加拿大。”梁立棠按记忆翻页码，找女仔的照片给他们看，“以前去过她的生日会，她房间贴满一位女歌手的海报，这个歌手当时只有十九岁，出几首歌在香港有点水花，同台湾男星拍拖传绯闻，后来在华语音乐圈出名了。你看，她过生日——”
    他取出一张庆祝生日会的大合照，照片里有气球、彩纸、奶油蛋糕和大家送的礼物，他和几个长得不错的男仔站在后面，前面是几个女仔，全都笑得很开心。
    “都很好看，幸亏这时候你不是MK仔。”姚伶喜欢他们这张照片，充满青春时期的感情。
    “一年比一年好，不然怎么进港大，拿一个HKU的title。”梁立棠感慨。
    “算你有出息。”秋萍姑姑敲他脑壳一下，眼有慈笑。
    大家看完相册，吃饱喝足，睡觉的睡觉，夜间散步的散步，开年回港旅程差不多结束，白天跟着长辈去庙宇求神拜佛，晚上应邀到梁家吃饭，一天下来都有些疲倦。
    邓仕朗和姚伶离开梁家，手牵手，直接走路回恒丰。夜里人吵车杂，劲风凉爽，她穿高跟鞋，累得停下，低头歪一歪脚，让他看了就背起来，托她屁股，手提她的高跟鞋，穿街走巷。
    肉档一盏晃苍蝇的风扇，街边几张律师事务所的招牌，唐楼窗户吵架的人影，甚至是车来车往的灯光，都在看似杂乱的表面中有其秩序，充斥独属香港的气息。
    姚伶在他后背越来越惬意，什么都能望，望地望猫狗，也能望天望露台。她一只手搂他脖子，另一只手轻轻拉他耳朵，嘴对他耳，“你记不记得以前在学校露台要我干什么。”
    “要你跪下来给我含。”
    “恶趣味。”
    “你当时不是嗦，而是用牙齿磨我，我后来洗澡发现破皮了，很疼，但是又想你这样做，因为可以一直低头看你。”
    “最脆弱的部分任我发挥，一刮就损。”
    邓仕朗不反驳，他们连上床都各持立场，刚好互补，非常完美。回到恒丰，他们待在房间里，一起洗澡，他给她吹头发。她穿着单薄的睡衣，蹲地，从行李箱拿出一个盒子，真是好大惊喜，竟然是飞机杯，令他坐在床边无语地抚额头，失笑。
    “要这个干什么。”他一把拉她，锁她入怀，注视她手里把玩的飞机杯。这飞机杯不是电动，是软胶那款，说明还是得手动操作。
    “又发挥一下。”她捏一捏这个飞机杯感受质感，同时说道：“亚马逊买的，从米兰带回来。”
    “这么波折。”他的声音变喑哑。
    姚伶坐在他身上，撩起衣服，扯一下内裤，手指伸进花穴勾出水，在他眼前涂到飞机杯上。她做好准备，轻轻把他推倒在床上，脱他洗澡换上的裤子，看见那里已经硬邦邦，因她的一举一动而勃发。她主动脱上衣，没有穿bra，把头发顺一旁，弯腰垂下漂亮的乳房，一副俨然要爬到他身边的姿势。
    “想要我还是想要它。”她轻声问。
    “你。”邓仕朗想也不想。
    “暂时不行。”姚伶说完，把飞机杯套到他的阴茎上面，盖住皮肉和蓄势待发的筋络，吱的声音一瞬响起。如若拔出来，那就是啵的声音，吸力很强。
    她想象是她在动，手部动作时缓时快，反正他不能动，她用这个吸力很强的防阴道软胶抓紧他的阴茎，内壁刮过，令他倒吸一口气。慢慢地，飞机杯会发出粘稠的声音，滋溜滋溜。她突然拔出来，指腹按他阴茎顶部渗出的粘液，一条丝。
    他让她玩，玩到第一回合射出来，射到飞机杯，因喘息而腹部起伏。第二回合，他恢复妥当，箍着她不能动。她也不想动了，躺在床上，散着长发，还没开始就浑身绵软，因为给男人用很长时间的飞机杯非常累，真是再也不想这样干。
    他的下身依然肿胀，一看到她那么绵软就无法受控。他插进去的时候，硬得又重又霸道，擦向她的花壁，直达花心，那么温热和柔嫩，根本不应该有飞机杯。她一个轻颤，猝不及防地缩紧，又被他狠狠地搓揉着花壁，声音比方才黏。
    邓仕朗一用力起来，总让她的小腹、后腰、大腿、花穴一并发酸，那酸意极为切肤，有时让她忍不住皱着脸求饶。在她麻到迷乱，毫无防备地摇头时，他上手扶她的脸，低头含她的唇，丝毫没有慢下。她闷哼，手指抠住他脖颈，承受他接二连叁的撞击，频频颤抖。
    这时候两人都是心慌的，能在床上那么激烈而相爱，到了十足刺激的顶点，肾上便腺素飙升，心慌得难以阐释。
    他一放开她的嘴就温柔一句。有情人互道我爱你是不厌的呢喃。
    “啊……”她心一缩，脸泛酡红，脖子上粉。情情爱爱吞没着神经。说我爱你叁个字，不知怎的令她想到小时候TVB的广告，就算海枯石烂，都不要给你烂，极其跳跃。她突然在紧要关头笑了出来，又呻吟到哭叫，一波叁折，疼到委屈，睁眼看他。
    他简直要贯穿她的身体，在她的头上方深深地喘息，滴汗，滴到她嘴唇和胸口，誓要让她牢记他们正在相爱。
    鼻息之间，嘴唇相亲。
    好吧，总会有突然转场的搞怪气氛。Whatsapp响了，猜猜是谁发来的。桌面的两台手机并排放着，前后各有收到一则讯息：差点忘记，不要跟任何人说看过我的MK照！（双手合十拜托emoji）。
    他们这时根本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