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塌

    花飞雨冷逐青川，澄江一开湿罗衫。
    白骨倚阁笑百衰，劈山拓海遗千灾。
    秦皇武帝有良材，又发西风唤臣来。
    几年躬亲思万载，浊骨凡胎作正派。
    良工苦心堪乘金？不见案台书丹青。
    停机柳絮学性名，明正典刑应天行。
    这显然是明玉家族的写照。明玉家族共有四支主要姓氏。她自己姓明，母亲姓叶，算其中两支，另外两支明玉不是很了解，她不是热爱走动的性格，见到陌生的亲人，也就是敷衍了事。
    病房里静悄悄的，窗户外面透进一点点光。
    免疫球蛋白见效快，也会有半衰期，大概过一段时间就会被人体代谢完毕，但不影响明玉现在的病情，因为她已经使用了其他的特效药。
    有关于特效药，每个地区有不同的药物。
    假设A药在某市贩卖，其他市大概率就没有这个药，而是会选择其他的药。
    例如红斑狼疮和多发性硬化，都属于自身免疫性疾病，但他们在不同的地区，有不同的药物治疗。
    说起来，真夜跟明玉有很久没沟通过了。
    于前几天，他跟明玉见过面，等到明玉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他。
    但真夜发现明玉醒了，居然选择转身就走。
    明玉回过神来的时候，护士在旁边给她测血压。
    反正明玉也不想看到真夜，她压根没放在心上。
    这次药物让她的身体恢复的不错，她还能下床到处乱走，偶尔蹦跶两下。
    明玉想看看自己手机，到处找了一圈，也问了许多护士，都没有找到自己的手机。
    没办法，她找护士借了个电话，准备先给自己妈妈打过去。
    连续几次拨通，却没有任何答复，直到傍晚的时候，护士找到了明玉，重新把手机递给她。
    “你妈妈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传来嘈杂混乱的争吵声，对此，叶子月只能提高嗓音，差点让明玉的耳膜都震碎了。
    妈妈说话的声音很刺耳，明玉半天没听懂她在讲什么。
    “你还好吗？妈妈现在没办法过来照顾你——”
    “妈妈，你那边有人吵架吗？”
    “没事！应该过会就好了。”
    求助叶子月显然没什么用，她做事本来就糊里糊涂的，现在也不知道被什么缠住了。
    明玉还是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大概就是自己感染了水痘，哥哥不知道去哪里了，她在医院里面，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无法离开这里。
    明玉还准备向她询问唐敬霄的事情。
    但叶子月的心根本不在明玉身上，因为通话环境太嘈杂，叶子月也没有去找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两个人得到的消息都断断续续的。
    明玉根本没听明白她的意思，无奈之下，只能道：“下次能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听电话吗，妈妈？”
    最后，明玉实在忍受不了耳边的吵架声，提前挂断了电话，她总觉得电话里的争吵声很熟悉，一时间却想不起来是谁。
    明玉再见到唐敬霄的时候，是于几天后的凌晨，本来这个时间应该睡着了，但明玉一直在胡思乱想，她也没有手机玩，就跑到窗户边发呆。
    所以等明玉发现唐敬霄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见鬼了。
    唐敬霄长相算冷峻一挂的，这遗传了他的父亲。但他的唇珠很漂亮，像一颗珍珠嵌了上去，加上天生的唇瓣上扬，总有种似笑非笑的感觉。
    明玉甚至会想，他是不是下一秒就要嘲讽自己。
    “你马上就能见到叶正仪。”
    “……”明玉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她自然是欣喜的，“好的。”
    唐敬霄上下扫视了她一遍，像是想在明玉身上看到点什么。
    他漫不经心地说：“你哥哥都命悬一线了，我肯定要成全你们。”
    “你什么意思？”
    “他被你传染了水痘，高烧多天，刚刚被诊断成病毒性心肌炎了。”
    唐敬霄注视着她颤抖的眼睫，不想错过明玉一丝一缕的紧张、恓惶，想看到她失态的模样，最好是声嘶力竭地瘫坐在地上，苦苦哀求自己。
    但他的想法破碎了，明玉只是木僵着脸。
    “那我们走吧。”
    “感觉你也没有多爱叶正仪。”唐敬霄始终没有看到过明玉明显的表情。
    因为明玉有点面瘫，唐敬霄不知道。
    明玉也懒得跟他这种人说话。
    于这所医院的下一层，感染科病房里，叶正仪正勉强坐起身，他身上的衣服显得有些小。
    从后方看，能见到男子凸起的肩胛骨，非常流畅的肌肉线条。虽然叶正仪长得清丽，给人颇为柔美的感觉，但他并不瘦弱，他平日有打高尔夫，而且经常去打，并且他非常自律，对身体的管理堪称严谨。
    从监狱出来后，叶正仪从医生口中得知，水痘不是一生只会感染一次，只要免疫力低下，就有可能会复发，对此，他只好打消见自己妹妹的想法。
    并且，他由于发热导致的后遗症，没有随着退烧后消失，这种疼痛，会让他难以入睡，或者从梦中惊醒。
    为了保持精神状态，叶正仪只好注射了两支止痛药。
    唐敬霄带着明玉推开门，就见到叶正仪正在床前立足。
    “哥哥！”
    “你先站着不要动。”叶正仪极为骇然，他已经告诉过唐敬霄，自己不用再与明玉见面，这样做也是为了防止水痘反复感染。
    但唐敬霄这是什么意思？
    “赶快出去，哥哥怕你再感染了。”
    明玉也不知道，水痘会有反复感染的风险。
    等到叶正仪严厉地向她解释，她也就没有再往前走了，盯着自己哥哥看了好一会儿，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病房。
    等站在病房外，面对眉眼含笑的唐敬霄，明玉半晌都说不出话。
    她知道，现在无法与唐敬霄发生冲突。
    “你想不想照顾你哥哥？”
    “我不是傻子，不是弱智，我不是感染科医生，没有办法治疗水痘。”
    唐敬霄双手环胸，突然话锋一转：“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明玉气极反笑。
    虽然她的笑容看起来就是嘴角上扬了一点。
    为了激怒唐敬霄，明玉故意说：“很快吧。”
    “叶正仪真是宽和大度，你在外面出轨别人，还找了个跟他长得像的，他居然痴心不改，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让他着迷，让他这样倒贴给你？”
    明玉脸都黑了，她的风流韵事唐敬霄怎么知道。
    “我除了对感情不负责任，有时候比较任性，好像没有其他缺点吧？”明玉是这样评价自己的，“如果我以后做药剂师，工作也算稳定，但是钱不多，他就跟着我吃苦吧，他会同意的。”
    唐敬霄被明玉的话雷到了，他瞬间就跳脚了：“叶正仪还需要你养？那他真是废物，他那么奢靡的人，对钱根本没有概念，你们在一起根本不切实际！”
    “你怎么这个反应？”明玉觉得莫名其妙的，“你觉得我哥哥倒贴？但他没有觉得，他很喜欢这样子。”
    而且叶正仪有时候很烦人，非要一直黏在身边。
    唐敬霄把自己气得心脏痛，他被明玉口中幸福的感情刺激到了。
    “你们兄妹乱伦还理直气壮，你们上床的时候不觉得恶心吗？在床上你还要喊他哥哥，被他压着操——”
    明玉被他的话膈应到了，唐敬霄这话说的也太直白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
    其实唐敬霄这是妥妥的神经质了，毕竟他也是明玉的哥哥，他无法想象明玉跟自己在一起的样子，所以，他坚决不允许叶正仪跟明玉在一起。
    一听见明玉喊叶正仪哥哥，唐敬霄就血气上涌。加上他刚才说出口的话，乱七八糟的思绪交杂在一起，他难免会恼羞成怒。
    毕竟唐敬霄对明玉的情感很复杂，一方面他怨恨明玉曾经对他的“轻视”，一方面又因为自己也是明玉的哥哥，总联想到他跟叶正仪的恋情。
    唐敬霄不想成为乱伦世家的一份子，一点一滴都不想沾边。他自己很在意这个事情，就想试探明玉的态度，结果明玉就是很理所当然，她居然没什么罪恶感，这让唐敬霄难以接受，好像世界观都崩塌了。
    而且唐敬霄的父亲不是旧贵族，这点还被明远安拿出来说过，根据明远安当时的态度，就差点没把唐敬霄血脉不纯写在脸上了。
    所以唐敬霄对乱伦非常敏感，到了一点就炸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