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常篇其二十六·仪式

    他们说尽爱语，交换了誓言，彼此终生不离不弃。
    悠闲的日子过了一个月，原本悄无声息的水面开始震荡，各大报刊一个接着一个的刊登震人耳目的新闻。哪个议会的领导人突然毙命；哪个家族的成员被关进魔法师的精神病院；长老院里的谁被革职调查；有多少领域的高层进行了一次大换血，等等等等，一系列的事情挤在同一时刻爆发。
    登报的还有另一件大事，容家被瓦解了。一夜之间这个仅次于艾库里纳家，几乎可以只手遮天的庞大家族分崩离析，手里几条肮脏的产业被尽数曝光，昔日的荣光不在，只剩众人唾弃。容家底下的其他产业也是关的关，停的停，绝大多数被一些家族分食，少数原地解散编入政府手中，这其中就有云芽当年上的寄宿学校。
    她看到那个学校的名字时恍然大悟，或许从最开始，云家作为容云子嗣的怀疑对象就被时刻监视着，到她这一代她这个突然出现的，会使用魔法的孩子让他们起了疑心，本想趁着年幼将她打压至死，但她慢慢成长起来，最后成了斩向容家的利剑。
    “真讽刺，这个孩子都不是容云的。”云芽只淡淡说了这么一句，目光已经下移看向另一条新闻。
    不出意外的，她又看到了吉姆克的脸，这位艾库里纳当家这段时间成了头版常客，在铲除邪神这件事上被誉为斩破黑暗的光明英雄。为了保护云芽这个新起之秀，她的大名一次都没被提起过。
    她并无怨言，毕竟在此之前吉姆克带着玛纳亚特地登门拜访过一次，他拿着长老院颁发的荣誉勋章笑眯眯的，亲手别到云芽的胸前。
    “小朋友真的很了不起。”这是他说过的最高的称赞，“再接再厉。”
    云芽摩挲着胸前锃亮的荣誉勋章有些讶异，她只是给出了线索，以为最多就是升职加薪，现在反倒成了长老院的名誉长老，她大概是最年轻的长老了。
    “别小瞧这个。”吉姆克点了点这枚小小的勋章，“有了它，能干很多之前办不到的事，比如这次容家被打成重伤，崛起无望，你可以再踩上几脚。”
    “没必要，踩他们不如修改法律，我会善加利用这个慢慢改善魔幻生物的现状。”
    “志向远大，我的小继承人得向你学习。”
    云芽听吉姆克这么说玛纳亚当即就不乐意了，回呛道：“玛纳亚也很努力！”
    “当然，她可是我的继承人。”吉姆克面露骄傲，他很满意玛纳亚的学习能力和社交能力，这样的继承人可是难得。
    面对吉姆克的前后矛盾，云芽看向玛纳亚，只见她撇撇嘴翻了个白眼，对此早就见怪不怪，甚至打定主意一继位立刻把他轰走度假去，眼不见心不烦。云芽秒懂，同样也翻了个白眼给吉姆克。
    “艾库里纳当家。”云芽在他们离开前叫住吉姆克，“既然我有龙的血统，那我能学龙的魔法吧？”
    “我听说你的意愿了，能学是能学，但容易激发血脉，你的寿命会延长，如果没研究出你想要的魔法的话，可就要独守空房了。”吉姆克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揍。
    “我绝对会研究出来。”云芽紧握双拳坚定地看向吉姆克。
    吉姆克大笑几声：“我拭目以待。”
    等吉姆克和玛纳亚离开，几只围在云芽身边不解的看着，她施展魔法让他们随意提问。
    『你要研究什么？』奕湳比较担心云芽又要勉强自己做些艰巨的难题。
    “我想利用魔法延长咱们的寿命，让死亡来得再晚一些，能互相陪伴更久的时间。”
    语毕，接连不断的亲吻落在云芽的唇上，能有她这样的伴侣何其荣幸。
    接下来的大事便是给笠巫斯拉定做的银环做好了。云芽一大早便收到了银匠发来的信息，饭都没顾得上吃，坐上了去往城里的第一班公交。一同取回来的还有重新给另外叁只打的银环，这次她统一了图案，所有表面上都刻有她亲手绘制的代表他们的图腾。
    可还没等人到家宣布喜讯，拉琪就伸着爪子把她拦在了半路。
    『云芽，咱们去散步吧。』一等云芽能听懂，小狐狸立刻摇摆着尾巴邀请她带自己去附近转转。
    “抱歉拉琪，现在我还有别的事要做，等会再陪你好吗？”云芽抱着装有银环的盒子暂且推拒。
    拉琪面露难色，她今天的任务是把云芽拦到那几个家伙发出可以放行的信号，信号还没等来人就要走，这可把她难为坏了。正直的小狐狸不会撒谎。
    见拉琪皱着张脸为难的样子，云芽恍然大悟：“他们在家搞什么呢？”
    拉琪见瞒不住了只好说出实情：『他们说要给你惊喜。』
    云芽轻笑几声，蹲下来让拉琪跃上她的肩膀坐好：“那咱们就在周围走走，给他们点时间。”
    路上并不枯燥，拉琪听着云芽的冒险故事有些神往，如果有机会她也想在这个世界大展拳脚，伸张正义。拉琪痴迷于自己想象的世界，以至于错过了从小独栋那边传来的脆响，直到第二遍的时候她才听到这个动静。
    『云芽，我饿了，咱们回去吧。』拉琪干巴巴的复述交代好的话惹得云芽忍俊不禁。
    “好，咱们回去看看他们把家折腾成什么样子。”云芽宠溺地捏捏拉琪的爪子，带着她往家的方向走。
    还没走近，带着些许潮意的冷风拂面吹过，云芽哆嗦了一下抱着拉琪继续往前走。渐渐的，道路两旁的植被被冰雪覆盖，洁白的雪与翠绿的植物交相呼应组成不属于这个季节的美。脚下的土路刻满了恒温的魔法符文，云芽辨认出这是平原的文字，定是细心的笠巫斯拉担心她冻着特地刻上的。
    『好美。』拉琪发出一声感叹。
    “是啊。”云芽发出同样的感叹，“我很喜欢雪，这件事只有奕湳和飞羽知道，肯定是他们的主意。”
    『他们真爱你。』拉琪说着的时候带着羡慕的语气。
    云芽揉揉她的小脑袋安抚道：“你肯定会遇到合适的伴侣的。”
    话是这么说，她不知道拉琪离开斐拉帕还能否遇到比帕湃还爱她的生物，种族间的隔阂不是轻易就能打破的壁垒。一想至此，云芽又在后悔把拉琪带回来了。
    看出云芽的纠结，小狐狸往地上一跃，坚定地看向她：『要跟你走是我的决定，我不会后悔的。快点走吧，我倒要看看那几个家伙能想出什么惊喜。』
    云芽一连声地说着好，跟在拉琪身后往家走，很快她便被大变样的室外惊得呆立在原地。
    门前的空场被重新装点过，除了皑皑白雪，还有一个巨大的藤编拱门立在临时搭建的斜坡上，上面点缀着各色的晶石，最顶部的是黑曜石当初嫌弃无比的太阳晶石——最后他还是拿了回来，用在这里再好不过——现正与东升的太阳一同散发着耀眼的光辉。拱门四周用魔法制造出一个又一个雪与冰的雕像，全是他们美好的定格。
    而在拱门前的斜坡上，那四位伴侣正恭候云芽的到来。
    云芽感动不已，她还记得在世界树地下城的时候奕湳和飞羽很在意没有给她人类的仪式，可她对这些真的无所谓，能得到他们本族的伴侣标记就够了，从没想过有一天能见到这种场面。
    “这是谁的主意？”她的声音带着哽咽，眼泪模糊了视线，这个惊喜太令人意外了。
    他们看向黑曜石，虽然这个宝石痴一心只想着寻宝，但作为一个活了将近两百年的龙，见识比他们多。
    这可没想到，云芽眨眨眼，眼泪都收回去了一些：“我还以为会是笠巫斯拉。”
    那几只冷哼一声，这个家伙出的主意没一个行的，最后还得是黑曜石和奕湳来。
    这一次笠巫斯拉无法反驳情敌们的冷嘲热讽，在这上面他的确比不过，甚至有点死脑筋。他无奈地踏踏蹄子，冰绒花做的花冠落到云芽的发顶，细碎的冰晶从天空飘落在云芽手中组成漂亮的捧花，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云芽笑着把捧花抛给身后的拉琪，扑向伴侣们，她拿出盒子里的银环一一给他们戴上，又一一吻过，他们说尽了爱语，交换了誓言，彼此终生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