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血染危城

    妲罗快步地奔下石梯，因为这几个月坚持训练她的步伐比以前矫健灵活了不少，她很快就来到主堡大厅。
    一股凛冽的寒气迎面袭来，她惊得浑身一颤，意识到自己下来的时机已晚，领主和骑士们已经闯了进来。
    他们神色阴郁，一言不发地走进来，死亡般的煞气充塞了整个石砌大厅，跟在他们身后的士兵都吓得发抖。
    “父亲……”她小心翼翼地说。
    巴洛斯男爵残缺的臂膀上挂着血冰凌，他脸上冻着血水，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再看其他人也一样骇人，他们面色阴沉，表情狰狞，浑身破破烂烂，鲜血结成了可怕的冰凌挂在身上，活像浑身长着血刺的怪物。
    眼前上演的简直就是恐怖片中的情景，妲罗打着哆嗦一一扫过寒夜归来的这一行人，发现他们身上的伤异常可怕，就和鲁温所形容的一样，很难叫人相信他们居然可以若无其事地走进来。
    尤其是她父亲巴洛斯男爵，他那本已残废的双腿此刻却像完好无损一样支撑着身体行动，让人看着就不寒而栗。
    巴洛斯男爵一言不发，神情可怖，他好像已经饥饿了很久，看到桌上的食物立刻扑了过去，其它的骑士也如恶狼扑羊一样冲过去，抓起刚烤好的面包火腿恶狠狠的啃起来。
    他们的神态已完全不像正常人，倒像是野地里的狼群，见到这种场面城堡里的人都惊呆了。
    女仆人吓得发出一声尖叫，一名正在抢食的骑士吐出嘴里的面包，双眼冒出黑光，张着血盆大口一把抓住她啃下去，惨叫声和着激射而出的鲜血迅速引爆了所有的不安和恐惧。
    在人们惨烈的尖叫中，骑士们双眼迸射出凶残的光芒，丢下手里的食物纷纷扑过去撕咬女人的身体，将她就地开膛破肚。
    “快走——他们已经变成了黑魔俘虏！”
    鲁温修士抓着吓傻的妲罗往回跑。
    大厅里已经乱成一团，在这个寒冽的冬夜，归来的领主和骑士们开始大开杀戒，嗅到血腥的气味使他们立刻变成了一群丧失人性的怪物。
    鲁温拽着妲罗气喘吁吁地逃到武器室，老马丁正在打鼾，鲁温用力摇醒他告诉他发生的事，马丁二话不说立刻取出两把锋利的剑给他们，自己也拾起战斧对鲁温说——
    “带小姐出去，我来保护你们。”
    马丁一瘸一拐地走下石梯，正碰上浑身是血的亚当骑士保护着尤金妮亚逃上来。
    “尤金妮亚……谢天谢地！”妲罗几乎晕倒，此刻她对她的恨意也烟消云散。
    两个惊恐的女孩儿紧紧抱在一起。
    尤金妮亚哆哆嗦嗦地说：“我……我只是想去厨房拿点吃的……就看见霍尔太太被……领主大人杀了……他们居然吃人……”
    “冷静一些！”亚当骑士悲痛地吼道，“快跟妲罗小姐到城墙上去！我们这里的人手太少抵不过他们。鲁温修士！带她们去找北墙守卫，亚尔曼和切斯特大人都在那里。”
    一声怪物般的嘶吼从楼梯下传来，两个女孩儿均吓得面如土色。
    马丁神色一凛迎了上去，只听下面传来他无所畏惧的怒吼——
    “欧文骑士！我来会会你！让你瞧瞧何谓真正的骑士！你这被黑魔吃掉心肝的蠢材——”
    亚当也二话不说跟下去加入了战斗。
    昏暗的楼梯间立刻传出剑斧交错的砍杀声，拐角处的墙面一下子溅上了不知是谁的血迹，尤金妮亚吓得尖叫连连。
    “快走——”
    鲁温拽着女孩子们向通往外墙的铁门跑去，可等到了那儿才发现门上锁了，妲罗跺了跺脚，他们早该想到入夜时分这里是锁住的！
    “阿琳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格莱德爵士肯定有钥匙！”妲罗说道。
    他们急忙转而奔向格莱德的寝室。
    不知道格莱德醒了没有，但是骚乱显然还未波及到主塔三层的寝室，还有一些沉睡的仆人茫然未知。
    “出什么事了？”格莱德的侍从在门口被惊醒，看到他们身上溅的血迹瞌睡虫全醒了。
    鲁温抓着男孩儿说：“叫醒大家，尽可能拿着武器逃命！千万别下楼！”
    男孩儿吓得面如土色。
    妲罗率先冲进格莱德的寝室，却看到四柱大床上的格莱德面如死灰，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他已经死了！
    尤金妮亚跟着她进去，见此情形不禁傻了。
    妲罗来不及多想，奔到床边，便看到格莱德双手交握放在胸前——他所掌管的那一串钥匙就在他手心里握着。
    “诸神……格莱德……”
    鲁温修士走过来，悲哀地望了眼老爵士的遗体，做了一个祈祷手势。
    妲罗忽然萌生一种讽刺的知觉，她抬起头说：“现在……我们却可以去密室了！”
    不知为何，她觉得格莱德是主动选择了死亡，在知道了自己的儿子尚在人世后，他死去的面容显得有几分安详。
    尤金妮亚瞪大了双眼，“不——”
    鲁温望着她，恍然大悟地说：“没错，我差点忘了，密室里也许有对付黑魔的方法！”
    “不！”尤金妮亚叫嚷起来，“我不要去那里！那里有黑魔！”
    “这是我们必须冒的险！”妲罗快速地说，“何况我们还要去那里找亚尔曼和切斯特。”
    妲罗和尤金妮亚互相搀扶着跟在鲁温修士身后，妲罗忽然想起来西莉亚不见了，急道：“我们必须找到西莉亚才行！”
    鲁温制止了她——
    “现在整座城堡都不安全，我们不能乱跑，大家只能自行逃命……”
    他话音未落，从铁门那里传来惊喊声，跑过来几个浑身是血的人——
    “外面有黑魔，有黑魔……”
    伴随着狂乱的吼叫和令人胆寒的嘶吼声，城堡里的人乱成一团，妲罗被撞倒挤到地上，踩了好几脚，油灯被摔灭，四下一团漆黑，但她一直拼命拿着钥匙。
    尤金妮亚一边嚎叫着一边跌跌撞撞往另一侧跑去，人流四散逃窜，妲罗盯着她消失的身影，连忙爬起来去寻找她。
    “尤金妮亚——你在这里吗？”
    妲罗走到一处稍微僻静的地方，她揉了揉眼睛，黑暗中她的视力再次被增强，待她看到这儿是小议事间时，一时舒了口气。
    这里是城堡的西面侧塔，应该还不至于被黑魔占据。
    她推开小议事间的门，果然发现尤金妮亚蹲在角落里哭泣。
    “尤金妮亚，你怎么了？”
    “哦……妲罗，我怕死了，我走不动了，我绝对没法逃到城墙上去，那些黑魔会把我们都杀死的……”
    “不会的，尤金妮亚，还有我呢……我们一起逃出去，只要找到亚尔曼和切斯特就好了，他们会保护我们的！”
    尤金妮亚摇摇头，绝望地抽噎：“我们逃不走的，难道我们能逃到城外去吗？你太天真了，外面只会越来越冷，就连这里也……”
    她惊惧地瞪大双眼望着她，妲罗抓住她的话问：“这里会怎么样？”
    “守护神的魔法……”尤金妮亚脸色惨白地跌在地上，“城里有黑魔，我们又杀不死那些邪恶生物，守护神会释放全部的魔力将巴洛斯毁掉，连同我们……都会变成冰下亡魂的……”
    妲罗呼吸一窒，“那我们更得抓紧逃命了！难道你还要在这里等死吗？”
    “但我们能逃到哪里去？外面是冰天雪地，刺骨之寒……只有黑暗森林不受冰寒影响，可我们去那里不是自投罗网么？”
    “我们可以逃进密室，也许那里不会受到魔法影响，我想皮特罗总会留下些什么在那里……”
    尤金妮亚却坚持不肯离开，“如果你想去就自己去吧！我是绝对不会接近密室的。”
    “我知道你害怕什么——西莉亚的狼犬是吗？你操纵它杀死了那无辜的挤奶女工，你现在知道害怕了？”妲罗为她的懦弱忍无可忍。
    尤金妮亚倒吸了一口气，“我没有操纵它！是它饥不择食，它是个魔鬼！”
    “也许你没法操纵那头畜生，但是你引诱莱娜去地窖，然后偷偷打开了狼犬的笼子，把她锁在里面对不对？”
    尤金妮亚捂住耳朵尖叫——
    “我恨她！为什么你们都不肯正眼看我？维吉尔是！西莉亚是！伊诺克也是！我……我是个贵族小姐，不是个肮脏的女佣人！”
    “现在说这些干什么？”妲罗冷冷地说，“闭上你的嘴！跟我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