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新年四 s eb ook 8.c om

    厨房里，妈妈依旧在忙碌。火炉旁的热气蒸腾，锅铲碰撞的声音富有节奏感，勾起了我很多回忆。
    小时候，每当妈妈做饭时，弟弟总喜欢紧紧地跟在她身后，缠着她说这说那。
    那时候，妈妈一个人在厨房忙碌，而现在，顾安念却站在厨房里，帮着妈妈做菜。
    他负责洗着一大把菠菜，检查每一片叶子是否干净，滤干水分，动作认真而细致。他接着放下菠菜，转而拿起刀，切起了土豆。土豆放在砧板上，他停顿了一下，眼神集中，注意力完全投入在手里的动作上。
    我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弟弟的每一个细节，心里莫名地生出一股暖意。
    他和妈妈的分工很明确，互相配合得默契。妈妈接过弟弟切好的土豆片，毫不犹豫地将它们扔进锅里，整个过程流畅又自然。
    爸爸则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目光不时从屏幕上移开，偷偷看向厨房里的妈妈和弟弟。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我能感觉到他眼中的情绪。
    我心里微微一动，觉得自己也应该去厨房帮忙，毕竟弟弟在忙碌，自己应该有所作为。
    于是，我走进厨房，低声对妈妈说：“我来帮忙吧。”
    不久，饭菜就做好了。红烧鱼、炒菠菜、蒸排骨和番茄炒蛋。
    顾安念把菜一道道端上了餐桌，忙前忙后，甚至红烧鱼也是他小心翼翼地端出来。当他从厨房走出来时，我们恰好在门口相遇。他端着那道红烧鱼，目光与我相对。
    看到他脸上那抹满足的笑容，我也忍不住笑了。他的笑容明亮，扣人心弦。
    我看着弟弟，也许是因为这一刻，家里的气氛难得温馨，或许是因为这顿饭，所有人都在努力做出一点改变。我忍不住想着，
    如果爸爸妈妈没有离婚，生活会不会不同？为什么他们要离婚呢？我理解妈妈，也理解爸爸，但内心深处，我只希望一家人能坐在一起。
    那样的话，顾安念也许能多笑笑，而我，也许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好姐姐。
    “姐姐，你挡我路了。”
    我愣了愣，赶紧让开了一点，他轻轻地走过去，把那道红烧鱼端到了餐桌上。
    “爸爸，吃饭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满足。
    爸爸放下了手里许久都没真正看的手机，走向餐桌。
    坐下时，他习惯性地选择了他经常坐的那个位置——曾经妈妈坐的位置。现在，那个位置被我占据了。妈妈擦了擦手，走出了厨房，坐到了爸爸最远的位置。
    她的动作一如既往地轻盈，但她坐下后，眼神不自觉地与爸爸交汇了一下。看更多好书就到：yuti8.com
    我注意到他们之间偶尔的眼神交流，那种无言的默契，却也充满了隔阂。
    空气中没有争吵，但那种无形的紧张却是显而易见的。爸爸依旧坐在他的位置上，沉默地看着饭桌，却始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那古板的性格让他在情感面前总是无所适从。面对这样沉默的气氛，他显得格外迷茫，仿佛他还是家庭的负责人，却无从应对眼前的尴尬。
    “最近怎么样，安念？”
    爸爸终于开口，问道，带着几分刻意和笨拙。
    “学校怎么样？生活怎么样？”
    顾安念抬起头，回答得很简洁
    “挺好的。”
    我接过话题，
    “对，弟弟还考了全年级第叁呢。”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
    爸爸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第叁？”
    他似乎有些震惊，但也不知该如何继续。
    妈妈则从爸爸的表情中察觉到了不太掩饰的暗示，轻轻接过话茬
    “孩子都挺好的。”
    爸爸看了妈妈一眼，似乎有些不自在。沉默了几秒后，他又问我
    “期末考快到了吧？”
    “是的，过几天就要期末考了。”
    我试图缓和一下气氛。
    弟弟也附和道
    “是的，下下个星期就是，期末考了。”
    妈妈用刀叉切着盘中的食物，突然抬起头
    “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孩子了？”
    她看向爸爸。
    “以前你可从不这么关心的。”
    爸爸微微愣了一下，脸上有些许不自然，目光不自觉地避开了妈妈的眼神。
    妈妈继续吃着，桌上的气氛稍微有些缓和，尽管略显尴尬，但至少大家坐在一起，气氛不再像刚才那样冷漠。
    电话铃声打破了这份短暂的宁静。妈妈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让她微微一愣。
    她犹豫了一下，指尖停在接听键上，最终还是轻轻地点了下去。
    我注意到了妈妈的犹豫，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安的预感。
    是谁呢？在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不需要多想，我几乎已经能猜到答案。果然，片刻后，妈妈低声开口
    “嗯……我还在这边。”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声音，妈妈的眼神变得复杂，她的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爸爸的手顿在半空，目光无奈地避开了妈妈的视线，而我能感觉到弟弟的身体微微绷紧，他的手指紧紧地抓住了裤角。
    这是我和他都不想看到的。
    整个餐桌的气氛迅速降到了冰点。不是争吵，不是冲突，而是一种更加沉默的氛围，一种让人无法言说的隔阂。
    妈妈的声音低沉而克制，她没有解释太多，只是简短地回应了电话那头的呼唤。
    所有人都明白，母亲的新家庭正在召唤她，而这里，已经不再是她的家。
    这份无言的冲突和沉默笼罩了整个餐桌。妈妈没有再说什么，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但至少，我们还是在一起，短暂的一刻，至少是一个家庭。
    妈妈轻轻放下电话，低头轻声说道，带着歉意。
    “对不起，我得走了。”
    我愣住了，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压住。那一刻，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也再留不住他们了。我突然觉得无力。
    所有的情感、所有的言语，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妈妈起身了，弟弟也跟着站了起来。我也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可是爸爸依然坐在餐椅上，眼神空洞，手中的筷子早已被他放下，只是静静地盯着桌面上的菜。
    妈妈看了爸爸一眼，她的目光中没有愤怒，也没有柔情，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没有多说什么，低下头拿起了她的包。那一刻，我看见她的眼神又稍微停留在了我身上。
    “诗涵，你要乖乖的，听爸爸的话。”
    她伸手摸我的头，我有点无措，低低的答了一声
    “好的，妈妈。”
    妈妈牵起弟弟的手，匆匆走向门口。她们的步伐急促，甚至连一丝停留的余地都没有。
    就在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时，房门已经在我背后重重地关上，发出一声砰响。
    将我与爸爸牢牢锁在了这个家里。
    门外的声音渐渐远去，只有风吹拂过窗帘，带来一丝不真实的寂静。
    我站在那里，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沉甸甸的，被这份无措和茫然压得喘不过气来。
    餐桌上，空气几乎凝固，只有我和爸爸对坐。
    爸爸依旧没有动静，他的眼神空洞，仿佛这场景和他无关。我低下头，不敢看他，也不敢问他为什么，我只是坐在那里，感到一阵无力。
    房间里静得让我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奶糖慵懒地趴在角落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眯着眼看着我。
    我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家，面对这个一直让我感到孤单的地方。我不敢直视爸爸，也不敢去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一切都变成了这样。
    妈妈走了，带着弟弟离开了，我们，依然被困在这段不被理解的情感里。
    整个屋子安静得像是封存的回忆。
    让我什么也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