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打断

    江橙瞬间抿紧了唇，喉咙发紧，将自己半掩在门后，吞吞吐吐的，“你…你干什么？”
    程远舟轻轻用力，门缝就大了些，他横过身子钻进来，语气不咸不淡，“你好些了吗？”
    在他已经进来之后，江橙手上也软了力，秉着迟早都要面对的想法，她把门带上，然后往房间里面走，“本来就没什么事。”
    她这话说得有些心虚，只是不想让程远舟继续这个话题，早上的事，她现在还没想好怎么跟程远舟说，如果现在戳破了这层窗户纸，她不知道程远舟会怎么回答，更不知道他们俩之间会变成什么样。
    所以还是先不要管这件事了。
    江橙这样想。
    程远舟的目光再一次停留在江橙的神色上，他盯着那双清澈的眼眸，视线宛如夜空中的星辰，遥远而沉寂，却又带着一股无形的吸引力。
    他的动作持续了很久，江橙虽然背对着他，却依然感受到了灼热。
    她站在床边清理衣物，可动作却极其不自然，却又完全不知道要跟程远舟说什么。
    突然，腰上又多了一股熟悉的力量。江橙发现程远舟好像很喜欢这样抱着她，几乎每一次的拥抱，都是他从背后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这样就能最完全地感受到她。
    江橙瞬间攥紧了手里的衣服，眼眸扑闪了几下，轻长的睫毛如同柔软的羽毛在空中扫刮着，瞳仁转向斜后方，余光里看清了程远舟的身影。
    “干嘛……”江橙的声音很小，几乎快要听不到。
    程远舟把头埋在江橙的颈间，鼻尖散发的热意落在她的肩头，江橙觉得有些痒，忍不住往回缩了缩。
    程远舟突然开口，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只是简短的两个字，“江橙。”
    只是这两个字却带着一种积存已久的力量，像是在心底挣扎了多次，勾着无法轻易说出口的沉重。
    江橙轻轻嗯了一声，等待着他的继续，可很快她便感觉到靠在她肩上的嘴唇微微发颤，似乎还在犹豫着要不要继续，程远舟又斟酌了许久，心底的情绪错综交织，缠绕成难以疏解的密绳。
    江橙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些期待，又好像有点儿害怕，最多的还是紧张。她手上攥着衣服的力度更大了些，几乎快要隔着衣服把自己掌心的肉给掐痛，心脏跟打鼓似的跳动着，她不由自主地抿紧了唇。
    终于，他沉了沉气，正欲往下说。
    可好不容易到了嗓子眼的话却被一阵急切的敲门声打断，这安静的保护壳瞬间被利刃划破，两人身形一顿，江橙率先反应过来，赶紧推开了程远舟过去开门。
    程远舟凝着臂弯里消失的柔软，眼底尽是落寞，好不容易才凝集起来的勇气像是晨曦升起的薄雾，风轻轻一吹，就完全散开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双臂无力地垂了下去，喉咙里那句未说出口的话被生生咽了回去，他只觉得身体里瞬间盈满了苦涩的味道。
    很快，江橙开了门，她半掩在门前，看到来的人是姜承，她嘴角又重新有了笑容，“你怎么来了？”
    “爷爷奶奶们都在下面院子里准备吃的了，让我上来叫你们，不过程远舟好像不在房间，你看到他了吗？”姜承这会儿已经换上了一身防暑套装，清凉的背心外面穿着一件冰丝衬衫，黑色的中分裤下是笔直纤长的腿，脚上随意穿着一双凉拖。
    江橙应声点了点头，“好，我换身衣服马上下去，程远舟可能在休息吧，没事，我一会儿去叫他。”
    姜承还得下去帮忙，于是没有留下来等江橙，“行，那我先下去了。”
    等姜承走了之后，江橙才松了口气。
    而站在她背后的程远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她好像一点儿也不想别人知道他在她的房间里，更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俩的关系。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狠狠揪住，隐隐泛着痛。
    江橙再转过头来时，她小跑过来随便拿了两件衣服，然后推了推他，“你也快去换身衣服，我们下楼了。”
    程远舟的身体被推动着走了两步，江橙又像是很相信他，没等他走就关了门进了浴室里换衣服。留给程远舟的只有那扇冰冷的玻璃门，他只觉得她自然的动作仿佛刚才的那个瞬间从未发生过，他要说的话在她看来或许也不值得期待。
    蓦地，程远舟笑了，却泛着浓郁的苦涩，心口涌起一阵无力感，他落寞地摇了摇头，想说的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程远舟走了之后，江橙换好了衣服从浴室里出来，她对着镜子简单收拾了一下，拿上手机出门时，程远舟已经站在了她的门口。
    见她出来，他侧了侧头，“走吧。”
    江橙也一惊，不过嘴却比脑子反应的快，“好……”随后她又点了点头。
    程远舟让她走在了前面，自己则是在后面默默跟着。江橙虽然在前面，可眼神却忍不住地往后瞟，她的双手交迭在身前，指节捏在一起已经微微泛白，心里还在想着刚才的那个片刻。
    那会儿她感觉好像所有的神经都紧绷起来了，原本就只等着他的话了，结果被打断之后，那种紧张感又瞬间消散了，到现在纠结在心里的全是困惑。她从来没经历过这种感觉，只觉得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太容易牵动她，所以在心底深处还是隐隐有些害怕。
    两人顺着楼梯往下走，江橙还在想着，他到底是想说些什么？他那会儿的语气好像是很认真的样子。
    结果很快，一时的出神，她没注意到脚下的楼梯，一个踩空，身体猛地往前倾去，瞬间失去了平衡，江橙惊呼一声，双手下意识往前抓去，却只抓到了一片虚无。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下去的时候，两只有力的臂膀从身后稳稳托住她，随后被拉回站稳。
    江橙的呼吸有些急促，脸颊也因为惊吓微微发烫，程远舟在身后低声道：“小心点儿，脑袋扔房间里了？看着点儿路。”
    江橙原本还因为未回神的惊吓和他的怀抱觉得有一丝尴尬，可程远舟的话瞬间就将她拉回了现实。许久没有听到程远舟这样损人的句子，她甚至都快失去了回怼的能力。
    “不扔脑袋怎么跟你走一块儿？程远舟，你这损人的功力这么久了还是不见消减啊，不会是在私底下还偷偷练着呢吧？”
    江橙从他怀里出来，接着往下走，还不忘也损他几句。
    程远舟一笑置之，两人之间原本弥漫着的尴尬气息也彻底消散。
    敞亮的大院里日头正高，树上落下阵阵蝉鸣，江橙和程远舟顺着院子里的青石板路往里走去，里头有遮阳篷的小池旁支起了一个便携式炉灶，炉灶上架着一口小锅，正咕嘟咕嘟地往外冒着热气，飘出了阵阵香味儿。
    姜垣站在锅前，大刀阔斧地施展自己的厨艺，脸上别提有多兴奋，他担心他们在这里会热到，甚至还搬来了一台空调扇，舒爽的凉气不断往外奔涌着，扫刮着他们身上的热气儿。
    姜承见两人终于过来，热情地迎上前去，“你们终于过来了，爷爷做了好多拿手菜，赶紧过来坐吧。”
    姜承所说的坐其实也就是坐在矮小的圆木凳上，几个圆木凳中间围着一个红木桌子，摸上去触感冰凉，正是夏日用餐时的佳品。
    江橙还没有来得及应声，手腕已经被姜承给拉住了，他把她带到靠近池水的那一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池水流动，她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凉爽了不少。
    不久，程远舟也顺着坐到了她身边，早就已经坐稳了的张素兰叁人就在这几个孩子对面，张素兰的眸光在江橙和程远舟身上轻轻扫过，却是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