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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崩逝(下) po1 8ab .c o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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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今日,那白衣演员却始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连呼吸都凝滞了。细看之下,他的腹部竟渗出一丝猩红,起初不过是小小的一点,像是微不足道的墨迹洇在素帛之上,可不过须臾,那血迹便迅速蔓延开来,在洁白的衣衫上绽开一朵妖异的花。
    他仿佛还有话要说,嘴唇微微翕动,可终究没能发出半点声音。只见他头一歪,脸上的面具滑落在一旁,露出一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随后,他的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最终,再无声息。
    大殿上是死一般的沉寂。
    台上黑衣演员望着地上那具冰冷的尸体,缓缓摘下面具,随即径直跪地,朝着许安平的方向磕了两个响头,声音低沉而悲戚:“大殿下对我们有恩,可我们实在无法一而再、再而叁地做出有悖人伦、大逆不道的行刺之事。秋猎之时,我们便已悔不当初,如今又要重蹈覆辙……我等只能以命偿还大殿下的恩情。”
    话音落下,他手起刀落,寒光一闪,匕首划破喉间,殷红瞬间喷涌而出。
    周述蓦然将相思抱在怀中,挡住她的视线:“别怕。”
    鲜血四溅,一时间,大殿之上炸开了锅,惊呼声、尖叫声此起彼伏——
    “有刺客!”
    惊慌失措的人群四处逃窜,内侍跌倒在地,女眷捂着嘴巴不敢出声,禁军迅速上前,刀剑出鞘,护在皇帝身前。
    许安平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猛然看向皇帝,嘴唇微微颤抖,仿佛连言语都被冻住了。片刻后,他终于回过神来,声音嘶哑而急促:“父皇,儿臣没有做!这、这分明是他们在诬陷我!诬陷我!儿臣绝对不会如此!”
    许安宗也为许安平求情,彰显手足情深:“大哥绝不会如此。请父皇明鉴!”
    皇帝沉沉地看着他,目光冷漠如刀。沉默片刻,他缓缓扫视许安平与许安宗,最终未发一语,袖手而去。
    夜深露重,回到公主府,相思仍旧惊惧未定。她的手指微微发颤,握着茶盏却觉得指尖发凉,连喉咙都涩得吞不下去,最后差点将茶盏摔在地面。
    周述在她身旁坐下,轻轻倒了一杯温水,重新递到她手边,换了她手里的茶盏,语气温和:“喝点水,压压惊。”
    相思却未接过,而是猛地拽住他的衣摆,声音有些急促:“难道……真的是大哥做的吗?难道去年猎场上的刺杀,果真是大哥派人去刺杀父皇?”
    周述定定地望着她,沉默许久,终究只道:“我不知道。”
    相思闭了闭眼,眼角滑下一滴清泪,落在指尖,凉得叫人心悸。她低声喃喃:“大哥就算再混账,也不该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啊……”看更多好书就到:xi nd on gw en.c o m
    周述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语气微缓,却带着一丝深意:“相思,你……很在意他们吗?”
    相思点了点头,眼神有些黯然:“他们是我的兄弟姐妹啊,我怎会不在意他们?”
    周述轻轻抿唇,却没有再开口。
    这件事情查来查去,终究毫无头绪。皇帝最终下令让许安平在宫中自省,而许安平的脾气却越来越暴躁,他摔碎了御赐的翡翠五福捧寿樽,在宫中怒骂不止,言辞凶狠:“若让我查出谁是幕后黑哨给我泼脏水,我定要将他千刀万剐!不管任何世家,我都不会放过!”
    经此一事,皇帝的身体愈发虚弱,病势如秋草枯黄,眼看便要经不起风霜。
    相思忧心如焚,便暂居在琼华宫,寸步不离地侍奉左右。她日夜不眠,亲手煎药,守着父亲的病榻,熬得眼圈泛红,连往日最引以为傲的眉眼都被愁绪磨去了光彩。
    周述偶尔也会来探望,举止周全,恭谨克制,无懈可击。
    可这病症哪里是几剂汤药便能治愈的?
    此时的皇帝寝殿内弥漫着苦药与沉水香交织的氤氲。龙榻上的天子仿佛被岁月抽去筋骨,昔日如苍松般挺拔的身躯此刻却似深秋枯枝,在锦衾下显出支离的轮廓。
    相思端着药碗,一勺一勺地喂着,眼泪悄无声息地落入药盏。皇帝看着她,费力地笑了笑,声音低哑:“朕的阿九是天底下最明艳的姑娘,如今怎生哭得这般难看?”
    相思心中一酸,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涟涟落下,却努力保持着僵硬的笑意,哽咽道:“父皇,您会好起来的,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皇帝抖心抖肺地咳嗽了几声,垂下眼睑,看着那盏苦涩的药汁,轻轻摆手,语气里竟带了几分释然的笑意:“不喝了,喝这些东西,也无甚用处了。”
    相思紧攥着碗,指尖微微发白:“可是……”
    “好孩子,”皇帝轻声道,“陪朕说说话。”
    相思鼻尖发酸,只得放下药盏,坐在床沿,握住父亲枯槁的手,像是握住了一截风雨飘摇的残烛:“儿臣在。”
    皇帝凝视着她,眼底仿佛藏着万千风霜,忽而低声问道:“和周述,还好吗?”
    相思含泪点头,声音微微发颤:“很好,他待我极好。”
    皇帝微微一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安慰的话:“是吗?他在邕州应灾,立了大功,朕却不升反贬,还夺了他和他叁哥的兵权,他不恨朕?”
    相思摇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他不恨,他是忠臣。”
    皇帝的眼波忽地清明起来,似回光返照的残阳扫过九重宫阙:“朕当年为你择驸马,也曾思量崔景玄、周遇是否合适,可崔景玄过于清高,不知变通,周遇又太年轻,倒是从前四郎周迹……罢了。后来你告诉朕,自己心悦的人是周述,朕向来不喜周家掌兵,你叁哥也有这层顾虑,所以才向朕举荐了周述。好在你情之所钟亦是他,朕见他在宫中待你还算上心,朕与皇后便也放心了。只是可惜没办法看到你和周述的孩子。”
    相思微微一怔,她从未料到,竟是叁哥许安宗向皇帝举荐的周述。可此刻她已经无暇细想,只觉心口像被一根细长的针扎着,隐隐泛疼。
    皇帝目光有些涣散,望着宫殿雕梁画栋,喃喃道:“朕这一生,机关算尽,终究还是步步受制,内有世家掣肘,外有蛮夷窥伺,殚精竭虑,到头来也不过是镜花水月,一事无成。”
    相思心里翻涌起千言万语,却只剩下泪水滚烫,恍惚看见那个抱着幼年的她在太液池边折柳的帝王。
    那时他腰间蹀躞带上的金銙碰着剑鞘,响声清越如环佩琳琅。
    她紧紧握住父亲的手,急切道:“父皇,您已做得很好了,真的,天下人都知道您如何鞠躬尽瘁……”
    皇帝低低一笑,眼底带着几分自嘲:“朕的阿九愿意这样说,便是最好不过的事了。”他费力地抬起手,想要替女儿拭去泪水,可是泪太多了,像是怎么也拭不尽。他的手最终无力地垂下,眼神却仍旧温和:“好了,去把周述叫来,朕还有话要交代他。”
    相思怔了一瞬,立刻拭去泪水,起身吩咐宫人去传周述。不多时,周述迈步而入,径直跪在皇帝床前,乌沉的目光落在病榻上的帝王身上,神情沉稳而恭敬。
    殿中烛火摇曳,映照着皇帝枯槁的面容,也映照着周述俯首的身影,像一幅旧画,将岁月的沉重与命运的交错,悄然定格在这静默无声的夜里。
    皇帝看向周述,即便身躯虚弱得如风中残烛,目光却依旧锋锐,透着帝王家惯有的审视。他缓缓伸出手,声音低哑却掷地有声:“朕将这世上最珍贵的女儿托付给你,周述,你要承诺朕,和朕发誓,永远不能辜负她。”
    周述俯首叩地,语气沉稳而坚定:“臣周述,定不负公主,否则甘受天谴,被至亲所杀。”
    皇帝满意地笑了笑,像是终于放下了心事,枯槁的手握住了相思和周述的手,眼神中浮现一丝回忆的温度。他昏昏沉沉地说起相思小时候的事,从她学步跌倒,到她第一次执笔写字,娓娓道来,声音却越来越低。
    殿内烛火跳跃,映着皇帝愈发苍白的脸。直至寅时,他已经疲惫至极,气息几乎不可闻。最后,他示意身旁人去召皇长子许安平、皇叁子许安宗、皇六子许安宜以及年幼的皇十子许安庆入殿。
    许安平站在最前,他神色肃然,垂手而立。许安宗步伐沉重,脸色隐忍。许安宜则是满目惊惶,眸色微红。只有襁褓中的许安庆仍不解世事。
    “朕的夙愿你们一直都知道,安平,你性格鲁莽,以后要戒骄戒躁,多多听从朝臣们的劝谏;安宗城府太深,切勿步步为营,记住,手足之情你们兄弟几人断断不可抛弃……”
    “儿臣谨记……”
    皇帝颤巍巍地抬起手,指向许安平,声音轻得仿佛风一吹就散:“安平,朕的江山就……”
    话音未落,手无力地垂下,眼中的光彻底熄灭。
    相思只觉脑中轰然作响,眼前的世界在一瞬间崩塌。她猛地跪倒在榻前,死死抱住父皇已然冰凉的手臂,嚎啕大哭。
    许安平沉默无言,他的眼神空洞而麻木,仿佛未曾从这一刻的冲击中回过神。
    许安宗一手紧握成拳,重重锤在冰冷的地面上,指节泛白,眼底的悲痛与不甘翻涌而出。
    许安宜则彻底崩溃,抱住相思,和她一同摇晃着父皇已然僵冷的身躯,泪如泉涌。
    襁褓中的幼子许安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感染,忽然放声啼哭。
    周述抱住了相思的肩膀,始终默默无言。
    崇光十五年初冬,齐成帝驾崩于太极殿,年四十九岁。
    朝廷举国哀悼,宫城之中一片白绫素缟。
    皇长子许安平登基称帝,改元建武。
    那一年,相思已经十八了。这一年的初雪也来的那么早,为着皇帝驾崩,天地之间一片素净。
    她第一次深刻地明白,何为至亲逝去的痛楚,也第一次感受到,这座雕梁画栋的宫城,竟比她想象得更加冰冷。
    (今天就一更啦,沉迷于吐槽大如传无法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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